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得这么爽?
萧时光酸溜溜地想着,舌尖戳了戳口腔,打开和刘森雨的聊天框:【昨晚体温计你是不是拍照片发姚畜了?就我烧到39.5的时候。】
刘森雨恰好发来他从东门粥铺打包的食物:【青菜瘦肉粥,鸡蛋羹,虾米油菜包,黄瓜小咸菜。这些够不够啊?】
两秒后刘森雨问:【你要照片干啥?】
萧时光:【有点用,发我一下。】
收到照片后,萧时光发现这照片拍得很好,不但刻度拍清楚了,仔细瞧背后略显模糊的背景,就是他在床上被烧得要死不活的惨样。
很好,转发给琼海市的那个人瞧瞧。
萧时光:【好多年没烧得这么厉害了,有点难受。】
然后抱着手机,一动不动地等着对方的消息。
萧时光想着她怎么着不得心疼一下,关心两句。结果对方还真的不多不少,发来了两句——
【烧到39.5吗?】
【牛逼啊。】后面跟着6个大拇指。
操。
等刘森雨带饭回来,他不死心,又拍了张饭菜的照片发过去:【胃口也不好。这是今天第一顿。】
刷了好几次没看到她回,退出去就发现朋友圈出现了她的新动态。
是一桌极其丰盛的海鲜大餐,桌上那帝王蟹的腿儿快赶上她手腕粗了。配的文字是:【今天第3顿,11点后再来个夜宵。好耶ヾ(??▽?)ノ】
……真行。
此后随着身体恢复,头脑清醒,萧时光很快明白自己的幼稚之处。所以每天只刷朋友圈,再没有给对方发过消息。
反正发再多,都得不到她的关心,反而只会给她增加困扰。
在重感冒后落下的咳嗽中,萧时光迎来了正月初十——严教授要求的课题组返校时间。
白天在工作室等了一天没见到她人,直到晚上的课题组组会,她才在会议室出现。
比之年前分别时,她黑了也瘦了,染了新发色,灰粉色,很梦幻,很好看。
如他所想,这姑娘笑语晏晏,目光晶亮,状态不错,和深川时苦闷惆怅、茫然呆滞的样子判若两人。看来是从深川苦逼的项目留下的阴影里,彻底走出来了。
严教授挨个听了大家本学期的计划,给每个人提了要求后,又着重强调了两件事:“一是几个毕业生,周雪萌,萧时光,胡泊,邹于遥。你们写好论文的同时,要注意学院通知,要及时提交各项材料。周雪萌的博士论文差不多了,但是很多地方还要改,就像年前说的不能松懈。
“二是这学期末还会开放硕博连读的申请。研二的要考虑一下,我是建议有条件的同学读博的。当然了,这个全凭自愿,”虽然说着自愿,但是严教授还是阴阳怪气了一把,“就像萧时光,在我劝了三次后,仍然拒绝了我,明确地说他不读博,想早点赚钱成家立业,我也只能支持他。”
组会开到十点,终于结束。
本来想跟她说句话,但是这姑娘一出门就挎上周雪萌的胳膊,还贴得很紧,委屈巴交地说:“想到师姐要毕业就觉得又高兴,又很舍不得。”
“哎我也是,你去年搬出去住我就觉得宿舍好空啊,还没见你几面,你又去深川出差了。几乎一个学期没见到。”
“师姐想好去哪儿工作了吗?会不会留在景行?”
萧时光跟在后面,听到这个心里又有点发酸。
你萧师兄也要毕业啊,你怎么不关心他留不留景行?
周雪萌摸摸她的脑袋,还揽住她的细腰:“可能会去沪上,在接触那边的高校。景行和沪上航班和高铁都方便啊,你随时都能去找我,我也能找你。”
似是感觉到背后凉飕飕的视线,周雪萌转头瞧了萧时光一眼,顺着话茬问他:“萧时光你毕业后打算去哪儿?继续在君雅工作吗?”
他刚要回答,挂在周雪萌身上的姑娘就离开。
“我先回家了师姐,明天见。”说完哒哒哒地往地下车库跑。
就这么直接走了。
还生怕走晚了,听到他的打算。
目送着人影彻底消失,他约莫笑了声,跟周雪萌说:“在君雅再待一年,然后视情况,再做打算。”
周雪萌纳罕:“啊?既然都打算走,那你工作这一年的意义是什么呢?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个更好的企业呢,工作一年再找你应届毕业生的身份就浪费了。”
萧时光默了片刻,道:“君雅这边还有个项目没结束。”
周雪萌想到什么,目露探寻打量他好几眼:“等等,你在景行呆一年,该不会是等尔尔毕业吧……等到她毕业之后,看她去哪儿,你就去哪儿?”
