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手天下(重生)——望月凭阑
时间:2022-05-25 08:22:23

  “三姐怎与他认识?”姚衡小心翼翼的问起姚妫和苏景鸾的事,其实他想问三姐为何如此熟知苏景鸾,但他没敢问出口。
  “你还有闲心关心这个,看来是没受够教训,明儿你就收拾行李,去苏府住下。”姚妫沉着脸,拿出从苏景鸾那赎回的借据,“我已经答应让你去苏府为奴抵债。”
  “啊,这怎么行,会让尚书府颜面尽失的。”姚衡极力跟姚妫说明此事的严重性。
  他也没想到会如此严重。
  姚妫一掌拍在书桌上,啪的一下惊得姚衡抬眼看向她。
  她句句戳心,“父亲何曾在乎你我这样的子女,你难道不清楚吗?”
  姚衡被姚妫的话吓的六神无主,慌乱中才想到为保尚书府颜面,父亲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将他逐出家门,那时候他什么也不是。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三姐,我保证以后会乖乖在家用功,绝不再随意出府一步。”
  姚绍对姚衡本就不抱厚望,如果再有这样的事发生,又怎会念父子之情。
  姚妫放低声音,苦口婆心的告诉他,“四弟你要记住,别人或许能行差踏错,可你不行。”
  如果他再与醉花楼或者梁吟有何牵扯,迟早会连命也丢掉的。
  姚衡像是从姚妫的脸上看出她的担忧,懂事的跟她保证道:“三姐,我知道了,我今后不会在与他们来往,也再也不会去醉花楼那种地方。”
  他说的咬牙切齿,势要将这事刻进骨子里,绝不会再犯。
  姚妫只希望他能说道做到,只有让姚衡自己牢牢记住,才能在日后不会犯同样的错,一个梁吟不算什么,将来或许会有千千万万个梁吟,守住本心才是保护自己的长久之计。
  姚衡的事告一段落,姚妫命人又送了一份大礼去玉京园,说是谢然应得的。
  杨炯看到这份“礼物”时实在是不敢代公子收下,只能等着谢然从皇宫回来,让他亲自定夺。
  “她送的那就留下吧!”谢然脱下外袍,交给了侍女,问起颜徵夫人的事,“天羽阙查的如何了?”
  杨炯还没从姚妫送的礼物中反应过来,谢然就已经关心起另外的事。
  “公子,那位姑娘可是醉花楼的。”
  杨炯以为谢然不知,在旁小声提醒他。
  谢然神色自若,不觉有何问题,“梁吟既有卖身文书,便算作从良,留在玉京园做个侍女也无不可。”
  更何况人是姚妫送来的,她说是礼物,那他就当礼物收下。
  杨炯这下可是明白了,只要是姚三小姐送的,公子什么都要。
  可哪有世家千金,送青楼女子做谢礼的事,还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天羽阙的人在雨花堂发现了一些东西。”杨炯没有在想姚妫送礼的事,回过神来禀告谢然下面人查到的事。
  谢然挥手让其余人全都退下,只剩杨炯一人后他才走出门外,没多久后手里拿回一个黑色的包袱。
  打开包袱里面是一件染血的衣服。
  “公子,颜徵夫人在雨花堂用活人喂养白狮。”
  杨炯似乎也没料到有这样的事,忍不住指责道:“真没想到韩夫子的堂姐,竟会做出这样草菅人命的事。”
  谢然皱眉,想到姚妫在雨花堂或许亲眼目睹了什么,才会在那日被吓得不轻,哭的稀里哗啦。
  “我记得陛下新任命的大理寺少卿宋祁已经入京,把这东西交给大理寺,让他们去处理。”
  此事涉及到韩夫子的堂姐,交由大理寺彻查最为合适,他也不便插手。
  “新任大理寺少卿,不就是姚三小姐的表哥。”杨炯记得顾玄遇在给谢然禀告时,曾经提及到姚府的表亲——子阳郡宋家。
  杨炯这么一说,谢然又想起顾玄遇告诉他的话。
  姚三小姐的表姨母似有意让他儿子娶三小姐为妻,但是被宋祁以刚到南阳为官,尚未立足为由给暂缓了,不过宋夫人看上去是非要让他儿子娶三小姐不可。
  顾玄遇当时没有抬头,一口气说完了在尚书府听到的他们母子的谈话。
  虽然顾玄遇的职责是暗中保护姚三小姐,可公子也曾说过,与三小姐有关的事也要格外留心。
  谢然沉浸在回忆顾玄遇的话中,也是在那之后他在宫中也时常无法安心,只盼自己的弱症能早日痊愈,如父亲那样手握剑戟,征战沙场。
  成为能让人托付终身的人。
  …
  子阳郡宋家在南阳城落户没几日,大理寺少卿宋祁就命人去了颜徵夫人的雨花堂,还将雨花堂一干侍女全都带回了大理寺问话。
  听说是颜徵夫人的手上弄出了人命,此言一出,人心惶惶,都觉得向来宽和温良的颜徵夫人怎会与害人性命扯上关系。
