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无双——大姑娘浪
时间:2022-05-23 08:28:19

......
  “以后小妹你勿要多管。”冯春狠声放话,抱起巧姐儿往房里走,搁床榻上,盖好被褥,再从桌屉里掏出一包药来,撅了根参须塞进阿妹嘴里,将其余各样抓把丢进罐子里,跑去厨房熬煎,浓浓煎了一碗苦汤回房,因着烫摆在桌上放凉,又去打来温水替巧姐儿洗漱,换了衣裳。见她小脸烧红已没有神智,走到苦汤面前,伸出手腕,拿刀片用力一划,殷红鲜血哗的蜂涌而出,颗颗滴落汤中,再用绢帕把手腕包裹系紧,潘衍悄无声息站在不远处,看到此时此景,也不由愀然变色。
  冯春端起碗走到巧姐儿跟起,扶住她的肩膀慢慢喂进她的嘴里,她早已习惯,也知只有喝下汤药才能见好,虽是腥苦难当,仍乖乖的一口一口吞咽,直至吃尽,但紧阖的双目还是流下泪来。
  冯春温柔的亲吻她的眼睛,轻轻说:“睡一觉就好了!”荡下纱帐,吹熄油灯,拿着碗走出房,潘衍立在门口,她并不吃惊,晓得他都看见了。
  潘衍瞟到她手腕的帕子被血浸透,也是个狠人,割的那样深.....肃然问:“巧姐儿生得是何病?要以血伺她?”
  冯春本不愿搭理,但总算摸清他现在的性子,若不讲明,还不知要生多少事端,遂往明间走,简短道:“她这病胎里带出的。”进房里取出止血药粉,解了绢帕,直接洒在伤处,潘衍再问:“巧姐儿这病多久犯一次,每次都要掺血喂么?”
  “道不准,说犯就犯。”冯春蹙眉忍痛,绢帕不吸血,取了棉巾裹紧。
  “若不吃血,她会死么?”
  过了半晌,冯春才淡淡道:“会吧!”
  巧姐儿曾死过一次,她经人指点,在鬼门关生生把她拽了回来。
  潘衍拎过一把椅子转个方向,把袍子撩起跨坐而上,语气颇为正经:“我有事要同长姐商量。”也不待她问,继续道:“离还常燕熹银子期限将至,我白日里翻过茶馆帐薄,前景堪忧,不知长姐有何打算?”
  冯春听闻冷笑:“我能有什么打算?我的银子替你酿酒都造完了。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大不了用我和巧姐儿的命还他!”
  “长姐莫说气话!”潘衍总算有些良知:“酿酒风波确是由我生起,是我大意了。我如今倒有个对策,不知长姐可愿意听?”
  听他一口一个长姐那热乎劲儿,非奸即盗!冯春并不易唬弄,不动声色道:“哦!我洗耳恭听!”
  潘衍道:“不妨将富春茶馆转卖他人,还掉常燕熹的银子后,长姐小妹随我一道赴京,我终将登科入仕在朝堂大展鸿图,你们也随享荣华富贵,比在这里吃苦受罪的强。”
  冯春笑了笑:“这就是你的对策?堂堂前朝司礼监的掌印太监,我还当多足智多谋,原来也不过如此!”
  潘衍由她嘲讽,他现在脾气来得好:“难不成阿姐有甚妙法?也可说来一听!”
  冯春淡道:“妙法没有!茶馆是我和巧姐儿安身立命之处,决计不会卖的!你要上京便自去,我没盘缠给你,欠常大人的债我自会承担,大不了把命抵他便是。”
  “长姐一说就是把命给他。”潘衍皱起眉宇:“明明有活的法子!你又何必这般执拗!”
  “我宁愿把命给他,还有一线活的生机。”冯春盯着围绕油灯扑簌的蜢虫,一字一顿道:“但去京城,必死无疑!”
