微神——迟来会逢霜
时间:2022-05-15 07:47:22

 
自从升河桥一事后,成霜等人没有在提音巷继续住下去。和赤水一方的分道扬镳,导致她们的生活质量也迅速下降。成霜很发愁,现在她不只要养司月还要养司昼,养家糊口好难啊。而且司昼真的很不好伺候,动不动就臭脸。还好司月下周一就上班了,司月可以挣钱了,真不错呀,虽然冀州市凤凰区的红十字会是个很清闲的岗位,闲,而且清,但是多一个人出去挣钱,就可以多一日机会腐败,不错子。
成霜的脾气也大得很,局促的小小公寓中,竟然一时存在两个臭脾气女人,司月也深感无奈。还好她马上就要正式上班了,偷来的暑假马上就结束了,想想还有一些不舍。提前上岗是不发工资的,要等后半年才发,看起来成霜好像不知道这件事。
成霜当然不知道,她还沉浸在司月马上就挣钱了的喜悦当中。司月决定先不告诉她这件事。
 
周一,司月蹲在办公室门口像一条被遗弃的狗,这都九点了,人呢,不是说八点半上班吗,她想到了大家会迟到,但是没有想到会迟到这么久。
“妈的,好热,还没有空调,空调在办公室里,我什么时候能拥有办公室钥匙。”
这是三伏天的一个普通炎热的上午,司月就差吐舌头散热了。
 
好不容易进了有空调的办公室,司月又陷入了无聊的危机当中。
这真的是一个清闲的岗位,第一天就显现出它的性价比来,钱少,事一定不多。很好,这确实是她一开始考公的目标,P事没有。
但是上班第一天就无所事事未免也太萎靡了,司月倒是希望有人给她找点事干,办公室里那俩姐一边悠闲地工作一边唠嗑,见她茫然的样子,还好心地告诉她WiFi密码。
她是缺WiFi密码吗,是缺一个安心摸鱼的好理由。
办公室里这两个姐,一个大约三十岁,一个大约四十岁。现在四十岁的大姐在组卷,把各种单据订在一起,三十岁的大姐盯着电脑屏幕露出了母性的微笑。
司月凑近四十岁的大姐,试图主动帮忙,但是大姐好心地拒绝了她的帮忙请求。
“没事你呆着吧,就一个机器,用不着俩人。”
司月失落地回到了自己的工位,顺道瞥见了另外一位大姐电脑屏幕上儿子吐泡泡的画面。
两位大姐在眼神中交换了意见:“一共也没多少活,帮什么帮,给你了,我不就闲得发慌了吗。”
“小姑娘刚来,还不清楚状况。慢慢就知道啦。”
其实司月早早地做了两手准备,准备在上班的空闲之余看看书,在知识的海洋里徜徉,顺便找找恢复神力的灵感。谁想到全他妈都是空闲。
司月在自己的工位上进行天人交战。
上班第一天就开始看书是不是不太好?显得自己不打算长待一样。
不会吧,公务员系统里,考遴选考走很正常,谁知道我在干啥,有很多人每天也都在琢磨怎么换到好岗位吧?
不会我一开始看书,她们就给我找一些莫名其妙的活吧?
看起来不像吧这俩姐看起来人不错。
于是司月从书包里掏出了一个笔记本,被迫放空,被迫努力回顾她陷入瓶颈的回神大业。
她不禁疑惑,自己真的是来上班的吗,她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冗员”?
这让司月猛然回想起了昆仑丘下岗的始末,难道她命中有此劫,也是因为是冗员?不至于吧,她的活不重要,但是她勤勤恳恳呀。
时间的流逝速度变得即迅速又缓慢,在荒废中产生了两种交错并行的流逝感。
给鱼缸换了两遍水,倒了两次垃圾的司月下班了。
真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上班第一天。
回到家,司昼斜在沙发上微微睁开眼睛,懒洋洋地问司月上班第一天感觉如何。
司月:“没啥感觉,因为我没有工作。”
闻言,成霜在百忙之中抽空从电脑前抬起了头,还有这等好事?她安慰司月:“第一天上班,都照顾你,过两天就有的忙了。”
别看成霜经常吊儿郎当,还出去掺和昆仑丘系统内斗的事情,但是她的科研工作其实是很繁重的,一旦运转起来,是能扎进电脑里连说别闲话的空都没有的。所以她以己度人,觉得司月的工作不可能一直这么闲。
但是此后的事实证明,就是这么闲,司月简直是在办公室上自习。成霜在感叹司月尸位素餐之余,不得不流下艳羡的泪水。要论混吃等死还是数人间公务员系统啊,昆仑丘还裁员考核抓KPI呢。
 
