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竟然还能有幸听到傅董心上人的声音……”闵百川发出一阵奸笑。
听得曲照毛骨悚然。
但她觉得这人才可笑,他竟然说她是傅宗羡的“心上人”?
现在做这一行都不提前搞清楚状况的吗?如若不是曲阳现在身处险境,她真觉得这句话是她这阵子听过最好笑的话。
“可我赌,傅宗羡他就会为了你来赎这个孩子。”闵百川说。
曲照一怔。
缓缓,她沉声道:“那你未免也太看得起我。”
闵百川没心思跟她扯那么多。想到一亿一千万已经敲定,还是有点怕弄巧成拙的。心头有些烦躁,他不耐道:“行吧行吧……那我也讲点诚信。一亿一千万就一亿一千万,一分不多一分也不能少,告诉傅宗羡,六点前,记好时间。”他语气阴森,“我说过的,晚一秒,我就在这小东西身上割一刀。动作要快哦。”
看着电话被挂断,曲照腿一软。好在身前是办公桌,她勉强撑住才站稳。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刚才电话那头传来的那句“晚一秒,我就在这小东西身上割一刀”……
崩溃只在一瞬间,眼泪再也忍不住。
她真的好没用……连姐姐留在这世上的牵挂她都守不住……
如果不是她爱上傅宗羡,根本不会有卓一笑的事情发生,曲阳也不会被报复她的傅宗羡掌握在手里用来要挟她,那就不会有今天绑匪竟然认为她是傅宗羡的“心上人”从而拿曲阳来勒索傅宗羡这件可笑的事情发生……
说到底,一开始就错了……
她为什么要爱上傅宗羡……
她究竟为什么要和傅宗羡扯上关系……
曲阳要是真有什么好歹……怎么办……怎么办……
她泣不成声:“一开始就错了……我一开始就错了……我不该爱上你的……如果不是我……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不要爱傅宗羡,她只要她的曲阳好好在她身边。
傅宗羡站起身,脸上说不清楚是什么表情,问:“后悔了?”
曲照没回答,只是哭。
不知怎的,听到她说那些话,他心底陡然一慌,莫名烦乱。
“晚了。”他扳过她的身子,将她抵在桌沿上。目光落在她因为瘦了越发凹陷的眼窝和削尖的下巴上,他更加烦躁了,“你看看你自己,这才几天?你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了?”
自从曲阳的事情发生,短短几天,曲照完全瘦脱了相。
她还沉浸在痛苦里,下一秒,傅宗羡突然吻上她。
“傅宗羡……”曲照抗拒着躲避他的吻,可才偏了头,又被傅宗羡掌住后脑扳正,堵上唇,三个字发得含糊不清。
察觉到他那在她背上游走的手不知不觉转移到前面,正向上攀爬,曲照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他的手已经摸索着覆上了一端丰盈。
他的另一只手也没闲着,驾轻就熟褪去她的外套,吻一路下移,隔着布料取悦她。
他想干嘛?!
曲照惊得下意识后仰想避开,却不料这个动作适得其反,更加方便了他。
傅宗羡的唇角掀起一抹弧度,一把扣住她的腰往他的方向压。
“专心一点。”他提醒。
他要让她暂时忘记曲阳的事,她的神经已经紧绷了好些天,现在,他要她放松,哪怕只是短暂的这一刻。
曲照没忍住发出声音,男人修长的手指立刻按在了她的唇上:“嘘……别出声哦,外面人可不少。”
他有好些天没碰他,此刻温香软玉在怀,逐渐有些失控。
曲照仍旧在小声啜泣,只是傅宗羡开始分不清,她哭是因为曲阳的事,还是因为他没把握好力度弄疼了她……
所以,覆在她的耳边,他的声音极尽温柔:“我会让曲阳平安回来的……别哭,再等等,再等等好吗?”
