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予你——一声歌
时间:2022-06-05 08:49:00

李裕走了没多久,林南音的手机也响了,她看了一眼备注名,按下接听键,“落东西了?”
“你当谁都和你一样!”
狗嘴吐不出象牙,林南音气鼓鼓地威胁:“我挂了。”
李裕能屈能伸,立即认错:“别别别……我车被堵了,能让丁老师帮忙看一下,这辆红色的大众是谁的吗,阳台上应该看得到。”
堵住李裕的车刚好是丁国辉对门邻居的,他们家丈夫在洗澡,妻子不会开车,“不好意思,刚才实在找不到停车位,这是车钥匙,你们帮忙把车挪一下再停好,可以吗?”
“好的,谢谢您!”谢思齐接过车钥匙,转头对丁国辉和林南音说:“我下去,你们回屋吧。”
谢思齐走出住宅楼时,李裕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这么……”
李裕大概是想埋怨太慢了,但看到是他,又硬生生地忍住了,谢思齐没说话,按下按钮,解锁上车。
有足够的空间可以通过了,李裕也上了车,关门之前,平平淡淡地同谢思齐打了声招呼:“谢了,走了,再见。”
谢思齐挥了挥手,目光则落在他的车牌上,在丁国辉家的阳台上就觉得这辆白色奥迪,车型熟悉,现在更是确定了,这不是六就是八的车牌号,和那天险些撞到陈烁的,一模一样。
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到了饭点,丁国辉留他们吃晚饭,谢思齐和林南音推却不得,便进厨房帮忙。
师母摆手道:“你们真不用这么客气的。”
林南音一边切肉,一边说:“我前阵子学了糖醋排骨,刚好做给你们尝尝。”
“南音平时在家经常烧菜做饭?”
林南音摇摇头,“也没有啦。”
骨头很硬,林南音切得有些费劲,谢思齐见她虎口处都发红了,“我来切吧。”
林南音一停下动作,谢思齐便拿过菜刀,“我打下手,林厨师掌勺。”
两人的第一次合作,非常成功。丁国辉赞不绝口:“好吃!”
“你爸妈可有口福啦!”
林南音谦虚地说:“老师和师母过奖了。”
离开时也不算太迟,但天色昏黑,毕竟是秋冬之交,长夜来得愈发早,谢思齐说:“我陪你回去。”
林南音本欲拒绝,这时公交车进站了,谢思齐快步上车刷了卡,林南音只好跟在他后面,改口道了句“谢谢”。
没有座位,他们面对面站着,谢思齐微微偏头,望着窗外,街边店铺的彩灯变幻莫测,映衬得他的脸忽明忽暗,唯有眸光始终清亮。“那么多老师中,丁老师是我最感激的。”
“我也是,刚升高一那会儿,我完全没法适应高中的数学思维,系数未定的一元二次函数曲线,要怎么分类讨论完全摸不着头脑,全靠丁老师,他十分耐心,也一直鼓励我,给我信心,女孩子不比男孩子差,女孩子也能学好数学。”
“之前我妈的医药费,很多都是丁老师垫付的。”谢思齐的语气很平静,林南音却还是敏感地察觉到一丝悲伤。
好想不顾一切,张开双手,给他一个安慰的拥抱,公交车急转弯,林南音撒不开拉环,驶入直道、恢复平稳后,那点岌岌可危的勇气便荡然无存了。
下了公交车,路过一家体育彩票店,林南音突然说:“我想买彩票。”
买的人明明是她,却让谢思齐帮她选。谢思齐想起高中时期他在班上的外号“幸运星”,按说“扫把星”才对,孤克六亲。
“我随便挑了?”
“等等,这么丧可不行,打起精神。”林南音抬高手臂,“来击个掌!”
谢思齐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林南音似乎在开解他。
谢思齐目送林南音走进楼道,便离开了。饶是如此,还是被姜芸歌抓了个正着,“你下午不是和李裕一起出去的吗?送你回来的那个男孩子是谁呀?”
林南音招架不住,揉了揉太阳穴,“妈,你能不能别这么八卦。”
“我这不是关心你嘛!你也二十三四岁了,当初我和你爸十七岁就谈了。”
“你们那时能和现在一样吗?之前不让早恋,这会儿又催婚。我还没毕业呢!”
“行了不逼你了。”姜芸歌缓了语气,“你和李裕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我和你薛阿姨其实都盼着你们能在一起。”
“妈,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我们知道你们都没那个意思。那送你回来的男孩呢?”
林南音支支吾吾地说:“哎,妈你……你别问了!”
姜芸歌了然一笑,“喜欢的话,就好好把握,别错过。”
 
