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以默爱玩，他想要给她浪漫，就能像今天这样惊艳她。沉寂许久的少女心再次为他跳动，施然说：“这真的是我见过的最美的烟花了，没有人给过我这样的浪漫。”
“那你答应我，以后早点回家，把我放在第一位，其他的都要排在第二位。”
他像要糖果的小孩，幼稚可爱。施然笑了，说：“我尽量。”
“不能尽量，是必须，快说，不然，我可想别的办法让你答应了！”
两人在河边相拥着看烟花，追逐着打闹，是一段甜蜜的时光。
裴以默珍惜她的笑容。施然要去东丘市出差，他就请了几天假陪她一起去，顺便玩乐。新的一年，他要她快乐无虞。
到了服务区，给车子加油的时候，夫妻两个遇到坐大巴车要去车站坐高铁回校的裴文轩。
裴以默说不要理他，但施然还是礼貌打了招呼，递给他一只橘子。堂兄弟相处的时间长着呢，哪能只凭意气用事，见面都不理会？
裴文轩对施然说他研究生快毕业了，也已经在上海找好了工作。
“恭喜啊！”施然祝贺他学业和事业都顺遂。
裴文轩大概知道了施然为什么会和裴以默在一起，对她有惋惜之意，但也没多说什么，先他们走了。
“你是不是也想继续读书？”裴以默问。
施然笑着摇头。尽管她心里的确是想，刚才裴文轩说的时候，她心里是羡慕的。那些被命运改写掉的篇章，不仅有完整幸福的家庭，还有岁月静好的读书时光，人生理想和情怀。
她现在已经认命了。就从现实开始，她要做一个披坚执锐的战士，努力为自己博出一片天地，重新找到人生的意义。
如果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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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东丘市，施然表现得特别激动，一直在拍照。裴以默好奇，“怎么对这个城市这么喜欢？”
施然天真笑道：“我已经快三年没有出过徽城了，这是我这三年来最大的活动范围了，好自由，好开心。”
“元旦不是带你出来过吗？”裴以默问。
施然眼眸盛着盈盈笑意，说：“哦，差点儿忘了！”
那时是故意消遣时光和心情，努力不让自己沉浸在伤心里。这次不一样，她是真的从徽城那方小天地里走出来了，她彷佛看到了全新的自己。
路上，施然看到一所大学，说校门设计得很气派。裴以默突然想到一个人，心虚一瞬。到了酒店，他登上游戏，果然看到很多未读消息。
自从他和施然在一起，就陆续把之前的“游戏好友”都删除了，但宋丽琼除外。
宋丽琼是唯一一个很了解他情况的人，她知道他在徽城，又知道他的手机号、住址，删与不删，意义不大。
“哥哥，你来东丘市啦！”
裴以默这才发现自己忘了关闭定位了，只得敷衍说路过。
“我还以为你来找我，白欢喜一场。哥哥，你好长时间不跟我打游戏了，在忙什么呢？”
裴以默想，得跟她说清楚，以后就断了，不再往来了。他现在是有妇之夫，得对婚姻忠诚。
“以默，你穿这个吧。”施然拿着衣服过来，吓了裴以默一跳，手机都掉到地上了。施然作势去捡，他忙自己捡了起来。
他眼神飘忽，施然问：“怎么了？在和谁聊天？”
“没谁。”裴以默假装轻松。
施然看着他，若有所思。
“怎么了？不信啊，不信给你看。”裴以默硬着头皮，把手机递给她。他赌定施然不会看他手机，她尊重他，边界感把握得很好。
“你是不是和沈一简在做什么？他最近总是半夜很晚了还给你打电话。”施然问。
裴以默松了一口气，原来施然想的是这个。他随口说：“我们在做生意。”
“做生意？”施然神色郑重了几分，坐到他身边，询问做什么生意。
裴以默不愿意细说，“我现在也跟你说不清楚，反正，你等着看好就是了。”
他暗自决定要搞出一番成绩来给施然看，不能让她觉得自己就是个游手好闲的人。
“可是，沈一简，信得过吗？”施然表示担心。
裴以默说：“不止他一个，我们好几个人呢，他不敢耍花样。”
施然沉思，想着劝他收手，他肯定也不听，问他太多，他会不乐意，就说：“好啊，现在，做生意的事情我也算是懂些，你有什么可以跟我讨论讨论，互相学习啊。还有，沈一简这个人心术不正，什么事情，你都提防着他点。”
裴以默不以为意，谅沈一简不敢耍花样。
趁着施然还不会翻他手机，裴以默送了施然去开会后，自己找了个地方停车，开始销毁手机里的“罪证”，不该存在的信息都确认删除一遍。
听到手机震动声，裴以默瞥见副驾驶还躺着一部手机。
