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安舒不觉得妻子有对丈夫有什么职责,但身处古代,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现在不合适吧?”安舒转脸看了看天色。
虽然今日事情繁多,仿若是过了许久,但其实天还没黑,因为事情耽搁,她与镇北王都没吃晚饭,方才她扶镇北王回屋用了不少体力,此时已经饿得手脚发软。
镇北王早膳时被她催吐,连胆汁都吐了个干净,现在跟没事人似的就罢了,竟还要她履行妻子的职责?
都说饱暖思□□,镇北王为何不按常理出牌?
昏迷不醒两年有余,整整一天未进食,刚醒过来腿脚还不利索呢,就要她履行妻子的职责?
镇北王这体质……着实天赋异禀令人佩服。
安舒心中九曲十八弯,镇北王显然已经失了些耐性,“有何不合适?”
见镇北王眸色生寒,安舒立刻认怂,“合适,王爷说合适那就合适!”
“那还不过来?”
安舒无奈,只得慢慢挪过去,两手紧攥成拳,紧张得汗湿手心,却自觉的躺到床上,喉咙干涩。
母胎单身二十年的安舒,面对这种事终究还是有点害怕,但镇北王长得好看,只要够温柔技术好,她亏不了。
看安舒满脸酡红,双目紧闭长睫轻颤,分明浑身僵直,却一副顺从的模样,镇北王不禁勾了勾唇,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缓缓俯身,凑得极近,呼吸喷吐在她颈侧,引得一阵颤栗。
第019章
安舒感觉镇北王的脸近在咫尺,被雪花浸染过的长发泛着潮气,零零落落在她脸上,搔得人心里发痒,散至四肢百骸。
她极力克制自己躲闪的冲动,恨不得要把床单抠出几个窟窿,就听镇北王磁性低哑的声音在耳边说道:“王妃在想什么龌龊事?”
“嗯??”安舒紧张的大脑一片空白,听闻镇北王的话万分不解。
镇北王冷锐的面上带了戏谑,“本王要更衣洗漱,不知王妃躺到床上做什么?”
安舒顿时觉得尴尬至极无脸见人,面上火辣辣的,她竟然会错了意!
叫她帮着洗漱更衣就直说,说什么履行妻子的职责!?让她误以为镇北王是想干点什么夫妻之间干的事!
镇北王已经整个人都压在安舒身上,安舒猛地推开他,跳下床捋捋头发,假装无事发生,“臣妾这就伺候王爷洗漱更衣。”
随后朝门外喊了一嗓子,“翠珠!打热水来给王爷洗漱!”
正在听墙根的翠珠等人被安舒喊得一哆嗦,忙站直出声应答,“遵命!奴婢这就去!”
安舒不去看镇北王,问道:“不知王爷想穿哪身衣裳?”
“王妃觉得哪身好,本王便穿哪身。”镇北王显然心情不错。
安舒不再多话,拿了一身里衣过来,“王爷将外衫给了臣妾,想必里衣已经被雪水浸湿,先将里衣换下来。”
在镇北王清醒之前,为方便换洗擦身,只需要穿里衣即可,外衫基本用不上,便没有丫鬟熏衣熨烫,全都压了箱底,临时从木箱拿出来好像有点起皱。
平时给安舒洗衣裳的小丫鬟青釉上前,小声道:“王爷,王妃,不如将衣裳交给奴婢,熨平皱褶再上身。”
回想之前翠珠去扶镇北王,差点就被抹了脖子,安舒心里发怵,偷偷看向镇北王,发现这次他并未生气。
果然喜怒无常。
青釉拿了衣裳去熨,镇北王示意安舒为他换里衣。
照顾了昏迷的镇北王好几个月,本来已经得心应手,但他突然醒过来,漂亮的眼睛就这么意味不明看着安舒,让安舒紧张得手都有些发抖。
安舒硬着头皮走过去,小心翼翼给镇北王换衣裳。
有了镇北王的配合,倒是不像想象的那般困难,轻松将干净里衣换上。
青釉动作迅速,片刻便拿了熨好的衣裳过来,还简单做了熏香处理。
安舒正要为镇北王穿上,镇北王眉头一皱,“本王不喜熏香。”
青釉好心办坏事,扑通一声跪下,“请王爷恕罪,求王爷饶奴婢一命,奴婢下次一定谨记。”
“与你无关,是我疏忽,忘记了问王爷喜好。”
安舒耐着性子道:“那干脆就别穿了吧,反正天色已经擦黑,臣妾让人准备晚膳过来,在屋里用过便洗漱就寝。”
“也好。”
镇北王应下,青釉才敢起身,安舒就让青釉与雀绿去小厨房做点吃的。
现在镇北王醒了,能够自己咀嚼吞咽,她也不需要特意去做流食。
处理张长史的秦训回转,跪在床前,“回禀王爷,属下已将张杜阳处置。”
“嗯。”镇北王低垂着眼,慵懒靠在床头,“找个地方坐下,告诉本王,你的腿怎么了。”
“多谢王爷!”
