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对面的人又提出问题,她瞧了两眼他干净的脖子打趣着说道:“这次又是怎么了?又被人偷亲了?”
“放屁!”
陆嘉泽看着她不加掩饰的神情,气得偏过头红了耳尖。
“啧,我还记得你上次来的时候,躺在床上可怜巴巴地拉着我的手说你被亲了难受,那还是初吻吧?就是不太美妙……”
“南夏!”
陆嘉泽咬牙切齿地看着对面的人,哪里是不美妙?简直就是噩梦。
南夏看着他炸毛的样子,笑了笑说道:“好了,我不说了,你到底为什么突然来了?”
陆嘉泽被稍稍安抚了一下,哼了哼说道:“我那电影拍完了,就差两次宣传和月末首映礼了,首映礼前我要在这住。”
“等结束了,咱们回古城小镇吧,虽然只有一个月的假,但是如果我跟明哥磨几天,他应该会同意让我待到元旦结束的。”
南夏抬眸用眼神描慕着他青涩的面容深深烙印在心底,想着多看两眼,等以后万一看不见了就在脑海里想一想。
她没顺着话题往下去,只是打了个岔问道:“怎么这么快就要上映了?”
陆嘉泽想起这个瞥了她一眼,抬手拿下挂在下巴上的口罩说道:“……有那个什么方总能不快吗?”
得,天聊死了。
南夏想着自己藏在榻榻米下面的药说道:“你住次卧吧,那个房间之前就木……”说到一半,她低着头,剩下的半句话怎么也吐不出来。
“……你不说我也要睡那,书房这么多历史书,我看见书就头疼。”
陆嘉泽说着,拖着行李箱去了次卧,随手把几个玩偶从床上扔到一旁的桌子上。
嫌弃地掀开方方正正还带着可爱图案的小被子,他躺在床上望着客厅里南夏的身影。
这就是有家的感觉吗?
阳光洒在窗边,白色的窗纱随着微风拂动,床单被罩上也满是温馨的味道……
他枕着胳膊望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南夏站在门前看着他睡着的样子,像得到喜欢的玩具的小孩一样的安逸地睡着午觉。
她无声笑了笑,捡起地上的被子轻轻盖在他身上后,关上门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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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已经过半了,初冬的天气有些干燥,小道旁桃树的叶子也早就落得差不多了,只剩门前有几盆乒乓菊顽强地盛开着。
苏潼从幼儿园接了木木,小奶团坐在矮凳上低着小脑袋自己乖乖地换了鞋。
“木木坐在沙发上等一会,伯母给你切蛋糕好不好?”苏潼拿着手里装着蛋糕的纸盒问道。
奶团抬头看了看蛋糕后摇了摇头。
“木木……木木想去看爸爸。”
苏潼看着敏感的小人,把蛋糕放在桌子上,蹲下身帮她把外衣还有肩上背着的小背包拿下来。
“木木,爸爸现在生病了,木木进房间的时候小点声好不好?”
“嗯。”
奶团一个人爬上了楼,踩着门口放的小凳子举着小手敲了敲门,然后慢慢地拧开门把手把房门拉开了一道缝。
没开灯的房间里因为夕阳的到来有些昏暗和冷清,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人影手里拿着什么东西,低着头一动不动地坐在书桌前。
像一幅亘古久远的油画,被盖上灰扑扑的画布,摆放在仓库里积满了灰尘,连颜色都灰暗了许多。
“爸爸。”
奶团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红着眼圈举着小手抱住了爸爸的腿。
“木木不闹了,爸爸理一理木木。”
方黎昕抱着手里盛着零星几颗纸星星的玻璃瓶,依旧不言不语,平静地像睡着了一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呜……”
奶团还是没忍住哭了出来,小手紧紧攥着爸爸的衣服,埋着小脸蹭了蹭眼泪,随后又垫着小脚抬手拽着爸爸的袖子。
“爸爸抱,呜……木木想要爸爸抱木木……”
楼下传来隐隐约约的说话声,皮质的鞋子踩在木质楼梯上的脚步声也在同一时间响起。
“砰——”
房门被推开,方谨言走进来看见可怜兮兮地伸着小手却得不到回应的奶团上前抱起了她,没说什么交给了身后的苏潼。
奶团小手抹着眼泪,抱住伯母的脖子“呜呜”地止不住哭声,本来就是小孩子,又怎么能指望她能理解大人之间过分复杂的感情?
