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琼乐给了谢安台阶下,要是真把谢安惹急了,她可就惨了。
毕竟谢安可比她心思缜密多了,真想要整她,只怕是自己都寻不到一点儿证据,只能吃哑巴亏。
这会儿谢安的脸色才算好了些。
“我去换身衣裳。”谢安踏步要离开庖房。
估计他被这身衣服搞得强迫症都要发作了。
谢琼乐暗自腹诽,一会儿不还是要脏的,真是麻烦了浆洗衣服的奴婢们了。
谢琼乐差人搬了张椅子就坐在这里等着谢安回来,听到来人的声响,谢琼乐就坐在椅子上转头:“来了?”
“嗯。”应声的不是谢安。
季成安跨进庖屋,方才的“战场”在流云和夕窈的高效率清理下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样貌。
谢琼乐挑了挑眉:“你唤我来的?”
方才她得出的结论就是,能使唤小内侍去沐月宫请她的,不是谢安,那就只能是季成安了。
季成安没有矢口否认,那就是承认了。
他总不会就只是叫她来瞧一瞧季成安的狼狈样子吧。
“唤我来做什么?”
谢琼乐倒是十分好奇季成安能说出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季成安回答的三个字简直让她大跌眼镜。
“想见你。”
幸好谢琼乐现下没有喝水,否则全都得喷出来,天女散花。
季成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骚了?
应该是要礼物的时候就变得不像季成安了。
他不是被夺舍了吧。
他这么说,让谢琼乐怎么回答?
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就在这么相对无言的场面,突然闯进来了换好了衣裳的谢安。
看到站在谢琼乐身侧,视线全黏在谢琼乐身上的季成安,他心梗了。
方才他脸上沾了面粉,用手背抹了一下结果更难受了,就想找季成安借块帕子擦擦。
“季成安,帕子借我一用。”
季成安那时似乎在发呆,顺手就将袖子里的帕子取了出来。
谢安拿了帕子就要往脸上擦,结果季成安突然回过神来猝不及防地抢回了他的帕子,蹙眉不悦地盯着那方粘上了黏黏糊糊的面糊的手帕。
“季成安你……”
不就是一方手帕吗?
季成安黑着脸就拿着手帕出去了,谢安想着,他应该是去洗手帕去了。
“哟,这是哪个小气鬼又跑这儿来了?”
今天真是认识全新谢安的一天。
谢安与季成安一直都像是一对孪生兄弟,形影不离,什么时候还能听到谢安这么阴阳怪气地阴阳季成安。
谢琼乐饶有兴趣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游走。
季成安只是冷冷睨了他一眼。
帕子是他自己递出去的,他还真不能怪在谢安身上。
“就是一方帕子都舍不得借我用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心上人给你绣的呢。”
谢安怎么可能猜不出来那方帕子是出自谁手。
谢琼乐回宫的时候,就送了大家一方帕子,就是这么人人都有份的礼物,季成安揣在身上跟揣着宝一样。
既然不用又干什么带着身上。
谢琼乐从谢安的话语中抓住了关键词,帕子。
难不成是她前几日送他的那方帕子?
对上谢琼乐诧异的眼神,季成安柔声:“我不是故意要把帕子借给他的。”
她绣帕子给他,就是让他拿来用的,倒也不必供起来。
“用就用了,帕子本就是拿来用的。”
谢安看热闹不嫌事大:“妹妹都如此说了,不若你帕子再借我用用。”
谢安毫不意外地受到了季成安的冷笑伺候:“太子是想让我把今日之事传遍宫闱吗?”
好一个威胁啊。
斗不过斗不过,谢安笑着遮掩过去:“不是说要教吾和面吗?开始吧。”
谢琼乐勾了勾嘴角。
谢安勤勤恳恳地跟着流云学和面包饺子,夕窈也就跟在一旁学习。
秋画见季成安像是想与公主独处的模样,也就特别有眼力见地去看着夕窈和面去了。
“季大人也不去学学吗?”谢琼乐抬头望他。
“我会。”
季成安会包饺子?他不是厨艺不精吗?
季成安被她惊讶的眼神刺痛了自尊心。
“乳母教过我。”
季成安如此说,倒是勾起了谢琼乐的愧疚之心。
她不是故意想要勾起他的丧母之痛的。
“对不起。”
谢琼乐的这句道歉实在太过突兀,饶是季成安也是转了转脑筋才知晓她的意思。
谢琼乐的心思比他想象得还要细腻。
“无碍。”
两人都没有主动说话,这场子很快就冷下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揉好了面团。
“公主,要一起包饺子吗?”
