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把自己置在了一个什么样的尴尬境地呢?
男人身上只着一件浴袍,微敞着领口站在她面前,她敢肯定他里面什么都没穿,而她“赖”在他床上,两人仅在咫尺之间。
“我那个房间,根本不是人睡的。”
沈逸矜没眼看,拽紧自己思想,内心告诫自己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只是话一出口,语气柔软带嗔,像极了撒娇卖惨也要“赖”他的床。
祁渊眼皮子懒懒地垂下,无声一笑。
他就着床沿坐下,身上沐浴后的清寒干净的气息混着他独有的荷尔蒙一起落下,流动的空气被打散又重新组合,无处隐藏的暧昧纠缠着灯光从男人晃动的身影里钻营而出。
沈逸矜心如擂鼓。
现在跳床还来得及吗?
第12章 替身太太
只是男人的声音又拽回了她。
祁渊问:“那房间到底怎么了?”
他胡乱擦了下头发,随手把毛巾扔到沙发上,抬起眼帘看着她。
好像是在重视她的问题,但是清隽额上碎发凌乱,浴袍系得松垮,怎么都不够正经。
沈逸矜靠着床头,晃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一脸老实道:“就,家具颜色太深,房间小,布置得压抑。”
祁渊偏侧头,似乎在用心听,听完后给出一个决定:“明天和吴妈说,让她叫人把家具搬了,按你的要求重新布置,再不行,重新选个房间买张床。”
沈逸矜点点头,这才有所满意了,可是:“我今晚睡哪?难不成又得睡沙发?”将被子往身上拉了拉,扬起秀颀的脖颈,“奶奶说了,如果你欺负我,对我不好,就让我告诉她,她来治你。”
她心里很想仗着老太太恃宠生娇,把“赖”字一仗打赢,反正已经得了污名,不如坐实。可是一念自己不过一个替身,底气迅速掉落,人马上又怂了。
祁渊眸光微动,看着她娇憨的表情起起落落,只手撑到被子上,上身往前倾去:“连奶奶都搬出来了?”
他靠近,清冽的鼻息散开,视线落在她白皙的耳颈下,那里有一片羞红在一点点蔓延。
他声音沉在她耳边,有着大提琴的性感:“还有别的吗?再直接一点。”像诱哄。
沈逸矜蓦地抬头,男人冷俊的脸已放大到眼前,深褐的眼瞳里有种光,令人心颤。
误会,误会啊。
她只是想睡这张床,不是睡你这个男人。
沈逸矜伸手去抓他的浴袍,想抵住他的靠近,微凉的指尖却摁在了他滚烫的胸膛上,过电般的一个激灵,手指失了力量滑下,却划过泾渭分明的腹肌,触电的感觉越发过激。
社死了。
沈逸矜心慌意乱。
下一秒,后脖覆手灼热,被人扣住。
齿贝刚咬住下唇瓣,就被不属于自己的一片柔软扫过,下意识松开牙关,清冽又热烈的侵略感便强势入侵,霸道凶横。
强电流的触感一瞬间席卷了所有的感官。
男人的吻来得汹涌,沈逸矜指尖儿胡乱抓在他身上,忘了挣扎,忘了呼吸,任由那电流侵袭四肢百骸,灼烧了所有神经。
陌生,美妙,不可言喻。
如被咬开的棉花糖,被碾压,裹吮,溢出爆浆的香甜,却分不清谁是谁的糖。
头顶的水晶灯迷蒙,眩晕。
视线渐渐清晰后,她看见一片亮光折射在男人额前,发梢晶莹剔透的水滴滴在眉宇间,勃发了神采,浓密的剑眉下,根根分明的眼睫毛垂立一片浓稠的欲色。
“沈逸矜。”
“昂?”沈逸矜抬眸,回魂般喘了口气。
“眼睛闭上。”
沈逸矜听话地合眼,男人的气息浓烈又清寒,如空气般缠绕,温热的手掌贴在她下颌上,粗砺的指腹摩挲着她的唇瓣,沾染一片湿润,柔软。
她的心就如那唇瓣一样,被揉捏,挤压,心跳失了节奏,起伏难控。
等了很久,难耐下,她吞咽了口口水,也没有吻再落下。
沈逸矜睁开眼,对上男人直勾勾的目光,才知道自己被报复了。
——报复她在那么动情的时刻,没有闭眼。
“你怎么这样?”
