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书吧，就你长嘴了。”原理把朱晨桌上的书随便翻开一本，自己也郁闷得慌。
新同学转来有段时间了，他们虽然没有正式说过话，但是也没有起过什么矛盾，刚刚她也确实帮了原理，那她又为什么好像很讨厌他一样呢？
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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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了？”
覃主任弹掉烟灰，顾虑着有学生在场，吸了一口后把剩下的半截摁灭在烟灰缸里。平时这间办公室只有一群男老师，女老师大多会在另一边办公室里，因此他们偶尔抽一支烟也不会有所顾忌。
“嗯。您只要答应我那一个要求就可以了。”原理坐在沙发上，把玩着覃主任从别班没收来的一堆mp3。
这年头还能见到这么多这个东西，大概也只有在学校了。
学校不让带手机还经常网不好，一个体积小不容易被发现，不需要网络，价钱便宜被收了还不心疼的mp3成了陪伴学生的绝佳选择。下几本小说几首歌，存几个电影，来来回回翻几遍也觉得津津有味。
他自己主动来找覃主任，答应回一班，但也不全是为了方程，还因为他思前想后，发现在二班确实没有在一班学得好，哪怕是同样的认真程度，一到考试，就完全不一样了，玄乎得很。
先前覃主任答应如果他回一班，就特许他一件不算出格的事。
他没有多加思索，很明确地跟覃主任说，允许他自主选择参加或者不参加，以及参加哪一次哪一科的培优辅差。
这样说，覃主任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毕竟不愿意参加培优辅差的从来都不止原理一个。
覃主任转动椅子，思考一会儿后回答：“行，允了，但是——”
原理看过来，等待覃主任下面的话。
手里屏幕极小的mp3里的俄罗斯方块游戏正落下一个竖条，不用原理操作，自己按原本方向落进了刚好合适的空隙里。
“不让别人帮你，你就要自己争气，把成绩给我搞上了！你看看你这次那个物理，我简直都不相信是你原理考出来的分数，说是关智诚我都要犹豫！”
原理识相地在覃主任可能转移矛头前，把mp3关掉放进了那个没收物品专用收纳箱里，端正做好，一副乖学生的样子，“知道了主任，我一定冲进前十，不辜负您的期望！”
他那样庄重，就差再行个礼了。
其实原理不在前十，也总有人在前十，单从学校教学成绩整体来看，覃主任不必太在意原理个人，但是原理毕竟曾经也在前几名辉煌过很久，他实在不舍得就这样任人才流失掉。
原理进，不代表别人就要退，好学生是互相追逐共同进步的关系，而不是互相替代。
离高考越来越近，他们的未来，终究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看个人造化。
第12章
一中的年级成绩榜绝对是全校各校工作完成效率里数一数二的，晚考的成绩中午那会儿其实刚统计完，下午第一节 课广播里就通知文理科的上榜的同学去学校正中间的丹枫园照相。
讲课的老师颇不满广播打扰了上课进度，本就比较长的鞋拔子脸此时拉得更长，脚尖一下接一下地敲击着地面。
原理竖起耳朵认真地听着广播，生怕错过一个字。
“……理科，高三一班方程，高三三班张潇寒，高三一班高玉，高三一班冯嘉豪，高三一班李佳文……”
听到方程的名字后，他本没打算继续听下去，而且理科班排名其实每次变动都不是很大，前几名是哪几个人，基本上是固定的，不过是这次你在我前面，下次我在你前面，毫无悬念。
只是这次多了个方程，原本的前几名都得再往后排一排。
前十名念完后广播还在继续播报，不止原理，整个高三级的人都惊讶地把埋在书本里的头抬了起来。
“……高三二班原理，高三一班张明月高三……高三二班肖洪丹，请听到名字的同学马上到丹枫园集合，保持安静不要影响其他同学上课。”
年级部终于考虑到理科班人比文科班多一大半，把这次理科班的年级榜，增到了前二十名。
一班教室里，方程也在听见原理名字的时候，停下正写着数学题的笔。
朱晨不顾老师的表情有多不爽，双手握拳推到原理面前，“原哥，上榜已经到来，前十指日可待！苟富贵，勿相忘！”
原理掩不住笑意，回了朱晨一个礼：“定不忘朱兄！”
二班这回加上原理总共有四个人上了榜，而且第一名刘云鹏还在第七名，讲台上的老师难得露出一点笑容。
大家鼓几下掌表示恭喜后，四个人出了教室往丹枫园走去。
出了教室原理才知道，他新前桌叫肖洪丹，刘云鹏跟他说肖洪丹和一班的方程在民中还是一个班的。
肖洪丹同学好像很不愿意跟他们三个一块儿走，拿着一个小甘单词本在前面小跑着，隔他们有一二十米那么远。
刘云鹏是肖洪丹的同桌，自然知道中午肖洪丹帮原理捡书的事，几天相处下来，他也知道这位新同学性格上是有那么一点怪，但其实人又不坏。
“是我身上臭吗？”
同行的另一个女生面无表情地问。
她刚刚想着都是女生，就近点一起走，但肖洪丹嫌弃地看了她一眼，也是从那个时候，她跑到他们前面去的。