他查闵百川家里人的事已经有了方向。
闵百川因为他做的那些事被逐出了家谱,家里亲戚没一个认他的,都对他避之不及。
但——
他有老婆,还有一个正在上小学的女儿。
傅宗羡派去查的人刚开始被误导了,找去了另一个城市,所以耽搁了不少时间,到头来发现,闵百川的老婆孩子其实就在祁城。
不知道闵百川是清楚自己做的不是什么正当事,很危险,还是有仇家,他把妻女藏得格外深。
听到这个消息时,傅宗羡的心算是安定下来。
有这两位,还是最亲的,足够。
闵百川越是把她们藏得深,越是说明在乎。
这件事,已是定局。
傅宗羡一下比一下用力,可看到曲照痛苦的表情,他最终还是放慢速度,动作变得温柔起来。
翻来覆去不知道做了几次,也不知道持续了多长时间。曲照彻底没了力气,根本没有办法聚集精力去想事情。
傅宗羡倒仍西装革履、整洁高贵,曲照却被脱得差不多,身上留下的衣服也皱得不成样。
办公室内的休息室各设施都很齐全。事后,曲照被傅宗羡抱去洗了个澡,出来后他亲手帮她穿好衣服,又整理了一番。
“能和我讲讲你姐姐吗?”他拉过她的手握在掌中。
曲照一愣。
她在那瞬间记起了傅宗羡曾对她说过的话——
“我就是突然想到,你找了那么久也没找到曲阳的生父。或许你姐姐和你一样,是做了谁的情妇才生了个野种。”
她也始终记得他对她姐姐的评价——
“应该说,你的下贱或许是随了她。”
现在,他为何突然提起她的姐姐?
是何用意?
难道……他又想借个什么机会来讽刺她和她姐姐?
第27章 别等着被吃干抹净
她狐疑地看向傅宗羡。
大抵是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傅宗羡解释:“我只是想了解,没有别的意思。”
曲照看他的目光仍旧是审视的,像是在思考他的话的可信度。
半天,收回视线,她埋下头,说:“我父母因为意外去世得早,那时候我还小。于是从那开始,姐姐就承担起了整个家庭的责任。”
“其实物质方面我们并不缺乏。”她说,“因为我父母留下的遗产不算少,加上意外的赔偿金和保险赔偿,林林总总加起来也是真的多。那时候我姐姐在读大学,明明有钱,她却要边读书边兼职。我是真不懂,她怎么非得把自己弄得那么累?可她跟我说,不能坐吃山空。后来我才知道,其实打理那笔钱不是件简单的事,她没少花费心思……那时的她,也不过是个小姑娘而已……”
她笑了笑:“所以因为有这样一个姐姐,哪怕父母不在了,我过得也和有父母的孩子没有两样。因为很多时候,她完全充当了父母的角色。”
“你不知道,”她看向傅宗羡,“她比我爸妈还像爸妈,管天管地……有时候我都在想,要是我父母在世,都不一定会像她对我这样严格。”
傅宗羡看着她,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以至于我到大学毕业都没谈过恋爱,想想还挺遗憾。”曲照咕哝着。
遗憾?
傅宗羡挑眉。
曲照忽地一本正经:“说起谈恋爱这件事,我得让你知道知道,你看不上的我,在大学时期,老多人追了……”她伸长手臂比划了一下,“毫不夸张,那队伍可以从我宿舍门口排到学校正门。”
傅宗羡正把玩着她的手指,漫不经心:“是吗?”
“是、的。”她一字一顿,认真道。
所以想想都觉得自己是疯了心失了智,跑到他这里来把自己搞得这么卑微……
傅宗羡嘴角慢慢挑起个笑:“埋怨我?”
曲照幽怨地看着他,脸上写着“你说呢”。
“我信,接着说。”傅宗羡神情散逸,声音低低沉沉。
她什么都没做,此刻就坐在这里,都能勾得人心神不定。要说没人追她,他才不信。再说她究竟有多迷人,他完完全全为之沉沦过的,那可不是简单的“心神不定”了。多少次,他因为她失控?他自己可都数不清。
他多庆幸曲明妍管她管得严?那些正值青春期冲动的男学生每天脑袋里想的什么,他会不清楚?
他要是有女儿,大学毕业前,他也不许她谈恋爱。
“我印象最深的是大一的时候,一个大叔疯狂追过我……”曲照至今回忆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她看着傅宗羡,目光落在他的眼睛上,“这么说起来,你们的眼睛还挺像的……看着别人时,都一副眉目含情的样子。”
傅宗羡心跳一滞。
“但是后来,他莫名其妙从我的生活里消失了。”曲照说,“我还记得最后一次见面,他和我留了张合照。后来回想起,那大概、也许是告别了。”
“听你的语气,很不舍?”
