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程乖巧又有礼貌,原家一家人都很喜欢她,是真的要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一样来对待。
他们说好了,等处理完事情立马回来,带方程去新学校。方程也答应了他们,一定好好地等他们回来。
只是等他们回来的时候,方程人已经不见了。原理也不在家里,他们还以为是原理带着方程去哪里玩了,没一会儿就会回来,但等了一会儿,只有原理回来了。
他们问原理,原理也说不知道方程去了哪里,还因为方程不见了而哭闹。
周围都找遍了,没有发现人,等他们准备报警的时候,原理叔叔原绅从外边回来了。
原绅是原理爷爷奶奶老来之子,当时十七八岁了,却早已经没有上学,整天跟着一群狐朋狗友到处惹是生非。
原理爷爷奶奶死后,原理爸爸原罗茂实在管不住他,从警局捞了他十几回后,不堪这般折腾,也就不怎么管他了,只每个月定期定量地给生活费。
方程来之前,原绅刚因为寻衅滋事被拘留,没人知道他那天会回来。原理爸妈本没打算理原绅,结果原绅一把夺走了苏梅手机已经拨通的电话。
他告诉原理爸妈,他早上回家的时候看见门口蹲坐着一个小女孩,看见他往大门走就跑过来抱着他的腿让他带她回福利院。
他了解了情况后觉得还是应该等原理爸妈回来处理,但小女孩不同意,使劲哭闹,缠着他非要让他送她回去,不然她自己一个人也要回去。
他拗不过,又担心女孩一个人真跑出去了会出事,就先答应把她送回福利院去了。
“你怎么也不打个电话叫我们回来呢!要是出什么事了可怎么办!”苏梅止不住地流泪,对原绅的做法并不赞同。
原绅却一反常态,好像很体贴懂事一样拍着苏梅的肩,安慰到:”哎呀嫂子,孩子真没事!只是说不喜欢这里,想回去而已。她自己跟院长讲清楚了情况……”
“她一个孩子她讲清楚什么!“原绅话没说完,就被苏梅吼了回去。他倒是没生气,但是平时要是苏梅稍对他表露一点不满,他早就破口大骂了。
“嫂子,哥,人家姑娘不愿意在咱们家待,就不要强求了,你们是不知道,他们在办公室讲完话后,就招呼一群泼妇一样的女的把我给退了出去,死活不让我在接近那个小女孩,还恶狠狠地盯着我,叫我们原家人永远不要去福利院了,不欢迎咱们……“
苏梅趴在原罗茂肩上哭,却把原绅的每一句话都听了进去。
原绅故作神秘地稍作停顿,紧接着说:“哥,我不是不相信你们,只是你们是不是对人家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啊?院长都搬出要报警来威胁我了,咱们还是别去打扰人家小孩子地生活了吧,就算犯过错,也就让它随风去了吧,别再犯了就是了。“
原罗茂和苏梅均是听得云里雾里。他们问原绅什么意思,原绅只是说他只是猜测,又一再强调别再去找方程。
起初苏梅和原罗茂还是不相信原绅的话,因为他一向擅长颠倒是非黑白,进局子也是半天说不出一句正儿八经的话,实在难以让人信服。
原绅也知道他们不会轻易相信自己,就拿了一张照片给他们看。
照片上,院长转过头看着镜头方向,眼神确实不善,怀里还抱着一个确实和方程差不多大小的孩子,更有三两个他们见过的女人站在门口,同样警惕地盯着原绅,是福利院的工作人员。
他们有所动摇,却没有完全相信。
原绅接着说:“要是她不自己跟我说,我又怎么找得到这个地方你们说是不是?我真没有骗你们呐!”
