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o ≡ │
╰——┬O◤▽◥O┬——╯
| o |
|╭---╮|
第61章 朝廷“智多星”克洛德,我嫁了个学霸怎么破
皇帝对巴黎圣母院即将举办的太子奥尔良公爵同玛格丽特公主的婚礼庆典有最后的安排,各地使臣今日都要上朝,弗兰德使臣领过文书和彩礼就要回国复命,弗兰德大公一直焦急的等待这件事敲定,他每天都要爬到边防城堡顶楼,有时还会把进城的来往客商误认为自家的使臣。
他受够了英格兰的欺凌,他的领地不大,仅有的一些资源不仅要供给本国国民生活所需,还要不时给英国爱德华家的子孙上供,这次法国打败了英国,所以他毫不犹豫的选择投靠路易十世,法兰西国王不仅不要他的,还联合他共同抗英,所以他们两家的联姻是板上定钉的事。
玛格丽特公主在弗兰德闺阁的时候,与一个小小的勃艮第子爵一见钟情,并且多次企图私奔,弗兰德大公因为此桩“丑闻”沦为笑柄,因此对玛格丽特公主颇为不满。
虽然玛格丽特公主是他的私生女,可她对婚姻也不能这样随便,而且弗兰德‘大公子嗣不多,玛格丽特是皇室重要的一员,于是玛格丽特被强行扭送到法兰西与奥尔良公爵——即现在的王太子成婚,婚事是弗兰德大公做主的,玛格丽特在逃婚第三次失败后只能听命于强硬固执的国王领主父亲。
在枫丹白露宫全部由金色组成的大厅里,挂满了历代法兰西皇帝的油画像,皇帝们都千篇一律侧着头端坐,深色皇袍,唯一特别的就是他们头上的帽饰,各有特色,他们的画像很少带皇冠,一般都是镶嵌名贵珠宝的样式简单的帽子,法兰西国王们认为简单的装饰会更优雅一些,若非加冕结婚签订重大合约等正大场合,国王平日并不会穿上黑白相间的华丽水獭长披风或纯金打造、镶满珠宝的沉甸甸的皇冠。
要知道,皇帝总是有些没必要的“摆谱”心态,平时一直都要大臣们在大殿等路易十世一刻钟,他才拄着黄金权杖,在侍从们的搀扶下,从红天鹅绒幕帘后施施然的信步溜达出来,他美名其曰:“伟大的统治者需要在工作前调动自己严肃庄重的情绪。”
但大臣们都清楚他年纪太大了,从后宫走到大殿很吃力。
今天路易十世穿着一身满绣暗花的玄色皇袍,配着深棕色的长衫,头上是一顶简单的金边考尔夫式帽子,像一艘帆船一样,不过皇帝觉得那种无聊的装饰很挡视线,所以他从不系帽子里面的垂布,他今早一反常态的第一个来到枫丹白露宫前殿,等着他亲近的大臣们,尤其是副主教——堂·克洛德·弗罗洛,法兰西最高贵的人需要这个聪明人出点主意。
皇帝现在不仅仅是为太子的婚姻而心急,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德国的大主教因为买卖赎罪券敛财过度,软禁了神学院教授马丁·路德而引起民众不满,神权有不稳定迹象。宗教和皇权,紧密相连,皇权神授,牵一发而动全身。
困扰法国贵族们几百年的扎克雷(乡巴佬)起义军“余孽”也在响应改革,四处流窜,“上帝之下,人人平等”这句“大逆不道”的口号震得路易十世头疼不已,那些农民起义军现在都是一些流民,完全够不成任何威胁,可对皇权终究是个威胁,不能把扎克雷们斩草除根,皇帝对老百姓的好,只停留于不威胁到自己的情况下,而现在,皇帝烦的要命,他使用强力的武力镇压,反而起义反弹的更厉害。
圣母院低调奢华的马车第一个停在了枫丹白露宫广场外,克洛德总是第一个上朝的,宫规森严,无论大臣还是王公贵戚,都得在宫门外几百米处下车下马。
尔文队长在骑马的时候吃掉了一整块果仁面包,从侍从手中接过教堂马车的车套,推开马车三联画一样精美的的镶银折子门,带着两个教堂文书去礼部演礼。