  潘衍眸光闪烁,能看出冯春对京城颇为畏惧,他只知冯家曾遭逢一夜灭门,唯有他们三人侥幸逃出,略思忖会儿问:“长姐可否说的再明白些,我魂魄附着此身,对那场灾祸毫不知情。”
  冯春沉默着,其实她所知的......不比潘衍好哪里去!前世里并未有冯家被灭门之说,只知死而后生的那刻,正被蒙面黑衣之人剑指喉咙,他饶她一命,且说:“此去再勿回京,否则必死无疑!”他一剑砍下随行婢女的头,再划花脸面,提着走了。
  她的衣裙皆是喷溅的鲜血,鲜腥而黏稠,带着热乎劲儿,阿弟躲在她身后,自顾瑟瑟地发抖。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第肆捌章    冯春计降潘二郎   常燕熹收银猎艳
  冯春自回房歇息,原还想做些针线活计,但手腕痛的厉害,索性上榻,侧身细观熟睡的巧姐儿,面颊已有了血色,呼吸也渐平稳。
  巧姐儿犯病比往年频繁,这让她忧心忡忡,忽想起一桩陈年旧事来,那是她初至桂陇县城,巧姐儿病得奄奄一息,有县民见她可怜,指引她去牛腰山上的兰若寺,有位游僧在那落脚修行,也给人治病。她背着巧姐儿去寻,那游僧闭门不见,足求了三日三夜,才委小童送她一纸方子。此时她猛然意识到什么,起身趿鞋下榻,翻箱倒柜许久,终找出个锦袋子,解开摸出那纸方子,凑近灯前舒展细看,但见最后一行写着:若病事频发,饮血不济,须带其至京城大悲山卧佛寺,燃香一束,诵经百卷,虔诚祷告,方有起死回生之法.....才读毕,字迹瞬及隐褪,纸张自化灰烬,片如白蝶。
  冯春惊怔的手脚打颤,半晌才缓过神,细想来,上京是个死,不上京也是个死,她该如何抉择才最适宜!
  潘衍在房中睡到寅时,朦胧间觉得四围气息诡谲,睁开双目,不由神情大变,冯春坐在床沿边的绣墩上,直勾勾盯着他看。
  “半夜三更,来我房中作甚?”他心生不祥,拽过被褥搭在腰间坐起,这一个个鬼里鬼气的,令他不得安生。
  冯春沉默半晌才开口:“我同意卖掉茶庄,带着小妹与你一起赴京!”
  “那敢情好!”潘衍觉得女人心,海底针!先时那般斩钉截铁无有通融余地,不过一觉功夫,便生反转!
  冯春正色道:“不过我要和你约法三章!此去之途极其凶险,无论你是否是我的阿弟,都需与我和巧姐抱团取暖,共抗暗敌,若你再如从前表现,临阵自顾脱逃,置我们生死与不顾,自有法子治你!”她微顿:“方才你熟睡时,我已在你体内种下蛊毒,不用不信,且看你的左手腕。”
  潘衍半信半疑,抬起手腕细量,脸庞渐苍白,但见腕间一根青筋间,陡然有一豆腥红,去抠却平滑,已深直皮下,心底恼怒至极,表面却不显,噙唇冷笑:“看去倒像女子点的守宫砂!”冯春神色莫辨,只淡道:“这般想你若觉得好过些,那随意!”
  潘衍额上青筋跳动,语带嘲讽:“长姐也绝非良善之辈,若背信弃义是你又当如何?”
  “我不会!”冯春摇头坦言:“只要你不负我和巧姐儿,我定不会负你,说来我们只想活命,再无其它!”
  潘衍不再言语,直至窗外传来一声鸡啼,方才叹口长气:“也只能如此了!”
  富春茶馆很快便有了着落,竟是被张大发用一百伍拾两银子买了去。
  张大发把那晚之事绝口不提,像从未发生过一般,冯春也乐得装聋做哑,很快谈妥先交银换地契,再容些整理箱笼搬离的期限。
  且说这日,冯春要去县衙还常燕熹的银子,为何选县衙交付,是要县令吴明做个见证,一并卷册备案,免得再生风波。本也不该由她出面,潘衍可代行,便终究还是不信任,还是打算亲自跑一趟。她特寻了件缠枝牡丹银红衣衫,罩藕荷比甲,下着同色绫裙,耳上坠亮亮小金不儿,头上插戴珠翠簪子,鹅蛋脸儿淡搽粉,再把唇涂满红胭脂,打扮的妩媚添风情。
  把巧姐儿托付柳妈,她出门叫了一乘轿子,嘎吱嘎吱往县衙方向去。不多时便至,下轿正付银时,听见马蹄得得由远及近,抬眼望是常燕熹,目不斜视从她身边打马而过,径直入了县衙正门,扬起的尘灰飞扑冯春鲜艳的裙摆,她轻拍了几下,一面儿往角门走,一面儿暗骂大老粗,这性子两世都没改过。
  衙吏引领她进偏堂,吴县令和常燕熹正在聊话,见得她到,张县令回至桌案前,命师爷取来纸笔卷宗,欲行记录之责。
  常燕熹稳坐官帽椅,神色淡然地端盏吃茶。
  吴县令问:“冯春娘你可是积欠沈大人百两纹银?”
