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野又痞——嫁酒
时间:2022-06-14 08:24:29

  段之愿一口喝掉杯里红酒。
  火辣味道迅速吞噬掉甜醇,喉间似吞了团火一般。
  这团火慢慢下滑,从喉咙到胸腔,在胃里熊熊燃烧。
  握着高脚杯的手指指尖泛白。
  段之愿这才发现,她还是她,但张昱树,不再是从前的张昱树了。
  他并没有停留在原地,而是随着时间一同往前走,如风如太阳那般,短暂拂过她的面庞,不再回头。
  是她低估张昱树了。
 
 
第41章 
  路遥生日是贺铭洋精心策划的。
  一个接一个的小惊喜层出不穷。
  比如大家正玩得开心, 突然头顶的灯熄灭,下一刻从角落里出现荧光火柴人,随着音乐声跳着滑稽的舞。
  灯一打开, 是贺铭洋满头大汗的脸。
  路遥冲过去抱住他时, 又响起礼炮声, 无数彩条冲向天花板再悉数坠落到她头顶。
  接着一个载着钻戒的氢气球从空中飘过来, 一片掌声中,路遥眼含热泪伸出手, 由着贺铭洋帮她戴上戒指。
  今天是她的生日, 更是贺铭洋的求婚日。
  两人腻歪在一起唱同一支情歌时,段之愿接了个电话走出包厢。
  秦静雅的电话, 问她房子交接好了没。
  挂断电话后, 她去了个洗手间,出来时一个男人正等在对面。
  段之愿目光迟疑看着他。
  “美女你好,我叫唐子洲。”
  唐子洲就是刚才跟贺铭洋打探段之愿的人,左思右想他还是觉得试一试。
  “方便加个微信吗?
  大学这四年,段之愿早已熟悉这一套流程,况且昨天在奶茶店她也完美对应。
  她微微弯起嘴角:“不好意思,我——”
  “别急着拒绝我。”唐子洲不紧不慢地说:“刚刚你进来时我就注意到你了, 你看起来和我们都不一样, 上大学了吧?”
  “我已经毕业了。”
  “长得可真年轻。”唐子洲笑道:“看着娃娃脸,我还以为是个小孩子呢。”
  “你学什么专业?”
  “英语。”
  唐子洲突然眼前一亮:“那你是翻译?还是……老师?”
  段之愿说:“我之前在报社做过翻译。”
  话音刚落, 唐子洲拿出手机按了两下, 找出一张图片让段之愿看。
  “我在出版社工作, 目前我们出版社在统招翻译, 听说你老家是燃城的, 我们在燃城也有分公司, 如果你近期或是以后想要换个工作环境,可以联系我。”
  这明显是一个正确的搭讪方式。
  段之愿认真点头:“我会考虑的。”
  唐子洲:“那我们加个微信吧。”
  添加他微信时,前方突然传来吵闹声。
  段之愿的视线下意识一偏,看见张昱树正和四五个人勾肩搭背走出来。
  不知道说了什么,其中一个人快走几步做了个夸张的顶胯动作,几个人瞬间笑作一团。
  张昱树能完美融入到这种氛围,野痞的气质是从他骨子里散发出来的。
  碰巧他笑过后抬眼,准确捕捉到了段之愿的视线。
  段之愿心里一惊,电话从掌心滑落。
  蹲下去捡起时,唐子洲也弯腰并且快了她一步。
  “谢谢。”段之愿接过手机,在对话框里打上自己的名字发过去。
  唐子洲轻轻地笑:“段之愿……很好听的名字,一下就记住了。”
  与此同时,张昱树的小部队正在前进。
  他们都互相认识,有个黄毛短寸推搡唐子洲一下,话里话外略带着不言而喻的深意:“你干嘛呢?啊?”
  唐子洲笑说:“给单位招人才。”
  “是给单位招的吗?”黄毛喝了不少酒,满面通红,又跟段之愿说:“美女,你可当心点别上他当啊,这狗东西不是什么好人哈哈哈……”
  段之愿抬眼:“我会好好考虑。”
  而后,看向他们几个,礼貌点头:“那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就离开,丝毫不拖泥带水。
  这群人懒散又爱闹,一时间对段之愿的严肃神态还没能适应。
  黄毛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嘟囔着:“这人……该不会生气了吧?”
  唐子洲不轻不重给了他一脚:“人家可是高材生,大家闺秀跟你可不一样!”
