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问题让小富婆沉默了。
她皱着眉,真的反思了半晌,好像没想出答案,就把问题抛回到他那里,凶巴巴道:“那昨晚是怎么办的?你照之前的做不就行了嘛。”
之前的……
绝对不能再做了。
她还在凶,也愈发理直气壮:“而且你未免有点太较真了。我酒后的话你听听就得了啊,我都不太记得我说了什么,你干嘛要当真?”
萧时光回靠到椅子上,强行掐断话茬:“吃饭吧。”
但小富婆却还在思量什么,手肘挪到桌沿,看向他,眼里有些迷茫:“却说,我昨晚是怎么原谅你的来着?你这些年来气得我不轻,我为什么就一下子原谅你了呢。”
萧时光:“……”
萧时光莞尔一笑,柔声细语道:“因为你太好了。你是这世界上最善良,最可爱,最不记仇的小姑娘。”
小富婆从肩膀到腰抖了三抖,最后抖落一句咬牙切齿的——“真n-m恶心。”
吃完饭又抱着她睡了个回笼觉。
她其实睡不大着,在他怀里动来动去,一会儿嫌他胳膊硬,枕得脖子疼;一会儿说他身上肉结实,她有点硌得慌。
萧时光备受折磨,最后忍无可忍,直接钳住她的手腕把她压在身下,还挤开她的腿,红着耳根不言不语地望了她半晌。
她才感觉到什么,眼皮骤然跳动,嘴唇小幅度地动了动:“我错了。”
他被气笑,声音也哑得有点不正常:“你是不是忘了我是男的?”
她别过脸去,从侧脸到脖颈脆生生得红了一大片,声音也变得更小:“你下去。”
萧时光听话地翻身回原位,把她的枕头调整了调整,让她枕得舒服些,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行,便翻身起来:“你等等,我去你家给你把你的拿过来。”
她伸出细嫩的胳膊想抓住他的居家服,却不小心扯开他的腰带的系绳,像触电般赶紧缩回手去:“……不用了,枕这个就行,差不多。”
两个人都消停了。
各怀心事地躺着。
缩在床边边、跟他之间的距离还能容纳下一个200斤大胖子的小富婆清咳了两声,小声问:“萧时光,还有两年多,我就25岁。”
萧时光怔着,侧过脸看她。
她脊背瘦而薄,脖颈匀亭细长,是真的很精致、很漂亮,只是嗓音不太精神:“你说我要到25岁,才算是大姑娘。”
他想起来了。
前些年她确实在微信上问过,在他心里多大算大。
那时他还开了几句成年男女之间的玩笑,听到她这么问就认真想了想,说:【25吧。不过我觉得你到25岁的时候,依然是个小姑娘。】
确实如此。
萧时光现在看她,都觉得她是小姑娘。只是长高了,穿衣风格和妆发变了,但单看脸,是真的年纪小。
身下某个地方到现在还没纾解。
萧时光没办法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他难受得厉害。最后给她盖了盖被子,撑着上半身凑过去,吻了吻她的眉心:“我想起来有个工作邮件要发回君集,乖,你再睡会儿。”
她瓮声瓮气地回了句:“嗯。工作要紧。”
其实哪有什么工作邮件。
他从主卧出来就去客卫,在温水中折腾了很久,终于解决掉方才的悸动。
盯着指尖的浊/渍看了几秒,赶紧冲走,沐浴液和香皂齐上阵,把液体和味道全部洗掉。还是不放心,又反反复复搓了好几遍,这才关掉淋浴,擦干走出去。
今天属实有点没有忍住……
她年纪还小……
得想想未来这些日子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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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不能
六月末, 粤州湾工业园改造的项目顺利通过预验收,比计划节点提前了10天。
