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联宇宙——唯酒
时间:2022-06-18 08:22:24

  如果这样报道出来,有键盘侠去辱骂那个备战中考的小姑娘,会造成什么后果,谁都没法负责。
  吴耀却置叶校的敏感度于不顾,说她去预判还没发生的事,十分没意思,且天真。
  两人争论半天无果。
  但是吴耀的职级分量比她重,事情最后将如何走向,这两点叶校很清楚。
  叶校精疲力尽地下班,吴耀的话让她情绪沮丧,很多事情都想不通。
  她选择这份职业的初衷是陈观南,想成为他那样一个笔杆担责任的记者,可是这根笔杆的自主权却不在她手里。
  快到圣诞节了,地铁轿厢里贴满了圣诞广告,红绿相配,看得叶校心烦意乱。
  回到学校,八点钟,爸妈给她打了个视频过来。
  段云又老生常谈地跟叶校说,“怎么又给我们打钱啦,在家花销很少的,基本上不用钱。”
  叶校只感觉累,她再次脾气很不好地提高了音量:“怎么不用钱?来,把你们今晚吃的什么拍给我看看。是不是又在应付我?”
  段云当然不会给女儿检查了,“这不是怕你太辛苦吗,起早贪黑地实习,挣钱不容易。”
  叶校叹了口气:“别操心我了,只要勤快点就饿不死。”多接几份兼职就好了。
  “校校,你最近瘦了很多,而且看你今晚有点不开心。”妈妈小心翼翼地说。
  连妈妈都看出她心情不好,那她脸色该有多臭?她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赶紧弯唇微笑,又道歉:“没什么,可能是累了,睡一觉就好了。”
  段云说:“工作上的事爸妈帮不上忙、也不懂,但是你一个人在外,一定要收敛点脾气,别和领导同事起口角,性子别那么直,多听听人家的意见。”
  叶校很无力,说了声好就把电话挂上了。
  她没有办法和父母讲自己苦恼的事,和他们说不着,因为他们不理解。
  她也没有倾诉对象,在很多个失落的夜晚,只能在睡觉的时候把散碎一地的斗志拼拼凑凑,第二天再假装自己是完好无损的。
  隔天是周六,也正好是12月24日。
  傍晚,夏童打电话问她:“待会要不要出来吃饭逛街?”
  叶校说:“今天不是平安夜吗,你不和你的男朋友一起过啊?”
  夏童反问:“那你也没和你的炮|友小哥哥在一起过啊 。”
  这话令叶校无法反驳,“好吧,在哪见?”
  其实,顾燕清上午给她发了条微信,提议这个周末两人见一面,因为他元旦之后有别的事要忙,可能有段时间见不到了。
  但叶校当时心烦意乱,她的斗志还没有拼凑好,不想以微弱姿态出去示人;况且她很清楚地记得碰见他同事的时候,她装作不认识,他不高兴了。
  近一周,她都感觉不自在。
  叶校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一周的平均睡眠不到五小时,繁重的工作让她很疲倦。
  于是她说自己忙,再找时间吧;这几个字打出去的时候,她发现她的谎言总是干巴巴的,充满了敷衍。令人懊恼。
  顾燕清给她回复:【别太累了,要好好睡觉。】
  出门前,叶校洗头发,化妆,去和夏童约会。
  夏童一见面就忍不住笑出声,抱怨道:“平安夜都不能打|炮,我们也太惨了吧。”
  叶校面无表情地问她:“那你需要现在找个地方吗,你需要我怎么做?”
  夏童“靠”了一声,又问她:“这段时间睡得舒服吗?”
  叶校知道,夏童说的睡和顾燕清说的睡觉,不是一个意思。
  她叹气:“其实很解压,但是我把事情搞砸了。”
  叶校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夏童说这种情况只能哄,没捷径。男人最喜欢被女人哄了,娇气得要命。
  叶校能不知道男人需要哄吗?可是她现在有更烦的事,完全没心情。
  而且,如果连炮|友都需要哄,和麻烦的恋爱有什么区别?