安舒让白瓷扶了秦训入座,看到秦训眼眶泛着红。
是啊,自镇北王入京,秦训断了双腿,拖着半残之躯,凭一己之力护镇北王周全,不知心里藏了多少苦楚。
不管吃多少苦受多少罪,秦训皆是一声不吭尽数咽下,此时镇北王一句关怀,却让这个铁血硬汉红了眼眶。
秦训是受过特训的死士,没有失态,条理清晰汇报事情进展,“张杜阳招了,他是毅亲王的人,收买了刘太监与王妃身边的婢女,设下此计。”
张杜阳是个嘴硬的,但秦训受过专业刑讯训练,普通人在他手里坚持不了一个回合,张杜阳嘴再硬也硬不过刑具。
安舒听闻秦训的话,心惊不已,刘太监被收买无可厚非,她身边的丫鬟竟也被收买了?
“是谁?我身边的谁被张杜阳收买了?”
“厨房里帮忙那个,雀绿。”秦训见安舒面色失落,解释道:“不是王妃的原因,张杜阳用雀绿的家人胁迫,再以金钱利诱,雀绿才会背叛王妃,不知雀绿现在何处?也好让属下将她扣押。”
安舒道:“我让她跟青釉去厨房准备晚膳了。”
秦训便立刻叫人去厨房缉拿雀绿。
而后,秦训又将镇北王昏迷之后的事情一五一十告知镇北王。
镇北王于战场上遭到暗算,伤势过重在鬼门关走了几个来回,最后保得一命却陷入昏迷。
好在镇北王练兵有方,手底下骁勇善战的大将不少,在他昏迷后有云麾将军、怀化将军等将领统率大局镇守北境,才不至于让胡人进犯。
为防止毅亲王和北胡落井下石,秦训一众心腹一直将镇北王重伤昏迷的消息压着,直到年前实在压不住,才传回内京。
皇帝便下旨,将镇北王接回内京修养。
镇北王饲有一个北疆毒人,不止用毒出神入化,医术也是一绝,一直伺候在镇北王左右。
皇帝下旨接镇北王回京修养时,本来是带上了北疆毒人同行,结果行至半路遇刺客袭击,镇北王有惊无险,但北疆毒人被暗杀了。
当时与秦训一起护送镇北王的另一个死士亦蓝追查刺客而去,至今未归,恐已是有去无回。
从北疆到京城足有月半路程,长途跋涉历经坎坷,好不容易到了京城二十里外的庆山岭,却遭到不明人士伏击,护送队伍死伤惨重,镇北王所携亲信只剩秦训一人,连带皇帝派去接应的禁卫军也全军覆没。
秦训道:“属下深知内京危机四伏,毅亲王虎视眈眈,但皇命难违,属下只能尽力做好准备再出发,没成想还是被毅亲王逐一击破,幸而秦训不辱使命,等到了王爷苏醒这一天。”
安舒一言不发,她应该知道杀害北疆毒人的刺客是谁,不是别人,正是本书的男主角,毅亲王世子凤霄羽。
也正是因为杀了北疆毒人,被镇北王部下追杀,凤霄羽身受重伤才与女主角安宁邂逅。
镇北王闭目养神,声音清浅,“本王昏迷两年,凤南朝摄政王的势力已经如此之大了么?敢明目张胆在皇城之外伏击本王斩杀禁军,看来是完全不把瑾儿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当今皇上是镇北王的侄子,名字叫做凤安瑾,镇北王能直呼皇帝为瑾儿,想来感情确实深厚。
镇北王和秦训叙旧的功夫,青釉端着个茶盘回来,上面摆满饭食,荤素均匀。
两人将饭食摆上桌,青釉道:“王爷,平日王妃提倡节俭,今日仓促了些,奴婢只做了几个家常菜,有些简便,请王爷将就一二。”
镇北王没有说话,安舒解围道:“无事,王爷才刚刚醒过来,不适宜吃得太过油腻,循序渐进这些饭食刚好。”
又问:“雀绿是否已被扣押?”