“不舍?”曲照皱眉,“我只是觉得,他的突然消失很奇怪。无法形容那种感觉,就是觉得,不寻常。”
傅宗羡看着她,看着她那没什么血色的唇一张一合。
这就是亲人间的心灵感应吧,他想。她不知道,不知道她所察觉到的不寻常,是因为她的姐姐替她承受了一切……
他难以想象,难以想象她知道真相后会怎样……
“你不知道,我后来听我姐姐说,那个大叔已婚,有一个比我还大的儿子。”曲照摇头,“真是震碎了我的三观,想想都后怕。知道这件事后我猜,他突然消失是因为幡然醒悟,悬崖勒马?”
幡然醒悟,悬崖勒马?傅宗羡在心中冷笑。
傅礼荣知道这几个字怎么写?
正想着,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看了眼备注,傅宗羡接起。
“傅先生,找到闵百川妻女在祁城的具体位置了,我信息发给您。”
电话挂断。几秒后,屏幕上方跳出一条信息,傅宗羡点了进去。
那是一条定位,显示的是祁城郊区的一个工厂。
那边又发来一条信息:是个废弃工厂,108宿舍,闵百川的老婆带着女儿住在那里。
最后看了眼那两条信息,傅宗羡叫来于尧。
他拉开抽屉拿出一个档案袋递给于尧:“这里面是委托书、银行卡和我的身份证,密码也在里面。”他看一眼腕表,“过了六点,如果还没有收到我的消息,往密码背面那个缅甸佤邦银行的账户汇款一亿一千万。”
“几天前我和银行打过招呼,”傅宗羡说,“别忘了带上你自己的身份证。”
目送于尧离开办公室,曲照的视线落到傅宗羡的身上。
“怎么?感动了?”傅宗羡挑眉,扯出个不怀好意的笑来,将她上下打量一番,眼神暧昧,“要想着还啊,曲小姐。”
他的眼神太过露骨,曲照的脸颊倏地烧红。她窘迫地偏过头,可无奈从脖子到耳朵,都漫上了一层粉红。
傅宗羡看着她那修长的脖子,那上面还有他刚才留下的痕迹。
眸底一暗,他牵过她的手:“走吧。”
“去哪?”
“去看能不能为你省下这一亿一千万。”他气息悠长,“不然,以你这糟糕的体力,难还。”
车一路驶离闹市,驶上外环公路,开到了一个曲照根本叫不出名字的地方,停在一个废弃工厂前。
他们的车后还跟了几辆车,那些车的车门拉开,一个个高大威猛的男人鱼贯而出,站了两排。
傅宗羡这才牵着曲照下车。
一帮人,浩浩荡荡进了工厂。
冬天的天总是黑得快,五点多一点,天就黑得差不多了。
工厂里瓦砾满地,到处都是残垣断壁,没有一处门窗是完好的,偌大的厂房几乎只剩下个架子。
曲照被那些横在地上的废弃钢筋绊了好几下,亏得傅宗羡臂力好,一路稳稳当当牵着她,缩小步伐去适应她的。
尽管如此,曲照还是被那阵阵阴风吹得汗毛倒竖,她条件反射抱住傅宗羡的手臂。
注意到她这个动作,傅宗羡开始有些后悔带她来,因为接下来还不知道要面临什么。
可想到就算不带她来,放她一个人在家,她也还是担惊受怕,他不也还是不放心?
算了,来都来了。
抽出被她抱着的手臂,傅宗羡改成搂着她。
穿过厂房,对面不远处有一排破旧的宿舍。靠近右边的尽头,有个房间亮着黄色的灯光。
一行人走近。
正是108宿舍。
傅宗羡松开曲照将她交给随行的手下,自己上前敲门。
里头传来戒备的女声:“谁啊?”
“请问,是闵百川的妻子吗?”
里头似是在犹疑,好一会儿,才传出回答:“是……你是?”
傅宗羡刚要开口,里头又慌忙补充道:“如果你们是要找闵百川……那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
“我确实是要找闵百川,”傅宗羡说,“因为他绑架了一个孩子。所以我想,或许您可以对我提供帮助。”
“什么?!”里头似乎很震惊。
“您没听错,他现在拿孩子威胁我,倘若我不在六点前给他一亿一千万,他会撕票。”
门被唰地拉开,一个头发枯乱,面色蜡黄,皱纹明显的女人出现在傅宗羡面前:“你说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