苏潼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两人,随后抱着木木走出了房间顺带合上了房门。
随着最后一点夕阳落下天边,房间里只剩下放在书桌上的手机因为待机偶尔闪着的一点白光。
从那天方黎昕昏倒后,手机就被重新还给了他,除了安排的保镖还有名无实的留在这,沈雅兰因为高血压和头疼住院后几乎没再管过这事。
没有人再去阻止他联系南夏,他自己却不敢再拿起手机,像是又重新回到了十九岁前的状态,甚至更严重……
“她没走,还在c市。”
坐在的人微微动了动,这些天来第一次抬头看向别人。
“不接你电话你就能变成这样……”
方谨言眼眸微沉,把手里拿着的包好的三明治搁到他面前的桌子上。
“什么时候再把自己饿死了,她连知道都不知道。”
方黎昕又低下了头,没看三明治,死死抱着怀里的玻璃瓶。
“光坐在这虐自己有什么用?她不理你,你就缠着她,走到她身边赖着她,她总不能把你赶出去丢在马路上。”
方谨言觉得方黎昕和南夏就是他人生中的两个劫,没缠在一起时就是岁月静好,偶尔有点小插曲,两人缠在一起时就是打了死结,还下着轰轰烈烈的暴风雨。
想到这他看着面前两天吃不了一顿的人说道:“东西吃了,我带你去找她。”
夜幕已然降临,守在门口的保镖瞧见大少爷带着二少爷出来,尽职尽责地上前拦着。
“大少爷,夫人说了,二少爷暂时不能……”
“滚。”
方谨言心里早就憋了一股火气,看见有几个上来找死的想也不想地踹倒了其中一个,头也不回地拿着车钥匙就领着身后的人上了车。
“老大,这……”
被踹了一脚的人咳了几声后捂着腹部起身后看向倚靠在树旁假寐的人说道。
树下被称作老大的人赫然就是那天那个把手机给方黎昕的人,他睁开眼后偏过头吐出了咬在嘴里的树叶。
“急什么?你不是被踹了吗?如实报上去就行,大少爷要带二少爷离开我们能拦得住吗?”
“是。”
第27章
c市某个纸醉金迷的娱乐场所,饭桌上充斥着寒暄声和酒杯相碰的清脆声。
南夏握着手里迟迟没有入嘴的酒杯,听着几个投资人和导演互相吹嘘的话语,想不明白答谢宴怎么会订在这种地方,更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请一个只待了七天的编剧。
陆嘉泽满打满算也才在她那刚待了半天,一脸不耐地就被她叫醒了,全组休息的第二天,包间里几个主演都没凑齐。
不去吧,折了别人的面子,圈内这行什么都不重要,只有面子最重要。
去吧,她现在的身体别说沾不了酒,闻了酒气都觉得头晕,还不知道能不能站着撑到宴会结束……
陆嘉泽同样也有些烦躁,瞧着对面几个都快坐到投资人腿上的服务员,又偷偷看向身旁低着眸子面容平静的南夏。
纠结地想着她不会以为他之前经常来这种场合吧?应该不会吧……她之前不是猜到过他从来没有……
呸,他想这个干嘛,她二十一岁都有那个小鬼了,上次还那么嘲笑他,说不定这种地方她来的比他还勤。
几个终于寒暄完的投资人终于注意到另一边跟两个来上课的小学生一样规规矩矩坐着的人。
“南小姐,这次可真要多谢你了,我敬你一杯。”
南夏躲了半天,酒杯跌跌撞撞地还是又回到了手里,她思量着喝了的后果和不喝的结果,不喝可能得罪人,喝了一定进医院……
“张总,我最近喝不了酒,就以茶代酒自罚三杯。”
说着她拎起茶壶倒了杯茶,她都快死了,就算得罪人估摸着应该也是陆嘉泽来还这笔账。
张总看着婉拒的人却意料之外的没有生气的意思。
“哈哈,南小姐,你不喝酒,这不有的是人能喝酒吗?”