  冯春回话:“哪有百两纹银!常大人去扬州平乱雇我做近侍,许二十两工钿,从欠银里抵除。”
  吴县令笑了:“近侍最多值五两工钿,二十两,不是讹人么?”
  冯春讽笑道:“花满楼我阿弟被虔婆屈打重伤,你不觉讹人;强按卖身契逼我给银百两,你不觉讹人,这会儿为区区二十两,吴大人倒说我讹人,讹不讹,你且问常大人便是。”
  吴县令被她一通数落,面色泛起薄红,转脸问常燕熹:“冯春娘所言可属实?”
  常燕熹没多话,只点点头。
  得,是他多嘴了!吴县令决意速战速决:“八十两皆再无异议?师爷请他二人在卷册画押了结。”丢他个赶紧的眼神,免得夜长梦多再生枝节。
  冯春从袖笼里取出一包银子弟上:“劳烦你可要点点仔细!我这银子来得着实不易!”
  那师爷不敢怠慢,揭开绢帕查验无误,双手捧给常燕熹,常燕熹单手掂掂份量,未有异议,从腰间取出玉雕章按印,然后接了送到冯春面前,见她摁了手印儿,此事便算彻底了断。
  恰有人击鼓鸣冤,吴县令和师爷先告辞往正堂去,房里无人,常燕熹看向冯春,沉声问道:“听闻你要随潘衍一道上京去?”
  “关常大人何事!”冯春懒得把他理会,一脸儿扬眉吐气:“银子还完了!不再欠你分毫。从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先走一步,大人承让!”
  她雄赳赳直往门前,哪想那厮阴魂不散,还没前行几步,就被他堵在了门前,肩宽背厚,身型魁梧若山。
  诧异地抬眼看他,他喜怒不形于色,眼眸深邃却有烈焰焚燃。
  冯春背脊不由窜过一道颤栗,前世里在床帏帐中见惯他如狼似虎、欲念深重的样子......他但凡有这样的情态可不能惹。
  “你想干什么,这可是县衙.....”她佯装镇静地低叱,却瞅准时机跨过他身侧,一溜烟就要飞跑出门,眼见胜利在望,忽然一只大手伸来迅速勒紧她的腰肢,再略用劲带回,背脊紧抵他健壮的胸膛.....
  冯春望见房外有衙吏经过,连忙大喊:“救命,劫色啊!”那衙吏略迟疑,忽而跑得比兔子还快,转瞬就没了影子。
  常燕熹伸手将扇门随意阖拢,在她臀上大力一拍,一面冷笑道:“你倒挺了解我的,竟晓得我要劫色了?”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第肆玖章    暖玉温香攻退有守     人情冷暖转瞬成空
  有道是:冤家宜解不宜结,各自回头看后头。
  冯春被常燕熹这一掌拍得倒吸口凉气,只觉那里火辣辣地疼!他可是一员虎将,浑身蛮力,男人都难受住,更况她这样的妇人。
  前世里至后,纵使他恨不得要撕了她,却也没动过她一个手指,现可好,无仇无怨的,他倒挺能痛下狠手。
  “这里可是县衙,你敢胡作非为!”冯春屈膝毫不留情地顶向他的腰腹,一下一下,不晓顶到哪儿,听他喉咙闷哼一声,力道有所放松。
  她瞅准时机,使劲推他一把,扭身便跑,哪想他动作更迅捷鸷猛,结实的胳臂将她腰肢圈住,一个转向,抵在扇门深沉的暗影里。
  他蓦得收紧指骨,冯春痛的腰要断了,扇门是三交六椀菱花格纹,背脊紧抵着硌地生疼,不及怒叱愤骂,他便像座山似的俯过来。
  她虽是女流之辈,也不是任人欺负的性子。
  “无耻!”抬手便给他一爪子!立时脸颊一条长抓痕,血珠子颗颗溢出来,冯春怔了怔,她以为他会躲的.....
  常燕熹目光阴沉,面无表情,伸手缓缓抹过抓痕,指腹染着黏红,搁到唇前吮去,冯春抬腿踢他,被他握住膝弯架到腰上,另只手往臀上一托,冯春只觉脚离了地,连忙揽住他的脖颈,一时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他凑近嘬住她的嘴唇,很霸道的亲吻,又湿又烫,啧啧有声,一股茶水的甘涩味道。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