苏梅和原罗茂那一晚终究是没有打出去那个报警电话,但也彻夜难眠。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电话就响起来了,是个女人,声音和福利院的女院长很像。
女人说她就是院长,并且交代,方程不适应原家的生活,不愿意待在原家,让他们不要再去找她了。
本来就一夜没睡好,精神颓靡,他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判断这其中不合理的地方,只又流了半天泪,便没有再去想这件事了。
后来一段时间,他们有想过去福利院看看孩子怎么样了,也搞搞清楚情况,但每每在他们打算去之前,原绅就告诉他们院长又给家里打电话了,说方程很好,不允许他们去看望。
事情多少是有些蹊跷的,尤其因为中间人总是原绅。
他们在一天下午驱车赶往福利院,刚在门口停下车,一个没见过的人就跑过来拦住他们,声称自己是新来的员工,院长交代不让他们进去。
他们争执的时候,一群彪形大汉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在那般恐吓之下,他们只能离开。
再往后,他们也就真的,没有再去找方程了。原绅转告的福利院的信息,也不知道是在哪一天中断了的。
“我们还是对不住人家的,你叔叔说福利院已经给方程另找了人家,我们也不想去打扰她的生活了,可能终究是有缘无分吧……”
苏梅无奈地摇摇头,手抚着额头,笑得有几分苦涩。
原理轻轻拍拍苏梅的肩,慢慢记起了自己小时候好像是因为方程这件事哭得厉害,半夜还发了高烧,把原罗茂和苏梅都吓坏了。
可是他还是想不通,不相信就是这么简单而已——如果是回了福利院,为什么段爷爷会说是在路边捡到的方程呢?
风终于把枝头那朵花吹落,而他爬上树折下来陪方程一夜的那枝,早就烂在了过去。
第10章
物理老师拖拖拉拉终于讲完最后一个选择题,方程还没来得及把卷子收好,前面的崔雅雯就转过头来。
她双手一摊,委屈巴巴地对方程说:“学霸,记笔记了吗,借我看看成吗?”
胡老师讲得太快,崔雅雯物理又比较差,一点儿没跟上老师讲的节奏。
最后一题方程没错,步骤跟老师讲的却不大一样,她摇摇头表示没记笔记,没来得及说清楚,张雅雯就说了声谢谢,一脸生无可恋地转了回去。
正巧胡老师从窗口把方程叫了出去,让她把卷子也带上,她便没有再叫住崔雅雯。
而她走后,李佳文把笔记誊抄完,撕下来放在了崔雅雯桌子上。
离下节课上课也没多少时间了,为了不影响下节课的效率,崔雅雯已经趴在桌上准备小眯一会儿。
胡老师上课什么也不带,卷子也是走到哪个学生那里就看谁的,方程把手里的卷子递给胡老师,静站着等他开始讲。
方程的卷子很整洁,因为都没错,倒是他批的红色大勾很影响整体观感。
他前前后后把卷子看了好几遍,时不时点点头:“嗯,不错,早就听说民中的方程特别厉害,你看哈……”
他指着一个大题:“这个题连张潇寒都错了一个步骤,你这个过程堪称完美啊!啧。”
“老胡,又开小灶呢?”二班的班主任路过,揶揄道。
胡老师摆摆手,接着跟方程讲:“是这样,这个题呢肯定还是有部分人不是很懂,课代表也做错了,你就帮着他,给那些还不太懂的同学讲一讲哈。你这步骤是没问题的,不用跟我那个一模一样,按你这讲也行。”
“好,知道了老师。”方程接过卷子。
胡老师又夸了她几句,见下节课的老师已经来了,才下了楼。
方程向老师问了好,进了教室。
广播里刚播报完关于运动会的一些信息,其中更多的其实是在讲学生玩尽兴之后要收心,全力投入高三最后的生活。
张明月跟廖兴梅抱怨:“鬼的玩尽兴,我哥跑完长跑半条命都没了!”
廖兴梅撅起嘴,作嫌弃状:“那是你哥体虚!方程跟那一群男的跑都没喊累,你哥不行啊!”
