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战栗。
许途闭上眼,转而,搂住她的手收紧了一些,开始尝试着感受。
浅尝辄止。
片刻,他浑身发热,不自觉地,手紧紧抓住她的手,额头和她相抵,嘴唇轻轻分开。
心脏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他身上很香,抱着结实、温暖,有力量。他嘴唇冰凉凉,有雪花的味道,特别动人。她正沉迷在他的吻中,忽然感觉到他离开了。她若有所失地睁开眼,发现他脸色通红,神情羞涩,目光直勾勾看着她。
她尝试着凑近,再去亲吻他嘴。
许途笑着伸手,挡住了她的嘴巴:“好了,就到这。”
“为什么?”她痴问。
许途脸红的厉害,笑说:“再亲我就控制不住了。”
她说:“控制不住了会怎么样?”
许途说:“不怎么样。就是夜里会幻想,会做梦。”
“做什么梦?”她很好奇,刨根问底。
“你。”许途憋出一个字。
“我?”
“嗯。”
“幻想我什么?”
许途摇摇头:“不告诉你,有点羞耻。”
凛凛想起自己曾偷偷地嗅他的衬衫,还有夹腿的事,顿时一股灼热从心底生起来,直冲脸上。
浑身也像着了火一样。
许途摸了摸她的头,帮她拍了拍衣服上的雪:“好了,快回去吧。”
许途摘下自己的手套,给她戴上。
“天冷,你提着袋子,会冻手的。”许途将袋子拾起来,给她拿着,最后抱了抱她。
“明天见。”他笑说。
她回答说:“明天见。”
周莺独自在家中,等到十点多,才听到房门响。
凛凛推门进来。
桌上的蛋糕和菜,依然整齐摆放着。周莺听到她进门,赶紧起身,面带着轻松的笑意。看她拎着好几个袋子,周莺伸手帮她接过,笑说:“玩到这么晚呀?这是同学送你的礼物吗?”
凛凛看她一个人落寞地坐在餐桌前,心里咯噔一下,还有点怕,转而看到她笑,凛凛也笑了出来,甜甜地叫了一声:“妈妈。”
周莺笑说:“玩这么晚才回来,冷不冷啊你?”
凛凛说:“不冷。”
凛凛一边吃惊地看着桌上的蛋糕,一边小心翼翼地走到沙发前,将手提袋子放下。
喜悦如潮水般褪去,愧疚的感觉顿时将她淹没了。
“妈妈……”
她欲言又止道:“你一直在等我吗?”
周莺笑说:“等你一晚上了。”
凛凛说:“妈妈,你不是最近工作忙吗?我还以为你没空给我过生日,所以我就事先和同学约好了……”
她走到餐桌前,看着那完整的一个提拉米苏蛋糕。
“妈妈……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做了这么多。”
周莺说:“怪妈妈这段时间忙,没空照顾你。所以今天特意休息一天,给你做点好吃的。你吃饱了吗?”
“我吃饱了。”
周莺说:“那就别吃了。弄好的菜,我放冰箱里。这几天你晚上就不用做饭,拿出来热一热就行。我给你切块蛋糕吧。”
凛凛点头。
周莺拿刀,切了一小方块蛋糕。
凛凛坐在餐桌前,品尝着这香浓,略带一点苦味,并混合着酒香和奶油的蛋糕,心里有点酸酸的。
周莺坐在旁边,高兴地看着她吃:“和同学玩得开心吗?”
“开心。”
周莺看她放在沙发上的袋子和盒子,笑说:“收了那么多礼物呀?”
凛凛说:“是同学送的。”
周莺说:“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凛凛说:“男女同学都有。”
周莺以手托腮,笑说:“人缘儿真好,羡慕你。我以前读书时可没这么多朋友。”
凛凛说:“这些礼物,下次别人过生日的时候,我都要还回去的。”
周莺笑盈盈的:“是不是有男孩子给你送礼物,向你表白了?”
凛凛脸顿时一热。
她不擅长撒谎,低着头,六神无主。
“害羞什么呀?”
周莺笑说:“谈恋爱多好啊。”
“十几岁的时候谈恋爱,最好玩了。高中的男孩子都很甜的,手拉手一块去上课,谈天说地。还可以帮你写作业,考试的时候帮你传答案。可有意思。长大了就不好玩了。”
凛凛说:“妈妈,你谈过吗?”
