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神——迟来会逢霜
时间:2022-05-15 07:47:22

“所以,虽然是一个人,但是又不是同一个。”
我点头,心想如果我要是碰上他这种读者,我可能会吓得自己销号。
“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能指与所指之间发生了漂移。”
“懂了,就是你这样的作者,笔力不行。”
“……”禁止拉踩。
“哦,原来这就是为什么你从来不承认你三个月之前写的东西。”远山若有所悟。
确实,是因为我总能在三个月之后意识到我此前写的东西很烂。
“你难道不应该觉得是我的审美水平在一步步前进,创作水平也在每年提高?”
“据我这么多年对你的观察,你似乎不是在前进,而是在盘旋,华丽过分了就朴实一会,土过分了就开始华丽。”
虽然我很恼火,但是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实话,而且他站在千万年之内,在宏观意义上对总体恒定的我做出了概括性的评价,我不仅无力反驳,还会陷入沉思。
“好了,别说了,你可以继续看你的小说。这个爱好非常适合你,安静。”
就他有嘴?一天到晚叭叭。
“实话总是刺耳的。”他短叹。
“故意伤害,触犯现行律法。”我的表情从寡淡逐渐走向冷硬。
远山在生生世世地观察中,大约是总结出了我的耐心是十分浅薄的,所以,他也能准确地找到应该闭嘴的那个时刻。
我总是怀疑司命从微神簿里找了一个最会说话的微神送给我,以和我做神时候的措辞风格相匹配。
这个司命,难道不知道人最需要的是互补吗?他指定是有点官僚主义,没有走群众路线。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反思
为什么他爱看烂文
难道因为我总写烂文,影响了他的审美?
 
 
词与酒
 
 
心有余怒,书接上回。
从容做酒,我卖字,我们以此为生。
从容会酿酒,沾唇唇殷,久而不醉,清冽之香可待价而沽。
虽然我也会,但是我酿的酒喝了会让人宿醉头痛。
从容的酒香让人痴,让人贪,让人红尘生梦,但是只传一里地,三个人,半日便迷蒙消散。
我们结伴而行走过了许多地方,有潦倒的时候,如果走到了一个酒市萧条人也冷淡的地方。也有容光焕发的时候,如果走到了一个酒市繁盛人也多情的地方。据说酒市的兴盛与否与人情是否浓烈有关,所以正是,涝的涝死旱的旱死。
不过大多数时候,我们都能有些进项。
他在一旁为新酒而沉思,我再这里因词穷而沉默。我们都钟爱平稳的生活。
我是觉得沉默可以让我享受波澜不惊的生活,而从容,大约,是自闭吧?
街市旁支起摊位,我的笔墨旁摆着他的酒。
当有人花钱不办事,而是要调戏我这位摊主时,他在我按向腰间的软剑之前,已走上前来,劝对方自重。当然也有不自重的,继续去隔壁跌打损伤的老头那里光顾生意了。
天气好的话,我们会就着坊间的八卦说说话,这是我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什么状元娶妻,痴情儿郎负心女,痴情公主薄情郎啦,都是我竖起耳朵要听个仔细的戏码。听完后给从容复述一遍,讨论几句,打发一下闲适的时光。
我用他的酒研墨,满纸都写着醉生梦死。
我们结伴而行,似乎可以这样年复一年无风无雨,日复一日半梦半醒,掠过山川浮影。
我们不谋而合地向更远更远的南方走去。但是路途有尽头,be却没有。
 
我记得当晚我有事出门,请从容帮我看一会儿摊,我回来时正见他在灯火下正在替一个卖货郎写家书。
他的字清癯有力,又带着一丝飘逸。
卖货郎正在诉说他的思妻之情,“我一定早些回去,告诉她不要担心我,我保证赚到盖新房的钱就一定回家,回去的时候带一件很漂亮的衣裳回去,就像,对,就像这位姑娘那样”
从容回过头去打量我,笑着说好。
我也笑着,立在他身后去看那封家书。
“妻着此裙,如我想见,便觉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
我拍拍从容的肩膀,笑道“你这在胡写什么东西。”我接过笔,在新的信纸上画了一副女子衣裙,附在信封中。
卖货郎揣在怀里咧着嘴高兴地走了。
天已经很晚了,我们两个笑着这封信,吹落了灯火,准备收摊。
却还有位漏夜前来的客人。
问他要写给谁,我吹了火折子准备把灯再点上。
“居庸关逃犯两名。”
我刚刚点着灯火的手一抖,
就着灯火,我看清楚了来人。
从容咔嚓一声把我的狼毫毛笔撅断在深夜里。
我心口突然一痛,一时竟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疼我的笔。
 
