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手天下(重生)——望月凭阑
时间:2022-05-25 08:22:23

  “我要嫁人了,往后就见不着颐儿了。”姜苌月看着镜子中的姚妫,回头抱着她的腰,一脸不舍的贴着她。
  像是少女时的纯真模样。
  姚妫想起表姨母告诉她的有关薛颐的事,于是她借机装作薛颐向母亲套话,“我做了很多错事,你还会想见我吗?”
  姜苌月很快陷入回忆,她拼命让自己去想姚妫说的话,“错事…错事…”
  姚婵听的一头雾水,姚妫和母亲到底在说什么。
  颜徵夫人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母亲的事吗?
  荷香紧张的手心开始出汗,她不知道夫人能不能想起,但这事绝不能让三小姐知道。
 
 
第44章 问话
  所幸姜苌月的脑子还是不怎么清楚, 想了许久也没说出什么有用的话来。
  一旁强装镇定的荷香可算是暗中松了口气。
  她知道三小姐素来聪慧过人,自己不能表现出一丝紧张,让她瞧出端倪。
  姚妫若有所思地看着姜苌月, 不知为何她总感觉此事与自己有莫大的关系。
  而且她发觉当自己在与姜苌月提及薛颐做错事的时候,荷香显得太过镇静。
  自己主子被人陷害,得知此事的她难道一点也不在乎?
  和姚婵一脸疑惑恨不得冲上来扭住姚妫问个明白相比, 荷香的平静反而更不对劲。
  姜苌月嬉笑着起身,把姚妫往椅子上推了推, 示意她坐下,“我也给你梳。”
  她拿过姚妫手里的木梳,兴致高涨的居然要给她梳发。
  “颐儿喜欢珍珠, 我有一颗最大最亮的可以送给你。”姜苌月说完就把妆台匣子全都抽开,窸窸窣窣的翻找个不停,嘴里还不停的念着薛颐。
  姚妫安静的坐在椅子上,任由姜苌月毛躁的一手拽着自己的头发,一手还不停的着急的去找东西。
  间或不小心的将头发跟着扯远了,姚妫也只是顺着她歪了歪头, 并没有半点生气的意思。
  姚婵有不少话想和母亲说, 可此时根本插不进去。
  荷香假装无事, 陪在姚婵身边,可她的眼睛却一刻也没离开过姜苌月。
  姚婵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没有办法她只好转身离开,先去吩咐瑚琏居的侍女把给母亲炖的补汤端上来。
  姚妫见姚婵离开,屋子内就只有她们三人, 她心生一计, 想要支走荷香, “我有些渴了, 你去给我倒杯茶来。”
  荷香迟疑了一下,但很快就转身走出了房间。
  她宽慰自己,夫人记不得之前的事,就算三小姐和她单独相处,暂时也问不出什么话来。
  虽说不用担心,可荷香还是没敢耽搁,以最快的时间泡好茶就给姚妫端来了。
  荷香刚回到房间,就看见姚妫忽然起身直直的朝她走来,姚妫的目光将她牢牢的锁住,就像一张密不透气的网,让人呼吸困难,她端着茶杯的手也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她心里犯起嘀咕,三小姐莫不是知道了?
  屋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荷香紧张的不敢直视姚妫的眼睛。
  可姚妫只是走近她的身前,冷肃道:“父亲还在正屋等我,你照顾好母亲。”
  荷香这才发觉是自己想多了,她连忙应下姚妫的吩咐,并且让她尽管放心,自己会好生照顾夫人的。
  姚妫走后不久,姚婵才端着给姜苌月炖的补汤送来。
  姚婵没有见到姚妫,看向荷香问道:“三妹呢?”
  荷香蹲在地上收拾被姜苌月摔落在地的发钗,首饰,她把摔坏了的用手帕包好,打算之后找人拿去修理。
  听到二小姐问话,她没在意的起身将手帕放在桌上,然后说道:“三小姐说老爷还在等她,就匆匆离开了。”
  姚婵对姚妫忽然去见父亲,感到奇怪,“刚才还大言不惭的说让父亲和兄长等着,这会又急着离开,真不知在想些什么……”她又抱怨起姚妫阴晴不定,要去见父亲也不等着自己一起。
  荷香听着姚婵碎碎念叨的话,越想越觉得三小姐离开时看她的眼神不对。
  可依三小姐的性子,如果知晓了夫人与薛颐之间的事,肯定不会连一句话也没问她,就那样装作无事的离开了。
  接下来的几天内,荷香都心不在焉,她总记挂着这件事,一直到听说姚妫带上侍从孙平,去了雨花堂。
  三小姐好端端的为何要去见薛颐?