第八章项链
 
彩票中奖的金额刚好可以买两张跨年演唱会的门票,林南音斟酌措辞,尽量让这个邀请显得不那么刻意,在微信上给谢思齐发了一条信息:“三十一号那天有空吗?托你的福,上次买的彩票中奖啦,正巧能买两张跨年演唱会的门票。”
过了一会儿,手机振动了一下,林南音连忙拿起手机,解开锁屏,然而不是谢思齐,是李裕,他说:“今天保洁阿姨打扫卫生时,找到了你之前掉了的项链,你别着急了,我方便的时候给你拿过来。”
现在不像小时候那样一直串门了,上次去李裕家还是因为他的生日会,应该就是那天掉了,他家的消音地毯质量太好,项链坠地也没发出什么声响,以致她一时也没察觉。
林南音回道:“好的,谢谢你。”
谢思齐的消息良久才发过来,“我有空的,谢谢,莲城剧院离你家很近,我那天六点左右来找你,然后我们一起过去?还有不好意思,昨天睡得太迟了,起晚了。”
林南音捧着手机在床上滚了几圈,笑着打下这行字:“没关系啦,那就这么说定了。”
李裕贵人事多,旧年的最后一天,才将项链带给她。她们小区前阵子换了新的物业公司,在每幢住宅楼的大门上装了门禁,林南音怕李裕等得不耐烦,也顾不上纠结两边的眉毛画得是否对称了,拿起钥匙和门禁卡便匆匆下楼。
“真慢啊。”李裕抱怨了一句,从口袋中掏出项链,“给。马上新年了,提前祝你元旦快乐吧。”
“谢谢!”林南音感激地接过项链,这条项链是姜芸歌送给她的成人礼礼物,意义独特,失而复得真是太好了。
李裕煞风景地说:“你化妆了?眉毛好奇怪。”
林南音拳头一紧,李裕怎么就不是哑巴呢,不然说不定她还能勉强理解高中那时,沈倩为何喜欢上了这家伙。
毕业前,沈倩写了一封情书,拜托林南音帮忙转交给李裕。
林南音纳闷,都有写情书的勇气了,“干嘛不亲自交给他?”
沈倩沉默良久,轻声说:“我怕被当面拒绝。”
林南音想了想李裕那张臭嘴,若是沈倩没被接受反被笑话,确实挺难堪的,便答应了。
她趁大课间列队的时候,塞了一张纸条给李裕,写着:“中午别急着去食堂,有事找你。”
李裕一头雾水,有什么事儿还不能当面说了,而且上午最后一堂课结束后,林南音仍坐在位置上奋笔疾书,直到其他人都走了,空荡荡的教室里只剩下他俩人时,才起身,拿着一个粉红色的信封朝他走来。
“不会是情书吧?”李裕直接拆开了信封,的确是一封情书,未署名的情书。
林南音咳了一声,“我只负责转交。”
李裕摆摆手,“知道,这又不是你的字。”
下午上课前,林南音悄悄地和沈倩说:“我给他了。”
“他……”沈倩欲言又止。
“他直接拆开了信封,你没写名字?”
沈倩无奈地笑了一下,“如果他也喜欢我的话,自然能认出我的字吧。”
因为是坐公交,谢思齐怕路上堵车,出发得很早,快到林南音家的8号楼时,远远地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李裕掏出了一串项链,项链在空中轻轻晃荡,不时反射明亮的白光,灼伤了谢思齐的眼。
林南音笑逐颜开,谢思齐侧过头,不再旁观,掏出手机,给林南音发了一条消息:“不好意思,我临时有事,不能来了,提前祝你新年平安顺遂。”
实在不用为彩票中奖的奖金为难,辞旧迎新的特殊日子,就应该和有意义的人在一起才对。
谢思齐漫无边际地想,许是林南音本人就像太阳一样温暖,他贪恋这种感觉,在赵铮婚礼上的一席话给了他林南音可能不喜欢李裕的错觉,明明高三那年亲眼目睹林南音偷偷地给李裕写了情书。李裕说自己solo二十多年只是在刻意隐瞒,林南音也很配合,怕是想哪天突然爆出来给大家一个惊喜。
那天他忘了饭卡,走到食堂又折回教室,透过半开的窗户,无意撞见了林南音将一个粉色的信封递给了李裕。毫无疑问,这是情书,承载着少女纯粹真挚的爱意。而门外的他,就是一个多余而低劣的偷窥者,他几近狼狈地逃走了。
元旦后,莲城罕见地下了三天的雪,接着一连的阴天,开春了也不见放晴。
这段时间,谢思齐刻意避开了有关林南音的消息,不看她的朋友圈和微博,只在大年夜发了一句祝福。
最后一张贺岁图上色完毕,谢思齐又打开了之前给林南音的屏保图,他擦掉了恶魔的那一半,重新画上了半边平凡的人类女孩,穿着护士服。白衣天使,这样,和林南音更相配吧!
又快入夏,谢思齐这天从学校回来,意外地在家门口看到了一个他这辈子最不想见的人,谢思齐不太明白她的来意,按说她应该也对他避之不及。
装没看到?谢思齐将钥匙插入锁孔,这么大个人没看到根本不现实,他叹了口气,转向薛晴,她的脸上不再是尖酸刻薄的表情,爬满了浓重的倦意,见他侧身,张开口却又似乎不知该说什么,还是谢思齐先道:“什么事?算了,进屋再说吧。”
谢思齐进屋后做的第一件事是烧水,薛晴则是在茶几上放了一张银行卡。谢思齐险些砸了水壶,“这是做什么?不管怎么样,都不必了吧。”
薛晴尴尬地说:“我想求你做个配型。”
“啊?”
李裕患上了急性肾衰竭,情况很糟,这几个月都是依靠透析来过滤毒素,然而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谢思齐听到这个消息,先是震惊,旋即又想林南音肯定很难过吧,哪怕如今医疗技术日新月异,尿毒症的治愈方法也只有换肾。
“拜托你了,不符合条件也没有关系,这张银行卡里的五百万元都是你的,密码是你的生日。”
都能找到他的住所了,知道他的生日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了,估计是雇了私家侦探打听消息。
“不好意思,这热水壶好像坏了,水这么久了都烧不开,没什么好招待你了,你走吧。”
薛晴脸色灰败地站起来,颤颤巍巍地朝玄关走去。
“等一下,银行卡也带走。”谢思齐拿起银行卡追上她,她却不肯接。
薛晴低着头,谢思齐只能看见她原本乌黑秀丽的长发染了雪,“你……不要就丢了吧。”一开口,哽咽的声音就暴露了一切。
谢思齐突然有些于心不忍。薛晴走了,谢思齐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盯着手中的银行卡发呆,水开了也浑然不觉。
虽然谢韵当年毫不知情,但无可否认,于薛晴而言,她就是插足的第三者。薛晴也是受害者。
由始至终,薛晴只是在捍卫自己幸福的权利,无论是为了爱情浑身带刺,还是为了亲情低声下气。
谢思齐点开了林南音的朋友圈,故作不见许久,现在才发现她自春节后其实也没发过任何照片或文字,倒是微博上有一则倾述,发博的时间在前几个月,她说:“我本以为学医之后,至少能在亲人朋友的病魔面,不再那么无能为力。现在才发现当初的自己天真了。”
都说事在人为,然而人力有所不逮,尤其是生死面前的挣扎、搏斗,好比螳臂当车、蚍蜉撼树。
李裕的病,需要一颗匹配的肾,但茫茫人海中能找到的概率微乎其微,有血缘关系的话,希望也许会大那么一点点。
很难解释为什么还是抽空到仁济医院做了检查,也许是觉得千分之一都不到的可能性不会让他撞上,结果出来了也就心安了,但偏偏在某些地方,他的运气就是好得出奇,这次也没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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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真不愧是我,前面写得慢条斯理,突然就没了耐心。就这样收尾吧。交代得差不多了。
 