他舔了下后槽牙,摆摆手:“没那回事。”
回到宿舍。
萧时光想到今晚那姑娘走时干净利落、不想多呆一秒的样子,气得扶床咳了好一阵子。
刘森雨递过来一杯温水:“咋回事,见到你朝思暮想的小师妹,怎么还一副要被气崩了的样儿?”
他喝水缓了缓,哂笑:“我什么时候朝思暮想了?”
“还不想?”刘森雨从微信聊天记录里调出之前拍到的视频证据,“特么一天刷小师妹的朋友圈20遍,还点了关,关了点,手机要被你点穿了吧?”
萧时光眼睛一疼。
控住刘森雨的手腕,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你这是把视频发给谁了?”
“小师妹啊,想她就得让她知道,”刘森雨呲着牙笑,“你看还是你爹对你好吧?”
操。
作者有话说:
大家久等了,迟来的新年快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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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保护
这是准毕业生最忙碌的一个学期, 不但要写毕业论文,还要一遍遍地讨论、修改。萧时光没有办法像去年那般泡在君雅,几乎每天都到103, 以备教授随时召唤。
这学期也是陶尔状态和生活最稳定的一个学期, 没有课程和考试,也没和严教授申请横向课题,除了深川那边偶尔来问一些技术问题,几乎不再跟公司打交道。
严教授找她讨论过几次这学期的计划,得知她没有读博意愿后, 难掩失望,骂了她几句。
但还是本着对她负责的态度, 让她跟着林鸿大师兄、现在应该称为林老师了, 做一个国家自然科学基金课题, 这部分课题内容正好可以当做她的毕业论文。
如果干得顺利且出色, 她甚至可以申请提前半年毕业。
“我之前还以为你和萧时光能互相督促, 一起读博, ”严教授可惜得脸皮都发皱,长吁短叹好几声,“谁想到一起商量好不读博了。叛逆!你们肯定会后悔。”
陶尔尴尬地笑了笑:“我们没商量, ”觉得严教授好像信息更新不及时, 便补充道, “而且,我和萧师兄不在一起了。”
严教授果然不知道此事, 眉毛不受控一跳:“啥时候的事儿?”
陶尔:“去年春节……分了都满一年了。”
严教授直呼没想到:“那他去年冬天还来我这儿,主动要求去深川帮你做项目。”
“主动要求的?”陶尔有些不敢相信, “不是您安排他去的?”
提到这个严教授就有点来气:“我怎么会安排他过去?你想想, 胡泊要回来处理开题的事儿, 萧时光跟胡泊一级,那阵子最重要的也是论文开题啊。我当时是想安排你林鸿大师兄去帮你,但萧时光非要去,还非要当天晚上就飞过去,让他等一天看看开题报告没问题再出发都不行。”
从办公室出来,陶尔在楼梯间待了会儿。
月光自窗格倾泻,她靠着楼梯扶手看窗外已经抓住温暖春时抽芽吐绿的柳树,隐约想起来去年深川的冬天,空气冷滞,阴雨迷蒙,某个早晨她哆哆嗦嗦地到工厂,忽然收到胡泊的微信,那边说萧时光早上飞机、中午会到深川。
但那时萧时光已经出现在她面前,并在生产线前调试了。
知道萧时光最近经常在103,所以这阵子陶尔都在林鸿办公室工作,就为了避免见到他。但今天,她觉得好像可以见一面,随便说句感谢的话。
可刚路过一楼的卫生间,陶尔就听到里面好像有女生在哭。
且是那种刻意捂着的、压抑的、不让自己发出很大动静的哭泣,声音窸窣,但经过静谧夜晚的扩散和放大,那哭声就显得很伤——像是锥子扎进心脏,听着让人钻心得疼。
陶尔怔了会儿便推门走进去。
然后就在厕所墙板和窗户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和她关系不怎么好的熟人——徐灵玉。
*
晚上8点,研究生们精力最集中、工作室里键盘声最清晰的时候,陶尔的电话突然打来。铃声刺激到萧时光,手指控制不住敲出一行无用的斜线。
接听的时候,他甚至在想这姑娘是不是打错了,为什么会大发慈悲主动找他。
直到听到对方语气紧张、磕磕绊绊又讳莫如深地让他去地库,萧时光才意识到出事了。他立刻冲到地库,在亮着的车前灯下很快找到陶尔的车。
