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痣——刀豆
时间:2022-06-18 07:31:10

  许振声也并不觉得她有多爱她的初恋情人。
  爱是使人坚强的,但冯若楠既没有和对方在一起的勇气,也无法承担对方的死亡。她是愧疚所致。她在对方重病的时候离开,另择婚嫁,她心里对那人感到歉疚。所以她无法坦然地开始新生活,总是迈出一步,又立马愧悔,自己将自己束缚着。导致她和许振声的关系,一直不冷不淡。
  这种时候,应该有个人挣脱她出牢笼。这个人,应该是许振声。但她不是许振声的劫。许振声有他自己的劫。他心中另有所爱。一旦发现自己的爱出现,他立刻马不停蹄地奔赴。
  许振声将车停在车库。他拿了纸巾,轻轻递给她。
  “下车吧。”
  冯若楠站在车门前,风吹的眼泪不止。
  她穿着裙子。晚秋了,夜里有点凉。许振声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又伸手给她抹了抹眼泪,将她搂在怀里安慰。
  他就是这么一个人,哪怕是不爱,哪怕是她说了很难听的话,他依然对她柔情。
  “你爱她吗?”冯若楠深吸了一口气。
  许振声犹豫了一下:“我爱她。”
  冯若楠说:“胜过爱我?”
  许振声再次迟疑,但还是说了真话:“胜过。”
  冯若楠说:“为什么?她有什么?”
  许振声说:“她是一个漂亮而坚强的女人。她能承受一般人承受不了的事,我觉得,跟她在一起很安心。”
 
 
第45章 生日 ·
  冯若楠听了这句话,简直要恨上他了。
  她语气冷冰冰的,再次告诉他:“我不会同意离婚的,我也不会原谅你。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和你同房,你也不可以碰我。你也不要指望着这样,你就可以继续偷偷摸摸。如果你再和她来往,我就把你们的事情告诉所有人。你不要怪我狠心。这是你应得的惩罚。你要实在想离,你就去起诉,向你父母儿子说清楚你自己做的事,你要是真爱她,你是不会在乎身败名裂吧?”
  冯若楠感觉同他已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了。一进门,她就回了卧室,砰地关上房门。
  许途穿着睡衣,站在楼梯口。
  许振声颓然坐在沙发上,仰着头,长出了口气。
  许途走到他面前,手里拿着玻璃杯,有些不安地问道:“爸爸,你怎么了?”他脸上的淤伤总让许途觉得担忧。尽管许振声说,那是不小心摔的。
  得摔在哪里才能摔成这个样子啊。
  许振声太阳穴疼的一跳一跳的,头脑木木的,好像血流阻塞了一样,他感到思维昏沉,视线发暗。
  他使劲闭了一下眼,又睁开。
  “没事儿。”他安慰了一下儿子。
  这根本不顶用。
  许途也不是小孩子了。他看的出来许振声的勉强和敷衍。
  “爸爸,你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是不是跟人打架了。”
  许振声说:“我头疼得很,你帮我倒杯水。”
  许途帮他倒了一杯热水,许振声打开药盒,就着吃了几颗药片。
  许途说:“爸爸,你别跟妈妈吵架了。”
  许振声说:“我们没事,别瞎想了,早点睡觉吧,明天还要上学。你爷爷最近身体不太好,我明天要回一趟海南。”
  许途说:“爷爷怎么了?”
  “说不好,还要等检查出来才知道。”
  许途说:“那我要去看他们吗?”
  许振声说:“你不用去。”
  许途说:“哦。”
  许家老爷子确诊了癌症,眼下已经到了北京医院。许振声过去,陪了一星期,商量了一些手术事宜。他和冯若楠要离婚的事,也传到了他母亲那里。
  许振声的母亲,是个脾气火爆的老太太,向着儿媳妇,将儿子臭骂了一顿:“你把你老子气死不算,你还想把我也气死。你们离了婚,孩子怎么办?你这个当爸爸的,只顾着自己逍遥快活。不知道在外面勾搭了什么狐狸精,家也不要了,亲生儿子也不管了。你要是真敢离了婚,以后别再回家来,也别认我这个妈。”
  许振声只是听着。
  母亲告诫他:“你好好去跟你媳妇赔个礼,道个歉。”
  许振声心里明白,冯若楠是个倨傲的人。不管她同不同意离婚,他们的婚姻,都不可能再维持下去了。即便保持原状,也不过是个空壳子。随便吧,他厌倦了继续伪装,也没办法再在妻子面前撒谎。而今冯若楠都知道了,他反而轻松不少。
  几日之后,许振声返回家中。
  家里非常冷清,他没看到冯若楠。推开房间,也没人,问了保姆,保姆说:“小冯她前天回娘家去了,你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她?我看她心情挺不好的。”
  许振声说:“我知道了。”也没打电话。
  他和周莺,倒试图见了几次。
  她见了他,倒也还是微笑和气着的,好像没有任何龃龉。周莺店里生意做的不错,这次见面,还了他十万块钱。
  许振声不再提什么“我爱你”的话了,只当没说过。
  “你先留着用吧,不用这么着急还我。”他客客气气的,“我不缺钱。你拿着用,什么时候有了,什么时候再还我。”
  周莺说:“你拿着吧。”
  许振声拿过钱,轻轻点了点头。
  许振声不知道该再同她说什么了。
  像一颗石头落进深湖里,伴随着咚的一声,激起一圈淡淡的涟漪后,便什么也没有地消失不见。
  冯若楠这一离开,就是一个多月,而且似乎没有回来的打算。
  许途再迟钝,也知道他父母亲之间出了问题。
  许振声是稳坐钓鱼台,每天照常上班,照常回家,丝毫没有把老婆劝回来的意思。
  许途按捺不住,给她妈妈打了电话。他不敢直问,旁敲侧击地说:“妈妈,你在哪呢?”