他一抬手几个眉清目秀的服务员就自己找好了位置,每个坐着的人身边都补上了一个,连陆嘉泽身旁都站了个女生。
陆嘉泽皱眉看着眼前的场景,没弄懂这个张总想做什么,但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想起身替南夏喝了那杯酒。
还没站起,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他抬头望着她。
南夏眼眸微垂地看着面前两指宽的酒杯里那一点子白酒,搭在陆嘉泽肩膀上的手一直没放下来,想着明桦没来,还真是件坏事……
过了一会,她才忽而笑了笑,抬头说道:“张总,如果是在别的地方我大概还敢试试,在c市,我怕是今天连出这个门都难……不太好吧。”
许是张总没想到南夏居然知道这么多,眼神里带了点惊奇,又想到她和言文的那个李慕白关系好像很熟的样子,也就释然了。
那小子可是个难得的聪明人,在饭局上从来没吃过亏。
“南小姐,我们这边的人都已经喝过几杯了,你后面那个可还滴酒未沾,何况,就是个游戏,南小姐不会不给张某这个面子吧?”
这话把刚想开口解围的导演都给堵了回去,想着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吧?
南夏握着茶杯的手到底还是缓缓放下,默认了这件事,瞥了眼身后的人,应该不是局,真要是抽中她了,到时候跑就得了。
另一边一个服务员已经开始发起了手中的扑克牌。
陆嘉泽还没搞懂游戏规则,他低声说道:“什么游戏?”
南夏揉了揉眉眼回道:“比大小的游戏,输了身后的人喝酒,醉了就算输,其他的……以后明桦不在,你就找个借口推了这种场合。”
陆嘉泽没当一回事,这种话明桦也和他说过,但是这次是因为他瞧见南夏推不掉才跟着她来的。
也许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真正贪恋家人身上温暖的是他自己。
他拿起勺子挖了一勺冰激凌没心没肺地说道:“不是有你在这吗?”
南夏抬头看了他一眼,让他知道了游戏规则,身上的毛非从耳朵炸到尾巴尖。
转盘上的牌已经递到了她眼前。
她拿了一张看了看数字声音有些飘渺地说道:“我总不能每次都能在这,平时多听一点明桦的话,他算是为数不多有良心的了。”
“……你这是夸人的话吗?”
陆嘉泽翻了翻纸牌瞧着上面的“K”,又偏过头看着南夏手里的那张“4”,小声问道:“输了有什么惩罚?”
“输了……”
南夏微微推开椅子,偏过头朝着身后的人招了招手低声问道:“你酒量行吗?”
男生也瞧见了南夏手上的数字,微微弯腰勾起嘴角轻笑道:“小姐希望我行还是不行?”
南夏把玩着手上的纸牌,肯定不是真的服务员,规则以喝醉为结束,能操作的东西太多了,倒是方便了她。
“我之前说的话你大概也清楚,拿个参与奖总比丢了前程和工作的好,你说呢?”
男生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小姐。”
酒过三巡,站着的已经有几个喝红了脸有些摇摇晃晃地立在一侧。
南夏瞧着身后跟没喝酒似的人,心里夸了一句通透,把手里洗好的纸牌放在转盘上,摸着牌的手还没放下,包间的房门就打开了。
门前,方谨言穿着西装,袖口微微扁起,露出名贵的手表,扫了一眼众人,又看向她手里的牌,眼神顿时沉了沉,声音带了几分隐忍的怒气说道:“南小姐玩的还开心吗?”
南夏没想到日理万机的方总真有时间来抓她这个没名没分的弟妹的“奸情”,手一松,最下面一张纸牌露了出来,原来“大王”在这吗?
她抬手把纸牌顺着玻璃桌推了出去,想着都已经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不能破罐子破摔的。
灯光下,明眸皓齿的人嫣然一笑着说道:“忘了方总也是投资人,您也是来玩游戏的吗?”
方谨言简直被气笑了,想着南夏要是个男的怎么说也要打个千八百顿了,方黎昕因为她一个星期没吃三顿饭,她自己倒在这里玩的挺花。
“加把椅子,我带了人。”
笑着的人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南夏抬眸看着脸色差了许多的方黎昕跟着方谨言进来,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又抿着唇低下了头。
陆嘉泽也瞧见了方黎昕,看了南夏一会,没说什么,移开了视线。
张总不认识方黎昕,但是导演认出来了,嘱咐人说道:“添两把……”
“一把就够了。”
方谨言打断了导演没说完的话,朝着跟在后面的人说道:“别傻看着,站她身后去。”
原本喧嚣的场所此刻变得有些异常安静,在场的人就是之前再不知道方黎昕的身份,现在大致也能猜清楚了。
张总也无所谓这场游戏的结局,只当看个热闹,平时谨言慎行的方总都愿意亲自下场洗牌了,他为何不卖他个人情顺便乐呵乐呵。
南夏瞧着颇有眼色地走到方谨言身后的男生,又看着一步一步垂着头站到他身后的方黎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