流云的性格被她养得就像自家姐妹一样的,季成安平日见到的都是她与秋画的相处模样。
秋画的性格沉稳,一直都谨守本分,把主仆身份记得很清楚。
可是流云和夕窈跟谢琼乐的相处,就像是大宅子里的姐妹一般,一点儿也不顾忌。
“好啊。”
谢琼乐坐着也坐累了,站起来走到桌边。
秋画刚刚见他们动手,手痒了就主动切了菜和肉和成了肉馅。
是猪肉白菜馅,谢琼乐喜欢的。
谢琼乐不会和面,但是包饺子还是包得很好看的。
季成安站在她身边看她包饺子。
她包饺子的技术出乎意料地好。
谢琼乐原来是南方人,家里也吃饺子,只是饺子皮都是去市场里买的现成的。
谢琼乐小时候爱玩,就学了各种各样的饺子的包法,她最熟练的有三种。
麦穗饺子,月牙饺子和元宝饺子。
夕窈和流云也是第一次见她包饺子,原以为公主是不会包饺子的。
其中最震惊的还要属谢安,他和谢琼乐一起长大,什么时候见她包过饺子。
“你什么时候学的包饺子?”谢安发问。
谢琼乐脑子哐啷,她本来是想炫耀一下自己包饺子的技术,差些都忘了自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主。
她包完手中的月牙饺子,捏紧了饺子皮。
“我这是天赋异禀,见人包就学会了。”谢琼乐高傲地朝着谢安显摆。
希望瞒得过去。
谢安也懒得揪住她的一点儿漏洞往下问,继续和手里的饺子皮和溢出来的肉馅斗争。
谢琼乐趁着他不注意轻呼了一口气。
“公主包得真好看。”夕窈盯着她包出来的饺子又饱满又不会露馅,情不自禁地夸她。
谢琼乐被人夸脸上也洋溢着笑容,转头对着季成安挑衅:“你不是也会吗?露一手?”
季成安挽起袖子,洗手擦干,拿起一片擀好的饺子皮,不急不慢地将肉馅包进去。
大概是因为不熟练,所以季成安包饺子的速度很慢,但是包出来的形状还挺端正好看的,比一边毫无天赋的谢安比起来好得不是一点半点。
“还可以吗?”季成安手里端着那个饺子,莞尔地盯着她。
谢琼乐被他这一眼看得面红耳热,抓着他的饺子放在众饺子中间。
“你包得太慢了。”
谢琼乐把他挤开:“还是我来吧。”
她刚刚还在嘲笑谢安耳朵红,从季成安的角度看,也能瞧见她火烧云般红彤彤的耳尖。
季成安捻了捻手指尖的面粉,抹在了她的耳尖上。
热乎乎的耳朵上冰冰凉凉的触碰,谢琼乐倏地转头,娇嗔:“你做什么?”
季成安凑近:“耳朵太红了,抹点粉。”
谢琼乐瞪大了眼睛,又惶恐地朝夕窈流云她们看,她们都低着头包饺子,季成安那句话说得很小声,是只有谢琼乐能听到的音量。
“季成安,你是登徒子吗?”
谢琼乐恼火的模样在季成安眼里也是极其鲜活可爱的。
季成安又捏了捏她另一边的耳垂,就像捏兔耳朵那样。
“我只对公主登徒子。”
不远处的谢安正抬头,瞧见季成安的小动作,没眼看地低下头。
心里一阵窝火,饺子包不好还得看两个人腻歪。
烦人得很。
季成安怎么会这么无耻啊。
谢琼乐一巴掌的面粉全都糊在了他脸上。
“季成安,你不要脸。”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这里真诚建议:如果你不帅,对方还对你没意思,你这么做是要蹲派出所的。
(是谁一个半小时打了四千字,是这个要出去玩的作者哦豁)
让男女主小谈个恋爱
第39章 第三十九话
谢琼乐的目光紧锁着对面自饮自酌的衡王,他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有人直勾勾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觥筹交错的场上他成了独立的风景。
谢琼乐的视线被人影遮挡,季成安挡在她的面前,隔断了她的视野。
“在看什么看得这么认真?”