她不是故意的,可他却是故意的。
沈逸矜羞恼,脸上绯红,想掐他一把,却被祁渊抓住双手,捏紧在他掌心里。
“去洗澡。”祁渊将她的手拉近到自己腰腹,薄唇噙笑,话语擦在她红得滴血的耳垂上。
神奇。
她内心并不想听从他的话,可腿脚就那么爬出被窝,跳下床,鬼使神差地去卫生间了。
只是更神奇的是,她磨磨唧唧洗了一个多小时,期待又紧张地准备出来时,小腹一阵坠痛,很不给面子的大姨妈来刷存在感了。
沈逸矜把卫生间的门拉开一条缝,挤出一个脑袋,看去耐心等在床上的男人,几乎用恶作剧的声音叫了声:“祁渊。”
……
后来那天夜里,榆城街头惊现一辆柯尼塞格超跑,驾驶位下来的男人挺拔利落,矜贵冷淡,走进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没一会提了一个大号购物袋出来,里面是各种规格的姨妈巾。
满满一袋子。
偷拍的人无需放大细节,就能拍得很清楚。
第二天,这组照片在榆城流传开,引起轩然大波。
豪车,矜贵男人,和女人的姨妈巾诡异地组合在一起,击中了无数女网友的旖旎梦。
另外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祁苏两家的联姻在商界并不被人看好,更何况祁渊行事阴狠,喜怒无常,谁能想到他会半夜出来为女人买姨妈巾?
就连夏薇都说:“我原来听说祁渊脾气不好,还偷偷担心过你,不过现在这么看,你俩不要太甜哦。”
沈逸矜笑,她不会告诉人,祁渊出门之前脸绿成了什么样,回来后又怎样将她摁在床上,除了那件事,戾气一点也没有不舍,全都用在了她身上。
直到她软着声音告饶:“我肚子疼。”
“那怎么办?”
“你给我揉揉。”
浮生若梦的一夜……
也拜他所赐,她睡了个好觉。
只不过世人千万,男人和女人的看法不一样。
祁渊那边一早收到祁时晏的消息:【大哥牛逼,这组九宫格值得荣登祁家族谱,祁家历史上第一个宠妻狂魔。】后面还配了张闪闪发光的奖状。
祁渊摁灭手机屏幕,一笑了之。
只是这么一件他不以为然的小事,没想到老爷子祁崇博将他叫去老宅训话,有点兴师动众。
祁崇博说:“你是做大事的人,怎么能给女人做这种事,尽给人惹笑话。”
祁渊轻描淡写地解释:“当时家里没别人,总不能让她自己去。”
书房老旧,陈年的书架里散发着厚重的书香,沉在阴暗的光线里,八十多岁的老人和这书房一样,阴郁,腐陈,又权利大。
祁渊搬了张太师椅到窗前有阳光的地方,扶着老爷子坐过去。
祁崇博颤巍巍的身子骨坐定后,便开始训人:“不过一个女人,联姻的工具,哪轮得到你这么上心?”
祁渊不答,神情淡然,不甚在意。
他取了支青褐色的雪茄,递给老爷子,划了根火柴,给他燃上。
只是摇灭火柴时,对上爷爷的目光,对方还在等他的态度,祁渊扬眉,这才唇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回说:“谈不上多上心,只是一个小可怜,能吃多少用多少?我既娶了她,能对她好点就好点吧,养着她便是,总不至于让人说我连个女人都刻薄。”
“刻薄就刻薄。”祁崇博吸了口雪茄,瘦骨嶙峋的手支在扶手上,“你以为她可怜?怎么可怜?”
这回不需要孙儿的答案,祁崇博又说,“别以为她从小没父母,寄人篱下就可怜?别忘了她利用顶包的事要挟苏瑞林,要了西江郡3%的股份。还有,她在外地藏了一套别墅,小小年纪心机不少。”
对老爷子的古板与守旧,祁渊一向迂回包容。
他站起身,从容淡定,走到木窗边上,给自己也点了支烟。
深深吸上一口,视线越过层层叠叠的瓦顶,祁渊缓缓开口:“没有父母依傍,能自己有点小心机,抓住机会为自己谋点利益,我倒觉得她有那么几分聪明。”
漫不经心的语气,不经意泄漏一丝欣赏。
祁崇博咳了声,拉回孙儿的视线:“你别着了她的道。”
他看去祁渊眉宇间的神采,一张皱纹横生的脸上布满了阴沉,“我知道新婚夜那件事对你的影响很大,平白遭人算计,而你又觉得她是你的受害者,你心一软,就把她带回了家。但是,你要好好想一想她为什么不要你的钱,不过还是想欲擒故纵,想多要好处罢了。”
“她不一样。”祁渊弹下一截烟灰,声音冷沉。
“怎么不一样?”祁崇博这下咳得更凶了,“爷爷知道你洁身自爱,第一个难免会上心。但是玩玩就得了,动感情是你的大忌,别忘了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
祁渊眉目森然,不再说话,弯下身给老爷子抚了抚后背。
祁崇博膝下子孙众多,但只有祁渊最深得他心。祁渊不只是孝顺,会哄他高兴,更重要的是祁渊在商业上的行事作风有着他年轻时候的果敢狠决。
公事上只要是祁渊的意见和方案,他十之八九都赞成,但今天,他鲜有得坚持反对。
咳下一阵,祁崇博又慢慢地吸了口雪茄,混着烟雾,拍了拍年轻孙儿的手背,语重心长道:“董事会多少眼睛盯着你,我能给你的都很有限,你别因为一个女人乱了分寸,让人看笑话。”
第13章 替身太太
当天,祁渊又出差去了。
沈逸矜顺理成章地霸占了他的房间。
接着几天,她和吴妈商量了,将她原来房间里的大部分家具都搬到了隔壁空的房间里,窗帘也换成了柔和的浅色,房间改观了很多。
沈逸矜知道世望首府是望和集团开发的,却没想到是祁渊的手笔,还是他从美国回来后,进入集团的第一大手笔。
当时祁渊进集团时反对的呼声比赞成的高。祁渊阴狠决戾,雷厉风行,最终世望首府的开盘成了望和集团历史上最辉煌的一笔。
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祁渊年纪轻轻心狠手辣的名声迅速传开,可那些传话筒却在数钱的时候选择了闭嘴,所以商界里,只有祁渊的臭名昭著。
吴妈一说起这个,就为祁渊鸣冤。
她说:“祁家子侄众多,也多得是骄奢淫逸之人,像我们先生这么认真做事的有几个?”