过年的时候，裴以静又送了施然一部手机。施然就用两部手机把生活和工作分开了，她下车的时候带上了工作手机，没有留意把私人手机忘在车上了。
裴以默犹豫了会儿，拿过施然的手机，输入她的生日，解锁成功。
两个小时前新收一条快递签收短信，施然还没有看到。
两分钟前的短信是一个陌生号码发过来的：施然，快递收到了吗？自己留着好好欣赏吧。以后他的世界再也没有你了，这是你想要的结果。
裴以默瞬间就想到了张婉瑜，可是她怎么会有施然的手机号？难道她又见到了柏明辰，从他那里拿到的施然的手机号？
还有，她上次是不是见过施然，联系过施然？
上次他们在KTV喝酒被人实名举报，张星海一直想知道是谁举报的，但经过那件事情之后，他没有之前那么风光了，查什么都变得困难。后来，有人告诉他，是一个自称正义必胜的年轻女士打的报警电话。
是张婉瑜。
裴以默肯定了这一点，内心一阵惊慌。那晚的事情，或许施然早就知道了，可是她选择假装不知，粉饰太平。他在她心里没有那么重要，她不会因为他的背叛而伤心失控，甚至没有任何情绪。
想到这里，这几日的甜蜜日常瞬间又褪色了。
裴以默给徽城的小弟打电话，让人去取这个特别的快递，并把内容告诉他。
他又翻了翻施然的手机，没有其他有关张婉瑜的信息了。但他看到好友列表里还有一个叫“明辰”的人，一个冲动差点儿忍不住给她删了。
聊天页面有一个叫明曦的，里面有十几条聊天记录。施然给她带了零食、暖宝宝、围巾之类的小东西，提醒她下课去保安室取。
一个在徽城上学的小女孩，会和施然有什么关系？从来没有听施然提起过。
裴以默发现自己错了，他以为施然心思纯净，除了柏明辰，没有别的秘密了，但其实，她的很多事情，他都一无所知。
很快，徽城那边的人已经取到快递，并把里面的东西拍了发过来。
裴以默看得怒火中烧，删了那条快递信息和张婉瑜的信息，并把那个号码拉黑了。
柏明辰没有死吗？为什么张婉瑜要挑衅施然？如果不是今天施然忘带手机了，她收到张婉瑜寄给她的东西，会作何感想？
裴以默有预感，无论他如何努力，只要柏明辰再次出现，他就什么也不是了。尽管他是施然的丈夫，他是她唯一的男人，她以妻子的身份和他共同生活，养育楠楠，可这一切都敌不过她和柏明辰的感情。
三个里的故事里，他只是个外人。裴以默心中升起一股厚重的无力感。
“以默，我手机是不是落在车里了？”施然打电话过来询问。
裴以默淡淡道：“是吗？我没看到，我等会儿去帮你找找。”
“好，我这个会要开到十二点多，你要是饿了，就先吃点东西。”
施然后面说了什么，裴以默都没有听进去，他脑子里嗡嗡的，先挂断了电话。短短几个月里，他反复尝尽了爱情的苦涩。
他上辈子一定欠了施然的。
有人敲车窗。
玻璃落下，阳光刺眼，女人笑若明光，“哥哥，果然是你啊！”
如果爱（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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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的包厢里，裴以默懒懒地坐着，面色怔忡。一旁的宋丽琼则津津有味地翻着菜单，不停地问他，“哥哥，你要吃虾吗？吃牛排吗？”
“随便。”裴以默百无聊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下车来跟宋丽琼吃饭。可能是一颗受伤的心，拒绝不了一个热情如火的小迷妹吧。
爱一个人太痛苦，被爱就容易多了，享受就是了。
服务员接过菜单，就出去了。包厢里只有两个人了，宋丽琼柔弱无骨地挨过来，蹭着他，眼睛猫儿一样精灵灵地看着他，“哥哥为什么这么不开心？我点的可都是哥哥最爱吃的菜，希望哥哥开心些。”
裴以默一脸正经地推开了她，“坐好！”
“哦！这么久不见，哥哥都不想我啊。”，宋丽琼失望叹气，抓过酸奶，插入吸管，捧着喝。
裴以默看了看她，心中一动，“琼琼，你说，一个男人到底要做到什么地步，才能让你心里只有他？”
不知道是不是突然从爱情的幻境里回到现实的心情太苦闷了，太需要一个倾诉的人，他竟然对宋丽琼说起了心事。
“是不是青梅竹马的感情真的是最好的，别人永远都取代不了？”
宋丽琼好像没有听懂，咬着酸奶吸管，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眨了两下，问他，“喝吗？”
裴以默生气地白了她一眼，脸上一阵失落和不耐。
