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去萧县吗?”
“还没办好,可能还要再去一趟。”施然回答得毫不心虚。
“有什么没办好,我跟你一起去。不然,你要丢我一个伤员在家吗?”
嘚,施然意识到裴以默有正当理由粘着她,让她什么也做不了了。
晚上柏明曦微信跟她说,没有柏明辰的消息,李玉秀知道房子拆迁的事情,说在办,不让她多问。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施然开心起来,有勇气去查那次事件的相关新闻。当天,她在医院看到的报道视频已经下架了,后来的报道资讯里只说牺牲的人数,没有名单。
“我要去洗手间!”看到她一直在敲电脑,专心致志地做着事情,裴以默不贴心地劳动她。
施然听到后,就合了电脑,过去扶他。
“你都不管我!”他用眼神勾她,表达抗议。
施然说:“你不是在看球赛吗?我随叫随到了,还能怎么关心?”
裴以默故意逗她,扣了扣皮带说:“我只有一只手,解不开,你来解。”
施然松开他的胳膊,背过身去,“你自己来!”
“又不是没看过!”不过,他还是很开心,这才是寸步不离,不离不弃。这个世上,除了自己老婆,没有人再会给与这样的陪伴和照顾了。
施然在切果盘时,看到楠楠带着乐乐从隔壁回来了,她忙嘱咐说:“宝宝,爸爸受伤了,你和乐乐别跑来跑去的,撞到他了,爸爸会痛的。”
乐乐进来晃了一下,拿到玩具就回家去了。没有玩伴的楠楠开始打量裴以默,她凑近了看,“爸爸,你怎么受伤了?”
裴以默腿架在茶几上,在看球赛,没空搭理她,只“嗯”了一声。
楠楠试着用小手指戳了戳纱布,说:“我想看看。”
“不看!”裴以默冷漠拒绝。
楠楠走来走去,好奇心驱使下,她再次贴近他,“爸爸,我想看看,护士姐姐有药,很多药,可以治好你。”
“看!”裴以默懒得跟她多说。
楠楠就真的开始扯纱布,她小手动作很快,施然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把纱布扯下一大截了。
“楠楠,你做什么?”施然大声喝止,惊了裴以默一跳。
她抢步过来,拉开了楠楠,责备道:“你为什么要碰爸爸的伤口?”
楠楠被她吓到了,眼睛一转一转的,不敢说话。
裴以默说:“没事,她就是扯着玩的。”
施然检查了伤口,确定无碍,才慢慢地缠了回去。楠楠在旁边,哇地哭了起来,“妈妈凶我!”
裴以默也是第一次见施然这么严肃地对楠楠。
施然是真的恼了,“你还哭!我跟你说了爸爸受伤了,你不要撞到他,你呢,过来扯爸爸的伤口,你给爸爸碰坏了怎么办?”
楠楠还是委屈大哭。
“给爸爸道歉,说再也不扯了。”施然较真。
裴以默说:“算了,她就是玩玩,你别吓她了。”
施然缓了缓语气,抽了纸巾给楠楠擦泪,“妈妈有没有给你说过,不要碰到爸爸了。你这么多玩具,为什么要来扯爸爸的伤口?”
“妈妈喜欢爸爸,不喜欢宝宝了。”楠楠哭诉。
裴以默在旁边乐着,这父女两个互相吃醋,施然又好气又好笑,“别哭了,妈妈刚才太凶了,但是你做错了,得给爸爸道歉。”
“爸爸不疼。”楠楠很倔,没有认识到自己做了错事。
裴以默捏了捏施然的脸,笑着说:“好啦,她就是想看看,也没有弄疼我。你看看你,怎么这么凶!”
“你还笑!”施然无奈,抱着楠楠去洗脸。
小家伙第一次被妈妈凶,耿耿于怀,“妈妈,你不喜欢宝宝了吗?”
施然跟她解释说:“妈妈喜欢听话的宝宝,你不听妈妈的话,妈妈跟你说了啊,爸爸受伤了,很疼,你还去扯他的伤口,是不是做错了?”
“我再也不扯爸爸的伤口了。”楠楠说。
“乖,妈妈再也不凶宝宝了。”
施然在卧室哄楠楠睡觉,手机落在茶几上。球赛还没有结束,但裴以默心不在焉,他有好几次想去拿施然的手机。
果然,偷看手机是会上瘾的,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一百次。可是,他真的很想知道施然最近在想什么。她去萧县回来,就有难以掩饰的心事。
他只是太在乎她了。
施然见裴以默还不回卧室,就去问他要不要睡觉了。裴以默神情冷峻,“你不要管我。”
“怎么了?球赛输了?”她抬头看去,球赛早结束了,电视上在播放着广告,不知道裴以默在看什么。
她坐到他身边,耐心道:“我扶你去洗漱,然后给你换药,咱们去休息好吗?”见他脸色阴着,想了想,好像没有什么惹到他了,“以默,你怎么了?”