  冯若楠说:“我在你外婆家呢,过段日子再回来。”
  许途说:“你跟爸爸吵架了吗?”
  冯若楠说:“没有。你早点睡觉吧。”
  许途隔几天,再给她打个电话,冯若楠已经去欧洲旅行散心了。
  许途坐在游泳池边,一边拿毛巾擦拭手上、脸上的水,一边拿起岸上的手机,拨通了他外婆的电话。他想从外婆那里问点什么。他外婆笑呵呵的,电话里也没什么异常:“你妈怎么了?她好着呢。她一个大人,丢不了跑不了的,你管她做什么。”
  外婆抓着他就是一阵嘘寒问暖,唠叨半天。
  诸如学习怎么样啦,早上吃了什么,晚上吃了什么,最近天冷了,多穿衣服,别逞风度。许途好不容易才挂了电话。
  他抬起头,凛凛从更衣室出来。
  她站在游泳池边,举起双手,许途,包括游泳馆里的其他人,顿时都屏息凝神,目光聚集在她身上。她穿了一件纯黑色的连体游泳衣,干净漂亮。
  她发育的相当完美,双腿笔直修长,胸部非常饱满。腰肢极细,不是那种干扁单薄的细,而是浑圆的。线条流畅,骨骼轻盈的肩膀,往下越来越细,到腰收成了一个倒v字形。臀部又圆又翘,像个鼓鼓的水蜜桃。
  他有些脸红。
  她入了水,就像条美人鱼一样。
  许途的心,又再次被她给吸引去了。他入迷地看着她。
  她诱惑着他。
  这种诱惑是很直观的。
  她的皮肤,手足,还有身上的每一个部位、器官,对他来说都有种让人着迷的味道。他心里痒酥酥的,好像有个虫子在里面钻来钻去,钻得他心焦。
  身体的血液,也情不自禁地往一个地方汇聚,他憋闷的难受。
  许途拿了一张大毛巾,在泳池边等着,见她游完了出来,便拿毛巾给她裹着,说:“你别着凉。”
  凛凛说:“你干嘛不游呀?”
  许途说:“我刚才游了好几圈,游累了,歇会儿。”
  是他提出来的游泳,结果凛凛才游了一会,许途便不让她下水了。
  “那泳池里的水太冷了,容易感冒。”许途说。
  他拿毛巾,帮她擦头发:“咱们下次不游泳了。”
  凛凛说:“那咱们玩什么呀?”
  许途说:“看电影,或者去游乐园,去看展览。”
  秋天一转即过。
  感觉前不久才刚晒着大太阳,只不过打了几场雨,天气就凉了。周莺准备的风衣外套还没怎么穿上身,街上的行人便纷纷换上了毛服和羊绒大衣。
  周莺给了凛凛一千快钱,让她放假有空,带着弟弟去店里逛一逛,买几件新衣服。
  中午,周莺回家,发现周小凯一个人在家玩游戏。
  周莺诧异道:“你姐姐没带你买衣服吗?”
  周小凯说:“我们买了。”
  周莺看了一下他买的新衣服和新鞋子,随口问道:“你怎么不跟你姐姐一块玩?她去哪儿了?”
  周小凯说:“姐姐在谈男朋友。”
  周莺说:“谁?”
  周小凯说:“姐姐在谈男朋友。”
  周莺说:“你看见了?”