  说完,他看向正靠在墙壁上,一言不发的张昱树。
  张昱树的神态没什么改变,还和平时一样顶着张不耐烦的脸,看什么都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
  看样子是已经彻底放下,那唐子洲就放心了。
  朝洗手间抬了抬下巴,跟黄毛开玩笑:“撒尿的时候照照你自己,别一副吊儿郎当样。”
  黄毛皱眉,扫了他一眼不屑道:“你这身西装穿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卖保险来了呢。”
  “草!现在的女人都喜欢上流社会精英类型。”唐子洲睨了他一眼:“就你这打扮,也就能吸引小太妹……”
  几个人一边说一边朝洗手间走,路过张昱树时,唐子洲又看了他一眼。
  还是那副样子,甚至当他说完这句话时,他嘴角也带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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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日派对一直玩到十二点多,结束前老贺已经喝得不行,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路遥问段之愿:“你今晚有地方睡吗?”
  “我已经订好酒店了。”段之愿说:“明天一早就回燃城。”
  她的酒店就在这附近,刚走出ktv,就听见一声清脆的鸣笛。
  段之愿看过去,是唐子洲。
  车窗完全降下来,他朝她喊话:“去哪儿,我送你。”
  段之愿抬手,向右边指:“就在前面不远,我走着过去就可以。”
  追这样的女孩子自然不能急于求成,况且她都能磨的张昱树那种人心甘情愿为她付出。
  唐子洲明白,此时退一步就是真正意义的近一步。
  他点头,微笑道:“太晚了,希望你回到酒店以后能给我发个消息,我也好放心,我们有机会再见面。”
  车渐渐消失在视野里,段之愿长出一口气。
  故作淡然的神色瞬间褪去,璀璨的眼睛眨了眨,手背贴上面颊揉了揉,心里轻松多了。
  午夜时分,道路安静,偶尔有几辆车从身边经过。
  段之愿沿着路灯的光影,漫步在津市的街道上,脑海里都是刚刚张昱树的脸色。
  眼看着她加了别人的微信。
  张昱树依旧平静、淡然。
  那双眼睛毫无情绪起伏,似乎丢一颗石头过去,都泛不起一丝波澜。
  手机掉在地上后,段之愿承认她的惊慌转瞬而逝,取而代之的是试探和报复。
  试探他是不是会有什么动作,报复他让别人给牵线。
  可这些小心思,在平静面前都显得那么儿戏。
  让段之愿感觉,她就像个失了宠的玩具一样。
  当他不再爱她,就代表她不再拥有特权,不再享受他的庇护。
  丰厚的羽翼就摆在那,偏偏她淋着雨一根羽毛也碰不到。
  段之愿突然就想沿着这条街一直走,看看路灯的尽头在哪里。
  如果连路灯都没有尽头,那她就只管往前走,一切都不需要答案。
  如果路灯有尽头,那她就在尽头处许个愿望。
  就祝他们都拥有美好的未来,然后再朝着未来努力。
  刚走没几步,旁边的草丛里突然传出细微的声音。
  段之愿靠近一看,是一只小狗。
  小狗白色的毛已经变成黑色,眼睛和嘴四周都打绺成结。
  段之愿找了跟树枝将它赶出来,小狗又无力地趴在地上,时不时痛苦的呜咽一声。
  段之愿在包包里翻了翻,之前买的香肠还剩一根。
  剥了以后扔在它面前,小狗闻了闻,狼吞虎咽地吃了。
  段之愿这才发现它的后爪受了伤,还在流血。
  此时身后突然传来几声鸣笛,段之愿回头一看,一辆黑色跑车停在她身边,车窗降下,车内音乐声戛然而止。
  钱震坐在驾驶位,探出头问:“段之愿,你怎么在这里啊?”
  “我……”段之愿站起身,目光扫过坐在后排闭目养神的张昱树,指尖一颤。
  “我要回酒店,路上遇到一只狗。”
  “这狗是不是要死了啊?”钱震说:“别管了,我们送你一程啊?”
  段之愿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心把小狗丢在这里。
  一根肠很快就被它吃光,现在正眼巴巴地望着她。
  “这附近有宠物医院吗?”
