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例把做好的水果冰给家里人分了,今日大家都吃得十分尽兴,还是舒玉担心吃太多受寒,大家才意犹未尽地结束。
吃好了自然要开始谈正事了。
张家两兄弟慢条斯理地用帕子擦了擦嘴,张二哥把帕子给了小厮之后又招了招手,立在一旁的小厮连忙从前襟掏出一张纸递给张二哥。
张二哥接过之后将折好的纸展开,放在石桌上推到了舒玉面前。
“舒娘子先看看,若是有问题咱们再商量一番。”
点了点头按住那张纸,舒玉随即便将注意力都放在了这张纸上。
这是一张拟好的单子,上面写了举办宴席的时间以及当日要招待的人数和菜单。
如张二哥上回所说,他们这次是个家宴,因此并没有多少客人,一共十六位。
像他们这种大户人家,长辈晚辈加在一起,恐怕是个不小的数目,舒玉之前心里也有点底,看到这张纸后倒是发现人数比自己想的要少一些。
大概是精简过人数,舒玉没多在意,毕竟是张家自己人提供的人数。
她的目光放到底下的菜品上,张二哥见她视线下移,在边上从容开口。
“这次不需要办的多隆重,所以菜式也不多,十道足够了。”
舒玉心里一合计,她这里没有大包厢,十六个人到时候肯定是分两桌坐,十道菜倒确实是够了。
闻言她点了点头,然后继续看。
菜单上的菜舒玉都还挺熟悉,特别是那道烤乳猪,舒玉一眼便看出来这肯定是张二哥想吃的。
一般宴席的菜都离不开鸡鸭鱼肉,舒玉上次做过宴席的菜,扫视下来倒是有了了解,照往常那样做就是了,之所以在她店里设宴想必也是为了吃个新鲜。
有了基本了解,舒玉淡定地点了点头,“我这边没什么问题。”
没什么底气舒玉不会说这样的话,因此张东升对舒玉很放心,听她说了没问题,就确定没问题。
“那敢情好,”张东升在掌心敲了敲扇子,让身后的小厮拿了个荷包给舒玉,“这是宴席的钱。”
舒玉还以为是定金,拿过荷包一掂量,轻飘飘的,这个重量也不像定金的样子。
她面上带上些疑惑,“定金这么多?”
“什么定金啊!”张东升无语地看了她一眼,“这是所有的钱。”
怎么宴席还没办他就给全款了,这么想着舒玉也这么问了。
“若是别人,我自然是只付定金,但咱们这么熟,我还不放心你?”
张东升睨了她一眼,舒玉虽然有些意外,却又觉得情理之中。
张东升一直都这样,之前签契书也是爽快得不行,每次舒玉都担心他被人骗。
既然他心里有数,舒玉就没有劝他收回了,两人都这般熟了,倒是确实不需要担心什么。
本以为下午要多坐一会儿,没想到舒玉一点问题都没有,这件事倒是商量得极快。
没什么事了,张二哥便打算回家,“那成,若是没什么问题,我兄弟二人便先回去。”
舒玉想了想,保险起见还是问了一句,“不知宴席当日老人和孩子多不多?”
她这一问有些突然,张家兄弟二人对视了一眼,不知想到了什么纷纷点头。
“那我的菜的口味会有一点变化,太辣了家里老人孩子怕是受不住。”
先把话放在前头,免得到时候出现口味不符合预期的情况。
两人面面相觑,他们之前还真没想到这一点,这单子是张二哥拟的,张东升又看了一眼,确定是家里人吃的东西便没多想,没想到还有这一层。
赞同地点了点头,张二哥眼中满是谢意,“多亏舒娘子提醒,我们倒是没想到这里。”
这倒是正常,毕竟两人一个只吃过一次烤乳猪,另一个吃辣吃得多已经习惯了,一时半会儿忘记家里人没怎么吃太多辣也正常。
有了舒玉的询问,张二哥更满意了,他嘴角更向上了一些,对舒玉多了几分信任。
“这次就拜托舒娘子了。”
“不敢当,不敢当。”
跟张二哥你来我往客气了一番,随后舒玉便将两人送了出去。
舒玉对此次宴席还挺有把握的,厨房正好有徒弟在,到时候可以帮忙,未免出现意外,她打算自己上阵。
宴席安排在下月底,天气稍微凉快一点的时候,舒玉提前把这件事告诉了几个徒弟,倒让他们也开始期待起来。
因为宴席要做两桌,烤乳猪自然不能只烤一只,这样一来舒玉用来烤乳猪的架子不够,好在时间还够,她便打算赶紧去再定做一副烤架。
到了铁匠铺门口,舒玉才意识到已经有好一阵没听到章斯文这儿传来的打铁声,也不知道他在不在铁匠铺。
抱着希望敲了敲门,舒玉等待了一会儿,一直没听到有人来开门的声音,铁匠铺里静悄悄的,大概是没人在。
觉得有些奇怪地回了店里,舒玉有点纳闷,见褚越没在大堂,她便去后院找到人。
他就在后院坐着,手中拿着麻绳在盘,在为明天上山打猎做准备。
“斯文?”
