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野又痞——嫁酒
时间:2022-06-14 08:24:29

  那天他想了很多,在她家楼下抽了两包烟。
  等人等得心烦,思绪像是游走在广阔的平原上,根本不受控制。
  张昱树本想把她吓哭,吓得不知所措,可她不仅跟他道歉,还说要追他。
  你见过猎物追着猎人跑的吗?
  有意思。
  他突然就想看看她怎么追,反正也是他的掌中之物,看看她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只是这姑娘的确是个新手。
  追人居然就是字面意思。
  真追着他到了店里,吃了霸王餐不说还追着他回家。
  那天晚上,张昱树故意朝着很久不回去的工厂宿舍走,她就上钩跟着来了。
  真让人省心,自己朝自己的牢笼走。
  争着抢着做他的笼中物。
  所以他也告诉她了。
  ——“自己送上门来的。”
  ——“别后悔。”
  把她带进房间里那一刻,他就决定再也不让她出去。
  然而她软软说一句想洗澡,他仅仅挣扎思考不到三秒就同意了。
  那一刻,张昱树就知道自己输了。
  或者可以说,在她面前,他就从来都没赢过。
  段之愿的双手被他交叠扣在头顶,一只手就能轻易攥住她两只手腕。
  另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眼尾泛红:“你是不是后悔了?”
  不等她回答,他又俯下身咬她的唇,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后悔也晚了。”
  段之愿被他突然暴怒的情绪吓到了。
  在他这几句话里后知后觉察觉到,原来她以为的更近一步,实则是原地踏步。
  迷雾散去她还处在原地,兜兜转转又绕回了最初的起点。
  张昱树心里那道坎还是没有被磨平。
  一个星期过去了,即便他每天对她无微不至地照顾,可心里还带着怨气。
  所以有时会表现的很冷淡,因为他还在为当年那件事抱怨。
  段之愿用力咬了下他的唇,好不容易脱离挣开,将头偏向另一边,急促地呼吸。
  她红了眼睛,看着他:“可我又能怎么办?难道你要我像是没事人一样,哪怕知道我爸爸是为救你而死,也要跟你如胶似漆地黏在一起吗?”
  “张昱树,你知不知道这件事对我的打击有多大,那天晚上你睡着了,我恨不得冲进厨房找一把刀杀掉你!”
  可她没有。
  一是残存的一丁点理智告诉她不能这么做。
  二是因为吴真哭得比她还要惨。
  吴真握着她的手,差一点就要跪下。
  被段之愿拦下后,她哭着说:“小树和我,还有他爸爸,这辈子最惦记的人就是段覃。他是我们的恩人啊,你们一家都是我们家的恩人,孩子,求求你别怨小树,当年他年纪小,你要怪就怪我,是我没看好自己的孩子……”
  “阿姨求求你,小树好不容易遇见这么喜欢的姑娘,你都不知道,他和我提起你的时候一直是笑着的,自从我嫁给你杜叔叔以后,我就没见他对我笑过,愿愿……你可不可以,再给小树一个机会,这件事不能怪他,求求你了……”
  段之愿沉默了许久,最后抹掉自己脸上的眼泪。
  将她一步一个脚印求来的石头交给了吴真。
  她爸爸用自己的命换来的生命,还是好好活着吧。
  愿他余生过得顺意。
  只是这份顺意,永远都别叫她知道。
  张昱树的手拂过自己唇,鲜红的血迹印在手指上,他舔了下伤口,沉声问她:“气消了?”
  “没消。”段之愿说。
  “那回来干嘛?”
  “报复你。”
  张昱树笑了一声,眼神优越:“就凭你啊?”
  “嗯。”
  她的语气也很坚定。
  张昱树问:“说说打算怎么报复?”
  “给你做饭,用敌敌畏蒸,菜里撒上一把老鼠药,你睡觉时,用枕头闷死你。”
  “都说出来了,我还会上当吗?”
  段之愿抿了抿唇,两只手扯着他的衣领,将本就不远的距离再次拉近。
  两个人鼻尖相触,他高挺的鼻梁蹭着她的鼻翼。
  彼此的呼吸就在对方的肺部反复游走。
  目光相对,能看见自己在对方暗不见底的瞳仁里清晰的倒影,段之愿的声音很轻,问他:“那我喂给你,你吃不吃?”
