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抬起手,目光随指尖落到他的眉心,顺着他高挑的鼻梁游走。
从他尖而翘的鼻尖滑落到人中,小小的窝里,看不见的汗毛软软的,丝毫不扎手。
指尖移至那红润的唇瓣,唇峰微微顶着她,这里干燥而柔软,安静而乖巧,完全无法想象作业它有多凶猛,似要把她拆解入腹。
就当她愣神之际,蛰伏小兽苏醒,一口将她指尖咬住。
湿润的小物从她指尖扫过,激起片片涟漪。
她慌神抬眼,就见那双黑漆漆的眼睛沉沉地看着她,里面翻滚着令人害怕的情绪。
半响,小兽放过她被吮得发麻的指尖,他握住她的手,拉到胸口前放着。
他侧过身,和她四目相对,薄唇浅浅勾起,他道:“早。”
许裴昭没问她为何趁他睡着偷窥,也没问她为何用指尖描绘他。
现在他十分确定,眼前佳人同他一样,都暗怀着丝丝情愫。
否则昨晚他那般冒犯,她又怎能忍住羞愧,不推开他。
手指在她手背上摩擦,他不再掩饰眼中的情意。
情话在舌尖滚了个来回,终究被他吞了回去。
能说什么?
说了会不会扰乱她的心思?
今日他便要随岑夫子外出游学,若说些不上不下的话,让她胡思乱想,谁知道等他回来这些时日,她会经历怎样的忐忑?
被他紧紧注视着的安乐,心里也是小鹿乱撞。
不论是昨夜那吻,还有他刚刚的表现,无一不在告诉她,他不像她想象中那样对她无情。
红唇微启,她张嘴便想问他究竟是何想法。
是想同她好好在一起过日子吗?
还是因为克制不住荷尔蒙,顺势同她欢好。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微热的手指抵住她的唇,不让她说话。
“今日我便要离开,离开前我能不能抱抱你?”
他似在征询她的意见,但却不等她回答,已经靠过来,把她揽入怀中。
她像极了小猫,乖巧的趴在他怀中,他忍不住垂下头在她发顶印下一吻。
“我走了之后,家中一切便落到你身上,你要当心别累坏了。”
怀中人点点头,轻轻地“嗯”了声。
“往后在泰山大人那里忙得过晚便别回来了,第二天白天你再回来看看娘亲便好,娘亲会体谅你的。”
“嗯。”
她又点点头,听他事无巨细地叮嘱。
絮絮叨叨地叮嘱了许许多多,直到许母敲门唤他们起床,安乐和许裴昭才起。
他们相继出来,许母看到安乐微红的眼眶,不禁皱紧眉头。
她一把拉过许裴昭到边上,背着安乐训斥他:“你是不是欺负乐儿了?她怎么哭了?”
不等他解释,许母猛力拍他,咬牙切齿地厉声道:“许裴昭我跟你讲,别以为你重回书院做了读书人,你就可以变着法欺负乐儿,你头顶还压着老娘我,信不信我家法伺候?”
许裴昭被打得哭笑不得,连忙解释:“我待小乐如何您又不是不知,您何必如此冤枉我?”
许母想了想,也对。
就她儿子这黏糊劲,简直是把小乐捧在手心里怕她摔了,含在嘴里又怕她化了。
她瞥了眼钻进厨房的安乐,又问:“那乐儿怎么红着眼睛出来?没受委屈,她哭什么?”
许裴昭叹口气,他忐忑地说:“有件事我还没来得及跟您说,您先答应我,您听了可不许生气。”
许母垂头理了理衣摆,漫不经心地点点头:“你说。”
谨慎地看着许母,许裴昭小心翼翼地说:“其实从今天开始,我便要随岑夫子外出游学,择日而归。”
“哦,这样啊。”
许母神色如常的应道,完全不当回事,转身就走。
看着许母的背影,许裴昭松口气,同时又有些心酸。
在他娘眼中,怕不是安乐才是亲闺女,而他是镇外荒地里抱回来的孩子。
刚这样想着,就见许母捡起地上的扫帚,高高举起冲他奔过来:“你个小兔崽子,这么大的事现在才告诉我?我告诉你许裴昭,今日老娘要是不揍你,我就跟你姓!”
“!!!”
许裴昭拔腿就跑,并连忙高声讨饶:“娘您不是不在意吗!”
许母提着裙摆在后面追他,难得失了仪态大骂道:“我要是不在意,你是不是要把天捅破了才告诉我?”
