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手天下(重生)——望月凭阑
时间:2022-05-25 08:22:23

  前世的她冷心薄情、杀人如麻,甚者反复无常,食言毁约,哪一个不是让谢然看的一清二楚,他更像见证者,陪着她一路走到那个位置。
  苏景鸾从她的话中确定,“你们的关系,果然不同寻常。”
  那日派去的人回禀他马车上的人是谢然时,苏景鸾就已经猜的七七八八了。
  姚妫不想和他继续讨论自己和谢然的关系,那是他们之间的事,与旁人无关。
  “是什么关系都与你无关,苏景鸾,废话少说,你到底想做什么?”姚妫对他最后的一丝耐心已经没有了。
  苏景鸾见她一提到谢然就翻脸,那人当真是老虎的屁股摸不得。
  “令弟可不像你,他简单多了。”说完苏景鸾便从腰间拿出一张有姚衡亲笔签下的借据,“这是他在我钱引铺立下的字据,截止今日连本带息不多不少一千两。”
  姚妫瞥了一眼,这才知道姚衡为何如此听话,敢情是被坑了钱,不得不让苏景鸾白白使唤,“没想到苏大公子还做私贷的买卖。”
  穆沅朝廷有设立交子务,律法规定不许官商私营此行,苏景鸾居然仗着自己是当今皇后的亲外甥,倒行逆施,自己做起了这吸人骨血的无良买卖。
  姚妫只要四弟离醉花楼远远的,离梁吟远远的,其它的她并不在意。
  “既是我四弟他白纸黑字的借了苏公子的钱,所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要他做什么也都是应当的。”
  姚妫一副明白事理的样子,“明日我就禀告父亲,让姚衡收拾行李,去苏府为奴为仆,自己还清这笔债。”她虽然心疼姚衡,可他犯错在前,不吃些苦头长长教训也是不行的。
  “你忍心看他被尚书大人赶出家门,成为我府中的下人?”苏景鸾不知姚妫话中真假,只是觉得出乎意料。
  姚妫耸肩,表示自己也很为难,“一千两纹银!我又如何拿的出。”她分明揣着两千两,却眼都不眨的说没钱。
  苏景鸾对姚妫貌似诚恳的话一时语塞,他本就知道她是拿不出的,但只要她肯求自己,一切也就好说,哪知道她竟狠心让自己的弟弟卖身还债。
  果然不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弟。
  可姚府的下人分明说,姚妫是跟着姚尚书的侧室冯樱长大的,她在府里与二姐姚婵不合,但与冯樱的儿子姚衡却是姐弟情深。
  难道说他们的姐弟情深竟比不过区区一千两银子?
  苏景鸾对姚妫不按常理的出牌,完全没有了应对,但他也没蠢到会让一个尚书的儿子到自己府上为奴。
  此事如果闹大了,自己私下经营钱引铺的事,岂不是也会被人知晓。
  苏景鸾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他看出姚妫不满的是姚衡来这种地方,那么他就偏要让她看着姚衡日日进出醉花楼。
  “姚公子是尚书大人的儿子,为奴岂不是受委屈,我就看在姚三小姐的份上,让他继续在这醉花楼为我作画,算作抵账。”
  姚妫放在膝上的手不易察觉的蜷缩,苏景鸾这该死的家伙竟还要让四弟来醉花楼。
  她本不想承那送信人的情,可为了不让姚衡再在醉花楼出现,也不得不用银子搞定了。
  姚妫无计可施的从身上取出银票,啪的一下摆在自己坐的那张檀木桌上,“这里不多不少正好一千两,借据给我。”
  苏景鸾瞪大双眼:“……”
  她居然带着钱,还是一千两。
  这女人还真是谎话连篇。
  看来姚衡早就把自己欠钱的事告诉了姚妫,所以他们姐弟是在自己面前做戏。
  “怎么了,不敢拿。”姚妫故意激他,“苏大公子还会怕有诈?”
  苏景鸾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眼前坐在桌上的女子,她冷情善变,叫人分不清真假,如毒蛇一般危险,却对他又有着致命般的吸引。
  这种感觉竟疯狂到让他无法抵抗。
  苏景鸾将双手撑在桌上,把姚妫圈在自己的身前,他的呼吸喷吐在姚妫的耳边,“我发觉自己越来越中意你了……”
  男人对一切事物都有征服欲,尤其是女人。
  姚妫似乎已经彻底激起了苏景鸾的这种欲望,他像盯着自己的猎物一样,用眼神将姚妫慢慢吞噬。
  这一刻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仿佛都开始沸腾。
  姚妫抓起银票按在他的脸上,然后顺势站起身来推开他,再一把扯过他手里的借据,冷冷警告道:“少打我弟弟的主意,你想玩什么我都奉陪!”
  苏景鸾忽然哈哈大笑,像是变了个人,耍无赖的挡在她的面前,说的话还惹人遐想,“真的玩什么都可以吗?”