上次见面还是几天前在东宫,谢琼乐糊了他一脸的面粉,气呼呼地连手都没洗提着裙子就回了沐月宫。
包好的饺子,谢安还是差人送了些来沐月宫,她吃上了自己的劳动成果。
季成安当然知道她视线的尽头是那位衡王,只是他不解谢琼乐为什么又对这位隐居于封地不问朝政的候王产生了兴趣。
“没看什么。”谢琼乐收回自己的视线,夹了一块饺子。
在谢琼乐收回视线的一刹那,衡王的酒杯还放在唇边,抬眸望向了站在谢琼乐桌前背对着他的背影。
季成安没有刨根问底地追问她,只是低头轻瞥了一眼她火红的装束。
“怎么不戴我送你的玉佩。”
谢琼乐细细地咀嚼着那韭菜猪肉馅的饺子,嚼碎了吞下才回答他:“我收好了,我怕弄坏。”
谢琼乐说的是其中之一的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那块紫玉戴在她身上也太招摇了。
季成安日久岁深地佩戴着那块玉佩,多少人都对他的玉佩有印象,她若是此刻戴在身上,岂不是合了季成安的心意,等于昭告众人,她是季成安的人了。
谢琼乐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也会有一天会有机会给季成安眼色瞧。
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她还没日没夜地担忧季成安会对她下手。
忽的,季成安就在她的身侧坐下了。
谢琼乐伸筷子的手一顿,余光依稀瞥见有人的视线朝他们这里看来。
她把筷子架在了碗上,瞪着季成安:“你有自己的位置不坐,作甚跑我这里来。”
谢琼乐感觉自己快成为视线的中心了。
压低了声量:“你还是回自己位置去吧。”
季成安毫不动摇地坐在谢琼乐的身侧,拿起她的筷子又夹了一个水饺到她的碗里。
“多吃点,你方才都没吃多少。”
她的视线一直都凝视着衡王,当然没吃多少。
谢琼乐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季成安不会是吃醋了吧。
这都能吃醋,季成安是什么陈年老醋坛子吗。
不问白不问,谢琼乐泄气地不执着于让他回去了。
“你认识衡王吗?”
季成安冷冷的眼神里带着些疑惑,视线先是看了眼远处的谢潜延又重新回到谢琼乐面前。
“知道。”
知道,但是不认识。
季成安和衡王不认识,那她只是多虑了?
谢琼乐抿了抿唇,端详着面前季成安如画般的仙人容貌。
她盯着他看的视线太认真,但还是让季成安不好意思地撇开了头。
“瞧什么?”
谢琼乐一点儿也不为自己的行为觉得羞赧,落落大方地夹起他为她夹入碗里的饺子塞进嘴里。
“瞧你好看,多看几眼。”
季成安挺直了后背,手里捏着流苏想转头对她说些什么,沈皇后身边的莲溪就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公主,娘娘请你过去。”
谢琼乐抬头朝着上位微笑着的沈皇后望了一眼,心中想起她先前对她的嘱咐,今日是要去见沈太姥爷的。
谢琼乐扬着小梨涡的笑容:“我这就去。”
谢琼乐扶着秋画的手从桌前起身,走之前还不忘和季成安打招呼:“母后寻我,你去寻我皇兄吧。”
沈皇后见女儿难得穿得这般明艳动人,爱怜地牵过她柔荑般的手。
“方才与成安在说话?”
眼见着谢琼乐再过半年多就要及笄,沈皇后在心里盘算着该给谢琼乐寻个合心意又贴心的夫婿。
谢琼乐的眼光倒是极好,一眼就看中了成安这个孩子。
谢琼乐莫名地从沈皇后秋水剪瞳的双目中瞧出了八卦的光。
“嗯。”
她和季成安就在沈皇后的眼皮子底下说话,她也不能胡编乱造地扯谎说刚刚那人不是季成安。
“你可还喜欢成安那孩子?”
沈皇后多少还是有些摸不着谢琼乐的心意,起初她追季成安追得紧,成安那孩子虽是不乐意但也与她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她本来是不想乱点鸳鸯谱,若是成安那孩子不喜欢乐儿,强扭的瓜不甜,她会劝琼乐放手。
可是后来又不知怎的,这情况倒像是反过来。
谢琼乐对季成安避之不及,成安看起来对琼乐变得上心了些,常常去沐月宫。
小孩子的心意总是变了又变,她还是要问问谢琼乐真正的意思。
谢琼乐被沈皇后突如其来的问题打得措手不及,心跳都漏跳了一拍。
她张着嘴一时竟说不出不喜欢,同样也说不准自己是喜欢的。
于是她垂着脑袋有些苦恼地盯着自己的绣鞋:“儿臣也不知道。”
听到沈雨嫣轻微地叹了口气,摸了摸她低垂的脑袋:“无碍,距离乐儿及笄还有段时日,再看看也行。”
谢琼乐突地想起原身已经十四了,来年就要十五,她还没习惯这个朝代十五就成年能够嫁人的事实。
所以,沈皇后是在探她的口风,想让她嫁给季成安?
她若是嫁给了季成安,按照现下的情形,她是绝对不会被送去和亲的。
可是季成安是真的喜欢她吗?还是,只是觉得她与先前不同了,所以产生了兴趣?
若是之后季成安又后悔了呢?
谢琼乐的脑瓜子一时蹦出了太多疑问,早已错过了给沈皇后回话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