  周小凯点头:“我看见了。他们两个手拉着手。她还让我跟他们一起玩儿,我才不当电灯泡呢。”
  周莺惊奇地笑了笑,也没放在心上。
  周莺忙忙碌碌,又过了一个多月。
  这天一看日历,周莺才猛然发现,凛凛的生日要到了。
  周莺想起这大半年,自己一直忙的不着家,连周末都在顾店里,也没空给孩子做饭。她便准备关了店,休息一天。
  她打扫了一上午的卫生,中午简单做了点面条。饭后去超市里买菜,回家准备晚饭,还买了炼乳奶油之类的,准备亲手做蛋糕。
  周小凯在考试,周莺便没叫他。
  六点多,估摸着放学了,她给凛凛打电话:“凛凛,你今天回来吃饭吗?你生日,妈妈给你做了晚饭。你早点回来。”
  电话那头传来少女清脆的声音,听着十分喜悦。
  “妈妈,你先自己吃吧。我有好多同学,他们说要给我庆祝生日,我们去外面吃。”
  周莺说:“我给你留着吧,你几点回来?”
  凛凛说:“我不知道呢。妈妈,你自己先吃吧。”
  她很快挂了电话。
  周莺独自坐在餐桌前,望着这生日蛋糕,蜡烛,一时有些失落。
  厨房里烹饪着菜肴,炖的乌鸡汤,煨的黄牛蹄,还有炸的椒盐排骨和大虾,黄金玉米烙,香气不断地飘散出来。
  周莺从六点等到八点,凛凛依然没回来。
  她只得将鸡汤和煨的黄牛蹄都关了火。一个人,看着这蛋糕,也没什么胃口。
  这种空闲的时间,很让人害怕。
  平常在店里,忙起来,心里想不了太多事。而一旦无聊的枯坐,心情又低落时,很多堆放在角落的心事,便会浮起来。
  她的心空落落的。
  她以为,这些年,自己在好好生活了,然而回头反思,过去这十年依然不堪回首。
  凛凛在吹蜡烛,在一群同学的围绕下,切蛋糕。大家笑容灿烂,齐唱着生日快乐歌。她收到了好多礼物,许途送给她一个巨大的玫瑰花做的小熊,浓烈的暧昧气息让所有人都兴奋的尖叫起来。她兴奋的脸通红,眼睛水汪汪的发亮,开心到冒泡。她被抹了一脸的奶油蛋糕。
  吃完饭,大家又一起去ktv唱歌。
 
 
第46章 雪夜 ·
  再过两天就是圣诞节,雪却提前下了。黑漆漆的夜空中,路灯照着片片细雪飞舞。
  一辆出租车,在马路边停下。
  一对十来岁,容貌俊丽的少男少女从车上下来。
  女孩穿着一件鹅黄色、形状宽宽阔阔、带白色毛毛领的棉袄,牛仔裤,马丁靴。男孩是件黑羽绒服,牛仔裤加运动鞋。都
  戴着帽子,围巾,还有暖耳,裹得像两个雪人似的。穿这么厚的衣服,看着还是清瘦。男孩子的脸骨骼分明,即便是一个模糊的侧影,也依然很英俊。
  许途提着两个手提袋,凛凛提着个大盒子,放在地上。
  “这么多东西,不好拿。我送你进去呀。”许途关切地说。
  凛凛说:“不用的。我自己能拿。我怕被我妈妈看见。”
  许途笑:“那好吧。”
  两人在树底下站着,面对面注视着彼此,都舍不得先说再见。
  “你冷吧?”
  雪下的很大,许途帮她整理了一下帽子和围巾:“晚上回去早点睡觉,不要看书,不要玩游戏了。明天冷,出门多穿点衣服。”
  她使劲点头:“嗯。”
  许途说:“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凛凛说:“想吃烧麦。”
  许途说:“咱们明天早点到学校,一起去吃。”
  凛凛露齿一笑:“我好开心。”
  “开心什么?”
  “我今天又大了一岁。”
  许途说:“我也开心。”
  凛凛说:“你以后还会陪我过生日吗?十八岁的生日,你也会陪我一起过吗?”
  许途说:“会。不过,我比你先到十八岁。”
  凛凛说:“那到时候,我要想送你一个什么礼物,一定要最好最好的,让你非常非常开心。”
  “真的吗?”
  “真的。我要从现在就开始想。”
  她笑,他也笑。牙齿格外明亮。
  许途伸手搂住了她,连同厚厚的衣服一起。
  他抚摸着她的脸颊、耳朵和鬓发。
  她仰着头回视他。他鼻尖被冻的发红,脸颊白白的。
  许途盯着她饱满红润的嘴唇。
  他的眼神,目标很分明,好像是受了某种蛊惑,下意识地就想凑近过去。而她察觉到他的意图,并没有后退,而是本能地闭上了眼睛。许途尚有点犹豫,试试探探,及看到她合上双眼,便不再迟疑地靠近,双手轻轻搂着她肩,嘴唇吻上她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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