宋丽琼咯咯地笑了，“开玩笑的啦，好啦，我认真听哥哥说还不行吗？”
“不想说了！”裴以默独自生闷气。
“哥哥原来是有真心喜欢的人了，还这么不开心，看来是真爱了。”宋丽琼语气含嗔，又坐过来，抱着他的胳膊，头枕在他肩上，“哥哥，你以后是不是都理我了？琼琼好难过，在琼琼心里，别人都取代不了你。”
裴以默才不信她的鬼话，满是禁欲气质，再次推开了她，说：“坐好！”
换做以前，不等她主动，他早就推到她了，现在却这么斯文正经，宋丽琼啧啧摇头，“我早就说过啊，你可能是个情圣，不过是还没有遇到那个人。现在，被我说对了吧。是哪个女人这样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如果你这么对我，我肯定心里只有你了。”
“真的吗？”裴以默问。
“对啊！”宋丽琼秀气地撇了撇嘴，双捧着脸，歪着头，满眼崇拜地看着他，“哥哥这么帅，多金，还有情趣，还很厉害，是琼琼的理想型呢！应该说，是所有女孩子的理想型，如果不是你最喜欢的那个的理想型，只能说你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走不到一起去。”
这话是裴以默最不爱听的，“你一个小丫头知道什么？她是我老婆。”
“哦——”
宋丽琼惊讶，“那哥哥新婚燕尔的，还会这么不开心啊！”
她上次去找裴以默，他还是单身一个，现在又说自己有老婆了，看来是最近才好上的。现在是热恋期，也是敏感期。对方任何一个举动，都会导致他的兵荒马乱，这是所谓的真爱。
“我猜，她跟我不一样，一定是个文静的姐姐。”
裴以默说：“她当然跟你不一样。”
施然那样端庄得体的人，哪有这个小妖精花样多？宋丽琼是物质主义，追求享乐，仗着年轻，不计后果地疯玩。
“没想到哥哥你这么潇洒的人，最后还是喜欢单纯的。也是，谁不喜欢一个纯情的女孩呢。如果有的选，我也要做一个听话、乖巧，学习好，那种特别让人喜欢的女孩子。”
她美丽的眼睛里流露出几分罕见的哀伤，语气中带着自怜的意味，“但不是谁都那么好命，不是谁都机会选择自己的人生。”
竟然还会有人羡慕施然好命，裴以默觉得跟她说不通了，就说：“你吃吧，我走了！”
“哥哥，如果有需要，随时打电话给我哦！”
“没有需要，我们不要再联系了。”裴以默头也不回。
宋丽琼说：“那不一定，或许，你需要我的帮忙，比如，帮忙演戏。琼琼乐意帮哥哥的忙，让哥哥开心，随叫随到的哦！”
裴以默回头看了她一眼，那个妖娆魅惑的小模样，是他曾经喜欢的。
原来人都是会变的，遇到施然，他就变了。
可是施然没有为他改变，她还是那个施然。
回到徽城，裴以默第一件事就是拿到那本日记本，本想直接毁掉，风偷偷翻开一页，上面贴着施然的照片。
这本日记本里贴着施然从五年级到高二的照片，有古灵精怪的大头贴、像素模糊的手机照片、有施然获奖的照片，还有她过生日时的照片。
每一页都记录了照片背后的故事，记录了时光。
有人这样深刻地爱着她，爱了这么久，所以，她心里永远有他。
柏明辰很可能还活着，如果他再次在施然面前出现，施然这次可以不管不顾地跟他走了。
裴以默心情懊恼，一个人在外面喝酒，回到家倒头就睡。朦胧中，有人给他换衣服、脱鞋、盖被，又拿了热毛巾给他擦脸，擦手，温柔得让他想哭。
他吃力地掀开眼皮，看到施然坐在床边，在叠他的衣服。回头看到他在看她，就笑了，俯身问他，“你怎么又喝酒了？不是说要控量，一个月不超过三次的吗？这可是第四次了！”
她神态举止温柔极了，他伸手抚上她的脸，“然，要是你一直对我这么好，我死了也甘心。”
“又说什么傻话？”施然握住他的手，轻轻摩挲，“你睡会儿吧，我去看看楠楠。”
“要是柏明辰回来了，你会跟他走吗？”借着酒劲，裴以默把这个郁闷多时的问题当面问了她。
施然一愣，奇怪地打量着他。
“会吗？”裴以默追问。
“我不是从前的施然了。”
“那你答应我，不会！”
他双目鲜红，这样情绪迫切地看着她。施然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醉了，略略思忖后，按了他躺回去，“乖！别说傻话了，现在的施然是你裴以默的妻子，谁也抢不走。”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在你面前，我幼稚，可笑，怕失去你。然，你要记得，我真的好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