  两人结束颜色聊天,去吃饭。
  时间不晚,而且商场的圣诞氛围太浓了,几乎每个品牌都在做活动。叶校的手套送人了,她早上或者晚上在户外很需要这玩意儿。
  她去饰品店又挑了一双,销货员小姑娘笑眯眯地给她拿了双新的,附带一个粉色的小盒子,系着蝴蝶结。贴了张小贺卡,写着:圣诞快乐。
  买完出来,夏童就要拉着她往外走,说是给她的傻逼男朋友买电子产品,当做圣诞节礼物,因为她的男朋友也送了她一条四叶草手链。
  旗舰店的工作人员给夏童介绍耳机,说是明星的联名款。
  夏童是个壕气的人,她知道自己要买型号,什么颜色,不需要了解有什么功能,反正是送人的;于是她让工作人员嘴巴歇会,她直接刷卡付钱。
  叶校仍旧对这种互相交换礼物的行为不理解,想要什么自己买不就好了,她现在没有买东西的欲望。
  但是这种挂式耳机的降噪效果很好,顾燕清在工作的时候很需要这个。他的工作台上有一个同品牌的旧款,基本上没怎么用。
  或许是她也在的原因,他怕听不到她说话,就一直用airpods。
  这种耳机并不便宜。
  叶校临走前又看了两眼。
  商场这天推迟到十一点关门,她和夏童逛街,喝奶茶,一直呆到十点半才回去。
  夏童今晚要回家,问叶校要不要去她家睡,叶校拒绝了:“我回学校还有点事没做完,回见吧。”
  “再见哦。”
  两人乘坐不同的地铁线分道扬镳,叶校闷挤在嘈杂的人群里,听着木然的播报声,两手空空,宛如她空荡的脑袋。
  她只坐了一站就下车了,调转回商场,跑到那家店里,看见工作人员正在结算等待下班,她忙问:“这款耳机还有现货吗?”
  小哥看着她,笑了笑:“只有白色的一个了,你要吗?”
  叶校喘着气,顾不上挑剔,“要。”
  最后因为他们的计算机和pos机已经结算完毕,不方便再收款,叶校只好把钱转给了店长,现在就把东西拿走,明天再发电子发|票给她。
  她拎着纸袋子再次去地铁站的时候,商场正巧关门,叶校整个人都晕乎乎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冲动型选手。
  她也完全不知道用什么名义把耳机送给顾燕清,她犯尴尬症了。是去哄他?还是借此机会表达“一到晚上我又想和你睡了,这是我的致歉礼物。”
  哪一种理由都说不出口。
  但更真实的目的,是她心里有点不痛快,想找个人说一说,不知道顾燕清愿不愿意听。
  连她自己都没想到,为什么要找炮|友倾诉。
  等她走到顾燕清家楼下,已经没时间纠结了。打电话的时候,她完全没有磨蹭,手也没抖,行就行,不行就不行。
  电话接通,传来的男人嗓音有种没睡醒的嘶哑感:“叶校。”
  叶校没想到真听到他的声音的时候,她的声线竟然在发颤,“顾燕清,你睡了吗?”
  “叶校,怎么了?”声音变得清醒不少,似乎从床上坐起来了,是怕她出事吗?
  叶校瞬间挺尴尬的,“没怎么,我……”
  “你怎么了,”他听出她的犹豫不决,但并没有耐心等她纠结完,静了两秒,说:“叶校,你需要什么,你得说清楚,我才能知道,明白吗?”
  不懂他为什么这样说,叶校的心忽然疼了一下。
  “我就是想问你睡了没有,如果没睡的话,我就——”
  “你又想见我了,是么?”顾燕清被她给气笑了,语气凶狠,又很无奈,“你等着,我现在过去接你。”
  叶校松了一口气,“不用,我在你家楼下。”
  顾燕清还是亲自下来接叶校,没有高高在上地让保安给开门。他穿着运动裤,T恤,头发睡得有点乱,像个稚气未脱的男孩子,过来把站在门口的女生接走。
  电梯上楼。
  一进到门里,叶校把购物纸袋脱手,从后面抱住他的腰,对着他温暖的后背轻轻地吸了一口气。
  她好想这个身体啊。
  下一瞬,顾燕清转过身来把她摁在门板上,捧着她的脸,无声亲吻她,温热的手指已经撩起衣服下摆,触碰到她腰间的皮肤。
  他们的身体好像有魔性般的互相吸引力。做什么都顺理成章。
  两分钟后,叶校手掌抵住他的肩膀,低声说:“今晚可以不做吗?”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不解,然后是笑,问她:“叶校,你今天让我为难几次了?”
  叶校知道自己不厚道,她诚实地道歉:“对不起,我真的有点累。”
  让眼前这个男人为难了几次,叶校还真不知道,她坐在浴缸里昏昏欲睡,又强忍着睡意从水里站起来,用浴巾擦身体。
  墙上挂着她的新睡衣,纯棉的,月白色,简单款式,已经洗干净了。
  叶校穿上后爬上床,钻进他怀里,好温暖。
  睡前的十分钟里,顾燕清摸摸她的头发和眼皮,低声问:“最近过得好吗?”
