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的捕快生涯——十月海
时间:2022-05-24 08:27:29

  王妈妈道:“也成。但娘娘在外面一定多加小心。”
  何妈妈赶紧附和,“是啊娘娘,人心难测,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好的。”秦禛夹了一筷子小炒肉,“你们管好你们的嘴,我的事别跟家里说,我管好我的安全,大家都省心。都去用饭吧,这里不用伺候。”
  “是。”两个妈妈并琉璃一同下去了。
  走大门太嚣张,爬墙又太麻烦,走后门正合适。
  第二天一早,秦禛从后门乘车赶往顺天府。
  周管家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苦笑道:“司徒先生说着了,还真是如此。”
  李校尉“啧”了一声,“这是真拿自己当神捕了,顺天府没她不成了?”
  这话周管家万万不敢接。
  李校尉把擦好的长刀“呛啷”一声插回刀鞘里,“从河里捞出两件衣裳,就非当是死人的,大动干戈。行啊,我倒要亲自去瞧瞧,看她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顺天府。
  秦禛一到,房慈就咧着大嘴迎了过来,“小猫小猫,偷泔水的找到了,跟之前预料的一模一样,贼人果然是个养猪的。”
  秦禛道:“怎么处置的?”
  房慈道:“这么点儿事处置啥,说几句就完事了。”
  顺天府可不是随便进的,轻则几板子,重则几十两银子。
  这笔银子不给官府,捕快们就能捞点儿好处,大家双赢。
  这就是社会大环境。
  秦禛管不了,也不打算管——捕快们工资不高,衙门不配车,没饭补,就指着这点儿外快过活呢。
  秦禛道:“小房子家里过得不错吧。”
  “诶?”房慈的小眼睛睁大了一丢丢,“小猫怎么知道的?”
  秦禛的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一番,“这是一身新皂衣,腰带不错,荷包的质地和刺绣都很考究,仔细闻,还有淡淡的熏香。”
  “嘿嘿……”房慈干笑几声,“家里还行,不缺钱。黑色招土,这套衣裳我做了十套。”
  秦禛撇了撇嘴,她都没这么讲究。
  六点过后,霍子清让人把负责洛水一案的十五个人叫到签押房前面。
  他站在一旁,由冯师爷主持案情汇报。
  “咳,嗯……”冯师爷清清嗓子,“老罗,你先说说月牙湾的情况。”
  罗毅拱手道:“霍大人,我和其他兄弟查过所有画舫,船上的姑娘和客人都没有失踪的。”
  赵岩第二个发言,“霍大人,我们从安康街开始,往三个可能的方向查了很久,但车辙印就是没有了。”说完他就退了回来。
  周智咳嗽一声,他才如梦初醒,“对对,周伍长有些情况要禀报。”
  冯师爷道:“周伍长你说。”
  周智上前一步,“昨儿我们在尸体出现的地方捞出两件衣裳……”
  冯师爷蹙起了眉头。
  周智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尸体是被捡破烂的人发现的,衣服八成新,他们没道理不捡,既然剩下了,就很可能是跟着尸体一起下来的。所以,我们顺着这个线索查了一下……”
  冯师爷修养不错,耐着性子听完了,“衣服可能跟尸体一起下来的,还可能是画舫或者上游某处掉下去的,这极可能是无用功。”
  霍子清笑道:“既然衣裳和尸体身形相符,不妨继续查一查,总比一点线索都没有好。你们做得不错,这件事我知道了,放心大胆去查,但也要注意分寸,不可惹事。”
  周智松了口气,“是,大人。”
  从二堂回来,罗毅和张文才、赵岩各忙各的去了,仿佛这桩大案只是周智五个人的事。
  房慈奇道:“昨儿还说加人手呢,今天怎么没信儿了呢?”
  大赵搂住他的肩膀,“因为咱们得罪冯师爷了呗,再说了,这个破案子一点油水都没有,谁爱搭钱瞎跑啊。”
  房慈道:“冯师爷也没生气啊。”
  大赵四下看看,“不怕告诉你,冯师爷绰号老狐狸,越是生气你就越看不出来。”
  房慈缩了缩脖子,“那可得小心了。”
  “走吧,就你话多。”粱显踹大赵一脚,跟上秦禛和周智,朝大门去了。
  画舫一般下午才接待客人,所以秦禛等人先把卖给个人的两个丫鬟查了一遍。
  ——一个在城西,一个在城东。
  两家主人都表示,他们没在高娘子那里做过衣裳,更无失踪人口。
  接下来,重点调查画舫。
  一行人赶到月牙湾时,差不多八点多了,姑娘和嫖客们还未起床,但龟公和小丫头们开始活动了。
  琴师七个,婢女六个,调查量不小,五个人一起肯定不成。
  周智把人分成两组,粱显、大赵一组,周智、房慈和秦禛一组。
  临上船之前,他小声对秦禛说道:“娘娘千万注意安全!”