  明知是毒药,明知吃了就会死。
  但是我亲自喂给你,你吃不吃?
  张昱树:“吃。”
  他低头锁住她的唇,将最后几毫米的距离彻底吞没。
  窗外的风声骤停,时间将天与地凝结成冰,空气中只能听见他们短而促的呼吸声。
  段之愿的太阳穴在剧烈抖动,体内细胞在燃烧,烧得皮肤生疼才反应过来是他的手经过。
  这一次接吻,她勇敢地睁开双眼。
  却不知他们俩每一次接吻,张昱树都不曾闭上眼睛。
  他喜欢看她,在任何时候。
  对他笑时像是晨间被清露点缀过的花,风一吹就随风摇摆,柔软又娇气。
  和他接吻时又像是盛开在悬崖峭壁的一株玫瑰,明艳又致命。
  她的眼睛是海面上长明的灯塔,睫毛上下煽动,永远不用担心有黯淡的那天。
  近乎痴狂的吻缓缓结束,张昱树突然紧紧抱住她,将脸埋在她颈窝,久久为曾有过任何动作。
  段之愿动了动早已解放的双手,轻轻环住他的腰。
  视线落在天花板的白色灯管上,看飞虫没头没脑地撞击灯泡。
  未几,张昱树闷声开口。
  “不走了?”
  段之愿眼尾泛红:“不走。”
  男人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肩头,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炙热在流淌。
  自她肩头滑下再慢慢变得冰冷,渗透在衣服里。
  心脏顿时如同刀绞,段之愿把他抱得更紧,一只手轻轻拍他的脊背。
  声线也颤抖:“我不走……不走了。”
  再也不走了。
  张昱树说:“别诅咒了,我的后半辈子给你当牛做马,让你报复我一辈子。”
  交错了四年的光阴。
  我爱的少年成长为大人,披着亏欠我前半生的阳光向我走来。
  这天晚上段之愿又做了个梦。
  梦里场景无比熟悉,高三那年,张昱树被污蔑被迫退学时,她也曾梦到过这个场景。
  这一次,她总算是听清了段覃临走时说的话——
  “心愿达成了。”
  小时候,段之愿曾被一只狗吓到过,最后还是段覃过来把狗赶跑。
  段之愿哭红了眼睛,拿着雪糕问段覃:“爸爸会一直保护我的吧?会一直保护我到像姥姥一样大对吧?”
  段覃笑说:“那时候就该你保护爸爸了。”
  “不要——”刚止住的眼泪再次流出来,如同山涧的清泉,段之愿哭得抽搭起来:“我,我不会打架,我……”
  “哈哈哈,不哭不哭,爸爸保护你!”段之愿被他抱在怀里转了两圈:“爸爸保护你一辈子。”
  “那要是爸爸说话不算话怎么办?”
  “会有人替爸爸保护你的。”
  --
  太阳初升时,段之愿倚靠在张昱树怀里,将他拦在自己腰间的手翻转过来。
  把自然弯曲的手指当做无声的琴键来敲。
  段之愿问他:“阿姨又离婚那件事,你怎么不和我说呀?”
  “小事。”张昱树无畏说道:“我都见证她两次离婚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段之愿抬头,下巴放在他肩膀上:“那我也想知道。”
  “关于你的一切,我都想知道。”
  眼睛忽闪忽闪地眨,浅褐色瞳仁清澈诱人。
  闪烁着金箔一样的光,看了就想靠近。
  张昱树一把揽过她的腰,把人固定在怀里:“你这是勾.引我啊?”
  说着,他手指就探了进去:“这里是不是下了药啊,勾着老子每天都想进去看看,你是水做的是不是?”
  尽管段之愿这些年已经有很大进步,但在张昱树面前还是小儿科级别。
  到底还是说不过他,再修炼一百年也说不过。
  她偏过头,终于绷不住了。
  红着脸推了他一把,嗓子眼里涌出来一句:“下.流。”
  这更戳中张昱树的某根神经,让他更加觉得这场游戏十分有趣。
  张昱树翻身而上:“那就给你看看!”