 
 
作者有话要说:
科研人员日渐乏力,只能讲一会会,呜呜。
 
 
酒的故事
 
 
原来酒一多,故事就多,这句话是真的。
只不过故事和事故总是如影随形。
在这场砸了我的摊子的事故中,我知道了从容的故事。
原来站在我身边的这个人,是居庸关叶家现世中最年轻的那位叶二公子,在他还没有逃出居庸关之前,他叫叶从戎。
我不知道叶从戎,但是,一谈起叶二公子,那可是如雷贯耳。
为什么,因为他就是那“痴情帝女薄情郎”的男主人公啊。
皇家多疑,帝王重利,好像皇家女儿嫁的越多,国祚永昌的几率就大一点一样。皇家总是在这道应用题上想办法趋近正无穷。
靖岁公主出生于四疆初初平定的年代,故得此名。
少女时期便随着各位皇兄,巡视边城,想来是在东南西北这道完形填空里找个最优解。
想她纵穿广袤国土,游历四疆,却只是为了找个还算凑合的一线边城嫁人,不得不说这是形式与内容出现了分离。
我一度很疑惑,为什么靖岁公主选择了叶二公子,我说的是叶二公子,不是从容,从容是属于江湖的安静酒徒,江湖深沉,才洗出了从容,而曾经的叶二公子在我的资料库里只是个飞扬跋扈的混小子。
坊间传闻,靖岁公主对叶家二公子一见倾心,可惜,叶二公子没多久就在一次肃清边关黑恶势力的大扫荡行动中失踪了。
公主当即上奏“非君不嫁”的痴心,走遍四海去寻她的意中郎君,于是坊间莫不称赞皇家有情,公主贞烈。
我当时也听过这个八卦,还和从容啧啧称奇,好一个痴情公主,如果是he就应该是历尽千帆后在人海茫茫中寻回郎君一起抱头痛哭。如果是be那公主就是天涯海角孤苦一生每夜凄风苦雨思良人。
当时从容不以为然地冷哼了一声,我还以为他在鄙夷我的续写能力。
后来我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怎么说呢,和我曾听说过的那出戏码,完全不是一个戏路,不能说是差别很大吧,只能说是毫不相关。
 
少年叶从戎可不是在光荣烈士的边缘徘徊,如果居庸关不是口风太紧家丑绝不外扬,他的名声说是臭大街都是轻的。
因为他是光明正大地反出居庸关的,从城门里打出来的。背弃家国,叛城而逃,反戈相向,六亲不认。是在坊间会被骂一句这孩子是不是有点变质的程度。
子遇避之,反促与之。
正让孤身前来侦查相亲对象的靖岁遇上,靖岁当即决定,就是他了。
可惜,与靖岁瞧上的可不是这叶二公子冷峭清隽银枪战马的风姿,也不是被他若为自由故万事皆可抛的人格魅力所打动。
靖岁想的是:太好了,选他就不用嫁了。
她立刻草拟了一封折子,上奏以求驸马。
端的是词真,意切。
说到这里,有些羞愧,深情款款一见钟情的部分是我措辞的。
当时我隔三差五溜出来去大街上给人看笔墨摊,加上她这封,我还写了无数红豆生南国还君双明珠之流的东西。
当时坊间流传出来些许词句的时候,我略略有些尴尬,但是就只当没这回事,现在知道这男主人公居然是从容,我则有些慌张,开始暗自祈祷原件已烧。
 
措手不及的居庸关,立刻封锁这一场不堪入耳的内部交战,将从容的生死未卜,描绘成黑恶势力摘星楼的阴谋,摘星楼这个本来就没有营业执照的杀手事务所被无端波及,只好把我的档案推出去顶包。
……
所以,当时说那个传闻中被倒霉的我杀掉的倒霉鬼,竟然是……从容。
……所以我是和我名下的被害人一起行走江湖,联想到这一点后的我,脸皱成一团。
 
靖岁一边和善地安抚叶家,一边操纵舆论,凹三贞九烈未婚妻的人设。
原来这就是那声冷哼的原因,我悟了。
哼,她想要当她的逍遥公主,便要拖上别人?
 