“嘿你!”张明月轻轻掐住廖兴梅的脖子,来回晃动,说着生气了,其实笑得憋不住。
一中相比六中,最让方程喜欢的一点就是教室的窗户。
因为修建得比六中晚很多,教室宽敞一点是肯定的,而每间教室左右两面墙各开了很大的窗户,透光透气都比民中的教室好很多。
从她现在坐的这边的窗户望下去,还能看见很多又高又好看的树,还有偶尔有几条小金鱼的小池塘。
方程想起高一高二在六中低楼层的时候,教室窗户开在很高处,而且比较小,低楼层又潮湿,整个室内都闷沉沉的。
有一次下午教室灯坏了,天又快黑了,电工没赶到之前,老师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亮书本讲课,阴暗中老师那张脸被灯光照射得像是恐怖片里的恶鬼。
那可能是他们班最听话最不闹腾的一节课,因为所有人几乎都不敢抬头,不敢造次。
学校临时改了通知,上周日晚上开始,高三全年级回学校开始上晚课,并且当天晚上就安排了一场语文考试,接下来几天晚自习分别考数学,英语,还有综合科。
那天晚上方程是在一片传递试卷发出的哗哗声和哀嚎中考完整场试的。当然,那些哀嚎多半来自楼下的班级。
方程所在的一班,所有人在短暂抱怨拿到试卷后就进入了考试状态,这是他们作为一中门面班的基本素养。
试卷由全校各学科组老师批改完后陆陆续续发了下来,在课堂上进行必要的讲解,同时又马不停蹄地开始新一轮的考试。
晚考,周考,部分学科的随堂测,月考,市联考,省联考,还有学校买来的别的名校的统考题……
好像高三,真的除了这一题,只剩那一题。
上课铃声响了,是校歌的前奏,听了好多遍后方程已经把这段音乐记得滚瓜烂熟了。
倚着讲台的数学老师盖好他一直敞开拿在手里晃悠的保温杯,放到桌面上时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
台下的人依旧埋首,有的在写作业,有的在默背书,极少数在小憩中没有缓过神来。
方程拿出上节课发下来的卷子,趁着这会儿把已经讲完的选择填空又过了一遍,确定没问题后把试卷折好,把大题那一页翻在外边。
她桌上的书从刚开始的两三本逐渐增多,整个伸缩书立被撑得有些变形。
不是很大的桌子剩余的地方都不够铺开一张试卷,通常是一半在桌上的,一半悬在空中。
为了方便,看下一半的时候要把上一半折起来,因此很多试卷都有一条将其平分的折痕。
民中的很多资料跟一中的不太一样,她现在的一些资料还是各科老师给她的教师版本,不止一次,廖兴梅请求她让她抄一抄答案。
覃主任又从外边走过,后边还跟着这周值周的老师。两人见着全班三十个人都还算规矩,满意地点点头,继续巡查下一个班级去了。
方程的数学是几科里最好的一科,在民中的时候老师还经常直接拿她的试卷讲题。这回考试她只错了一个选择题,还只是因为涂错了答题卡。
尽管后面都没错,她还是认真地听老师讲着课,在答题卡上用红色的笔做出一些修改和标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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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节课,本来一班英语老师怕他们在高楼层跑不过楼下的人,提前五分钟下了课让他们去食堂吃饭,但廖兴梅和方程刚到一楼楼道口,下课铃也还没响,楼上就传来更多的脚步声。
“冲啊兄弟姐妹们!”
体委肖凯中气十足喊了一声,一班的人如临大敌般往食堂奔去。
整栋高三楼好像丧尸片里丧尸出笼一样,脚步声几乎要把教学楼震垮。
五楼,刚下课的原理却在一堆人中慢慢悠悠地走着,丝毫不慌。
彭越他们学校今天不上课,提前跟原理和关智诚说好了,中午给他们送饭。
等他大爷散步似的走到食堂门口的时候,关智诚已经从后校门口把两个人的午饭从彭越那里拿了过来。
关智诚把原理那份递给他,原理说了句谢谢,两个人一起走进了食堂。
一中的校规上突出强调了一点:不允许在教室吃熟食。所以他们只能在来食堂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