  姚妫剜了他一眼,狠狠地赏了他四个字,“无耻下流!”
  “你穿男装的样子也不错,可以试试。”苏景鸾舔了舔嘴唇,出言调戏起姚妫。
  姚妫没有与他继续纠缠,只是在开门离开时回头看了一眼他,说道:“你若当真喜欢,我可以让人挑选几件送到雨花堂……给颜徵夫人。”
  苏景鸾在姚妫关上门的一瞬后露出类似宠溺的轻笑,他想这样的女子倘若嫁给自己做夫人,那么以后的日子一定精彩有趣极了……
  姚妫下楼并没有立刻离开醉花楼,她找到了之前给自己带路的红衣女子,让她去找老鸨来。
  醉花楼的后院是谈买卖的地方,姚妫在那等着老鸨前来。
  趁着当下无人,姚妫拿出衣袖间藏好的信封,将里面的纸条又取了出来,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上面写着的“欠债还钱”四个字。
  写信人所指的应该就是四弟姚衡的事,可这人是如何知道姚衡欠了苏景鸾的债,还不多不少正好一千两。
  不对,信封里放着的分明是两千两。
  难道是担心不够,所以才多给一千两以防万一?
  就在姚妫左右思量写信人的意思时,红衣女子带着老鸨到了。
  她赶紧将信封塞收捡了起来,又放回了袖口里。
  “柳妈妈,就是这位公子想要见您。”红衣女子为她引荐,又小声的在老鸨耳边提醒,“她是苏大公子的朋友。”
  醉花楼的老鸨柳妈妈体态臃肿,堆肉的脸上一双精亮的眼睛不停的打量着一身男子打扮的姚妫。
  她眼明心亮,像是看出姚妫的女儿身似得,“这位公子细皮嫩肉,看着倒不像男子。”又兀自说道:“倘若是位女子,定能赛过西施貂蝉。”
  柳妈妈的眼睛可真毒,红衣女子捂嘴偷笑,今日醉花楼就属这位公子最为醒目。
  说来还有一位戴着面具,看不见容貌的公子,看他那身量体形也应当是个好看的主,就是话少了些,一个姑娘也没让陪,自个儿在楼上房间呆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住店的。
  姚妫对老鸨的话置之一笑,然后说道:“我想为梁吟赎身。”
  老鸨:“公子可知吟儿乃是我醉花楼最红的姑娘。”
  “看出来了。”就凭她穿戴与其他姑娘不同,姚妫就知道梁吟身价不轻。
  可再贵也不过是个青楼女子,还能开出天价来。
  老鸨想了一会,笑道:“吟儿能得公子青睐,是她的福气,我马上让人去取她的卖身契,最爱的琴,最喜的衣裳……”
  她叨叨着没完,最后才回姚妫,“公子,吟儿的卖身价少了一千两可不行。”
  姚妫心中也觉得奇了,写信人给的两千两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全让她花完了。
 
 
第37章 误会
  就在姚妫等候老鸨命人去取梁吟卖身契的间隙, 醉花楼门外忽然来了一群官兵,他们手持武器,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
  为首穿着盔甲的男子让人将醉花楼的各个出口把守住。
  不许任何人离开醉花楼一步, 否则格杀勿论。
  老鸨不知发生了何事,赶忙从后院出来,赔笑着想要上前问个究竟。
  还没等她开口, 男子哗的拔出腰间的官刀,吩咐起身边的两对人马, “一个房间都不许放过,给我搜!”
  “是——!”
  数十名官兵得令,立刻有序的从一楼开始, 把房间里的人不论男女衣服扒下挨个检查了一遍。
  老鸨何时见过这样的阵仗,说来从前也有官府的人来检查,可从没有像今日这样动真格的,她哆哆嗦嗦,“官爷,这……这是做什么啊?”
  她忙使眼色给身边跟着的人, 让他去取银子孝敬这些人。
  可惜银子还没拿过来, 为首的男子就一把推开老鸨, 用手中的官刀抵住她的咽喉,字字刚劲, 铿锵有力,让人身躯一震,“兵马司追捕逃犯, 谁敢阻拦!”
  “逃犯……逃犯……”老鸨腿软的差点没站稳, 窝藏逃犯可是死罪,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姚妫在后院听到噼噼啪啪杯碟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又有不少齐刷刷的脚步声,听着像是训练有素的军队。
  这个时辰能在醉花楼出现的也只有负责皇城内外安全的兵马司。
  也不知他们来此所为何事。
  姚妫想到自己女扮男装,如若被发现了,说不定会当做可疑之人带回去,到时候一定会被父亲知道此事,那么四弟的事也就瞒不住了。
  “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吧!”姚妫缩着脖子,想要混在如惊弓之鸟的人群中。
  先前收了姚妫银子的红衣女子,在发现她后脱掉外衣盖在她的头上,掩护着她,“公子,你跟我来!”