沈逸矜听出弦外之音,问题的根源怕不是还在祁渊的出生上,可吴妈说着说着,就有所顾忌地住嘴了。
沈逸矜没来由地想起疗养院那位银发老太太,体贴地笑笑,也不多问。
后来吴妈说到这栋别墅,沈逸矜也才知道是祁渊留给自己的,不过装修是祁时晏弄的。
祁时晏那人玩性大,做事想一出是一出,随心所欲,好好一栋别墅最后被他装修成了现在这样。
吴妈说:“太太你是设计师,你看这房子还有救吗?要不你来改造一下。”
沈逸矜委婉道:“那也得祁渊同意。”
她从小寄居在苏家,养成了能将就就将就,对主人家绝不挑剔的习惯,只不过内心也是有着对家的渴望,才选择了做家装设计师。
至于眼下这栋房子,她很清楚只是个过渡,毕竟替身太太的身份迟早要结束。她只想顺利拿到一套房子或者一笔钱,好去打造自己梦想中的家。
吴妈也觉出她对这个家有些拘谨,鼓励她:“先生当然会同意,他对这房子的装修早就不满意了,要不然也不会一直没住。”
沈逸矜敷衍道:“我问过祁渊再说啦。”
不过祁渊一直不回来,她也就一直无从问起了。
倒是陈嘉远的事,她觉得不能再耽搁。
周茜这波情绪闹得有点大,都传到了客户那里,打了电话来质问怎么回事,对嘉和起了不信任。
公司里三位老板,平时主要管事的是陈嘉远,尤其他主管的工程部特别重要,虽然他出门时把所有工作都安排好了,可是现在人玩起失踪,连带着周茜的市场部也消极,谁都遭不住。
沈逸矜很清楚自己的主观能动性有多差,但现在这种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她先叫了谷惜蕾,和工程部的一个经理王召华,还有一个水电工程师薛柯,四个人一起开了个小会。
这三位是嘉和成立时最早进公司的元老级员工,在同事们当中有一定的威信和话语权。
几人中,王召华年纪最大,说得话也最靠谱,他说:“没事,合伙的公司□□都会这样,你们三个已经很不错了。而且老实说,你们三个里面就你的凝聚力最强,同事们私底下最喜欢的也是你,只要有你在,公司不到破产不会散。”
“呸,什么破产?”薛柯听着不乐意,他三十多岁,平时说话不着调,做起事来却有板有眼,水电上没人敢不服他。
他坐在椅子上抖着二郎腿,说:“我们嘉和现在有资源有市场,前景光明,靠山稳固,凭什么破产?”
他说的靠山是沈逸矜刚嫁的豪门祁家,新婚丈夫祁渊。
这个重磅身份无疑成了沈逸矜如今的信用加持。
沈逸矜失笑,不敢露出一分心虚。
谷惜蕾也跟着表态:“说什么都没用,只有钱最实在,同行里,我们嘉和规模是小了点,但薪水有几个超过我们的?谁都不是傻子,都精着呢。”
沈逸矜点头:“有你们在,我就放心了。”
四人通了气之后,沈逸矜召集了公司所有员工开了个很严肃的会,暂时接管了工程部和市场部,连同底层各个工种的师傅也全都到齐了。
还不错,会议上沈逸矜得到了大家的支持和热烈响应。散会后,又一起吃了顿饭,人心暂时算是稳定了下来。
*
除了公司里的事,沈逸矜抽空还办了另外一件事,她把和苏瑞林的合同送去公证了,现在出了结果,便送了一份到望和集团,如今这份公证函就在祁渊的办公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