厨房里的安乐,便折菜边看向院外,看着许母气喘吁吁地追着许裴昭大,她憋不住笑出声。
她从厨房探出头去,幸灾乐祸地说:“打得好!他就是欠娘的这顿毒打,所以才肆意妄为,把这么大的事情瞒了我们一晚上。”
许裴昭边跑边看向她,见她苦了一晚的脸总算有了笑意,他不禁也跟着笑出来。
后面的许母听到许裴昭居然还笑得出来,她气得更厉害,舞着扫帚加快了脚步:“看老娘在后面追得气都喘不匀,你还笑得出来是吧?小兔崽子你别跑,吃老娘一扫帚!”
顿时许裴昭哭丧着脸,跑得更快。
他哪儿是嘲笑老母亲追不上他,他明明是因为安乐终于重绽笑颜,所以感到高兴。
只不过这话是不能说出来,他怕把许母惹得更气。
最终这场闹剧由许母停止,她倚着桌子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气,战战巍巍制止许裴昭说:“翅膀长硬了会飞了,儿大不由娘了。”
许裴昭连连摆手:“我不是我没有您别瞎说。”
看着他的模样许母更来气,她扔开扫帚摔门而去。
气跑了老母亲,许裴昭忙追出去,在许母背后大喊:“娘,还没吃早饭,您去哪儿?”
“气都气饱了,我还吃什么饭。”
说完许母加快脚步消失在墙拐角处。
视野里再无熟悉的人,许母收起脸上的那股怒气,重新回复清冷的模样。
她一路打听找到岑夫子的住所处,沉着脸“邦邦邦”地敲门。
等了好半天也没人来开门,她拧起裙摆露出千层底布鞋,对着木门猛踢过去。
“岑彦博我知道你在里面,你给我滚出来。”
不多时,一道匆匆脚步声传来,木门被拉开。
岑夫子看了看许母,像是知道她会来似的,他侧身让出空隙,让她进去。
等许母进去之后,他谨慎地四下望了望,关上门。
被岑夫子交代过不许出来的靖邬靠在窗户边,用指尖抵开一条缝隙,向外窥视。
当他看见岑夫子迎着许母进到厅堂里时,眼中闪过诧异。
若没看错,那妇人是许裴昭之母许氏,她来这里做什么?
而厅堂内,岑夫子优雅地倒了杯清茶,而后置于许母面前,他道:“夫人请。”
许母看了看他,冷笑着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岑夫子见状,没有心疼他上好的茶水,被许母牛嚼牡丹豪饮,反而发自内心轻笑道:“上次在许家见夫人,我只道多年不见,夫人性格难免有些变化。没想到今日才知,夫人就是夫人,一如既往地豪爽。”
“哼,少跟我来这一套。”许母冷冷看着他,面露防备,“你到底想干什么?”
闻言正品茶的岑夫子顿了顿,他抬眼看了看许母,慢悠悠地嗅了嗅茶,一饮而尽。
“应是彦博问夫人,夫人想干什么?”
慢慢地把茶杯放下,岑夫子揣着手,那双眼睛里聚着精光:“当年夫人带着公子质疑离去,我以为夫人是不想让公子接触到京中的是是非非。”
“可是。”他话锋急转,如同审视那般仔仔细细地看着许母,“夫人却让公子进书院,准备赶考一事,夫人不觉得此行十分矛盾吗?”
他话音刚落,许母噗嗤笑出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她捂嘴长笑。
好半天,她恢复先前的清冷模样,淡淡地说:“且不说裴昭能不能顺利考上,一路高歌进京。”
她那双和许裴昭如出一辙的眼睛冷冷落到岑夫子身上:“就算他考上了,京中旧人几人能识得他?”
许母指尖描着杯沿,似低语似陈述:“你知道我最高兴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岑夫子很知趣地接过话。
就见许母缓缓地勾起嘴角,淡淡地说:“是裴昭长得既不像我,也不像他。”
尘封的记忆逐渐复苏,许母的眼神涣散,脸上出现抹暖意,仿佛回到了从前:“我这辈子最高兴的,莫过于裴昭长得像他舅舅。”
“这样的裴昭,即便去了京中又何妨?没有人会因为一些旧事打扰他,他也不必生活在我们这代人的阴影之下。”
说完许母脸色立变,又变回那冷漠不近人情的样子。
她再次提前先前的问题:“所以,你该告诉我,你要带裴昭外出游学,究竟是为了什么?”