  原来在宋祁还没到南阳城前,尚书府侍从孙平正好从子阳郡回来,他被姚妫安排去查关于颜徵夫人的事。
  “三小姐,奴才按你的吩咐去了王夫人的老家,找到当时何家的一位婶娘,听她说薛颐的夫君何云礼腿有隐疾,他们根本不能做真正的夫妻,但奇怪的是何家被盗贼洗劫那日,官府的人曾追问薛颐的去向,她却说自己去了十里外的观音庙上香,为的是祈求菩萨保佑能怀上何家的子嗣。”
  姚妫早就猜到颜徵夫人的夫家莫名被杀,其中必有蹊跷,“他们既没有行周公之礼,薛颐又去观音庙求什么子嗣。”
  “三小姐,何家的婶娘我已经将她带来了南阳城,接下来是不是该把人交给宋大人了。”
  姚妫摇头,她还有其他打算,“不急,一个乡下婶娘的话,还不至于定她的罪。”
  她要一击即中,让薛颐从此永无翻身之日。
  姚妫之后带着茉心去了宋家,她表面是想要见表姨母,其实是去宋祈那打听颜徵夫人的事。
  结果姚妫大为震惊,因为她才知道颜徵夫人早已安然无恙,大理寺派去的人并没有在雨花堂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能瞒过大理寺的人,不是她能做到的。”
  姚妫想不明白,颜徵夫人的背后到底还有谁在替她撑腰。
  就在姚妫想要再派人去盯紧雨花堂时,一个惊天霹雳的消息从宫内传来。
  长兄姚弼被人告发贪污修造无定河公帑五十万两,现已被陛下命人押解回京,准备交由大理寺会审。
  如若姚弼罪名成立,身为工部尚书的姚绍自是难逃罪责,而姚家就只能落得一个抄家入狱的下场。
  姚妫知道姚弼是冤枉的,前世他身为定河督护,虽无功但也无过。
  绝没有发生贪污钱粮一事。
  有人诬陷姚弼,可真正想要对付的却不是他。
  牵一发而动全身,是有人想要借姚弼的事,让姚家所有人都成为阶下囚。
  可见这人心肠歹毒,其心可诛。
  两日后陛下的圣旨一到,姚府就被查封了。
  姚绍也被关进了刑部大牢。
  姚蝉哭的声泪俱下,她抓住姚妫的胳膊,想要让她与自己一同去宋府,“三妹,我们去求表哥,求他救救父亲,好不好。”
  “没用的。”
  姚妫相信,宋祈在陛下面前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应是说尽了。
  证据确凿之下,一切说辞只会让陛下厌烦,反而适得其反。
  当务之急,便只有一条出路,那就是找到证据,为姚弼洗脱罪名。
  告发之人偏偏又在姚绍入狱后的第三日,悬梁自尽了。
  现在死无对证,只能先让陛下多给几日时间查明真相。
  可谁能轻易求得陛下宽限,姚妫忽然想到了一个人,当今的皇后娘娘。
 
 
第40章 皇位
  姚府被查封后, 昔日与姚绍来往的官员也都人人自危,纷纷和姚家断了往来。
  唯有表姨母姜彩芝担心姚婵、姚妫姐妹,入夜后还赶来尚书府探望她们。
  “你表哥已经上了奏折, 恳请陛下准他参与调查子服的贪墨案。”
  姚婵在一旁默默垂泪,她到现在还无法接受一夕之间,姚府落败, 父亲哥哥入狱。
  姜彩芝心里也不好受,她听儿子宋祈的意思, 陛下是认为他与姚家为表亲,并不适合审理这桩案子。
  “予柔替姚家谢过表姨母。”姚妫知道表姨母在此事上费尽心力,于是起身向姜彩芝行了一个大礼, 心中对她感激不尽。
  姜彩芝连忙扶她起身,又让宋府的下人拿来了不少银钱首饰,分给她们姐妹二人以备不时之需。
  “过些日子,我会再来看你们。”姜彩芝心疼的看了俩人一眼,然后才转身离去。
  回到兰香阁的姚妫立刻写了封信,让茉心着人送去苏府。
  想要说动皇后出面, 如今也只有从苏景鸾身上入手, 不管如何, 她都要一试。
  只是信被守在尚书府外的顾玄遇在半路给调包了,送到苏府去的信变成了白纸一张。
  而那封信上写着姚妫诚邀苏景鸾明日晌午时分游山赏景。
  玉京园中。
  见到顾玄遇送上的信, 谢然半晌没有说话。
  “姚三小姐是因为姚府出事才想要找姓苏的。”杨炯见谢然的头上似乎笼上一层看不见的乌云,他赶忙把信上的内容强行解释了一遍。
  而谢然却在想姚妫写信给苏景鸾不管意在求他还是请他帮忙,为什么她从未第一时间想到自己。
  难道说在姚妫的心中, 他因为体弱, 便连苏景鸾也比不过……
  翌日。
  姚妫去见苏景鸾之前, 特意将自己好好的打扮了一番, 月牙弯眉,朱色唇脂,钗钿精致。
  美色当前最能让人放松警惕。
  尤其是苏景鸾此人自认风流,断不会拒绝姚妫的主动相邀。
  可惜姚妫不知那封邀约苏景鸾的信根本没有送到他的手中。
  姚妫在南阳城外的望山亭准备了酥黄独、清蒸狮子头、雪霞羹这三样天香楼的特色菜肴。
