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伴晴喝着咖啡,一天能听他喊八百遍姐姐。她走道跟前:“干嘛。”
萧准飞快在他侧脸落了个吻,就一溜烟跑走了。
她摸着脸颊上的温度,不由笑了。
这小狗狗,还真黏人。
萧准恢复了正常的上班生活,两人的时间错开了,习伴晴也能邀请苏晴画在香山别墅跳舞。
但是那天,萧准照常去上班后,香山别墅的门铃声响起,习伴晴还想司机才出发接苏晴画,这么快就来了。
管家立刻去开门。
没想到来者竟然是田悦宜。
这个时间,田悦宜应当在萧氏处理联合攻击事宜,习伴晴惊讶询问:“怎么了?”
田悦宜郑重道:“我仔细想了一下,应该是我的言论给你造成了误会,才会导致你和萧总的矛盾,还是要过来和你解释清楚。”
她是专门挑这个时间点,和萧准错开,上门面对面解释。
习伴晴淡淡摆手:“不用。”
她从来没有怪过田悦宜,而且已经理解了。
田悦宜坚持解释:“我的话语有歧义。萧准常常说的你像我,不是你像我,而是我像你。”
“也不是因为这颗泪痣相似。他说我性格坚韧和你相似,说我追求所爱,即使有阻隔,依旧坚持,总想攀上顶峰,寻求更高的理想,所以他总在我困难时,对我出手相助。”
田悦宜说得认真,坦坦荡荡。
习伴晴拿着水杯的手微微收紧。
“所以,与其说他在帮我,不如说,他更像帮你。”
“只是他过于浓烈的爱意阻隔。”
“他敬佩我,但是他不爱我。”
“他爱你。”
田悦宜一字一顿,简单的话语把事情解释得很清晰。
习伴晴脑子回响,怔怔只有几个词,他爱你,他爱你……
短短几个字,她消化了好久。
田悦宜是个做事不拖沓的人,解释清楚后,就收拾了好离开处理萧氏的事件:“如果你对我说的话起了疑心,你也可以去问问徐高,无人不晓,他喜欢你。”
习伴晴把她送到门口,开口询问:“其实我一直想问,为什么你和徐高仅凭几句话就能看他,他失忆后的年龄?”
田悦宜低声笑了:“这家伙对你的感情很递进的,他喜欢你很久很久了,从一开始的偷偷喜欢,只是卑微的。他愿意远远地看着你,看你发光,帮你摆平一切阻碍。”
“但是和你结婚呢?他的感情就变得热烈了,像是尝到了甜头,他觊觎了好几年的人,怎么甘心放手呢。”
“你没发现吗?后来,他看你的眼神都写满了占有。”
习伴晴心头一撞,过往种种都涌入脑海。
怪不得萧准听见离婚后反应激烈。
怪不得他纠缠着婚后财产不肯放手。
怪不得一拖再拖,非要等到她问话才肯说。
他不是在留那些钱,而是在留她。
习伴晴思考十五岁之后的漫长岁月里,萧准没有说话,将浓烈的感情扎根心间,犹如一棵大树,在光照不到的角落生长,没有日照雨淋,漫长的树根扎根心间。
那些爱意滋养茂盛的日子,都是他一个人渡过的。
她心里空了一块,像是亏欠。
让他一个人走过籍籍无名的夜路,只能抬头看月亮。
田悦宜离开时,还不忘叮嘱一句:“对了,明天萧氏发布会,萧准要作为领导人出席,你也已经知道了他严重社恐,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出现给萧准引导。”
“嗯。”习伴晴点头,低声笑了,心里暗念,是时候让阳光照进大树了。
第52章
萧氏的举动是整个星阑城都关注的信息,更何况这次的联合攻击掀起了惊涛骇浪。
媒体记者纷纷落座,座无虚席,无数的照相机和闪光灯,她们带着笔记本,厚厚的眼镜下都透露着尖锐的目光,他们将用最犀利的问题来探讨热门的回答。
习伴晴到了休息室,秘书正拍门:“萧总,你要候场了,还有五分钟发布会就要开始了。”
她上前询问:“萧准还没出来吗?在里面怎么了?”