克洛德踩着镀银脚蹬,从怀里拿出揣住的双手,伸出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把着从漆黑的车厢上跨步下来,他雪白长衫外的银色教袍披挂庄严肃穆,一尘不染,朝堂之上等级分明,这是副主教的官服。
他不想参与任何抓捕扎克雷起义军农民的事情,而且他很清楚,武力镇压起义军根本就是不可行的,他处理的教廷政务有关于起义军的报告,皇帝命令教廷卫队也参与抓捕平民,他是极不赞同的。
这倒不是副主教对贫民百姓有些什么特别的同情心,克洛德毕竟也是贵族阶级,只是他头脑中丰富的知识,使他比其他短视的贵族在“如果平衡阶级问题”上看得更透彻,他站在枫丹白露宫宏伟的门前,心里清楚的知道一件事:贵族统治阶层迟早要垮台,也许是在几百年、甚至几十年以后,那一天迟早要来,最近各种矛盾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副主教轻轻叹口气,也许他有些杞人忧天了,但在三、四百年后的法国大革命,事实也确实证明,他的猜测准确的应验了。
“这里的珠光宝气还能持续多久,路易还能当这里多久的主人……”克洛德在心中暗暗思忖,他不想压迫贫民,也不能与皇帝作对,他知道,这时候聪明人就该装傻。
“陛下,您今日怎么出殿来了。”克洛德快步向前,对着路易十世微微点头施礼。
身后不远,许多大臣的马车和马匹也停下来,纷纷步行到此处,兰斯的科蒙特伊公爵和女婿巴黎公爵巴尔克看到克洛德就快步过来,克洛德的朋友不多,他们的关系一直很好。
剩下的大臣里克洛德远远的,他们认为巴结不了克洛德,还得罪不起他,所以就敬而远之,克洛德也乐得永远“生人勿近”。
路易十世重用克洛德的原因就是他不抱团,不巴结,朋友少,还才华出众,又能很好的为他所用,又不威胁皇帝,克洛德也明白这一点,不在朝堂之上结党营私,是他的生存之道,当然,权力在他心中也可有可无,不屑一顾。
“您可来了,副主教先生!我等各位等得心焦!”路易十世很热情的把克洛德虚扶到身边,他一直对克洛德的才能很重视:上次多亏克洛德出主意,法国军队用火攻,这招可叫一记稳准狠,克洛德的战术凌厉又狠毒,路易十世一举击溃爱德华二世的军队,现在弗兰德大公也不敢和自己作对,和亲投奔自己,这次国王还要像副主教虚心讨教一番,他还特意让王太子在一侧旁听,太子性情柔弱,很想当个好皇帝,可惜信心有余,智谋不足。
克洛德却想一辈子只担任神职,从不参与朝政,克洛德的才华可为帝王师,国王多次授予克洛德国师官职,可都被克洛德以各种理由推辞了,但克洛德实质上已经相当于法兰西国师,现在他是王太子的老师,所以不得不按时上朝。
克洛德今天很想称病不来,一个原因是他想多陪陪心爱的新婚妻子,放小莎自己待着他有些不放心,他时刻关爱着自己的吉普赛女孩,一刻都不想离开她,他担心小莎醒来找不到他会着急,虽然他在精心准备的早餐盘里留了纸条。
最重要的是,今天是他领官饷的日子,他平时没课的时候都不来皇宫,到日子有皇室后勤的侍从给他送到教堂,可他现在结婚了,需要养家,而且他得让小莎生活富裕点,不能让心爱的女人没钱用,他今天的目的就是急着来领自己的那份官饷,早点把钱拿回去给小莎买裙子穿,她一定很开心。
“诸公,想来各位对最近的事也有所了解,聊聊马丁·路德的问题吧,德国的事波及到整个宗教了,反对教皇的声音甚嚣尘上,我们也难以独善其身,教廷不稳啊……”
“陛下,不如让马丁·路德先生到我国来避难吧。”枢要处大臣提出一个想法。
克洛德揣着手站在大殿一侧,位列近臣,对皇帝礼貌的微笑,脑中便算起自己的工钱,够小莎几个月的花费了,她的日子不用再紧巴巴的了!晚上还能带她吃很多好吃的食物,和她一起研究印刷机,她一直想要买板子做凸版印刷,回去就买给她……还有裙子,经过昨晚和今早,他现在对了解小莎的身材有深刻的了解了,肯定能买到最合身的,还能给她一个惊喜!