岑夫子还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并没有因为许母的话产生什么不一样的变化。
他揣着手靠在椅背上,慈祥地说:“朋友的后人我总该照拂些。”
他抬起眼,对上许母不信任的眼神,突然笑道:“夫人不必担心,此次游学只讲学问不问是非,我也早就从京中那摊浑水退出,不乐意掺和那些事。”
第104章
此时的许家。
安乐一边往布袋子里装馒头,她一边埋怨:“但凡你昨日早点说要去远游,我们便回村里去,烤些面包让你带走。”
如今她只来得及赶在他走之前,给他蒸锅馒头。
许裴昭放下碗筷,绕过木桌来到她身后,轻轻将她环住。
结实的手臂缠着她的腰,下巴抵着她头顶,他柔柔地说:“我错了,这回就原谅我吧。”
不知是不是安乐的错觉,经过昨夜那预料之外的亲吻后,他好像有些变了。
行为举止比往常更大胆了些,也更强势了些。
但她却意外发现,这样的他,她也甚是欢喜。
刚还在碎碎念的嘴停了下来,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展露着笑。
要不是他马上要走,她真想转过身把他扑倒,利用她曾经在网上冲浪时学回来的理论知识,亲得他神魂颠倒,让他明白今生今世,他都是她的人。
将最后个馒头放进去,她拢紧布袋子,在他怀中转身,回搂住他的腰身。
仰头撞进他黑漆漆的眼眸里,那里倒映着完完整整的她。
攥着他的衣摆,她俏声道:“你在外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吃饭知不知道?”
“好。”
他满眼柔情地看着她,点点头。
她又道:“天冷天热,要及时添减衣物,小心着凉知不知道?”
“好。”
他耐心听着,继续点头。
忽然紧抓着他衣摆的手,愈发用力。
眼前佳人垂下眼眸,声音逐渐低下去:“你……在外不许看别的姑娘,知不知道?”
她含羞带怯的样子,吸引走了他所有的注意力,以至于没听得起她在说什么。
他轻声追问:“什么?”
就见薄红爬上她的脸,杏眼睁得圆溜溜,带着光亮嗔他。
安乐怀疑他就是故意的。
前面两句话都听得明明白白,怎么到了这句话他就没听到了?
想狠狠地踩他的脚,让他疼一疼,叫他涨涨记性。
可又怕冲动踩伤他,影响他远游。
圆润的小脸气得鼓起来,她瞪着他,踮起脚尖啄上他的唇瓣,红着脸大声吼道:“我说,你这回出去了,可不许乱看别的姑娘。”
只是她话音刚落,后脑勺被大掌扶住,许裴昭又急又猛地撞了过来。
他似凶猛的饿兽许久未进食,咬得又凶又猛,要将她吞噬。
比起昨夜的温柔缠绵,他就好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变得急不可耐。
等他松开她时,安乐只觉双腿发软,无意识往下坠。
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紧搂入怀,她气喘吁吁地趴在他宽厚的怀里,听着隔了道墙的心脏在噗通噗通猛撞。
良久之后,安乐终于平静下来,她猛地推开许裴昭,转身钻进房间里。
要死了……
刚刚她还大胆的想着要把许裴昭亲晕,事实证明理论知识再丰富,实操/上手的时候,还是会出意外。
边恼她没出息,竟然因为一个吻双腿脱力差点摔下去;她边从柜子里,取出存钱的木匣子,把所有钱银倒出来,装进布袋子里。
追寻她而来的许裴昭,看到她拿着钱袋子,当即明白她是何意。
忙过去按住她的手,他说:“夫子说,此次游学由书院承担开支,我用不上钱。”
安乐抽出手反拉住他,将钱袋子珍重地放到他手心里:“出门在外哪里不花钱?你可别太抠门,叫人看了笑话。”
沉甸甸的布袋子压在许裴昭的手心里,也压到了他的心尖上。
手上这笔钱,是她日以继夜不辞辛苦挣回来的血汗钱。如今她却把这笔钱一分不留,全拿给了他。
胸腔里流过热流,烫得他心肝都在发颤。
他忽然在想,身无一物的他,真的受得起她这般浓重的情谊吗?
骨节分明的手锁紧,死死攥着布袋子。
许裴昭反握住她的手,极其隆重地向她保证:“我定会好好学,争取早日学有所成。”
就见安乐绽放充满信任的微笑,她肯定且坚定地说:“我一直都相信你会高中状元。”
*
“嘶!”
安乐失魂落魄地串着菜,不小心手指被铁签戳中,疼得她倒吸冷气。
观察她许久的安喜终于没忍得住,看了看厨房外轻点木炭的安老爹,凑到她身边小声问:“姐你怎么了?怎么心神不宁的样子?”
安乐叹口气道:“阿昭今日便要随夫子出游,还不知归期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