秘书摇摇头:“萧总也不肯开门。”
习伴晴让秘书先去忙,自己打算敲门,田悦宜上前轻声嘱咐:“萧准在出席重要活动之前,习惯一个人呆着,这时候的他心思特别敏感,进去和他说话要注意语气,声音也不能太大,不然他会更加恐惧出场。”
“好,我知道了。”
田悦宜本想多嘱咐几句,但她也知晓习伴晴的性子,既然她都同意了,那田悦宜也不再叮嘱唠叨了。
习伴晴敲门。
里面回应道:“再等一下。”
习伴晴应着:“萧准,我是习伴晴。”
门缓缓开了,萧准看见习伴晴的眼神没有兴奋,而是黯淡的紧张。
他拿着一份文件,又坐回了角落,手已经在微微颤抖了,他的脸色发白,指尖冰冷。
他感觉身处北极寒霜之中,即将到来的相机目光乃至他们的眼神都是对他的审视,仿佛一把利刃要将他看穿一般。
他的后背渗出冷汗,呼吸都急促了。
习伴晴见萧准一个人坐在黑暗的角落,微微躬着背,似乎要把自己蜷缩起来。
她走过去,看见他唇色惨白,瞳孔涣散,拧眉一副凶相,似乎在严肃地看着文件,嘴里还在喃喃自语。
她走近还能听见萧准嘴里念叨,她凑近一听,他低声说着:“别怕,把他们都看做大白菜。别怕,把他们都看作……”
习伴晴:“……”
“萧准,要上场了。”
萧准紧紧攥着稿子:“姐姐,让我再背一会。”
她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只剩下两分钟了,萧准还拿着稿子,不愿意抬头。
她心里一团火:“萧准,如果你把这次发布会搞砸了,我们就离婚。”
向来是别人惯着习伴晴,她可不会惯着别人。
她凭什么要小心翼翼地说话,这不是助长他的社恐嘛。
萧准抬眸,看向居高临下的习伴晴,她抱胸而立,眼里是严肃,看样子不是在和他开玩笑。
田悦宜在一旁听见习伴晴这话不由地咽口水,合着习伴晴只把那句小声说话听进去。
萧准扯了一下习伴晴的衣角,妥协着慢慢地挪到候场位。
他迟疑地回头看了一眼习伴晴,她威胁:“别逼我现在拿出离婚协议。”
灯光开启,习伴晴瞪了他一眼,下场了。
秘书率先走了上去,再就是萧准上去,照相机的闪光灯落在他身上照个不停,他脸色板正铁青,严肃而又凶悍。
起初,记者的问题针对于这次的联合斗争,金融界的影响,以及对于星阑城的影响。
萧准照着公关部给的稿子念,没有任何差错。
而后,时间更久了,萧准的脸色越发难看,他皱眉看向记者的目光十分凛冽。
有一位记者看见萧准的目光,她拿着话筒的手在颤抖,普通话说不利索,语言也颠来倒去,不通顺,复述了好几遍才顺利提出问题。
习伴晴听见记者团中传来窃窃私语:“萧总未免也太凶了吧,他的气场根本招架不住。”
“他好像很不耐烦,我都不敢提问了。”
“快去,不然主编要求的任务不完成,回去有你好看的。”
习伴晴::“……”永远可以相信能量守恒,恐惧是互相的。
萧准每回答完一个问题就看向习伴晴,眼神颇有些委屈。
习伴晴看着他幽怨的目光,不由地笑出了声。
一旁的记者投来目光:“看吧,又疯一个。”
习伴晴:“……”
萧准抿着唇,继续回答问题。
金融性的问题结束。
记者不由好奇起其他问题,一位记者拿到了麦克风问:“请问萧总有言论传闻您失忆了?你的失忆对萧氏有极大的影响,才会导致这次对于联合攻击萧氏的管理做出决断十分鲁莽,对此您怎么看?”
这个问题的回答,文件上面没有。
萧准拿着文件的手在颤抖,脸色很冷,似乎十分生气。
他严肃回答:“首先,我的个人健康问题无需寻求任何人的认同,我的决策也是经萧氏董事会的一致认可,所以并不存在鲁莽之说。”
这个问题结束,萧准悄悄使了手势,秘书上台继续回答问题,萧准立场,发布会上,没有出现任何突发状况。
萧准下台的时候,脸色依旧不改,还没缓过来。
习伴晴去后台,揉了揉萧准的脑袋。她明白萧准只是社恐,会避免和人接触,但是必要时他不会逃避责任,他会承担起属于自己的责任。
萧准紧紧习伴晴的手喊:“姐姐,那个问题我没准备才离场的。我没搞砸,不离婚。”
他的手好冰好冰。
她捂着萧准的手暖了好一会,才渐渐回温:“哦,那你每一次都准时上台,好好表演,就不离婚。”
助理上前告知:“萧总,□□,晚上有一个萧氏举办的晚宴,需要二位出席,以表此次对萧氏鼎力相助企业的感谢。”
萧准还没回答,习伴晴就说:“好,我和萧准一起去。”
她根本就没有给萧准拒绝的余地。
这次危机,不是萧氏一家企业能独自度过的,如果没有其他公司的帮助,根本扛不住,危难时刻的鼎力相助,才是真情的时刻。答谢企业是一定的。
两人处理好了发布会,就同坐一辆车回去。
路上,习伴晴多看了萧准两眼,不由好奇萧准社恐的原因,她问过田悦宜和徐高了,两人都不了解。
两人认识萧准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害怕呆在人群之中。
失忆的萧准也无法给她答案,她把笔记本电脑送修,企图在那份日记中找到答案。
习伴晴想得仔细,电话铃响,她一看薛文的电话,没多想就接了起来:“薛文?”