克洛德越想心里越温暖,不住的勾起欣慰的嘴角,一想到妻子就幸福感爆棚。
“师父……”王太子小声喊了克洛德一声。
皇帝诧异的发现,素日生无可恋的副主教今天容光焕发的,满面苍白的笑意,因为克洛德一直都面色忧郁而苍白。
“咳……副主教大人,您对此事有何见解?”路易十世觉得自己见鬼了,他不觉得狠厉多谋的副主教会笑得那么温柔。
“哦。”克洛德把温暖的浅笑和想入非非收敛,回过神来,气定神闲的回答问题,他就是那种上课走神还能答对提问的学霸:“陛下,臣认为如果按枢要大人的方法,不仅解决不了问题,还会对我国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
“怎么讲?”王太子忍不住插嘴。
克洛德微微颔首,恭敬的答道:“马丁·路德的宗教改革势力并不完善,近几年完全不是教皇的对手,如果我们现在出手,对他进行避难保护,不仅得罪教皇又得罪德国皇室,岂不是引火烧身。”
“副主教大人,听说马丁·路德是你在神学院读博期间最好的朋友吧,当年你们两个可是并称为‘新教廷双杰’,您可真是个薄情寡义的小人啊,他闹这么大事,您就一点风声也不知道。”内阁秘书对克洛德发难,他想让副主教骑虎难下,要么你就是和宗教改革一伙的知情不报,要么你就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我也是现在才知道,不过我早就猜到他有一天会这么做,以他的性格,这是迟早的事,比两面三刀,我可比不过某些人……”克洛德不慌不忙的仰仰头,他高傲的下颌微侧,看都不看那人一眼,鄙夷的轻笑一声,他对波吉亚家族这伙“教会流氓”厌恶极了,但他还是可以不轻不重的拿他们的名头反击他们的自己人:“呵,某些波吉亚家族的外戚,和神职人员毫不沾边,还要大肆售卖赎罪券敛财,波吉亚教皇应该把你们抓起来,您上次给教皇的金子成色可真够次的,得亏他老人家东西太多没发现。”
“你!”内阁秘书气得跳脚,一时忘记自己身处庙堂,殿前失仪。
“算了吧,别气急败坏……”克洛德轻飘飘的理理衣袖,他毫不在意别人的情绪,深沉柔和的说:“陛下,臣早就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既能安抚民愤,又能稳定局势。”
“什么啊?您就别故弄玄虚了。”我们熟悉红衣主教是个好动的年轻人,他听谋略计策有些站不住,他就想出去玩点不费脑子的。
“大人请说。”王太子无语的瞪巴尔克一眼,他俩是要好的同学,可自己压根靠不住他,巴尔克辅佐不了自己,只有老师行。
“不如我们直接去找教皇。”克洛德挑挑眉。
“马丁和教廷作对,您认为找教皇能行吗?”国王感觉不行,他一直以来很恐惧波吉亚家族。
克洛德徐徐道来,不急不慢的摆摆手:“德国的主教们不像话,把老百姓压的太紧,还抓了马丁,物极必反……我听说波吉亚教皇的大儿子凯撒最近四处找各国的麻烦,要树立自己的名声,和日耳曼人没少打仗,可从来也没赢过,不如让他平了这件事,说服德国皇室放了马丁,倒显得他有能力接得了他爹的教皇班,我们不用插手,这事就内部消化了。”
“可我不能去找凯撒·波吉亚,我身为法兰西国王,没法插手,而且怎么能确定凯撒不会去攻打德国呢,到时候更麻烦了!”路易十世觉得这个是最佳的办法,可他不信任凯撒·波吉亚的为人。
“陛下尽可放心,凯撒是个很有脑子的人,他知道怎么把利益最大化,打仗对他没好处,他不仅能稳定教廷局势,树立威信,还能趁机敲德国大主教一笔,何乐而不为呢。”众人只见克洛德气定神闲的笔直站立,把最后的话题递给科蒙特伊公爵,在他的巧妙安排下,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了:“而且,我们这儿还有现成的能和教皇说上话的人,是吧,科蒙特伊公爵。”
科蒙特伊公爵很会打仗,但他不善计谋,年老又愈发胆小惧内,他又很想帮克洛德和皇上这个忙,不免有些为难:“是,陛下,臣夫人的堂姐就是波吉亚家的克里斯汀夫人,她是教皇的外戚,她写封信给凯撒就行,可我们谁能请的动她?谁也不敢啊!”