  “不知道啊。”钱震说:“那你上来,带你开车找找。”
  说完,他瞥了眼张昱树。
  见他神色未变,面容没有什么异样情绪。
  在段之愿刚打开副驾驶车门时,钱震指着后面,张昱树旁边的位置:“你坐那!副驾驶是留着给我以后媳妇坐的。”
  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相比去探路灯是否有尽头,段之愿更想去探他的心。
  于是,一切借口都随着引擎启动随风飘逝,她抱着小狗坐在车上,义无反顾跟他走。
  车子沿着大街急速行驶,偶尔段之愿用余光看他。
  张昱树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脸上没有半点情绪,眉眼淡然看着道路一侧。
  拿出一颗烟咬在嘴里,吸了一口后手肘放在窗边,指间夹着烟,飞驰的车速很快将烟雾甩得了无踪迹。
  风将他一边衣领吹起,他看上去像是香港电影里的浪子。
  那段之愿便是送水的打工妹、或者是早茶店里的收银员。
  忙碌一天只为临睡前和他的半点温存。
  二十分钟后,总算找到一家还在营业的宠物医院。
  医生帮忙检查了一遍,又给包扎了伤口,对段之愿说:“宠物很健康,以后对它好点就能长大。”
  从宠物医院出来,已经将近两点了。
  钱震说刚刚在派对上没吃饱,再加上人多也没顾得上跟段之愿打招呼,又张罗着要去吃宵夜。
  段之愿没拒绝,抱着小狗说:“幸好遇见你们了,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今天我来请你们吃饭吧。”
  津市这几年发展的极好,遍地是豪车。
  但像这种跑车直接炸街的还是不常见。
  代驾将车停下后,就有人举着手机拍照。
  钱震笑呵呵跟张昱树说:“哥,幸好我刚才没来得及喝酒,还能装装逼,他们还以为这车是我的呢!”
  张昱树无所谓地勾了勾唇角,下车摇着钥匙兀自朝店里走。
  钱震是个胡吃海喝的主,吃海鲜这地儿就是他找的。
  鲍鱼龙虾、东星斑以及各种刺身端上来,他吃的比谁都香。
  一边吃一边跟段之愿说话:“这么多年不见了,看你这样混得挺好吧?”
  “还好。”段之愿说:“那你……你呢?你现在在做什么?”
  “我啊,我就大学毕业以后也没找个什么好工作。”钱震挠了挠脑袋,说:“在我爸的加油站帮忙呢。”
  幸好有钱震在,吃饭也不耽误他说话。
  钱震说,之前他们高中组织同学聚会来着,大家聚在一起时发现以前所有人都过得不错,男生基本全都发福了,女孩子们改变大,一个比一个漂亮,那妆一上脸,有好几个他都没认出来。
  说完,又跟张昱树说:“你知道李怀现在混成什么德行了吗?”
  张昱树给自己倒了杯啤酒:“什么德行?”
  “啥也不是!”
  钱震一手拿着咬了一半的面包蟹,说:“那些人里啊,属他混得最次,我听见有人问他在哪上班,他支支吾吾半天,愣是没说出来,草!依我看这都是报应,背后捅刀子的人,活该没有好下场!”
  张昱树弯了弯唇,似是附和一般浅笑一声。
  能看出来他并不在意当初背刺他的人,如今是什么处境。
  也没有因为他过得不好而沾沾自喜。
  他真的变了好多。
  段之愿放在桌下的手蜷了蜷,拿起桌上的啤酒,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微苦但凉爽的啤酒划过喉咙。
  段之愿抿了抿唇,又倒了一杯。
  “段之愿你还会喝酒呢?”钱震说完也举起酒杯:“来来来,干杯!”
  此时,坐在她对面的张昱树突然站起身。
  段之愿动作一滞,跟着抬起头。
  却见他懒懒垂着眼皮,拿着纸抽面无表情抽了几张,转身离开。
  “上厕所去了吧!”钱震说完,又给段之愿倒了一杯:“来来——哎你也走啊,干嘛去啊?”
  这是段之愿的机会,并且她也没打算浪费。
  小跑着几步跟过去,几乎是在张昱树拐进门的前一秒,她在身后叫他:“张昱树。”
  男人的步伐停住,转过头露着半边脸看向她,没有说话。
  段之愿几步走近,站在他身边。
  这是分开的四年来,她第一次近距离看他。
  身高只到他肩膀的位置,下颌那道月牙似的伤疤还是那么明显。
  这些年张昱树好像变得更壮了,肌肉线条比分开那年更加明朗。
  黑色外套褪去,他穿着宽松的半截袖,臂膀肌肉明显。
  肩宽腰窄,似是蛰伏在雨林里的猎豹。
  发型变了,脸上的痞气没有半丝褪减,他的盛气凌人依旧彰显在明面上。
  “张昱树,我,我这段时间,都在燃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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