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悦宜:“……”
“你有病吧。我和你谈几十个亿的大生意,你和我聊几十块钱的点痣。”
她恍然大悟:“也是,你现在脑子还没恢复,本来就不好使,有病也是正常的。”
她突然提高音量:“你有病你还管萧氏的决策!”
萧准没有抬头看暴怒的田悦宜,而是看向手中的文件,手劲微微收紧:“有两家公司还敢帮,那就挑其中一家强得再下手。”
田悦宜眯起眼睛打量他,她将文件压在桌面,身子探过半个办公桌,悄悄凑近低声问:“你和伴晴吵架了?”
萧准木讷地抬起头,如果伴晴做这个动作,他会觉得不好意思。
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向田悦宜的时候总是坦荡的,没有一丝其他情绪的公事公办。
而他看向伴晴的时候总觉得伴晴是柔软的,伴晴的一颦一笑对他来说都有无限的遐想,他总想让她更开心一点。
那时,他也是柔软的,他也不敢过分看伴晴的目光。
像是美杜莎的眼睛,一眼就着迷。
门关上的声响。
一句挑衅:“吵到你们办公了?”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抬眼看过去,办公室的门口多了一个人影,习伴晴抱胸而立,她留下句话就甩门离开了。
田悦宜让出身子:“还不追?”
萧准问:“你不追?”
田悦宜看着手指甲,闲散地回答:“你们吵架,我追什么?我要是追出去显得我很茶。”
萧准立刻跑了出去:“下次再有这种事情,用着急的语气告诉我!”
萧准按着电梯按钮,通往他办公室的楼层电梯是单独一辆,只有刷卡才能用,习伴晴已经乘电梯下去了,他还要再等习伴晴到楼下,电梯上来才能乘坐。
那时候,习伴晴早走了。
他一着急,没等电梯上来,绕过安全通道就往下跑,萧氏足足二十五层,萧准的办公室在最高层,跑得气喘吁吁。
出门的时候,习伴晴已经上了车,车门被萧准扣住,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滚落,已经打湿了他的衬衣,他的脸色有点泛红,还喘着粗气。
习伴晴眉眼一挑,眼中全是不悦:“干嘛。”
他也不知道追出来干嘛,还愣愣地问:“姐姐,你过来干嘛?”
习伴晴反问:“我不能过来?”
萧准着急回答:“当然可以过来!”
两人许久没有交谈,习伴晴想拉上车门,但萧准的手已经死死扣在车门上,他解释强调:“我和田悦宜在谈萧氏的决策……”
习伴晴打断他的话:“我自己有眼睛,看得见你们在干嘛,不用复述给我听。”
气氛再次恢复沉寂,习伴晴又扯了一下车门,萧准扣着车门的手渐渐松了,他只好把手松开:“姐姐,那你回家路上慢点。”
习伴晴没有回答他的话,直接把车门拉上。
汽车缓缓启动,习伴晴在后视镜中可以看见萧准的身影站在停车位上,目光依旧黏在车子上。
她的心像是在不停往下坠。
萧准失忆了。
对她太过于依附了,会毫无保留地对她好,但是情感无从佐证。
她看见两人待在一起,会想要撞破他们的气氛,宣泄自己的情绪。
像是一个偷感情的小偷。
卑微又无耻。
——
那天,萧氏不仅仅处理了萧山,还处理了帮助萧山的两大公司。
在金融界纷纷感叹,萧准的手段,一夜之间,三家公司的存亡。
萧氏的行为,为那天的金融报纸杂志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素材。
那天,萧准也回来得很晚,萧氏的大楼灯火通明,萧准的办公室敞亮,他面对着一个电脑界面,反复敲打界面。
田悦宜下班时,已经凌晨两点了,她抬头一望大厦,萧准还要作为管理人出席发布会,对于近期的事情做归纳总结。但是现在大厦顶楼的灯光依旧不灭,他还没走。
萧准出席会议本就是让人头大的一件事情,她已经有萧准出席发布会的画面了,他在人群面前连一句话都说不清楚,脸色冷得像是要把现场的记者都视为仇敌。
“哎——”
田悦宜兜兜转转又回头找萧准:“还在为演讲担心吗?”
萧准没有回话,在电脑桌前一言不发,目光直溜溜地盯着电脑,田悦宜探过头去:“看什么呢?”