  在这一刻荷香几乎能断定,姚妫大概是知道了什么。
  没过多久,茉心来瑚琏居告诉荷香,三小姐想要单独见她一面。
  晚上戌时,荷香哄着姜苌月入睡,然后悄悄去了兰香阁。
  姚妫支开了所有侍女,连茉心也不见去向,荷香走进房间只见她独自站在窗下,霜白的背影清冷的如同月宫中的仙子。
  三小姐的样貌实则与二小姐不相上下,都是美人坯子,因为她们都是承继于夫人年轻时的容颜。
  但三小姐又是与二小姐不同的,她的美貌之外还有着聪颖的头脑,果决的手段,以及无人能看透的心思。
  而这恰恰像极了那个人。
  荷香很早就知道,有些事情不可能永远不见天日,她站定须臾,然后缓缓走向了姚妫,低声道:“三小姐,你找我。”
  姚妫等了一会,像是看够了外面的月色,依依不舍般伸手将窗户关上,随后才转身走到贵妃榻旁坐下,“你是一直跟在母亲身边的贴身侍女,她的事你应该最清楚。”
  荷香对姚妫直白的问话先是一惊,而后又觉得事到如今,当然也不需要拐弯抹角。
  “奴婢不敢隐瞒三小姐。”荷香敛衽一礼道。
  姚妫正经危坐,语气坚决的让荷香根本没有多余的思考能力,去想着如何瞒天过海。
  “今日我并不是想从你口中知道任何事情,我要的是你给我一个是或不是的答复!”她说的明明白白,不留一点余地。
  荷香抬眸看了姚妫一眼,她浑身那股势在必得的气势,无形中压的人快要喘不过气来,“奴婢…明白。”她不得不应承道。
  “我让孙平找人去雨花堂盯梢了半月,发现了母亲受伤那日拦路的居然是雨花堂的人。”
  姚妫看着荷香渐渐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继续说道:“是薛颐让母亲变成现在这样的,而她做过的不止这一件,是吗?”
  荷香闭眼点了点头,她没想到薛颐居然能如此狠心,连夫人的性命也想要。
  “颜徵二字的别号,是在我出生那年封的。”姚妫忽然笑了起来,“这么说是因为我,她才得了陛下的赏赐。”
  荷香没有否认,她只是默默得看着姚妫的眼睛,答案却已经显而易见。
  “原来如此……”姚妫一直想不通为什么薛颐会在第一次见她就露出那样的表情,如今看来她的笑真是该死。
 
 
第45章 下毒
  荷香想到夫人所受的委屈, 以及被薛颐这个狠毒的女人害得郁郁寡欢,却不敢将此事告诉任何人。
  她咬牙切齿,“夫人就是太过相信薛颐, 才会中了她的圈套。”
  荷香最终还是忍不住低述起她知道的一切。
  “夫人和薛颐在未出嫁前就时常来往,她们年龄相仿,兴趣相投, 一来二去就成为了闺中姊妹。”
  姚妫想起薛颐说过的话,看来果然是如她说的那样, 和姜苌月曾经是很好的姐妹。
  可偏偏就是因为她们情同姐妹,薛颐做出的事,才更不能被轻易饶恕。
  “之后夫人嫁给老爷, 来了南阳城,薛颐被王家大夫人嫁去了梓潼,她们一个远嫁,一个留在老家,本不再有往来,可谁知后来薛颐家中出事, 除了她之外, 何家全都死于一场大火, 夫人得知后还派人去梓潼找她,结果她却早就来了南阳城投奔她的堂弟韩子衍, 也就是如今国学监的太学博士韩夫子。”
  关于薛颐在梓潼的过往,姚妫早就让孙平查的一清二楚,如今从荷香嘴里也都一一得到印证。
  薛颐为了摆脱何家, 故意找人洗劫自己夫家, 然后再放火烧死所有人, 无处可去的她顺理成章就去投奔远在南阳城的堂弟。
  而韩夫子身为穆沅朝的大儒, 学识渊博,对于一个夫家惨死,又无依无靠的堂姐,自是不能撒手不管。
  他想要让薛颐一个孤身女子在南阳城过活,并不是什么难事。
  可人心不足,薛颐并不满足于此,她想要的更多。
  荷香又再回忆起那段往事,仍是觉得气愤填膺,“夫人因薛颐的遭遇对她产生了同情,还偷偷把自己攒下的金银拿去接济她,那时夫人刚生下二小姐不久,有一天薛颐派人来告诉奴婢,说是她病了,想要见夫人一面……”
  说到此处,荷香停了下来,她再次看向姚妫的脸,言之凿凿,“夫人并不知道她在说谎,只是担心她病重又无人照料,便毫无防备地坐上她派来的马车,结果见到的却是另一个人。”
  姚妫淡定的仿佛是在听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
  “后来才知道,原来那人无意在薛颐处见到夫人的画像,便对夫人心生爱慕,薛颐为了讨好那人,就将夫人哄骗了去。”荷香说到最后,声音都开始发抖,她极力忍耐着心中的悲愤。
  姚妫将前因后果串联起来,大致是猜到了,薛颐身为韩子衍的堂姐,在韩府进出不过寻常之事,她是有见到那人的机会的。
  其实姚妫那天并没有从姜苌月的口中听到什么,一切都只是她的假设猜想,而荷香在她的误导下,以为她得知了所有真相。