为了庆祝司月第一天上班,成霜掏钱,在洞天大厦的顶楼摆了一桌酒。
“来,喝。”
司月心有余悸地打量这个被暴风雨冲刷过的天台,那晚大厦将倾的景象还历历在目。
“就在这喝啊?”
“不然呢,哪还有这么宽敞的天台,这么凉快的晚风,上次避雷针倒了之后这儿就锁了,为了这把钥匙,我和齐闻磨叽了半天呢。”成霜把酒杯哐叽一声戳在桌面上,酒撒了半杯出来。
司月看成霜双颊微红,问司昼她是不是喝多了。
这里没有躺椅,司昼只得端坐着,她举杯浅酌,扫了成霜一眼,“看来是。”
成霜怒道:“我刚喝了两杯好不好,醉什么醉。”
司月觉得也是,冀州啤酒的度数不高,这都能喝醉,那得是什么人呢。
晚风吹散了夏夜的炎热,吹在成霜发热的面颊上,很舒服,成霜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会儿,忽然睁开双眼,眼中放出精光:“司月,我带你去飞吧。”
司月:?????
喝了酒的成霜更加生猛,未等司月说出“你他妈喝醉了吧”,就拉着她的手跳下了天台。
……
司昼惊异地看着成霜把司月拽下了天台,停在唇边的酒杯被放了下来。司月还没有恢复神力,她可还不会飞。
 
高空的风更加凉爽,吹得成霜咯咯发笑,笑得司月瘆得慌。
司月有一万句脏话蓄势待发,天知道她被拽下来的时候有多害怕。
他妈的你会飞我不会呢。
酒精,害人不浅。
现在成霜趴在一朵云上自顾自的笑,司月蜷缩在成霜身边,牢牢抓住她的胳膊瑟瑟发抖。
这他妈等于飞机没盖啊。
司昼赶上来,就看到这样一幅画面,两个人趴在云团上,司月吓得面如土色,成霜嘿嘿嘿笑个不停。
“……远山为什么还不回来”,她这样念叨。
司昼牵引着云团往回游,一直回到天台之上,惊魂未定的司月摸了一把被吓出来的热泪,掐着成霜的脸,把她拽下来。
“疼疼疼。”成霜随着司月的动作,被迫下了云团,坐回原来的凳子上。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我看你就是趁远山不在开始膨胀,过分!”司月怒道,吓死爹了。
成霜不笑了,那阵突如其来的笑意已经在脸颊的疼痛中得到了制衡。
听到那个人的名字,成霜怒道:“你少提他。”
司月喝口酒压压惊,把自己的小板凳搬到司昼一边,以表示和成霜划清界限。
成霜还有理了?司月越想越是这么回事,臭情侣吵架,她又是被殃及的池鱼。
不行,必须得让远山回来,发疯的成霜就应该远山担着,于是,司月开始和司昼探讨远山去哪了的问题。
对面的两人叽叽喳喳地说话,成霜啥也没听懂,就听见一遍又一遍,满耳都是远山的名字,忽然委屈起来,眼中泛着湿润的光,“我不要见他!”
成霜的小脸气鼓鼓地像个苹果,怒视司昼:“他骗我!”
越想越委屈,她的信任都喂狗了,成霜嘴里碎碎念,也没有什么逻辑,大概意思就是:这个狗男人骗得我好苦,我还把他的话都记录下来,我觉得自己像个傻帽!关键是,只有我一个傻帽!
司昼看她这借酒消愁的样子可爱得很,笑起来:“不哦,司月是真的也不知情。”
“……”
司月:“?”
说谁傻帽呢?
 