拉开车门,看到靠坐在后排的陶尔。
她手上、衣服上都是血,额头冒汗,肩膀抖得很明显,但却把怀中的女生抱得很稳:“我得压着她的动脉,现在开不了车,”她声音都又涩又颤,“求你开,我们要去医院,要快些,徐灵玉不太好……”
萧时光赶紧上车,按着喇叭、打着危险警示灯,一刻也不停地往医院冲。
后排的陶尔则用尽全力钳着徐灵玉淌血的手臂动脉,不断安抚徐灵玉的情绪。
幸好景大附属医院离学校只有10分钟路程,他们只闯了两个红灯就到了医院,把徐灵玉送进了急救室。
看着护士把救护床推进急诊室后,陶尔一下子松懈下来,顺着墙壁瘫座在地上。
萧时光把她抱起来,才发现她全身软得像是没骨头一般,整个人累得虚脱了。
说带她去看医生,她摇头;说送她回家,她也不愿意。
萧时光没办法,陪她坐在她急救室前的椅子上。看到她前襟有血,后背有汗,整件外套都被液体浸得发潮,脱下外衣裹住她,把她揽入怀里。
用笃定的语气告诉她不会有事,夸赞她,说她做得非常专业,救人救得很及时,徐灵玉不会有问题。
半小时后,怀里的人才慢慢稳定下来,抖得不那么厉害了。
缓和下来的她,眼睫动了动,主动开口跟他交代事情的经过:“我在卫生间发现的,那时候地板上已经有一滩血了。地上还有很锋利的折叠/刀,她好像是在自杀,我不太确定……她哭得很难受,不让我喊人,我就把她抱进我车里,好送她去医院。但我一个人没法做两件事,所以只能喊你。”
像是被酸涩的果子撞到了心坎儿。
听到这些,萧时光便抑制不住地心疼起来。
他无法想象,这个小姑娘面对一个青春且鲜活的生命自残自杀时,是如何的震惊惶恐,慌张无措;他也无法想象,怀里的人身板儿又小又瘦,到底是怎么把比她高的徐灵玉抱进车里的。
“这是对的,不管什么时候,你都可以喊我,”他捂着她的后脑勺,把湿漉漉的脑袋按入自己颈窝,“而且,你可以早点喊我。”
“她真的会没事吗?”她柔软细长的睫毛还在抖,不断地扫着他脖颈的皮肤,“流太多血了……”
“会。”
萧时光其实并不能确定,他甚至没看清楚徐灵玉的伤口深浅,但他相信陶尔的努力会有好的结果,相信老天爷会给一时冲动的年轻生命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
所以他把人儿揽得更紧了一些,像是给对方注入信念一般,臂膀和手掌都是用力的:“她一定没事。”
她蓦地一颤,从他的冲锋外套里伸出胳膊,紧紧地环住他的脖子。
“你这次不能骗我,”白净的额头抵住他的脖颈,嗓音哽咽着,不断同他确认,“你不能骗我,听到没,萧时光?”
*
那一夜,徐灵玉经历了5个多小时的动脉缝合手术,才从急救室出来。
她看到了等在室外的导师严教授,研一时的暗恋对象萧时光,以及整个课题组她最讨厌的的陶尔。
这之前,她在邹于遥的言论影响下,越发觉得陶尔是那种仗着自己有钱就拽了吧唧的女生。随着陶尔冷漠拒绝过她好多次求助,她对陶尔越来越不满,最后便真的相信邹于遥的说法——
“我给几个富二代同学看过她的照片,她这种又嫩又冷的长相,在富人圈子里很吃香。所以你看南门来接她的豪车每次都不重样儿,就知道她的钱是哪儿来的了。”
此后,但凡视野里出现陶尔,她都忍不住在心里哼一句:装什么清高。
她本以为上学期会是她最开心的一个学期,因为陶尔去深川出差,被那边的项目绊住了,几乎没办法回学校,她得以成为课题组唯一的小师妹,尽得师兄师姐的疼爱和照拂;没了这个共同的眼中钉,她也可以和邹于遥开开心心地谈恋爱、搞学习。
可现实总是与期望背道而驰。
徐灵玉先是发现邹于遥对她冷淡了不少,几次想跟他上自习都被他用“准备机器人大赛”为借口推辞,后来发现他和电气学院一个女生走得很近,但质问他,他就说这是比赛团队的队友,大家是在讨论问题。
陶尔曾在一次争吵中说过她过于敏感,徐灵玉承认她性格就是如此。越想越难受,越难受越会多想。最后她想起来,自从她拒绝了邹于遥去校外开/房后,邹于遥就对她冷淡了。
好像是她有点封建了,成年人谈恋爱应该是比较自由、开放才好——她当时就是这么傻,感情出了问题就往自己身上揽。
然后就在这个问题上吃了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