  她领着姚妫就往楼上走去,“现下最安全的地方就是苏公子的房间,你还是先回去躲一躲吧!”红衣女子送她到了楼梯口,摆手示意她赶紧上去。
  她说的倒是这个理,苏景鸾可是当今皇后的亲外甥,兵马司的人断然不敢对他如何。
  想到这里,虽然姚妫心里极不乐意,可也没有办法。
  此时楼下又传来了一阵吵闹声,原来先前喝醉正在休息的刘寂被兵马司的人吵醒,他大声的与为首的男子叫嚣,“你可知道我是谁?竟敢如此无礼!”
  刘寂一身酒气,坐在床榻上大发脾气。
  老鸨在旁慌忙安抚他,“哎呦,刘公子,这位是兵马司的大人,来醉花楼追拿逃犯的。”
  刘寂才不管他是何人,在这南阳城谁不知道他爹是上卿大夫。
  “兵马司副指挥使张广肃见过刘公子。”男子开口向刘寂自报姓名,“兵马司追缉逃犯,任何可能藏匿的地方,都必须一一清查,还请刘公子见谅。”
  张广肃的话说完,就又命人进屋继续搜查,没有理会床榻上暴跳如雷的刘寂。
  “张大人,卑职看见楼上有一个可疑的人。”一名手下疾步而来,抱拳禀告张广肃方才所见之事。
  张广肃丢下一句,“去看看!”便带着手下夺门而去走出了刘寂的房间。
  刘寂被扫了颜面,气的直跳脚,喊道:“你们都给我回来!把本公子当什么人了,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张广肃跟着手下很快赶到了三楼,“等什么?还不给我进去搜!犯人要是跑了,我让你们提头来见!”看到站在门外的几名宿卫,他厉声责骂道。
  一名红衣女子从面面相觑的几名宿卫军身后走了出来,她好心提醒张广肃,“大人,这是苏景鸾苏公子的房间,并没有什么逃犯。”
  张广肃一听,原来是皇后娘娘最疼的亲外甥,那个喜欢流连烟花之地,风流成性的苏大公子。
  在这种地方遇见他确实没什么稀奇的。
  “卑职职责所在,也只有得罪苏公子了。”张广肃让其他人在门外等着,自己则独自走了进去。
  当他推门踏入,映入眼帘的便是房内满地狼藉。
  酒壶、酒杯、纸笔、全都滚落在地,一张五伦百果图屏风也被摔在一旁,无人问津。
  看到这样的画面,很难不猜想房间先前发生过什么。
  张广肃没有见到房内有人,他慢慢往里走了几步,发现床榻上似有不小的动静。
  担心会是再追的逃犯躲藏在里面,张广肃没有犹豫,蹑手蹑脚的走近,电光火石之间一把掀开了被褥,手中的刀仅半寸就落在了被褥下那人的后脖颈之上。
  千钧一发之际,他收住了自己的刀。
  苏景鸾慢慢回头看向身后的人,开口道:“张大人,你想做什么?”
  张广肃这才看清床榻上的是眉间一点朱红的俊美男子以及他身下躺着的一个香肩半露的白衣女子。
  女子不知发生何事,小鹿般晶莹的眼睛透着惊恐,她瑟缩在苏景鸾身下,带着哭腔的唤了一声,“苏公子……”
  苏景鸾一把扯过张广肃手里的被褥,盖在了她的身上,温声说了一句,“美人别怕!”
  随后从床榻上退了下来,对着一脸茫然的张广肃笑道:“张大人这么有兴趣瞧我的床笫之乐吗?”
  张广肃咽了咽口水,转身移开自己的视线,垂首道:“苏公子误会了。”
  苏景鸾长相阴柔,此时的他长发披散,眼红眸润,衣衫半开,露出一片白皙光滑的胸膛,在张广肃眼里简直是一副旖旎春光。
  张广肃常年驻扎宿卫营,身边全是与他一般的粗壮硬朗汉子,从未见过苏景鸾这般五官柔美白皙的男子。
  他一时慌不择言,“卑职鲁莽,冒犯了苏公子,还望公子恕罪。”
  他连连后退,踩到地上的酒杯踉跄几步才勉强站稳,可刚站稳脚步,就头也没敢回的退出了苏景鸾的房间。
  苏景鸾从床上拿过自己的衣服穿上,对张广肃像狗追来似的狼狈逃跑样,觉得好笑又解气。
  他将腰带系好,蹲下身子,看向床底躲着的人,“人走了,还不出来。”
  姚妫这才不慌不忙的从床下爬了出来。
  要不是担心被扒了衣服验明正身,她才不会躲进苏景鸾这家伙的床底。
  姚妫起身拍干净衣服上的灰尘,二话没说就准备离开。
  苏景鸾还没见过她这样过河拆桥的女人,他叫住姚妫,冲她问道:“我帮了你,你就这样走了?”
  姚妫深吸一口气,不想跟他斤斤计较,于是随口说了一句,“小女谢过苏公子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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