  秦禛道:“你放心吧。”
 
 
第27章 打赌
  整个月牙湾大约有一百二十二艘画舫。
  琴师七个,分别在七艘画舫上。
  三个婢女与其中三个琴师相重合。
  剩下的三个婢女在另外的三条画舫上。
  也就是说,第一拨要查十艘画舫。
  如果这一拨都找不到线索,还要调查其他一百一十二艘画舫。
  工作量着实不小,但周智等人一句抱怨都没有,至少没当着秦禛的面抱怨。
  这让秦禛对他们有了些许敬佩。
  他们第一个拜访的是三月画舫——三月画舫前年买过一个丫鬟,是葵州人,与高娘子所见之人有相似之处。
  三月画舫是大船,东家背景深厚,有专属埠头。
  几人过去时,五六个龟公正坐在栈桥上吃早饭。
  栈桥不到一丈宽,几个人挡了一大半路,还没到跟前,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猪肉大葱味。
  房慈咽了一口口水,抢先上前:“几位,吃着喝着呐?”
  “哟,是个小官爷。”一个龟公从碗边抬起头,“有事儿吗?”
  “有事儿。”周智接口道,“我想跟你们打听个人。”
  一个高颧骨小眼睛的龟公放下馄饨碗,“官爷想问死的俩人是谁吧,听说脸都被剁烂了,这事儿是真的吗?”
  “真的。”周智点点头,在他们身边席地而坐,“几个兄弟帮忙想一想,最近有没有失踪的,或很久没露面的人?”
  “反正我们三月没有。”
  “别的船好像也没听说。”
  “要我说啊,从洛水漂下去的,未必就是月牙湾这一块的人,再往上去也不是没有可能。西城那头有钱人多,啥猫腻儿没有啊!”
  “可不是?光是我听过的就不少,你们知道那个黄老爷吧……”
  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了起来。
  周智听了一会儿,见几人越扯越远,赶忙把话题收了回来,“你们船上葵州姑娘多吗?”
  小眼睛道:“接客有三个葵州的,婢女比较多,五六个吧。”
  房慈问道:“有没有那种,就是见面认识,背后说起来,却怎么也说不清到底长啥样的女子?”
  这个概念有点拗口,需要考虑和回忆。
  几个龟公琢磨了好一会儿,其中一个说道:“好像没有吧。”
  其他几个点点头,“没有。”
  秦禛道:“那有没有离开的葵州女子呢?”
  “离开?”小眼睛笑了,“那是反了天了,都有卖身契,哪个敢走?打不死她!”
  他在嘲笑秦禛不懂行。
  秦禛心疼那些因灾荒而陷入绝境的女子,心里不舒服,遂道:“听说一年多前,你们跑了一个叫寒月的姑娘,后来找着人了吗?”
  小眼睛听懂她的意思了,瞪着眼睛说道:“现在是没找着,走着瞧,只要逮到她,弄不死她算小爷输。”
  “诶呦,提起寒月,我想起来一个人。”另一个龟公拍了下大腿,“青青姑娘走的时候把杜鹃带走了。”
  周智立刻问道:“杜鹃长得什么样,多大年纪,有特征吗?”
  “十五六,十七八吧?”
  “说不太好,那丫头不太爱搭理人,挺傲的。”
  “我也觉得,一个长得不咋地的小骚/货,还天天劲劲儿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那丫头,长相一般人,眼睛不大……具体确实说不好,就很普通,估计见着面能认得。”
  这位杜鹃姑娘姑娘似乎有几分清高自傲,几个龟公都不待见,吐槽起来毫不嘴软。
  秦禛道:“你们知道青青姑娘嫁谁了吗?有没有哪个琴师跟她的关系特别好?”
  “琴师?”小眼睛重复了一遍,“没听说。你们怀疑两个死人是青青和琴师?那怎么可能!”