  不太好,很烦。
  但是叶校不可能跟他说工作上的鸡飞狗跳,没人有义务要接收她的负面情绪,她只能说:“还好。”
  “那睡吧。”他松开搂住她腰的手,缓缓躺平。她不想说,他就不问。
  可是叶校无法立即入睡,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他借着小夜灯也看着她,“是不是睡不着,想干什么,吃点东西,听歌,还是再亲亲?”
  顾燕清怎么这么善良,不仅给她睡,还给她提供食物,安抚,以及更多的精神供给。
  叶校说:“我想听睡前故事。”
 
 
第33章 
  什么睡前故事?”顾燕清揉了揉她的头。
  叶校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搂他, 延伸向下,钻进衣服里,摸到后背的伤疤:“你以前是不是很调皮?”
  “哪种调皮?”
  “玩火, 打架之类的吧。”她描述不上来,但是每次看到他后背的疤痕就感觉像是闯了祸弄伤的。
  顾燕清否认定这个猜想,“没有。”
  叶校皱着眉,不说话了。
  想知道,又不太想知道。
  顾燕清轻轻叹了一口气, “叶校,你现在想了解我了, 是么?”
  叶校手从他有的衣服里滑出来, 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她说:“如果你不想说就不说,没有关系。不涉及隐私是一开始就制定好的规则,我不会破坏。”
  又是她的原则。
  顾燕清说:“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叶校安静做倾听状。
  顾燕清说:“去年我在J国北部采访,发生爆|炸,没能躲开。”
  他关注着叶校的表情, 才说到第一句话, 她的眉头就再次锁起,情绪沉重,“多大的爆|炸?”
  他又多解释一句:“我伤的不严重。经常发生冲突或者爆|炸的敏感地带,当地有非常熟练的救援经验, 甚至街区有救护车巡视。”
  叶校不了解那是什么样的世界。但是她知道J国,常年战乱频发, 生活在中国的她, 在新闻里听到流血事件都会头皮发麻。
  顾燕清说, 他外派了两年, 除了休假,本应会更长的时间,但是他受伤了。
  叶校之前有所猜测,但从不深想。
  包括现在,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想到生命安危,她下意识问:“你会害怕吗?”
  这个问题顾燕清没有回答,战地记者需要不仅是专业、应变能力,还有责任和胆量,某些时候危险性越高,靠近真相的距离就越近。
  他跟叶校说,并不是一直跟在前线的,大多时间会在非战区生活,工作;甚至和当众的民众交朋友,了解人文,品尝美食。
  总之听上去还不错。
  至于怕不怕的问题,这其实很复杂,他奔赴新闻第一线的时候,除了死亡恐惧,更多的是使命完成的痛快。
  风云变换的J国,大国为争抢资源在此较量,普通平民宛如受到诅咒;重大新闻层出不穷,在那样的环境下工作,对记者来说是可遇不可求的机遇。
  顾燕清不是外表强悍的人,身上有斯文感,或者说书卷气,但是他有自己的孤勇和胆量。
  叶校挺喜欢听他说这些,哪怕不再插嘴,但也看得出她听得津津有味,
  顾燕清并不想说太多,甚至不想回忆,但是叶校想知道,他就会知无不言地讲述那两年的工作经历。
  她又问:“女性战地记者多吗?”
  顾燕清对她的疑问并不意外,她好像任何事情都要争一争,“有,女记者很出色;能力强而细腻。工作时的魄力甚至是很多男性比不上的。”
  叶赞同地点点头,她一直觉得公司里传的吴耀那样的男性在体力和沟通能力比女性员工好是无稽之谈。
  这是顾燕清第一次对叶校展示出他的野心。不知不觉就聊到很晚。
  他再次揉揉她的脑袋:“睡觉吗,明天不用六点半起床了?”
  “明天是周末。”叶校回答,意思是她也可以不用起那么早,不过也的确很困了,她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所以,这个睡前故事还可以吗?”
  叶校忍着困意,弯唇一笑,“很棒。”
  心灵沟通比打一炮更解压。
  “闭上眼睛,我把灯关了。”顾燕清把床头的小夜灯关掉,这是他们第一次在平静中入睡,竟然很和谐。
  以往的每一次,叶校都是累到精疲力尽,倒头失去意识。
  “你会有不甘心吗?”
  叶校只是想,突然被迫中止工作,一定有的。
  顾燕清没有她那样强烈的渴望,表达也更加委婉,他思考了一下措辞:“是牵挂。”
  不仅是牵挂未完成的心愿,还有那里的水深火热。
  听到他这样说,叶校的心今晚第二次疼了起来。
  “嗯,我睡觉了。”她侧身抱住他的腰,静悄悄看他安静的睡颜,睫毛长而直,鼻梁和下巴也很性感。真是一个矛盾体,看上去那么悠闲淡定,却喜欢做那样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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