克洛德又帮科蒙特伊公爵解决了问题,把决定权交到皇帝手中:“克里斯汀夫人的女儿很想当公主的傧相,克里斯汀最宠爱她的女儿,而且,如果我们法国的农民不停起义,克里斯汀夫人那么大一块土地得损失多少税收啊,让她找凯撒·波吉亚提这件事最合适不过,您只要让她的女儿入宫当最大的女官就行,克里斯汀夫人是波吉亚的外戚,她一直苦恼自己不够贵族,人太有钱了,就想要名声和地位,她恨不得能给自己的女儿买个伴读傧相的官职,无外乎‘飞黄腾达’几个字。”
克洛德的小弟约翰同克里斯蒂娜小姐有情侣关系,可克洛德完全不想掺和这些事,他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家人去替朝廷办事,他自己在朝廷挣扎都很痛苦了,而且想要摆平波吉亚很简单,给他们想要的就行了,就是这么直接。
克洛德不想再管了,他也懒得把智慧用在出主意上,他当个狠人够久的了,他现在更喜欢和小莎一起读读书,他还要教夫人写希伯来文呢,他感觉自己在浪费美好的婚后生活,他去哪都想着妻子。
“很好,这件事就这样定了,我可以聘请克里斯蒂娜·波吉亚为王太子妃的女傧相,让凯撒·波吉亚去平民愤,我们就坐等局势稳定。”年迈的国王非常高兴,副主教这年轻人的智慧总是能让他满意,他希望太子能认真和他学习。
“扎克雷起义的散兵更不足挂齿,他们没有灵魂,只不过想自立为王,他们是我见过最差的军队,现在还有多少人,恐怕连一沓也不剩了吧,只能四处在衙门放放火,抓一个死一个,不过我们可以使用怀柔政策,以柔克刚,没几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克洛德这样说,也算是救了那些农民的命,他给国王提供了一个更得民心也更稳妥的办法,国王也很乐意采取他的意见,路易十世老了,可他不昏庸,在这个时代,他算一个合格的国王。
克洛德深深叹气,他就是志不在此,他对阴谋诡计毫无兴趣,可国王总要找他出这些计谋,身为副主教的克洛德从二十岁后就有些出离,他本来什么都不在乎,年纪轻轻在这样的地位已经很了不起了,他没什么野心,可他有一个崇高的理想,他又做不到,失望之余难免总是生无可恋的冷漠样子,他的冷酷阴郁,说他是一块花岗岩石头或一张裹尸布也不为过。
在不久之前,他还是一副“谁死在他眼前他都不会一下眨眼”的态度。可他现在却拥有一股莫名其妙的爱心,也许是爱情又再次唤醒了他内心的柔软,他感觉自己就像回到了年轻的、充满一腔热血、善良的青年时代,他无法再对任何人下狠手,他的口舌依旧很尖利,外表还是很阴沉,可他的心变了,他的心却温柔的能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