谁知褚越听了她的问题也有些纳闷,他摇了摇头,手中动作不停,“我近日也没瞧见他,估摸着是在家里吧。”
他说的是几人一起去参加过婚宴的那座宅子,舒玉意会到了他指的是那里,闻言皱了皱眉。
那可有点远啊。
“怎么了?”
见她皱着眉,似乎有什么事难以解决,他停下手上的活,直接问了出来。
舒玉也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她抿了抿唇,皱着的眉头还是没有舒展,“想找他帮忙做个烤架。”
褚越略一思索便知道她做烤架是为了什么,见舒玉无意识地咬着唇,他轻轻捏了捏她的下巴,“别咬。”
说完见舒玉有些呆愣地松开了牙,他才继续若无其事地将话头又说了回来。
“其实不必寻他。”
“你有办法?”
舒玉一听便知道褚越有其他法子,果然他点了点头,“自然有。”
“什么什么?”
见他还想卖关子似的,舒玉双手拉住他的胳膊,轻轻晃了几下,带着她自己也没意识到的撒娇意味。
褚越眸色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淡然道:“我来做。”
还真不知道褚越也会做这些,舒玉拉着他的手不自觉地停了下来,看向他的眼神中带着惊讶。
不过舒玉对褚越还是很了解的,他既然说了他来做,那他肯定会,不是为了哄她才这么说。
有了褚越的话舒玉便不烦恼找不到章斯文了,于是面上一下子就露出了笑容。
“太好了!”
“不过……”大概是不想让舒玉得到得太容易,褚越说完之前的话,隔了好一阵又开了口。
这两个字一出,舒玉便有些紧张了,生怕又出现什么意外无法解决。
“不过什么?”她狐疑地看着褚越,眼中带着催促之意,示意褚越快点说。
褚越定定地看着她,然后将上身朝她那边倾,待靠近她耳旁时才轻声说了一句话。
第九十九章 宴席准备
听清了褚越在耳边说的话, 舒玉险些被口水呛到,她感觉自己面上越发热了起来。
给了他一个没什么威力的眼刀,舒玉却不知道自己在褚越眼里看来就像只虚张声势的小猫, 站在原处张牙舞爪的样子可爱极了。
虽心中有了些不便道出口的想法, 褚越面上却是没有什么变化,此刻已经将舒玉逗得红了脸, 再逗下去恐怕会恼羞成怒了。
他静静地站在舒玉面前, 目光凝滞在她脸上,等舒玉脸上的烧渐渐褪去, 接受了她不自在的眼神,褚越识相地没再多说什么, 而是轻轻将这一事揭了过去。
“烤架这两日便能做出来。”
见他如此坦然地转移了话题,舒玉自然不好继续纠结刚才的事, 省得对面的男人没什么,她自己倒面皮薄了起来。话题结束了,她抿了抿唇点了点头,随后便离开了后院。
褚越说的话向来是有数的,烤架没到两日便做好了。他大概是去找了一趟章斯文, 烤架也是在铁匠铺里做出来的。
舒玉第二天出门溜达的时候听到了对门传来的打铁声,起初还以为是章斯文回来了, 走到门口一看才发现是褚越在打铁。
当时她只看了一眼便走了,没多打扰褚越,只那一眼倒是印象十分深刻。
她还从来没见过褚越打铁的样子,明明动作看上去跟章斯文差不多,偏生看起来却有种区别于章斯文的凌厉感, 仿佛手上操作的不是死物而是活物。
也是出于不敢打扰的心理, 舒玉才只是看了一眼就离开。
收到成品, 舒玉绕着烤架转了一圈,恨不能将烤架看得透透的,褚衡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也好奇地凑了过来。
他看了许久也没看出这个架子有什么不同之处,见舒玉还在打量,自觉没什么好玩的,便去厨房找她新收的徒弟玩去了。
这烤架自然没什么问题,舒玉只是有些佩服褚越什么都会干,她笑着拍了拍手,自顾自道:“都准备好了。”
“什么都准备好了?”
话音刚落,院门口传来疑惑的声音,舒玉转头望去,待看清说话的人是谁之后,面上表情突然充满了惊喜。
“莫醉!”
来人正是舒玉好一阵没见到的莫醉,她欢喜地迎了上去,口中迭声道:“你怎么来了?快来坐!”