周莺笑:“以前读书时,学校里有个男孩,学习特别好,长得又高又帅,好多女孩喜欢他。我就经常幻想他和我同桌,给我补习功课。不过人家不喜欢我,我们一句话都没说过。要是能碰到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的,两个人一起长大,多幸福啊。你还跟许途在一块玩儿吗?”
凛凛听她说了半天,听的嘴角咧开,几乎要笑起来。等她问出最后一句,她的笑又收起来了。
凛凛说:“我们还在一起玩儿。”
周莺说:“你们关系好吗?”
凛凛点头。
“他今天有跟你一块过生日吗?”
凛凛继续点头。
周莺说:“在一个学校,就好好相处。”
凛凛不知道妈妈究竟想要说什么,但她感觉到有点儿害怕。
她潜意识知道这不是件好事儿。
周莺说:“你这么大了,明白的事,应该不少。虽然这些年我没有同你说过,但你亲眼见着的。不论你心里是怎么想,看不起妈妈也好,或者讨厌你许叔叔也好。我们在一起十年,虽然没有名分,但实际上,和夫妻没什么分别。许途是他的儿子,算起来,你就应该叫哥哥。如果我们结了婚,他就是你正儿八经的哥哥。所以看你们一起玩,相处融洽,我挺高兴。不过现在你也看见了,我跟你许叔叔分手了,以后也没有再在一起的可能。我们这样的关系,成不了亲,就会成仇。说不定有朝一日见了面,就会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不是一家人,也成不了一家人,甚至连陌生人也做不得的。你们年级还小,大人的事,本来与你们小孩子无关。可这毕竟事关两个家庭,妈妈不希望因为我们成年人的瓜葛,影响你们小孩子的关系,让你们也跟着相互仇恨。但是避免不了。所以,能远离,就远离一点吧。别因为我们的事吵架争执,也别走的太近。”
凛凛默不作声。
第47章 春情 ·
这个新年,许途过得不太开心。
他父母亲结婚多年,头一次分开过年。妈妈去了外婆家,许途则和他爸爸一起,去探望生病的爷爷。父母嘴上都没有说什么,但实际上关系的冷淡,是个人都能察觉。许途对此无能为力。
没有人肯对他说真话,他只能猜测,但又猜不出所以然。他甚至不知道母亲怎么想的。冯若楠同许振声生气,索性连儿子也不管了。左右他们认为,许途已经是个大人,不需要人操心。
这也确实。
许途外貌看起来,已经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冯若楠在他面前,都显得小鸟依人。
“你长大了。”
这一年,许途听了不少人对他说这句话。
他妈妈,他奶奶。他得适应这种转变,那就是,尽可能地独立,少管大人们的闲事。
他确实长大了。
没有那么脆弱。
母亲和父亲分居,许途也不知道他们是闹的哪一出。
问了几次,问不出答案,他也就不想再问了。
他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喜欢的女孩身上。
天冷的时候,她的手揣到他的衣兜里,他握着她手,暖乎乎的。他有时候想吻她,有时候又有点害羞。他喜欢抱着她,捏她的脸,注视她的眼睛。
她的脸,一年四季,都不太一样。
冬天的时候,她的皮肤雪白,眼睛比任何时候都黑,看起来像是凝固了。下雪时,他们一起去堆雪人,雪粒子落在她眼睫毛上。她的脸蛋晶莹剔透,嘴巴红红的,说话时,呼出来白色的雾气。她的手被冻通红了,他抓着她手搓啊搓。她笑起来,恶作剧似的,将冰冷的手放到他脸上,伸到他脖子里。
“好冷!”他顿时大笑,缩起脖子,要捉她的手。
他也拿这法子对付她,用手冰她的后脖颈。
他们一块去滑雪。
像开火车一样,从山顶滑到山脚。
他们一起摔倒在雪坑里,在地上滚来滚去地大笑。
春天的时候,她的脸呈现出最柔嫩的粉红色泽。毛孔细到看不见,眼睛也更加充满活力。
春天时,她的鼻子侧,容易长出几粒雀斑。
真奇怪,这雀斑,冬天是看不到的,春天却会长出来。这雀斑不丑,反而为她的脸添加了点不一样的味道,更有韵致。
许途过生日,凛凛送了他一个拍立得。
他们到处去玩,拍了好多照片。海洋公园,水下世界,光影展。那些照片漂亮的惊人,许途都有点不相信。
“我们自拍一个吧。”
许途举着相机,将摄像头对准两个人。她凑近过来,和他一起看镜头,露出笑容。他手按快门,同时扭过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