  要说动苏景鸾自然是要投其所好,在这之前她早已命人打听到了苏景鸾在天香楼每回必点的就是这三样。
  两个时辰过去了,姚妫左等右等也不见苏景鸾出现,“难道是我高估了他。”
  姚妫心想,苏景鸾不会也害怕牵扯进姚家的这桩案子,所以不敢来见她了。
  茉心走下台阶,在亭外垫脚张望,未在远处见到有人前来的身影,她摇头叹道:“三小姐,我看他是不会来了。”
  苏景鸾虽是当今皇后娘娘的外甥,可这样以身犯险的事,寻常人哪会自己往身上揽,他们恨不得将自己摘个干净才好呢。
  姚妫看了一眼石桌上摆放的美味菜肴,心道:茉心说的没错,苏景鸾要来早就该到了。
  看来这次是她失算了,还白白耽误了不少功夫,回去了须得在想其他办法。
  “茉心,我们回去吧!”
  姚妫站在望山亭内,皱眉想着姚弼贪污之罪一旦判定,那么二姐姚婵与自己便是同样的下场。
  轻则被贬为庶民,重则卖入司教坊为奴,四弟也会因此成为罪奴。
  “之前明明是吓唬四弟,没想到真会有那么一天了。”她自嘲地一笑,感叹命运弄人。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茉心用力将手里的食盒扔了出去,哐当的一声,食盒内的盘子碗筷碎了一地。
  她被一个蒙面男子勒住了脖颈,却还在拼命喊叫着,“小姐,快跑……”话音刚落,她就被人抬手打昏过去。
  姚妫闻声回头,只见四名黑衣人围了上来,将她一把抓住捆缚住双手,并用布袋套在了她的头上。
  眼前不见光亮,姚妫镇定的大声喊道:“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绑架朝廷大员的家眷。”
  其中一名捆她的男子,见她这时还想用尚书府的名头唬人,嗤笑着拆穿她,“哼,尚书大人都被皇帝关进大牢了,姑娘还是少来这套。”
  姚妫心中一紧,这些人知道自己是尚书府的人,看来命人绑架她的人是算准了姚弼定会获罪。
  而这事除了设计陷害的背后主谋,不会有人如此清楚。
  姚妫没有在反抗,她听话的跟着他们离开了望山亭,因为她想要知道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可这群人显然只是听命办事,将姚妫带到一个指定的地点后,就安静的离开了。
  姚妫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说话,耳边只有风吹过树叶沙沙的声音。
  她小心翼翼的后退了几步,没有被任何人呵斥阻拦,她又试着抬脚往后再退了两步,这一次后背却撞到了什么东西上,她用反捆住的手摸了摸,发现原来是一棵粗壮的树干。
  他们到底将自己丢在了哪里?
  姚妫的眼睛被蒙着,黑暗让她心中的恐惧变成了一个无底的深渊。
  “救命啊!有没有人……”
  姚妫拼命的嘶喊着,希望能有人能听见,可是这里就仿佛地处无人之境,任凭她如何呼喊,都听不到半点回复。
  无奈之下姚妫开始想办法自救。
  她利用身后的树干,想要将手上捆住的绳子磨开。
  可她根本看不见,只能靠着感觉将绳子对准树干来回拉锯,粗粝的树干一遍又一遍连带着擦过手腕上的皮肤。
  姚妫咬牙坚持着,终于在她不懈努力下将绳子给磨开了。
  姚妫一把扯下头上的布袋,低头看了一眼,才发现自己的右手早已皮开肉绽,鲜血淋淋。
  她强忍着疼痛,靠在身后的树干上歇息,才发现自己竟置身与一片陌生的树林中。
  头顶飞过几只孤雁,它们叫声哀怨,让姚妫此刻更觉无助。
  姚妫心中咒骂着那群将她带进这一片不知出路的树林中,简直比一刀杀了她还折磨人。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树林中的远处传来阵阵野狼的嚎叫,风中卷起细小的砂石,拍打在脸上好像小刀划过般生疼。
  林中树影随风摆动,不时地发出唰唰的声响,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更觉阴森可怕。
  姚妫不敢再留在原地,她只能不断的朝着一个方向走去,希望能见到活人。
  她又累又饿,嗓子好像火烧一般疼痛,已经让她说不出哪怕半个字来。
  在走了不知多久,姚妫饥寒交迫,终于是坚持不住昏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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