萧准手忙脚乱把电脑关上了。
田悦宜被他突然地反应吓了一跳,她管理萧氏这么久,萧氏的信息她已经摸得一清二楚了,现在还有她不能知道的事情。
她是个懂分寸的人,立刻远离,不看电脑。
萧准警惕重新打开电脑,对着那个界面喃喃自语:“我忘记了很重要很重要的密码,像是心里缺了一块。”
他声音低沉,看向电脑的眸子都淡了。
田悦宜看着萧准这模样真的很让人心疼,她也思索问道:“密码?试试四月九号?”
萧准鬼使神差地听了她的话输入密码,开了。
“这是什么日子?”
“我不知道,但是那天你开心了好久。”田悦宜笑说,“那天是我见过你最不社恐的一天,你穿上圣诞老人的衣服,闯进别人的派对里,分发糖果,邀请大家和你共享喜悦。”
她无奈地说:“那天,我和徐高还以为你被附体了。”
萧准无法想象:“?”
这是他没失忆前做出的蠢事?
——
萧准回家的时候,香山别墅留了一盏昏黄的小灯。
他往前走了两步,看见习伴晴在喝酒,他很少看见习伴晴喝酒。
走近两步,昏黄的灯光落在她的发丝上,照着她轮廓分明的剪影,她抬起酒杯,微微摇晃,发丝落在她的泛红脸颊,她的醉眼升起一层迷雾,醉态微微摇晃。
萧准上前一步,不由滚动喉咙,习伴晴这幅模样太勾人了:“姐姐。”
习伴晴冲他微笑,她手中的酒杯还在摇动,眼下带着淡淡的笑意,显然有了醉意。
“萧准,我这一辈子没吃过亏,也不会吃亏,我们别让这一段塑料的感婚姻维持太长的时间,你只是失忆了,萧氏的危机你已经能控制得很好,我们……”
萧准越听她的描述,心越慌张,他打断习伴晴的话:“抱歉姐姐,我看了你的文件。昨天想起一点你的事情了,我就想试着找回记忆,我去书房的那台电脑里面输入那一串数字,打开了文件。”
“那是你自己的电脑。”
“但是那个文件写得是你的名字。”
习伴晴的心思被酒精冲淡得混乱,为什么萧准的电脑会有她的名字?
萧准带她来看电脑,输入的那一串他记起来的数字,0409是她第一次在国际舞台上跳舞获得认可的日子。
文件需要萧准的指纹才能打开,层层设置下,才能打开。
电脑机械的白光下,她看见了萧准的心里。
里面的文件归类整齐,而文件名字就是——伴晴。
她从第一个文件打开,时间顺序的排练,像是从上帝视角看见了自己的一生。
习伴晴的每一次舞蹈演出的照片。
十五岁,我和她对视一眼,她让我帮她关窗。
那一眼,与她而言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一眼,而于我而言,山海湖泊,四季过迁都已是不过如此。
我打听了她的名字。
习伴晴。
伴晴,真好听的名字,适合她,明媚晴天。
十五岁,她在台下为我鼓掌。
我的心跳也如鼓一般响起。
她出国了,走向更宽阔大道,参与了国际赛事,她斩获奖项,那是她在发光的时候。
我看见她哭了,一个人坐在练功房。
我能听见她低声喊着爸妈,不敢过去安慰她,她还不认识我,一切都太突兀了。
捂住心口,依旧疼得抽气。
萧氏网可以让习氏的生意通畅,而中奖只要安排一下就好。
我对她的爱能让天神瞩目,如果她从不知道,那就只当是我的一场梦,大梦一场,终身也只能念念不忘。
如果能让她知道,是我的奢望,也会是我的幸运。
习伴晴没看完眼眶就红了。
萧准着急关上电脑:“姐姐,怎么了?文件我没看过,是不能看吗?里面有伤心的事情?”
她一抬眼,对上萧准的目光,她眼眶泛红,几分醉态,认真地问:“萧准,喜欢姐姐吗?”
萧准一愣,没来得及反回答。
习伴晴一手扣住他的后颈,淡淡的酒气压了上去,温热的唇瓣,酒气的吻似乎要抽干了空气。
她想这是她第一次主动。
但不会是最后一次。
第51章
习伴晴坐在书桌前,萧准一手压住书桌,倾身过来,一手拖住她的后脑勺,掌握主导权,吻得炙热,喘不上气。
他微微一恍,就把习伴晴抱到书桌上坐着,两人平视的视线都起了旖旎的水雾。
萧准舔舐嘴唇,轻声问:“姐姐你喝得什么酒,真好喝。”
“我没尝出来,能再尝尝吗?”
