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男配的妹妹——漫步长安
时间:2022-05-26 07:11:11

  苏闻显得十分激动,一直在说报应。自从他知道酒楼对乞丐们下毒之后,便开始寝食难安。即使是知道妹妹在给那些人解毒,他心里依然像梗了一根刺。
  如今酒楼被封,他欢喜得大力拍着桌子。
  “多行不义必自毙,真是大快人心。”
  简直是太痛快了。
  这些日子他吃不好睡不香,一想到那样害人的手段,心里百般惊悚。如果不是妹妹压着自己不让报官,他真想亲自去衙门击鼓。
  见自家妹妹一脸平淡的模样,他有些不解,“满儿,你不开心吗?”
  “没有,就是觉得太巧了。”
  当夜,谢让果然来找她。
  熟悉的药香从窗户的缝隙中钻进来,她即刻下床穿鞋。窗户一推开,便见一身黑衣的男子凤眼含笑地看着自己。
  不等她开口问,对方一脸邀功,绘声绘色地说起自己如何偷偷将那些腐烂变质的食材藏进酒楼,又如何指使人闹事,以及惩报官的事。
  他说得眉飞色舞,时不时用手比划。
  “这事是你干的?”苏离都能听到自己磨牙的声音。她只让他盯着酒楼,暗中摸清那位孙掌柜的动向。
  谢让像是没听出她的怒火,犹在那里不知死活地添油加醋,“满满,为了这事我可是费尽心思。还说了不少好话,舍出去不少银子,才让人把那掌柜放了。”
  说着他没正形地趴在窗户上,眨巴着凤眼一副要讨赏的模样。
  苏离恶狠狠地瞪着他,“我是怎么和你说的?”
  “你说让我盯着他们,看看他们都和什么人来往。”谢让笑得讨好,“我觉得这样太慢了,不如逼他们一下,让他们狗急跳墙。”
  苏离深吸一口气,忍着毒死这人的念头。从牙齿缝里一字一字地挤着话,“那你逼他们之后,他们可有露出什么马脚?”
  “那个…我正在查…你也知道我一双眼睛看不过来,所以我就找了几个人帮忙。”谢让察觉到苏离不善的眼神,吓得往后一退。“满满,你别这样看我,我害怕。”
  还知道怕!
  苏离磨着牙,“你不要告诉我,这次卖药的银子全花光了?”
  “不,不全是…我还找人借了五十两…”谢让弱弱地说着,双手举过一张欠条,上书某年某月某日借银五十两,下面是龙飞凤舞的谢让两字,还有一个鲜红的指印。
  苏离气得太阳穴突突地跳,咬牙切齿地低吼,“谁让你这么做的?”
  她不想打草惊蛇,怕像上次茶棚的事一样,最后断了线索。所以她一面给那些乞丐解药,一面叮嘱谢让盯着食为天。没想到这个成事不足坏事有余的家伙,居然给她闹这么一出。如今不仅线索要断,还搭进去不少银子.更离谱的是,居然还背了债务。
  败家子!
  “我…我是和你学的,那掌柜出了事,肯定要去找他的上家,到时候我们顺藤摸瓜…”谢让声音有些弱,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她火大至极,“摸什么瓜,你还不如摸你自己!”
  “我…摸我自己做什么?”
  “因为你就是一个大傻瓜!”
  “……”
  谢让低着头,生怕被她看出自己眼里的笑意。这个节骨眼上,他可不敢惹她。
  苏离感觉自己肺都快气炸了,她的计划全乱了,银子也没了。这个混蛋还有脸到她面前来邀功,她今日若是不给他一点颜色瞧瞧,她就不姓苏!
  她丢下一句让他等着的话,“啪”一声关窗。
  谢让的头险些被夹到,“满满,你这是谋杀恩人!”
  这女人,是不是想谋杀亲夫!
  苏离气冲冲地出去,未见人先听到咳嗽声。一想到这人还在病中,心里的火气不知不觉消了一些。
  罢了,事已至此,还能如何。
  谢让迎风而立,风吹不动他的夜行衣,却能吹起他的发。月光皎白,繁星如织,他宛如落入凡尘的神仙,遗世孤冷地遥望天上的家乡。看到她之后,连忙一手捂着心口,剑眉微蹙像在忍耐痛楚,模样颇有几分可怜。
  苏离气也不是,同情也不是。可惜皮囊再好看,也改变不了他是一个浪荡子的事情。明知他是装的,她还是心生不忍。
  美男转头,对她强颜欢笑。
  夜风乍起时,美男虚弱不堪地晃了一下,似经不住凉风的寒意。若单论相貌,此人当得起神仙姿容。
  对于美人,世人多少会宽容许多。
  “满满,我错了,我以为你会高兴。”谢让低声认错,态度十分诚恳。
  苏离心知食为天早些关门也好,至少不会再害人。或许此事是她自私,她一心想查出害他们全家的幕后黑手,竟是姑息了那些恶人。
  与其等人上钩,不如自己先下手。
  “走吧。”她说。
  “你…你要赶我走?”谢让委屈的表情,十足一个被人抛弃的小可怜。
  “谢公子,你不去当戏子真是太可惜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演。
  苏离说着,人已出了院子。
  回头一看,见谢让还站在原地,她火气又起。
  “你站在那里准备生根吗?还不快带路!”