青釉道:“回王妃话,雀绿借口方便,没了踪影,侍卫去追她了。”
“嗯……”
镇北王行动不便,安舒应着,拿了束腰鼓腿的炕桌放在床上,和翠珠一起给镇北王布菜,让镇北王靠在床头用膳。
“秦训,你可用过饭了?”镇北王问道。
秦训拱手,道:“回王爷,没有。”
“那便去吧。”
“遵命,属下告退。”
镇北王抬眼看着秦训一瘸一拐往外走,又道:“秦训,辛苦你了,往后,便留在镇北王府担总管一职。”
秦训脚步一顿,“属下,谢过王爷。”
贴身暗卫要身体强健武艺高绝才能保护主子,而且时时都处在危险之中,秦训如今瘸了双腿,自是不再适合刀口舔血的暗卫一职。
相对而言,王府管事是文职,秦训就算腿有残疾身手也绰绰有余。
秦训忠心耿耿,做镇北王府的总管,很大程度上可以防止旁人安插奸细,秦训也有了个归处,算是一举两得。
饭后,收拾碗筷,青釉道:“小姐,今日侍卫带来搜查的那条畜生,舔毒粥虽然被小姐及时制止,但还是吃了些下去,奴婢去取晚膳时看到它在花园假山后面,要死不死的很是可怜,是不是找个侍卫去处理一下?”
安舒叹一口气,“它只是舔了几下地上的湿痕,应该中毒不深,你送碗筷回去的时候,顺道把这些剩饭喂给它,看它能不能挺过来。”
“奴婢知道了。”
众人忙碌各自散去,屋中只剩下安舒与镇北王。
“王爷,臣妾伺候你洗漱就寝吧。”
吃饱喝足安舒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手不酸脚不软,就是有点困。
“嗯。”镇北王淡淡应声。
安舒拧来热毛巾,像从前一样给镇北王擦脸擦手,递给他一杯茶水漱口,又让翠珠端来热水给他泡脚。
为镇北王把脚擦干,安舒拎着擦脚布福了福身,“王爷,无梦好眠,臣妾告退。”
“站住。”
镇北王只是轻轻一句,不怒自威,安舒不得不回身,“王爷,不知还有何事?”
半晌,镇北王才道:“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安舒想了想,认命道:“臣妾这就给王爷按摩腿脚,王爷体质过人,过两日应该就能行走自如了。”
安舒一如往常为镇北王按摩,镇北王双目半阖,没有一句话,屋里静得吓人。
一套按摩下来,安舒微微气喘,“王爷,好了。”
正欲起身离开,镇北王突然伸手揽住她的腰,一个用力就将她压倒在身侧,收紧手臂圈进怀里。
第020章
安舒惊呼一声,只觉天旋地转,眼前就是镇北王的胸膛,她几乎整个儿的嵌在镇北王怀中,特有的男性气息铺天盖地袭向她,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镇北王突然将她压倒,安舒不受控制又红了脸,下意识挣了挣,镇北王臂如铁环纹丝不动,沉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别动,睡觉。”
玉石之音,浑厚缱绻,短短几个字,安舒能感觉到他胸腔低低震颤,仿佛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安舒依言不动,不多时就听到均匀的呼吸声,镇北王已经睡去,只是手臂收得更紧了。
无奈,安舒脱身不能,干脆闭眼入睡。
被镇北王抱在怀中并没有什么不适之感,相反,寒天冬雪相拥而眠很是温暖。
一夜无梦,翌日清晨,镇北王率先醒来,低眼便看到安舒乖巧的睡颜。
安舒一头墨染青丝铺散,蜷缩在镇北王怀里,只露出光洁的额头,在镇北王看来,实在是小小软软的一团,他从来不知道,女子的身体可以这般娇软,感觉稍一用力就能将她捏碎。
却又是如此的有韧性,能够数月如一日的细心照料他这个活死人,面面俱到事无巨细,在给他按摩筋络时,力气还不小。
安舒懒散惯了的,从来都是睡到自然醒,但她通常醒得比较早,昨日身心俱疲,今日就多睡了那么一会儿。
如同往日一般醒来,一睁眼,却对上一双晦涩清冽的眼瞳。
“醒了?”
安舒下意识往后退去,差点掉落床脚,好在镇北王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捞了回来。
“躲什么?害怕本王吃了你?”镇北王衣襟微微敞开,更显慵懒。
安舒思绪回笼,在众多关于镇北王的传闻里,还真就有食人啖血这一条。
镇北王向来神秘,十六岁之前无人问津,十六岁那年请命出征,一战成名,自此征战北境收复城池,鲜少回京。
二十岁弱冠封王,从胡人手中收复的领土便成了他的封地,先皇逼他立下生死状,誓死捍卫北境,要么守住封地,要么城丢身死。
加之镇北王总是戴着恶鬼面具上阵,很少有人见过镇北王真容,便有传言说镇北王奇丑无比,生性冷淡嗜血,酷爱战争与虐杀,粮草不足时就会食人肉饮人血。
还有人说镇北王本来就喜欢生吃人肉,谁也不知是真是假。
心里这般想着,安舒却不敢表现出来,要是这条传闻是真的,那她明天此时可能已经变成了一坨粪。
镇北王整整衣衫,道:“你娘家来人了,本王让他们在前厅等候,洗漱一番,同本王前去。”
“好。”
安舒叫了翠珠和青釉来为她梳洗,陶彩与白瓷便去伺候镇北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