  他像是个机械齿轮,永远朝气蓬勃、不眠不休。
  ……
  很快到了张昱树的上班时间,今天不用段之愿说,他就主动要带她一起。
  刚打开门,就撞上路过的工人。
  这人是在修理厂修车的,叫余洋,见了他脸上浮现出惊讶:“树哥,你什么时候回来了,都没看见你。”
  张昱树说:“昨晚。”
  余洋又故作玄虚地拍了拍包,猥.琐的眉梢一挑:“树哥,好东西!”
  说完才看见他身后的段之愿,余洋一怔:“哎呀,那你不需要了,哥们自己享受了!”
  说完就要走。
  “哎!”张昱树叫住他,勾了勾手指:“发来。”
  余洋打开背包,一边翻一边说:“这有好几个,你要哪……”
  “都要。”
  张昱树又在另一个夹层里抽出几个花本,摆了摆手:“走吧。”
  “呦,助兴?”余洋咧开嘴,笑得五官都起飞。
  张昱树不耐烦道:“滚蛋。”
  门一关,他就把刚刚得到的战利品塞进段之愿的电脑包里,要一起带走。
  段之愿还不知道发生什么,探头看过去,问他:“什么呀?”
  “没什么。”他说完就牵起她的手:“走吧。”
  到了大门口,经过修理厂大家都和他打招呼。
  有人问张昱树:“树哥,我那天看你又是接水管,又是换窗帘的,还以为你打算回来常住呢。”
  “是啊树哥,前两天我们闲的没事想去找你打牌,结果见你房间门锁着。”
  “怎么不住宾馆了?店里离咱们这多远啊。”
  张昱树每天回来时走的是后门。
  没人注意到他每晚留在这里,甚至不知道那间房里一直住着人。
  张昱树抿了抿唇,沉声道:“这就回去了。”
  他带着段之愿离开,坐上车了刚要启动又被她拦下。
  “张昱树。”段之愿问他:“你锁门了?”
  他喉结涌动两下:“嗯。”
  “你这人——”段之愿两条细眉拧起,抱着肩膀坐正身体:“简直过分!”
  张昱树越过中央扶手凑过去,扳过她的肩膀让她与自己对视:“我不过分不行!”
  “万一我回去了你人不在怎么办?万一你又开始恨我,一走又是好几年就甩一本诅咒我去死的日记,连见我一面都不肯怎么办?”
  “愿愿。”张昱树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我真的不想再体验一次,‘睡醒觉睁开眼,发现什么都没了’这件事。”
  他恐慌。
  恐慌是因为失去过。
  并且正处于失而复得的敏感阶段。
  一点点风吹草动,都叫他夜不能寐。
  “别气了,我们不是都已经和好了吗。”张昱树哄着她,又握着她的手腕:“那你打我几巴掌出气好不好?”
  说着握着她的手朝自己脸上甩。
  巴掌声清脆,指甲划过他的脸,段之愿挣了几下没挣开,才开口:“好了!”
  “不生气了?”他问。
  安静了一会儿。
  段之愿说:“本来,也没对我造成什么困扰……”
  说来还有些尴尬。
  她在那间屋子里住了一个星期,居然从没有想要出去的想法。
  外面的人她都不认识,见了面也不知道和人家说什么。
  说到底还是她太宅了,坐在桌前有吃有喝,工作累了就睡觉,如此反复居然都没有发现倪端。
  真是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
  反应慢的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今天如果不是正巧碰见那几个人和他说话,段之愿大概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她曾被关在一间房里,足足一个星期这件事。
  真是太荒谬了。
  “张昱树。”她看着他,可怜巴巴的:“你以后不会把我卖了吧?”
  她穿着一条棋盘格似的连衣裙,胸前一个大蝴蝶结作为装饰。
  两条纤瘦的锁骨支出,拼凑出明显的一字肩。
  如墨般的长发披散在肩膀上,不施粉黛却唇红齿白。
  张昱树轻笑出声。
  倏然忆起多年前,他把她按在墙边强势表白,她却满脸苍白吓得跟个泪人似的,还要给他告老师。
  从那时候开始,张昱树就再也不想看她哭。
  他是真舍不得。
  他想永远守护住她的童真和少女心,让她活得自由自在。
  就像是太阳下的泡沫,随风起舞,肆意畅游,与风缠绵交织,最终融化在风里。
 
 
第48章 
  烧烤店里有几个服务生在做准备工作, 听见门声都抬起头。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