  谢让一个疾行,转眼就到了她面前,“你是说,你要亲自审问孙掌柜?”
  苏离不置可否,冷哼一声。
  再不先下手为强,她怕到时候孙掌柜会和曾娘子一样选择自尽。好不容易摸到的线索,她不想就这么看着它断了。
  他们还没到孙掌柜的家,远远听到嘈杂的哭声。
  “不用去了。”谢让说。
  苏离明白过来,心下一沉。
  那幕后之人手段何其了得,先是曾娘子,后是孙掌柜。这二人并未暴露身份,仅是因为旁的事情出了错,却不想双双被灭口。
  她听着墙内戚戚切切的哭声,胸腔中憋着一股气。以前她以为害他们全家的是许氏母子,她以为将斗败那些人之后,他们全家人的命运会彻底改变。万难想到幕后黑手另有其人,犹在暗处放毒箭。
  近几日,她故意引祖母聊起以前的事。祖母的生平很简单,未出阁时是澹州杜氏的嫡长女,端庄守礼未曾与人结怨。出嫁后被深居简出,更不可能得罪人。
  究竟是什么人,和他们到底有什么仇有什么怨?
  她听到谢让在和自己说对不起,不由苦笑一声。
  谢让没有对不起她,相反还帮了她许多。
  孙家宅子内的哭声断断续续,不多久便见下人在门口挂上白幡。那白幡在夜风中肆意飞扬,像极招魂的旗帜。
  苏离往前走一步,感觉手臂被人拉住。
  谢让问她,“人都死了,看了也是白看。”
  曾娘子死的时候他仔细查找过,一丝线索也没留下。想来这个孙掌柜也一样,死后一点痕迹都找不到。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有时候死人比活人还要诚实。”
  这话是外婆说的。
  外婆说,有些人生前中了毒,半点迹象都看不出来。反倒是死了,尸骨寒透了,说不定还能瞧出一些端倪。
  孙掌柜死得突然,眼下家中上下一片混乱。他膝下嫡子庶子好几个,眼下都在堂屋里争论财产,所以他的尸首还搁在自己的屋子里,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
  人是上吊自尽的,苏离没有看出任何异样。
  她的目光落在死者的手上,孙掌柜的手紧握成拳,至死都没有松开。一股熟悉的香气从那里散发出来,那是木兰花独有的香。
  谢让在屋内翻找,什么线索也没找到。
  转头看到苏离正在掰孙掌柜的手,立马过去帮忙。孙掌柜死了有段时间,尸体虽未凉透,却也是比活人僵硬许多。他帮着掰开孙掌柜的手,赫然在对方的掌心看到一枚白色的药丸。
  “这是什么?”他问苏离。
  苏离盯着那枚药丸,心脏不受控制狂跳。
  这是木兰香的清心丸。
  外婆…
 
 
第44章 
  谢让见她神情不对,凤眸幽深。
  这丫头,有时候真让人看不透。
  明明是不到双十的年纪,也不知是如何养成这般稳重冷静的性子。能让如此冷静的人情绪激动,到底是因为什么?手中的药丸他不陌生,应当是常服的清心丸。不同的是多了一股木兰香,制药者应是一名女子。
  是她吗?
  不,不会是她。
  如果是她,她不会如此激动。
  “满满…”
  “我没事。”刚才有那么一瞬间,苏离怀疑外婆也穿到这本书中,但很快就被她否认了。如果外婆真的也穿越了,那么一定能认出她。因为她无论是长相还是名字,都和上一世一模一样。
  “没事就好。”谢让说。“那你是不是知道这药丸是什么东西?”
  “这是清心丸。”苏离回他。
  清心丸是古法药丸,是清心解毒之药,加木兰花汁是外婆的独家秘法。既然是独家秘方,外人如何能知?
  苏离心中涩得厉害,她想到了一个可能。或许上一世的外婆是从这个时代穿过去的,所以现在的外婆根本不认识她。
  谢让似乎对这药丸很感兴趣,也不介意是从死人手里抠出来的,居然凑在鼻子前闻了又闻,像是在研究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
  “我怎么闻着有股花香?”