她笑的兴奋又害羞,耳朵红了。
夏天,她的肤色看起来最健康。
夏天,她喜欢把头发扎成丸子。额头,耳朵边,还有后脖子就会有一点毛绒绒的碎发,好像婴儿的胎毛一样,特别可爱。一笑,牙齿洁白的紧。她很容易出汗,一运动,额头就全是汗。碎发有时候,就会微微黏在脖子上。他有种冲动,想伸手去抚摸一下她汗湿的脖子。
她的汗是香的。
微微带点奶香。他怀疑那是沐浴液的味道,她总用一款牌子的牛奶沐浴露,味道很好闻。早上的时候,那种牛奶的味道最浓,他怀疑她是早上洗澡的。这种味道,经过长期与皮肤、毛孔的融合,和体温的催化,变作一种极其特殊的信息素,能激起荷尔蒙的分泌。夏天是格外让人冲动的季节,她衣衫单薄,手臂和腿,前胸和锁骨,常常裸露在外面,总是引得他内心躁动。
夏天她最喜欢游泳,一有空,许途便会陪她去游泳。
水能让他冷静下来。
他需得把自己游的筋疲力尽,四肢酸疼,才能没有心思想那些事。除了游泳,别的运动也可以。打篮球,网球,只有奔跑跃动的时候,他才能忘记那些旖旎的幻想。
少女的心,就像春天树上的柳絮一样,岂是那么容易按捺的呢?周莺到底有所察觉了。
她戴在手上的手镯,她放在房间里的玫瑰小熊,还有她每个周末,都一起玩的“朋友”。
周莺想问问她什么,这孩子又乖得很。
周莺在外面工作,每天回到家,地板都是干干净净,桌子擦的一尘不染。
周莺晚上换下来的衣服,鞋子,第二天回来,就发现已经被洗干净了。连她的床单被罩,隔几天,就会发现被人换洗了。
周莺忙起来,这孩子还经常把饭煮好,等她回来吃。或者用保温筒拿到店里给她吃。学习也刻苦,有时候周莺晚上回来发现,她还在写作业。
周莺看着,她比先前还懂事了些。
周莺犹豫了几天,还是决定给许振声打个电话,询问这件事情。
许振声语气平静:“我早就知道了。”
周莺被他这句话气到了。她愣了半晌,语气变得很不好:“你出来,我有话,要跟你当面儿说。”
许振声动作倒是很快。
他好像闲的没事似的,周莺刚打完电话,没两个小时,他就出现了。
餐厅,雅间儿。
周莺坐在那,也不喝茶,也不点菜。
几个月不见,她看起来,仿佛还漂亮了一些。气色依旧那么好,皮肤仍然是白里透红,看起来没有一点岁月的痕迹。她新烫了卷发,衣着得体,化着淡淡妆容。脚上穿着一双光亮如新的旧皮鞋。
许振声也不错。
他仿佛还瘦了一些,看起来身材很匀称。刮了胡子,鬓角也刚修剪过,头发打理的干净整齐。他这个年纪的男人,很难再找到这样一头茂盛的头发了。周莺最初喜欢他,便是因为他这茂密的头发。像那个牧马人电影里里的朱时茂。端着杯子,细看过去,连指甲、领口、袖口,都完美干净。想来这段日子过得很不错,没了女人,他反而享起了清福。
周莺对他没好脸色。
“你知道这事,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许振声说:“你没问我。我以为你知道的。”
许振声很冷漠,语气像一潭静水,无波无浪:“你不是很关心自己的女儿吗?她在干什么,你不知道?”
周莺生气道:“我现在天天这么忙,每天天不亮出门,大半夜十一二点回家,连周末都没有休息。过年我就休了一天,大年初二就开始上班。我一个人,又要挣钱养家,又要照顾孩子,关心她的日常生活,我哪有那么多时间。”
许振声说:“难怪。”
周莺说:“你怎么好像一点不在意的样子?”
许振声说:“我有什么好在意的。”
周莺冷声嘲讽道:“你是不在意。我们母女俩,就是被你们父子俩玩的。我陪了你这么多年不算,我女儿也得陪你的儿子玩。你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许振声说:“他们两厢情愿的事,又不是我保的媒拉的纤儿。”
周莺说:“照你这么说。我们也是两厢情愿。合着是我贱,我倒霉,你什么过错都没有。”
许振声沉默了一下。
他故意那么说,想惹她生气。然而听她真生气,他又害怕了。
“我跟许途谈过了。”
他放软了语气:“他们只是小孩子,在一起玩。就算是青春期,彼此有点好感,也不会怎么样的。许途是个好孩子,不会欺负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