君集集团对萧时光这段时间的工作很满意,项目尚未完全收尾, 他的升职通知就由君集总部下达至所有控股公司, 于是萧时光便暂时离开深川,回景行走任职审查流程。
陶尔坐在书房,怔怔地看着他办公电脑上的邮件,犹豫着到底应该打个电话祝贺他从君雅公司副总经理升为君雅公司常务副总,还是质问他……
为什么他的邮箱里, 会有薛速速发来的录音,而且在四月。
还是在她住进他家的那一夜。
就这么僵坐了十来分钟, 她点击鼠标退回至收件箱。
尽管知道这种行为不好, 但陶尔犹豫几秒后, 还是不受控地从录音邮件开始, 向上一封一封点开。果不其然, 那些与章婳往来的法务信件, 根本与工业园的项目无关,全部都与敲诈诉讼相关。
最新的那封诉状,原告上赫然出现她的名字, 被告则也明确显示“薛望山”三个字。
把诉状从头到尾浏览一遍。陶尔毫不怀疑章婳的专业性和胜诉的信念, 但她还是感觉到了极大的慌乱和无所遁形的痛苦。
夏天的深川明明闷热无比, 但陶尔却在这午后感觉到了侵入骨髓的冷。她抱膝缩在椅子上,全身都泛起鸡皮疙瘩, 凉意自脖颈延伸到尾椎,神经带动肌肉不受控地颤栗, 额头和脸颊像是被细密的针扎了一般, 浮起此起彼伏的僵麻。
这种应激反应, 她曾在裴也北荇家属区、薛望山的书桌前出现过多次。自从带录音笔去见面,这种反应才渐渐消失。
本以为痊愈了,以为离开裴也就不会再出现这种反应,但今天才发现,当这件事传布到更多人前、更广范围时,她依然会出现窒息似的痛感和失禁般的羞耻。
她从未真正好起来。
在刺目的日光里,她又回忆起两个小时前和萧时光的通话。
“刚在茶几上写东西碰倒了水杯,笔记本弄进水了,能不能用你书房的电脑?想趁着周末把辞职信写好发给国电的领导。周一到了公司就能直接走辞职流程了。”
向来不在乎这些小事的萧时光却明显犹豫了下。
陶尔很快意识到了他现在毕竟是领导了,领导的电脑里多多少少有些商业秘密在的,不方便也很正常,就赶紧说:“想起来了,小区旁边有个网咖,我去那儿弄,正好下楼吃个饭。”
可萧时光竟然拖着长腔,又傲又拽地跟她说:“去什么网咖啊?就用我的电脑写,并且抓紧时间去我邮箱看看我那封集团董事长亲签的升职信,看晚了说不定我就又升职,这封就过期了。”
陶尔没忍住,在电话里问候了他母亲,然后问:“还回深川吗?”
萧时光应道:“嗯,回,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大概六月一二号吧。”
她说:“那你来处理吧,六月一号我就回景行。”
那男的便假模假式地长吁短叹:“我和我的小富婆完美错过?”
她被瘆得打了个哆嗦:“挂了。”
写完辞职信,准备点开邮箱顺手发给章婳,可邮箱记住了萧时光的密码自动登录了,点进去的首页展示了他近几个月的通信情况。
于是,她就发现了这样的异常。
你说,他回深川是为工业园项目收尾呢,还是来和章婳处理薛望山敲诈她的事了?
陶尔没有答案。
只是记起这几个月同居,他总是在后半夜起床、洗澡,然后进书房加班,最后凑合着在次卧睡一觉,天亮后才轻手轻脚地回到主卧,躺在她旁边,吻她,叫她起床,然后装出一夜好眠的模样,把她搂进怀里说富婆,早上好。
陶尔没拆穿过他,反而体谅他工作繁忙,后半夜还得起来加班,长此以往身体怎么吃得消。
那阵子想到这个,她都觉得心疼得慌。
今天她浏览邮箱,看到这些在后半夜的信件,才明白过来他是在忙这个事。
被薛望山敲诈威胁已经够倒霉了,又被萧时光、薛速速和章婳联手瞒了这么久……陶尔的眼眶被空调风刺激到颤动了下,于是再也忍不住,凉意汹涌而下,最后铺了满脸。
*
北方,景行。
下午五点,萧时光终于打通章婳的手机,上来先道歉:“对不起啊章总,周末还来烦你。”
章婳那边乱糟糟的,还有不太动听的磁化后的杂乱歌声,章婳本人也笑得很冷:“萧常务还知道这是周末啊?好家伙,这电话催的。”
萧时光:“你收到尔尔的辞职信了吗?”