那边传来懒懒的声音,是一句问候:“伴晴,我回国了。”
“我听说了国内的事情,萧准失忆了?”
她的目光不由得瞥向萧准,把通话音量调小声,低声答话:“嗯。”
萧准问:“姐姐,是谁打电话?”
萧准突然出声,习伴晴着急把电话挂断了:“没谁,就一个朋友。”
萧准问:“哦,不继续和朋友聊了?”
她把手机一收:“聊完了。”
萧准觉得习伴晴的反应古怪,但也没再多问。
——
习伴晴回香山别墅练了一会舞蹈,就换好了礼服等候前去宴会。
宴会的吸顶灯灼灼,水晶灯照亮了雍容华贵的宴会,到来的嘉宾无一例外是专心打扮一番的。
习伴晴步入休息室时,萧准已经在等候了。
他还是紧张的,他在休息室来回踱步,就是不能安定的坐下来。
习伴晴的到来,对他而言都是屏蔽的。
习伴晴站在他面前,逼停了他焦虑的脚步,他看见萧准瞳孔的那一刻,她就理解了,社恐人士而言,不怕金融业的危机,他怕目光怕人群。
更何况,这种情况一天两次,无异于宇宙毁灭。
她捏着萧准的下巴,迫使他直视自己,强迫改变话题:“姐姐今天穿得好看吗?”
萧准上下打量习伴晴一眼,抿嘴答道:“好看。”
她扯着萧准的领带,拽到了化妆镜前:“过来,姐姐没画眉,帮姐姐画眉。”
“我不会。”
习伴晴宛若没听见,依旧提着要求:“下笔轻一点,画淡一点。”
萧准化妆的手都在颤抖,他无法专注。
习伴晴威胁道:“如果你画得不好看,我就把……”
她话音未落,萧准已经知道她的后话了,立刻答道:“我一定会画得很好看。”
他抿着唇,专注认真一笔一笔淡淡地描绘。
习伴晴本身的眉型就好看,萧准沿着眉型淡淡勾勒,自然端正。
习伴晴握着他的手:“我会和你一起出去,你时时刻刻和我待在一起。如果情况不对,你可以先回休息室。”
萧准认真地点头,两人携手出席,习伴晴一声贴身初夏新品搞定礼服,勾勒身体线条,婀娜曼妙。而萧准身着裁剪得体西服出现,带上金框眼镜,矜贵自持。
两人才子佳人,不知道羡艳了多少人。他们不仅是宴会的主人,同样是宴会最受到瞩目的存在。
习伴晴勾着萧准的臂腕穿过人群,一旦有人上前攀谈,她会低声和萧准说:“和大白菜说声谢谢。”
萧准不安的心在狂跳,生理排斥,但由于习伴晴在他身边,他心里总莫名地安心许多。
他会伸出手和来宾握手,和来宾道谢。
来宾握住他手的那一刻无一例外地惊讶,有一位来宾立刻离开他的手,脱口而出:“好冰!”
这一句话,打破了他的防线。
萧准不安的情绪躁动,呼吸都有点喘不上气。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那位来宾不停道歉,打算再握住萧准的手,萧准下意识地甩开,脸色难看极了。
那位来宾更是手足无措,习伴晴让侍从带萧准去休息室,她来处理现场,那位来宾也被萧总地反应吓坏了,他不停地道歉。
习伴晴处理了现场的情况,就继续维持萧氏的社交。
由于她是主角,即使她站在角落,也会有源源不断的人举着酒杯过来碰杯,和她说一声恭喜。
她举起高脚杯,将杯中酒一饮而下,夺目的灯光有点刺眼,她越过人群,似乎看见了薛文的存在,只是一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