  “这是木兰香。”
  孙掌柜死前紧握着这枚药丸,说明他正打算自己服用。他为何要服用这枚药丸,难道是他猜测有人会下毒?
  那么最后为什么他会上吊自尽?
  一连串的疑问在苏离的脑海中闪过,如同乱成一团的麻。但是她知道,这团麻并非真的乱,只要她找到源头,便能将其理顺。
  “孙掌柜死前还握着这药,难道他是打算自己吃?”谢让又问。“我可是听人说过,这药贵得很。我也有幸见过,不过好像闻起来味道不太一样,不知道功效是否更好一些?”
  “应该比你见过的清心丸效果更佳。”苏离记得外婆说过,加了木兰汁的清心丸还做了其它改良,比古方制出来的功效更好。
  如果不是外婆,眼前的清心丸又该做何解释?
  这世间的一切,明明存在于一本书中,可是无论是清心丸,还有蛇槿花摄魂草,都是她上一世熟知的东西。她和外婆生活的世间是真实存在的,如今这个世间却是一本虚幻的书。
  为什么很多东西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虚构的书里?前世今生的画面纷至沓来,一时间她居然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前世的那个苏离,还是这一世的苏离。
  “满满,你说这清心丸的效果更好,为何我没有见过有人卖?”
  谢让的话将她从思绪中拉回。
  “可能是新出的。”她说。
  谢让中的是血树红花之毒,平日里高神医肯定有给他一些压制毒发的药丸,或许就有没有加木兰香的清心丸。
  “你说的也是,定然是新出的。”他又问:“满满,这药你能做出来吗?”
  苏离想也未想,直接点头。
  “那你可不可以……”
  “可以。”
  苏离知道他想说什么,干脆同意。不管他是真的想卖这药丸,还是借着卖药的名头给自己留着,她都会同意。
  谢让显得十分高兴,道:“这东西如此之好,必会卖个好价钱。满满,你可真是我的财神爷,我是三生有幸才认识你。我决定了,以后就跟着你。你吃肉我喝汤,你吃饭我喝粥,反正我这辈子跟定你了。”
  如果是平时,苏离肯定会训斥他一番。
  但是现在的苏离,心绪乱得厉害。她盼着外婆也在这本书中,却又怕见到和自己印象中完全不一样的外婆,她更怕自己会和外婆站在对立面。直到出了孙宅,她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自然没有看到谢让深如潭底的眼神。
  翌日,她一大早就去找高神医。
  胡掌柜告诉她,高神医不在半日堂,说是天没亮南山公府有人来请,先生到现在都未归家。两人正说着话,一辆马车疾行而至,当归从车上跳下来。
  许是跳得急,只听得当归“哎哟”一声。
  “先生要我取些东西过去,我的脚…”
  胡掌柜扶他进来,他像是才看到苏离,不由眼前一亮,“苏姑娘,南山公府的李大老爷怕是有些不好,先生吩咐我请姑娘过去。”
  说着他递给苏离一封信。
  苏离疑惑地接过信,看过之后脸色凝重。
  “收拾一下,我现在就走。”
  当归一听,心下如释重负。方才路上他还一直想着先生的叮嘱,盘算先在药铺取了东西,再去接苏姑娘。没想到事情如此之巧,苏姑娘就在半日堂。
  一刻钟后,苏离坐上马车。
  一柱香不到的时间,马车停在南山公府的正门外。抬头望去,便是顺朝开国皇帝顺元帝所题的护国王杖四个字。做为顺朝开国第一元勋,霍家的荣耀足可傲视圣都城所有的世家贵族。
  可惜光鲜的荣耀之后,是满目疮痍的骨肉分离。如今的公府看似枝繁叶茂,却无一枝是霍家真正的血脉。
  苏离跟着公府的下人从侧门而入,直接到了李大老爷的院子。院子花草丛丛,假山奇石并凉亭小廊应有尽有。若在平日里,必是一个玩乐的风雅之所。此时却是哭声不断,人头攒动。
  李大老爷妾室多,庶出的子女也多。苏离一眼就看到霍清音,站在众庶女之中。
  南山公府的那位义孙女霍红缨也在,旁边是她的嫡亲女儿霍玉珠。霍玉珠看到苏离,眼睛瞪得老大。苏离解释说当归葳脚,恰好自己在半日堂,便替他送东西过来。
  “快,快进去。神医吩咐了,只让送东西的人进去。”霍红缨倒是没有为难苏离,眼下还是丈夫的身体要紧。她是软弱的性子,因为自己身子不好,对丈夫颇有几分愧疚,是以从不会为难府里的姨娘妾室庶子庶女,更不会为难一个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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