刘云鹏仰天大笑，原理和另一个男生也被她逗乐了。
“不是不是！”刘云鹏连连摆手，“她是那样，你别当回事儿。”
他又添油加醋地把中午原理那事给不知情的另外两个人讲了一遍，越讲越带劲，跟古代说书的人似的，眉飞色舞，语词激烈，原理拦都拦不住。
等他讲完，他们也到了集合地点了，其他人也三三两两地到了。
丹枫园是学校中间一座小山上的一个长亭，说是小山，其实山头已经被挖平，沿路铺上了石砖，只有边上占总面积三分之一的一片小林子，偶尔会碰见几只小松鼠。
他们难得有个时间光明正大地“逃课”，因为都比较熟，围成一堆儿聊着天。
方程也被廖兴梅拉着，站在不算中间也不算太靠外的地方，那些人跟她打招呼，她一一回着，大方自如，不在中心位置，也几乎成为人群中的中心。
与此相反的是，同样来自民中的肖洪丹远离人群靠着长亭的木柱子，旁若无人地读着单词。
他们只当她是太好学，虽然自己难得的放松有被她的行为影响到，也没有理由对她本来就没有错的行为轻易评价可否。
“走啊！”
刘云鹏推了一下干站着的原理，自己往那边走了过去，原理跟在他身后。
原理跟以前一班的同学打了声招呼，却又有私心地站在离方程比较近的地方，两人中间隔了个廖兴梅。
他也跟她们打了招呼，一班其他人跟他说着话，他只得偏向另一边。
一个叫胡胜先的男生比他稍矮一些，却执着地踮起一点脚挽着他的肩膀，在他肩上拍了一掌：“听说你要回我们班了，真的假的？”
其他人纷纷看过来，用眼神向他求证。
原理笑着点点头：“是要回来，欢迎吗？”
“你看你，就是净给自己找事儿，早知道迟早要回来当初去二班干嘛呀！”
胡胜先说完，又领着大家鼓掌，说：“欢迎欢迎，一班永远有你的位置！”
方程并不知道原理之前是一班的，也不知道他从一班到二班又回到一班是为了什么，只是跟着一群人鼓着掌。
刘云鹏他们几个二班的笑着说原理终究是别人家的孩子拐不走，却也知道原理从来了他们班后成绩确实有所下滑，真心地希望他回到一班后能重回辉煌。
三班的人倒是在这件事里没什么参与感，只跟着瞎起哄。
“哎！不对呀！”
廖兴梅拉起方程的手，使她不得不停下鼓掌的动作，“怎么了？”
“啧。”廖兴梅搂着方程，斜着身子对着原理，故作遗憾，“一班没你位置了，你位置现在是方程的了！”
方程听见这话，目光转向原理，而原理也往她这边看过来。
方程的眼睛其实不是很大，但是重在生的很好看，一双小鹿眼本是灵动，富有生气的，却又时常掩着一层淡然的神色，让人在觉得她冷漠和活泼之间犹豫不定。
覃主任和副主任已经带着摄影师赶来了，所有人从这场对话里抽身，规矩地按名次排成两排，原理站在方程后边。
于他们而言，刚才不过是普通的同学之间的聊天打趣，继续下去自然还有话说，不继续下去也没所谓。但对于原理和方程，却不止如此。至少，对于原理来说不是。
他的位置，现在是方程的了。
那他是不是可以努力一下，站到她身边？
方程的头发被风吹起几缕，太短，也不会掠到原理身上。但他却奇怪地觉得脖子很痒，伸手抓挠了一下，又好像只是错觉。
合照并不会刊出来，因此照一遍就过了，会发到教师群里，如果学生要的话可以去找老师要。要印在榜上的是单人照，覃主任按着名单一个个叫名字，拍一个走一个。
第一个就是方程。
原理的眼睛随着她走动的轨迹而转动，神情竟骄傲得好像是自己考了第一一样，因着笑，脸颊上的酒窝也更加明显。
少年迎风昂首，目光里净是那个女孩。
旁边的田雨峰想随便跟原理聊聊天，一转头就看见他笑得跟做了什么春秋大梦似的，眼睛鼻子皱到一起说：“没到你呢，笑那么美干什么？”
原理：“……”
拍个照不过几分钟的事儿，他们短暂的自由随着相机咔咔几声后就结束了。来时有多神采奕奕，回去时就是双倍的唉声载道。
下午放学的时候教学楼入口处的墙上已经张贴好了带有单人照的成绩榜，原本属于文科的另一半被理科增加的十个人占了，只好把文科的榜贴到对面墙上。
原理之前没想到的是，按顺序排的话，他居然是和方程并排在第一列的。
他站在台阶上边，因着身高优势没有往人堆里挤，而且他和方程本来就在榜单顶上，也不担心被人遮住看不见。
“不错嘛原理，重回辉煌不过是时间问题了！”关智诚嚼着颗糖站在一边，张嘴发出一股难闻得让原理受不了的味道。
“前面我也是前二十，没登上墙……你嘴巴什么味儿啊！”
他嫌弃地往边上挪了一大步，关智诚紧跟上来，撅着嘴故意凑近他：“榴莲糖啊，肖凯给我的，可好吃了——”
原理躲瘟疫似的把关智诚那张大脸推开，眼睛却始终看着墙上他和方程的照片。
“需不需要我帮你把方程那张剪下来呀？还是说要连着你的一起剪？”关智诚捂着嘴问，分明是看出了原理眼里那藏不住的欣喜。
原理走下台阶，懒洋洋地说：“行啊，只要你敢剪。”
关智诚追上去，表情极其夸张，“我靠你绝对有事儿原理！你别连我都不老实交代！”
原理和关智诚离开的时候，三班的几个人簇拥着张潇寒从楼上下来，连连劝说着让张潇寒别生气，说方程不过是走运而已，下次第一还是她张潇寒的。
张潇寒却并不在意一般，反劝他们不用太在意，名次波动是很正常的事，还夸方程很努力，脸上也挂着很善解人意的温和的笑。
她强调努力，而不是聪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