第九章雪山
 
李裕的病在劳动节迎来了转机——找到符合条件的□□了,移植手术十分顺利,排异反应很小,术后李裕的气色明显好转。
林南音松了口气,“真想当面感谢那位捐献者。可惜,据说那位捐献者要求保密,登记材料上只留了一个姓,地址则是假的。”
薛晴轻轻问:“是不是‘谢’?”
“嗯。”林南音有些好奇她怎么猜到的,终是没问,谢是很常见的姓,她认识的人里就有,比如谢思齐,所以知道了也无济于事。
一直对她们的谈话没什么兴趣的李裕忽地出声:“妈,你去找过他?”
薛晴平静地“嗯”了一声。
林南音疑惑:“谁?”
“我其实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语气有种释然的意味,李裕看了林南音一眼,“你也认识。”
林南音心头一跳。
“也许就算是个陌生人,他也不会袖手旁观吧。”李裕喃喃低语。
林南音蓦然想起陈烁差点被车撞到那次,也是谢思齐挺身而出。救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高二上学期期中考试,谢思齐的成绩进步显著,被同学举报抄袭作弊,林南音向老师解释:“谢思齐的成绩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我把笔记借给他了。”误会才澄清。林南音以为谢思齐会十分讨厌他,然而雪天那名同学险些滑倒,他没有任何犹豫、眼疾手快地扶住他。
林南音没头没脑地问:“为什么?”
谢思齐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林南音压低声音,“他之前害你被误会、责备,你不如让他摔个四脚朝天,也尝尝被嘲笑的滋味,干嘛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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