虽然,我觉得从靖岁的角度出发,她没什么错。单身女王,一劳永逸。这不爽吗。
从容也有他的立场,他要过他的人生,好像也没有什么错。
那,关我什么事呢?
不巧,从始至终,都关我的事。
从一开始我无意间帮靖岁代笔,就注定搅和进了这团乱麻中。
我辞职逃跑之所以这么轻易地成功,也是因为成墨等人当时正在应对由叶二公子引发的变乱,没空搭理我。
遇到从容,也不是因为什么因缘际会,而是他来找我,意图与我结盟。因为从名义上来说,我们两个的确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居庸关逃犯名单阴阳榜单双榜首。
讲到这里,我有点失落,原来真的是单纯的合伙人企图,还是犯罪合伙人。
 
灯火中照出的人是成墨。
在世人口中,我是个该死的人,从容是个薛定谔的死人,而成墨是个早死透了的人。
这让我觉得我们三个在夜里对峙的场面十分阴间。
 
边关不可能一族出两码皇家姻亲,所以当世叶家只能出一位女婿人选。
奈何选择题尚未开始,就变成了填空题。
在皇家开始挑女婿之前。
叶家长公子就死了。
那么就只能恭喜还没死的这位叶二公子了,喜提公司年终奖——媳妇包分配。
于是叶二公子对于自己没有先死一步这一点表示很后悔。
得知此事的我只能感慨一句,弟不如兄,论远见还是要数我老板。
投笔从戎,投笔成墨,这才是有血缘关系的名字,我怎么就没有早想到。
原来我是他们叶家子公司的打工人。
 
“这么多年,还没玩够吗?你们离开居庸关太久了吧。”成墨好整以暇地坐下来,翻翻我的信纸,用喊孩子回家吃饭的口气说道。
……
“再商量一下?”我在成墨的威压下硬着头皮开口。
 
 
 
作者有话要说:
反思,他人家事莫掺和。
 
 
结盟
 
 
我也多余问,没得商量。
成墨如果放过我们,居庸关便不会放过他。
我怀疑靖岁和成墨才是一对,靖岁为了她的后半生,纵容从容叛城。成墨为了他的后半生,非要把老弟抓回去上岗。
叶从容这是什么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未婚妻像自家大哥。
有那么一瞬间,我脑子里闪过一个非常邪恶的念头。
不不不,绝对不是骨科文学,也不是大伯X弟妹。
我是想和他们一起三人成虎,将从容押回去戴罪立功,把麻烦塞回居庸关。
虽然这种想法十分有违我们江湖人讲究的道义。
但是……
我当即反戈相向。
从腰间抽出桃叶剑指向从容。
这就是结盟的真谛,没有永远的携手,只有出乎意料的反戈。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从容震惊地看着我,“你疯了?我们联手,可以离开这里的。”
作为摘星阁武力值前三的隐藏高手,我确实敢保证从容说的这一点。
但是,不解决根本问题。
“所以你想把我解决了?”从容问道。
怎么可能。
 
然后从容被我和成墨一起押回了居庸关。
成墨对我此举十分认可,夸我在摘星楼生活时果然做到了近朱者赤。
我敬谢不敏。
从容握着玄铁手铐的指节泛白,我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居庸关的霜天雪昼似乎能冻住人所有微微皱眉的时候。
我望着居庸关的大门,斟酌了一下措辞,“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我就别进去了,万一进去出不来呢。
他不答我。
过了一会,他回头望着城外夕阳。
缓声诵了一句诗。
“归棹洛阳人,残钟广陵树。”
而后定定地看我的眼睛。
这是我为他人撰写送别书里常常引用的一句开头。
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加上这句诗,谁顶得住啊。
我心一软就答应给送君送到家门口。
 
从容站在高高的城墙上,他换上了一身戎装束身,威风凛凛颇有少将军风范。
我以为他要目送我离开。
有些伤感,朝他挥手作别。
他神色颇为不善,朗声道:“摘星阁成霜,即刻缉捕归案,压入天牢。”
……
我速逃,未果。
被以同样的方式押了回来。
……
抬头望他。
恍惚间,竟分辨不清那巍峨城楼上与我对视的到底是叶二公子叶从戎,还是我认识的从容。
 
一个人,至少,不能这么人格分裂,翻脸无情。
……好像在内涵我自己?
我蹲在天牢里叹气。
女人果然不能心软,因为,男的,不行。
人在天牢,等一个漂亮姑娘来救。
等啊等,等的我一篇煌煌巨著都要构思出来了,漂亮姑娘才姗姗来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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