裴以默目如寒星,冷冷地看着她,“你不要在这里烦我!”
她答应了他不再想柏明辰,可她明明心里都是柏明辰。
施然闻言,站起身来,不知道该说什么。
至此,裴以默开启了虐妻模式。
如果爱(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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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然满脸疲惫地坐在办公室,怔怔出神。裴计成路过,看到她脸色不好,就问她吃早餐没有。
“以默呢,怎么最近都不见他人了?”裴计成问。她现在可以时常见到施然,倒是不见儿子了。
施然说:“他最近有些忙,过两天,等他忙完了,就回家吃饭。”
“静静说还要去杭州,明天就要走。”
“这么快,她前天跟我说的时候还没定哪天走,那我问问以默,今天回去吃饭。”
裴以默腿伤未愈,但他不在家待着,总有人来接他出去。施然问他去干什么,他也不说。而且,从那晚之后,他时不时地发脾气,冷言冷语,对她态度也很差。
比如昨晚,他吃完饭就窝在沙发里打游戏,吵吵嚷嚷的,零点还不睡觉。楠楠被他吵醒好几回,施然让他睡觉,他却说:“你不让我开心,我打游戏自娱自乐还不行吗?”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施然问。他故意为难她,提出一些她无法接受的要求。但他并不是因为她不顺着他才生气的,他的怨愤是在这些事情之前。
裴以默不说,我行我素,生着她的气。他这么过分,施然也不是个软性子,直接拔了网线。
“你给我接上!”裴以默恼怒,吼了她一句。
施然丢下不理,回了卧室。过了不久,听到裴以默摔门而去。两人爆发了一次不大不小的战争。
早晨起来,施然发消息问他去哪了,他也不回。她实在想不到裴以默生气的点在哪里,她明明什么也没做。
可能就是新鲜感过了,开始嫌弃了吧。施然求和了一次,他不理会,她也不再搭理他了。反正他朋友一堆,去哪儿都受不了委屈。
春意渲染,万木向新,但两人的关系却降到了冰点。
裴以默看到施然发来的消息,知道裴以静要走了,午饭就约了姐姐一起吃。
“我过来的路上,看到一个开货车的小帅哥,他停车,我也停车了,他卸东西,我从他旁边路过,他还给我让路,我喜欢。早看到他,我就不走了。”
“当然啦,还是没有我弟弟帅!”
难得见裴以静这么少女心,垂涎男色,裴以默打趣说:“在哪,我找人给你绑过来,押他陪你去杭州。”
“哼!”裴以静努了努鼻子,“你管好你自己的事就行,怎么又跟你老婆闹别扭了?”
“不想说!”其实是,没什么好说的。无非就是他发现施然在探听柏明辰的消息,觉得施然心有别人,很介意,很不爽。但后来,施然也没有做什么,她日常照顾他和楠楠,做饭,做家务,没有半分出格行为。
只是,他已经闹了不愉快了,非要等到她求和才行。
裴以静摇头,表示担心,“希望我下次回来,施然还是我弟媳妇。另外,姐姐提醒你,无论怎么闹,你管好你自己,别出轨,别打人。”
“姐,你把我想的太坏了,我怎么会打她!”
“那你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呢?”
“都删了!”
裴以静啧啧,“翻翻你的情史,估计要吓她一跳。你对人家好点吧,我这次走了轻易就不回来了,等你们有孩子了,我再回来看孩子。”
“为什么不回来?过年也不回来?”裴以默奇怪。
裴已经摇头不语。
家里好像有什么事情,他们三个都知道,只有他不知道。裴以默想不到是什么事。
晚上他回家发现施然不在家,等了好大一会儿,也不见施然会来。打电话去公司,公司的人说施然早就下班了。
“你去哪儿了!”
听到这句带着怒气的质问,施然淡淡道:“在超市买菜。”
超市就在嘉园小区附近,她和楠楠买完菜出来,看到裴以默在路边等她们。别人都还穿着外套,他就单薄一件白色长袖,潇洒而立,惹得过往的女性频频侧目。
“你怎么过来了?”施然问。现在看,他好好的,很正常,其实腿上的伤还裹着。
“我饿了,等你做饭!”裴以默还在傲娇中。
于是,施然拎着菜,和楠楠牵手走在前面,裴以默在后面跟着。
路上遇到董晓君和闪闪,人家看得挺奇怪,“怎么了?吵架了?”