一旦得知司月其实也和她一样,她对司月的气立刻就消了,本来还以为司月也和他们一起合伙骗傻子。
这也怪成霜各色,她心里有事,越有事越不说,自己在那里瞎琢磨。一句不肯问,琢磨来琢磨去,钻进牛角尖,都骗我!没好人!司月居然也不告诉我!越想越自伤,但是面上却装得更平静。这么多天虚假的平静在酒精的燃烧下露出了真面目。
和司月分坐两边的成霜在内心已经重新和好姐妹司月统一了战线,怯怯开口:“真的?”
“真的,我他妈的也一点都不知道,就是那个和你平分秋色的大傻帽,行了吧,你天天一天到晚瞎琢磨啥呢,是不是已经脑补出来我们小黑屋密谋的戏来了。”
司月气得鼻子都歪了,原来成霜心里一直生气呢,怪不得这些天平静地不正常,啥也不问,也不闹,扎在电脑前头都不抬,这是生司昼的气,也是生她的气呢。见她不提,司月也不敢提啊,合着在她眼里就成早就知情的了。妈的,降维打击报复。
被司月一吼,成霜的气势弱下来,不好意思再发火,理亏了。她从兜里掏出来一块镜片,在毛豆花生啤酒瓶中捡了块空地,放在桌上。
“给你。”
司月悻悻地捡过来,镜片是温热的,说明刚刚成霜一直握着它,沾染了成霜的体温。
“这啥?”司月没好气地问。
司昼本来在一旁静观不语,此时扫了一眼:“窥天镜?赵长生给你的?”
这个赵长生她到底想干什么,东边一拳西边一脚的,怎么两头透。
司月和赵长生混的久了,也知道窥天镜的碎片可以远观万里,也可以重现旧事,但是……她不会使啊,翻来覆去地找其中关窍。
司昼今晚穿了一件淡绿色的长裙,在晚风之中飘逸如仙,衬托得她的笑容更加流光溢彩。她摇着团扇,问成霜看到了什么。
成霜说:“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到了。”
司昼笑问:“也看到了我?”
成霜点头:“看到了。”
见司月翻来覆去找其中关窍,司昼宠溺地看了她一眼:“看就看吧,不是什么大事。”另一只手从袖子里抖落出来,拿指背轻轻挨了一下镜片。
可惜,这里没有那个爱注视她的人,不然一定会发现,她今天的笑容格外地包容。
司月将镜片贴在眼前,近距离观看这段惊心动魄的监控录像。
很快,司月就将镜片放了下来,因为所有的事情其实都在极短的时间内同时发生,一旦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就会窥见事情的全貌。
“看完了?”司昼摇扇。
“看完了。”
“有什么观后感吗?”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当时司月规规矩矩地随众神东渡蓬莱,哪里知道昆仑丘上发生了这么曲折的经过,对她而言,只是万神劫得到了平复,以及死了一个同事。这个同事也不是真的死了,而是神识坠入了无间之地,无限期地去当人了,当人,很痛苦,不是死了,是……死很多次。她难过了一阵就平复了,毕竟她们当时的关系只是朋友而已,还不像现在这么相依为命,要说感情深也没有多深。也曾经私下里问三姨成霜的事,三姨只是说:“谁的选择,谁就承担。”她云里雾里地点头。
及至今世,她见了成霜,从成霜的口中听到事情经过,好像明白了一点三姨的话,是成霜选择了怀渊,就要承担背弃昆仑的后果。但是看了这镜片之后,她又琢磨了一遍三姨的话,三姨既是在说成霜,也是在说当日在昆仑丘上的每一个神,包括司昼。
他们都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也自然要承担后果。
成霜低着头,语气落寞:“我一直以为……”
以为他贪好事功,以为他临阵脱逃,以为他去了天之九部。
但是其实当日消失的陆吾并没有离开昆仑丘,而是化作了大光明阵本身,这也是胆小的毕方鸟一反常态地不肯离开一片狼藉的危险区的原因,毕方是陆吾的信使,当然会眷恋主人陆吾,大光明阵启动之后,还想替陆吾拢住成霜的神识。
司昼说:“他为了化解万神劫筹谋已久,怎么会轻易离开呢。”
成霜苦笑,是啊,他怎么会轻易离开呢,司昼随口瞎掰的一个谎,她信了这么久,她气陆吾临阵消失,气陆吾孤注一掷,可是让她耿耿于怀的真的只是这些吗?她在意的到底是什么呢?她不知道。
谢天谢地,司月也搞明白了这个疑团,原来从始至终,缺心眼的只有成霜。“我现在可算知道怀渊为什么缺心眼似的答应陆吾的狗屁自杀计划了。”
她看到大光明阵开启之前,陆吾去见了怀渊,啧啧,是个前仇旧恨相爱相杀的路子。
两个狗男人做了一个对赌,赌注是自己的神格。
陆吾说他会以身化大光明阵,虽然这上古法阵威力极强,但是有很多道破阵生门,阵法开启之后,怀渊要是能够凭本事逃出去,大光明阵毁坏,他的神格就会不复存在。但是相反,要是怀渊逃不出去,那他就要心甘情愿地煨昆仑丘奉献自己的神格。
两个狗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陆吾的小算盘是,大光明阵的破阵生门都被他提前锁死了,怀渊的邪路子是,他勾结了赤水。
所以成霜当时所见到的,故障的大光明阵,其实是怀渊和赤水搞的。
陆吾不想让成霜掺和,所以叮嘱毕方无论如何看着成霜准时离开;怀渊不想让成霜掺和,所以不肯相告实情。
但是没想到,成霜很虎,而且越不知道实情越瞎琢磨,越瞎琢磨越生气,谁的话也不听了。
成霜来到现场,看到的就是故障的大光明阵。她不知道这里头的弯弯绕绕,不知道怀渊和远山正顶着劲在阵中角力,她有自己的考虑,上去一通搅合,三个神一起炸了。
司月还真想知道这最后到底会是怀渊赢还是陆吾赢,但是成霜生生切断了结局,另造了一个第三条路。
从过程上说,成霜纯粹是搅局,从结果上说,成霜其实是救局。因为这三位的神格加起来,威力惊人,导致摊到各自头上的伤害也骤然缩减了,所以他们三个其实神格没有完全稀碎。
只是就像西王母说的,他们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成霜自解神格,背弃昆仑,罚无间之地,无期徒刑;怀渊勾结赤水,置昆仑于险境,罚无间之地,无期徒刑。而陆吾,他拿昆仑丘的存亡进行豪赌,有罪,但是完结了万神劫,有功,功过相抵,不罚不奖。
司月有些不平:“成霜和怀渊就没有功劳吗,如果不是成霜压上自己的神格,谁知道最后会怎么样。还有怀渊,怎么着也算是被献祭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凭什么给陆吾算个功过相抵,给他俩就是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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