习伴晴还没来得及答话,他一手搂过习伴晴的腰际,又倾身吻了上来。
细密的咽唔声,沉浸在亲吻之中,习伴晴的身子渐渐后倾,手一挥,笔记本摔落在地,一声重响。
习伴晴分神看了过去。
“别管。”萧准吐息再次贴近,他炽热的吻又覆了上来。
敲门声叩响。
“萧总,夫人,是你们在里面吗?”
一声重响引来了提灯的管家,他带上眼镜,佝偻着背,睡意朦胧,上楼查看情况。
萧准听了声音,立刻离开了吻,乖巧地像是被老师抓住了调皮,在低头罚站。
隔着门,习伴晴答道:“是,不小心碰掉了电脑。没事,您快去休息吧。”
“好的。”脚步声渐远管家提着灯回去休息了。
习伴晴看着罚站的萧准,不由笑了:“刚刚胆子不是挺大的,一来人就怂。”
她跳下书桌,去捡电脑,电脑已经被摔坏了。
可惜,她就看到一半,后面的内容还没来得及看。
不过,幸好。
她信了,她不是替身。
萧准闷闷不乐。
习伴晴抬手去揉他的脑袋:“书房没有除湿器会不会太潮湿?”
他摇头:“不会。”
“那没有加湿器会不会太干燥?”
“不会。”
“哦。”习伴晴应声,“那你就在书房睡吧,我回屋睡了。”
萧准还热衷和习伴晴摇手说晚安。
但是到了夜里,萧准再想起习伴晴的这两个问题,他就深觉不对,思考了一会,带着枕头推开主卧虚掩的门,里面已经熄灯了,习伴晴侧卧在床上,他轻手轻脚地进屋,低声说:“姐姐,书房没有加湿器。”
她淡淡答:“哦,你不是睡得挺好。”
萧准把枕头往卧室床上一放,捏起一角被子进去,他乖乖躺在一处角落,连动都不敢动。
窸窸窣窣地声响,习伴晴转过身来,在黑暗的气氛中两人的视线交汇:“过来,中间漏风,凉。”
萧准乖乖地蹭过去,温暖的体温包裹,他的手环上她的腰,趁着夜色,他低声说:“姐姐,其实卧室也没有加湿器。”
“哦,那你去书房睡。”
他搂着习伴晴的手收紧:“不要。”
夜色正浓,轻微的呼吸声和侵袭而来的睡意,习伴晴闭上了眼,萧准在她薄薄眼皮落了一个吻,低声道:“姐姐,晚安。”
——
次日一早,习伴晴是被萧准不安分地亲亲抱抱叫醒的。
她睡梦中察觉到铺天盖地而又小心翼翼的吻落下。
习伴晴睁眼一看他,他就安分了,乖巧地说了句:“姐姐,早安。”
习伴晴:“……”
她一手探入被子里:“倒是挺会逃避责任,更大胆的,你敢吗?”
萧准的身子微微一颤,他眼中汇集复杂的情感,从胆怯害羞到欲望侵袭,更大胆地贴近,薄薄的蚕丝睡衣布料阻挡不了体温的攀升,他一手握住她的腰,更贴近。
她看见他的欲念把胆怯打败,眼中入火般的欲念燎原,宛若一同灼烧了体温。
低吟和轻喘交错,萧准抓住她的手:“姐姐,叫我名字。”
死去活来,酣畅淋漓。
“姐姐,为什么不叫我名字?”
“你为什么非要我叫?”
萧准:“……”
习伴晴:“……”
两人都没问出答案。
萧准像是第一次尝到甜头,餐桌上不停给习伴晴夹菜,就连话都变多了,显得十分殷勤:“姐姐,尝尝这个,这个好吃,多补补。”
习伴晴忍不住开口:“萧准,香山别墅的餐食是配好的,一人一份,你这样会让厨师以为配菜比例有问题。”
她把萧准夹过来的菜又夹回去:“而且我严格控制体重,入口的食物都是按照膳食比例调配好的。”
萧准沉默片刻,又热切道:“那姐姐要什么东西,我下班回家给姐姐带。”
他总想给习伴晴送点东西。
习伴晴淡淡回应:“不用,我都有。”
管家看着两人的关系和谐了许多,心里也暗喜,两人之间没有间隙,和和睦睦。
萧准去上班前,招手唤:“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