施然摇头,一言难尽,心灰意懒。
“哄哄他不就行了,别硬着来嘛。”董晓君看出了裴以默的孩子气,如果施然把对楠楠的耐心用到裴以默身上,什么问题都会化解。
闹了这么多天,施然也是心累。但裴以默不明不白地发火,不给人辩解机会,着实可恨。
裴以默在家里想做什么做什么,一会儿打游戏,一会儿看电视,还外放音乐,但施然都只当听不见看不见。饭菜做好了,就让楠楠去叫他吃饭。
晚上两人并排躺着,互不相犯。十点不到,睡意全无,裴以默觉得无聊,伸手掐了掐她的腰。
施然背过身去,不做理会。哪想他突然抱了过来,不由分说地亲吻她。
施然气恼,抗拒不已,两人挣扯间,她不小心踢到了他的腿。
裴以默吃痛,闷哼一声,生气地松开了她。
“给我看看。”施然开了灯,检查他的伤口。
裴以默不给她看,裹着被子躺倒一侧。
“你到底要做什么?打算一辈子不跟我说话了是吗?”
“我说了,你不听,你答应我的,也做不到,我为什么还要跟你废话!”
“我答应了你什么?”施然一时还想不到核心点,只说:“我什么也没有做啊!”
总不能说他偷看了她的手机,知道了她的秘密。裴以默微微起身,看着她,两人僵持着。最后,施然说:“随便你,但是你不跟我说话,也不要碰我。”
她刚躺下,身后的人又粘过来,十分无赖,“我就是不跟你说话,你也是我老婆,也得陪我睡觉。”
施然讽笑,“你还知道我是你老婆?”
“你给我生个孩子,我就相信你,原谅你!”
施然挣开他,抱走了枕头,“你自己睡吧。”
这次,换她睡沙发。和好是不可能和好的,他无理取闹,她也不惯着。
记忆深处的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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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以静把吃饭地点约在了一家新开的火锅店。施然提前十分钟从公司出来赴约,到了地方,抬头看到火锅店的名字,设计独特,目光停留了几秒后,就想到了一些往事。
火锅店名叫燃!燃!燃!
“柏明辰,你的作文结尾为什么都要单写三个字,再加三个感叹号!”语文老师多次批语不见改正后,终于忍不住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在课堂上说这个事情。
柏明辰自觉站起来,朗声回答说:“老师,我觉得这样结尾很有力,能起到升华的作用,有力量感,这才是豹尾的结尾方式。”
“还豹尾?除了你,哪有人这样写的?”
“有啊,陆游的钗头凤不就这样写的吗?”柏明辰翻出一本宋词,找到那一页,拿给老师看,“老师,你看,陆游写的还不好吗?我是在学习他啊!”
他道理还挺多,自以为是,倔强不改。语文老师仰天长叹,“柏明辰的作文我是指点不了了,家属教他一下吧。”
全班大笑,纷纷看向柏明辰的“家属”。柏明辰也笑,老师训了他半天,他也不在意,还对着她做了个鬼脸,冲她乐着。
课后,施然对他说:“你能不能不气张老师了,她带我们三个班,很辛苦的,你还一直跟她抬杠。”
柏明辰说:“我没有气她啊,我就是觉得这样写很好啊,我最喜欢的诗人就是陆游。”
施然低头看了看那首小词,说:“你怎么不学学别的,学学他的豪放和大气,这首钗头凤太悲苦了,你偏要学这首。”
柏明辰看着她笑,别有意味。
“怎么了,我脸脏了?”施然摸了摸自己的脸。
“然然,陆游和唐婉是青梅竹马,和我们一样,你是害怕我们也会像陆游和唐婉一样吗?”
施然呸他一口,又羞又急,“胡扯什么!”
柏明辰一点儿也不害臊,说:“没有胡扯啊!本来就是嘛。”
可他们最后也是陆游和唐婉的悲苦结局。浮生长恨欢娱少。
“来了怎么不进去?”裴以静挎着小包过来,大气地揽着施然进店,跟她说:“这家店是新开的,有优惠。而且,我昨天在这里还看到一个小帅哥,等会儿再见到他,我得给他要个微信。”
施然思绪被拉回现实,问道:“什么小帅哥?能被你看上,我也想看看。”
裴以静眉头挑动,打趣说:“你有我老弟看还不够吗?还是说,他最近不给你看了?”
她这样说,施然知道,裴以默已经给姐姐说过了最近的状态了,心生不满,两个人的事情,她想两个人解决,不想别人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