莫醉脸上挂着笑,顺着舒玉拉住她胳膊的力道往院里走去,边走边解释道:“过来看看你,顺便给你送些酒来。”
听到她的话,舒玉朝她身后看了一眼,没看到什么又低头看向她双手,她两手空空也没提东西。
仿佛清楚舒玉下一句要问什么,莫醉嘴角的弧度更往上了些,过了一会儿更是憋不住地大笑出声。
舒玉被她笑得不好意思,忙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动作间带着嗔意,“你这是做什么?取笑我来了?”
“自然不是,”听到这话莫醉可不认,她握了握舒玉的手,掩下些许笑意,这才没让舒玉恼羞成怒,“给你的酒我一个人哪提得动,都放隔壁了。”
以为莫醉说的隔壁是章斯文的铁匠铺,舒玉便叫上褚越,打算一起将酒提回来。
三人走出了店门,舒玉正想拉着莫醉往对面走呢,就被莫醉手上拉扯的力度拉住了。
“怎么了?”还以为她有话要说,舒玉一脸不解地停在原地。
莫醉哭笑不得地拉着舒玉看向旁边的门面,指了指才道:“走错了,酒放在这边。”
顺着莫醉的力道往边上走了几步,到了隔壁店门口,舒玉这才发现隔壁悄无声息地开了门,瞧里边的装饰,怎么也不像是许久没住人的。
她脑子转了一圈,这才真正惊讶起来,迫不及待地看着莫醉,“你要在这开铺子?”
“没错。”莫醉点了点头,拉着舒玉进了店里,“我准备在这儿开个酒铺,正好挨着你家。”
她笑眯眯地看着舒玉,舒玉则是一脸恍然加喜悦的表情,她难得磕巴了一瞬,“你,你怎么想到来县里开酒铺了?”
问到这舒玉发现莫醉神色莫名,仔细看她的耳尖都红了,便猜到些什么。
果然,莫醉开口道:“家里产业有斯文帮忙,我都没事做了。”
听到此处舒玉用带着些揶揄的眼神看着她,莫醉清咳了一声接着道:“我实在不想在家闲着,斯文便让我过来开一间铺面打发时间。”
原来如此,舒玉见她实在不好意思,便收敛了神色,只了然地点了点头。
她说莫醉怎么突然有空开酒铺,明明之前还忙不过来,原来是有人不让她继续忙碌。
知道了事情原委,舒玉便没抓着这事不放了,她又高兴地将话题转了回来,“那以后咱们往来就方便许多了!”
“对了,你给我的酒放哪儿啦?我先拉回去!”
没了刚才的话题,莫醉果然神情自然了许多,她指了指左边角落,示意舒玉,“在那边,我听斯文说你店里最近有人要办酒席,便想着给你送一些不易醉人的酒来,老少皆宜。”
莫醉不说舒玉差点就忘记要备酒了,她想着张东升家里老人小孩喝酒不便,还打算当天直接做甜汤的。
这倒确实是她思虑不周了,做酒席哪能没有酒呢。
“多谢你为我考虑得如此周全了。”舒玉十分感激,想将酒钱给莫醉她却不要。
“这不值什么钱,本就是专门为你做的。”莫醉推让,语气十分豪爽。
两人你来我往地退让了一番,舒玉见莫醉双眉都要拧在一起了,这才将钱收回,只想着在什么地方回报一二,好不辜负莫醉的一番情谊。
舒玉提着酒跟在褚越身后走出店门,见莫醉还要送自己,连忙叫住了她,“不用送了,就在隔壁还这么客气,我都不好意思了!”
闻言莫醉笑了一声,便依舒玉所言停下了脚步,总归日后相处的机会多得是,这样的确生分了些。
眼见着同张东升兄弟俩定好的酒席日子就到了,这一天舒玉起了个大早。
毕竟光是烤乳猪烤制过程就需要花费不少时间,为了避免手忙脚乱,还是早点起来比较好,少睡的那一会儿之后有的是时间补回来。
厨房里人手充足,舒玉有条不紊地安排下去。买菜的,洗菜的,切菜的,都安排到位了,舒玉自己只需要做一些重要的事情,比如调味之类的容易出错的环节由她来把控。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张家人便一起来了,舒玉亲自出去迎的人,看日头正是快到午时。
酒席的包间是调整过的,最大的雅间放下两张桌子绰绰有余,她同张东升一起将张家老祖宗扶到了主位上。
这家人不说别的,舒玉本以为人多会比较喧哗,谁想小孩子们一个个都规矩老实得很,从方方面面就能看出来教养极好。
“祖母,我给您介绍一下这间食肆的主人。”
张东升扶着祖母坐下之后,这才郑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