  “三小姐,夫人这些年也很痛苦,她搬去照水庵也是为了想要放下这段过往。”
  姚妫当然明白,对于姜苌月而言,自己的存在就是在时时刻刻提醒她自己曾经有过的耻辱。
  可这一切与姚妫又有什么关系,她难道不是最无辜的人。
  荷香把这些年心中藏着的话,全都说了出来,“薛颐做出这样的事,却得不到任何惩罚,夫人每天活在痛苦的折磨中,渐渐变得偏激仇恨,她不是不疼你…三小姐…她只是不知道如何面对。”
  前世姚妫也是很久后才知道自己的身世,只是她并不知道此事还与薛颐有关,曾经的她只以为是那人荒淫无道,强占臣妻。
  直到在兴庆宫姚妫亲眼看着他咽气的那刻,也没问过他和姜苌月之间的纠葛。
  但姚妫能从他的眼睛中看出,他透过自己一直想要看清的人是谁。
  或许他是真的爱上了画中的女子,只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才明白……
  姚妫安静的听完了荷香的话,她漠然的坐在贵妃榻上,很久之后,才缓缓道:“不要再跟任何人提起今日之事,你回去吧。”
  荷香看了姚妫一眼,发觉她神情冰冷,不见悲喜。
  第二日一早,尚书府莫名的来了一群大理寺的人,等姚绍出去一看,才发现带人来的竟是宋祁。
  不知发生何事的姚弼吓得脸色惨白,惊慌问道:“宋家表哥,贪墨案不是已经了结,你这又是为何上门拿人?”
  他不明白怎的又有变动,如此反复实乃叫人寝食难安。
  此时的姚绍听闻家中来了大理寺的人而且还是宋祁亲自带人来的,于是就叫下人去通知姚妫、姚婵姐妹,如果有什么还可以找姜彩芝。
  宋祁见到姚绍,拱手躬身行礼,语带歉疚,“本官今日前来是有公事要办,不得已叨扰,望姨丈见谅。”
  姚绍、姚弼面面相觑,还没弄清楚缘由,就听见姚妫从远处而来的声音,“表哥既是为了公事前来,尚书府必当全力配合。”
  宋祁看着走到自己身前的姚妫,语气严肃的问她,“姚三小姐可知本官前来所为何事?”
  “小女不知。”
  “颜徵夫人薛颐被人下毒,雨花堂侍女声称是吃了你送来的妃子笑。”
  “前些日我确实去过雨花堂见过颜徵夫人,不过宋大人说的下毒一事,小女并不知情。”
  姚弼听了半天,这才知道宋祁是为了三妹而来,现在姚家能依仗的只有这一个妹妹,他断不能让三妹有事。
  “表哥,此事……此事一定是误会,三妹绝不会做这样的事!”姚弼指天发誓的保证姚妫不是凶手。
  姚绍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也觉得此事荒唐可笑,“平白无故,予柔怎会去送有毒的食物给颜徵夫人。”
  况且还是时令最为难得的水果妃子笑。
  宋祁依法办案,没有听信姚妫一面之词,“人证物证俱在,本官只有带姚三小姐回大理寺一趟。”
  他话音刚落,只见姚衡不知从何处跑了出去,他看着满院站着大理寺的官兵,担心的唤了姚妫一声,“三姐!”
  “好,我跟你走。”姚妫看了一眼此时跑出来的四弟姚衡,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
  姚家上下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姚妫被宋祁带走。
  大理寺的监牢姚妫还是第一次进,本以为会是鼠虫满地,脏乱不堪,结果倒是出乎意料的整洁。
  新鲜干净的谷草铺在地上,踩上去软绵绵的,牢房中间位置摆放着一张桐油色的四方桌,外加两张小方凳。
  姚妫想也有可能是看守监牢的人知道自己是宋祁的表妹,留心照顾的原因。
  姚妫表现的很平静,她知道宋祁亲自去尚书府拿人,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她在大理寺监牢会是安全的。
  宋祁在开堂之前,去监牢见了姚妫。
  他屏退左右,像与她闲聊般说起,“我听母亲说,表妹曾经问过她关于颜徵夫人的事。”
  姚妫没有否认,只是说道:“我不认为这能作为认定我下毒的理由。”
  宋祁对姚妫的冷静感到一丝难以理解,“表妹似乎不担心自己的处境。”
  寻常人被牵扯进了这样一桩毒杀案,正常来说都是急于洗脱罪名,恨不得将能证明自己无罪的理由说上千遍,可姚妫却像是完全不在意,一副交由宋祁全权处理的样子。
  “我相信表哥会还我一个公道。”姚妫看向宋祁,神情淡然道。
  可被关进这里的人不是拼命喊冤,就是被吓得全部招供,姚妫一个弱女子不惧不怕,他竟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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