  另一个也道:“就是,人家青青嫁了官老爷,去南边赴任了。”
  秦禛道:“你们知道那位官老爷姓甚名谁吗?”
  小眼睛鄙夷地看了秦禛一眼,“那可不知道。一个当官的娶了船上的姑娘,怎可能报上名姓呢!”
  周智插了一句,“琴师章行水还在你们这儿吧,他一般什么时候来?”
  小眼睛道:“昨儿晚上十点还在呢。他下午一点以后来,这会儿肯定不在。”
  该问的消息问完了,三个人赶去下一个埠头,找牡丹坊。
  周智说道:“小猫觉得死者可能是赎了身的青青姑娘?”
  秦禛颔首,“只是有这个想法。”
  房慈也道,“这怎么可能?人都走了,不在京城,怎么可能死回来呢?”
  周智附和道:“我和小房子有同样的疑惑,小猫不妨细说一下?”
  “这……”秦禛斟酌着,“关于这一点,我只是有这样一层考虑,顺嘴问上一句而已。”
  “死者的身份还未确定,说不定过几天就会有人报失踪,也可能一年半载都没人报失踪,这个案子就很可能成了悬案。”
  房慈道:“如果查到身份了,案子是不是就好查一些?”
  周智道:“大概是这样。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咱们不能干等着,一旦真那么做了,原本能查到线索也会消失的。”
  “哦……”房慈明白了,“行吧,那就查,还挺有意思的。”
  这个点儿琴师不在,但可以从琴师出现的时间,确定其是不是死者。
  一干人马不停蹄地走访完十艘画舫,最后在昨日的小酒馆碰了头。
  大家把情况汇总了一下:
  一、六个葵州姑娘找到了五个,全部活着,剩下的一个跟着官老爷去了外地,不在京城。
  二、七个琴师找到七个,也全都活着。
  那么,衣裳这条线索还有用吗?
  如果有用,是不是还有没找到的葵州姑娘呢?或者,定制衣裳的根本不是葵州人?
  别说周智等人,就连秦禛都下不了定论。
  小酒馆里满客,其他桌的客人都在觥筹交错,只有秦禛这一组人沉默着。
  两杯米酒进肚,大赵这个话痨率先开口,“周哥,不然我们也算了吧,吃力不讨好。”
  房慈反对:“那怎么行?死得那么惨,我们不管谁给他们伸冤呢?”
  大赵道:“当然是阎王爷啊!”
  粱显笑了,“这话倒也没错,阎王爷一看生死簿,这俩人寿禄都到了,但杀人凶手还有二十年,然后就等着呗,凶手啥时候下来,啥时候进十八层地狱。”
  一干人都笑了,气氛轻松了几分。
  周智道:“不然就等一等吧,说不定很快就有人报官了,只要知道死者身份,案子就容易了。”
  他端起杯子朝秦禛示意一下,抿一小口酒,“小猫以为如何?”
  秦禛也很纠结,现在已经得罪了冯师爷,如果就此罢手,他们这一伍肯定要被其他伍嘲笑,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如果不罢手,衣裳这条线索又走不通,那就耽误了大家的时间和金钱。
  房慈见她不说话,抢先反驳道:“周哥,小弟我觉得不行。别人且不说,张文才肯定会说三道四。既然这边走不通,咱们就换条路走好了,我可不想听他废话。”
  粱显道:“让他说两句又不会死,但一直瞎跑真的会累死人。”
  房慈用肩膀撞了秦禛一下,“小猫你脑子活,要不再想个点子吧。”
  秦禛把杯子里的几滴酒干了,“我们还可以从男死者会弹琴这个特征出发。”
  大赵道:“不就是因为茧子才找的琴师吗?”
  秦禛道:“读书人也有很多会弹琴的,我们可以假定他是在京城学习的外地读书人。”
  “对呀!”周智一拍桌子,“这样的人如果独居,即便死了,人家也可能以为他回家了,或者出门了,很难在短时间发现其失踪。”
  秦禛问:“这个好查吗?”
  周智道:“不难。他们一般都住在南城,而且喜欢在茶馆扎堆,大多互相认识,一提溜就是一大串儿。”
  周智说的简单,办起来需要时间。
  一连三天过去,会弹琴的读书人找到了二十多个,可人都健在。
  衙门里依旧没人报失踪。
  案子没有丝毫进展。
  赵岩和罗毅没说什么,但张文才的怪话不少,一干人莫名其妙地背上了他们不该背负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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