章婳坦然道:“没有啊,怎么啦?不是我说,你怎么这么心急啊?工业园项目马上马的就结束了,尔尔早晚要回景行,你还非得急着这一两天让她辞职吗?”
萧时光默了片刻才道:“我让她用我的电脑发邮件。还让她去我邮箱里看我的升职信。”
章婳何其聪明的一个人,瞬间明白他的用意。
高跟鞋踏在瓷砖上的哒哒声从听筒传来,喧嚣很快离去,她的声音在骤然安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冷静清晰:“从法律进度上来说,我觉得现在正当时。但对尔尔的心理状态来说,真相就这么突兀地出现,会不会对她很残酷?”
“我现在很担心她的状况,”萧时光通过远程启动电脑摄像头,看到陶尔已经埋着脑袋、抱着膝盖在椅子呆了一下午,心脏早就揪得厉害,所以顾不上自己的请求有多么无耻了,“你能不能去我家陪陪她?”
出乎意料的是,章婳迅速答应下来:“地址?门锁密码?”
“秦江府7栋20楼2001,密码220601。我发你微信。”
章婳聪明得过分了,笑吟吟地哟了声:“尔尔生日是儿童节啊?这生日蛮好。”
*
“女士您好,”专车司机很快来了,给她开门的时候看到她光脚拎鞋的模样,愣了下后问:“鞋子坏了吗?”
章婳喘息着摇头,上车时又将鞋子穿上,把新烫的短卷发拨至耳后:“刚才要跑来着。”
专车司机蛮绅士地递过来矿泉水:“要见很重要的人?那我开快点儿。”
章婳微笑着接过来:“谢谢。”
是重要的人吗?
到底是因为这个小姑娘重要,还是因为她是学姐的女儿,所以觉得她很重要?
章婳搓着矿泉水上的流线纹路,思考着这个问题。
她跟陶迆长得很像,都是在人群中光芒万丈、一眼注意到的漂亮,但是话说,母女二人在性格上差异巨大。
陶迆长得灵俏精致,跟个精灵似的,但性格上却懒散又大胆,自由且奔放。当初在大学,她经常挂着相机寻找模特,看到钟意的根本不知羞赧为何物,也不知犹豫二字怎么写,总是直接走上去搭讪。
也不知道幸运还是不幸,大一入学才俩月,早上7点55,她攥着课本火急火燎地往法学院的楼冲呢,就被陶迆搭讪了。
陶迆跟着她跑,短发被秋日和晨风抚摸,泛出棕调的柔光:“学妹,你真好看呀!方不方便加个Q.Q?”
章婳皱眉扫她一眼,扫到极漂亮的脸时候,她眉头舒展开了,但还是拒绝:“不了。我直女。”
对方明显愣了两秒,脚步都放缓了,但很快又再次跟跑上来:“你误会了,想为你拍一套照片,可以吗?”说着还很满脸正气地保证,“真的是只拍照,不搞姬。我也直。你吃早饭了吗?”
“没吃,你也看到了我是真的很着急,”章婳在法学院楼前跟她摆摆手,“所以婉拒了哈。”
然后以更快地速度往楼上冲。
结果还是晚了两分钟,讲《民法总论》的教授是法学院的大牛,以严酷无情著称,手指往教室后排遥遥一指——章婳极其自觉地去后面站着听了。
快下课的时候,她觉得后门门窗有东西在晃,没忍住往哪儿一瞧——是那位搭讪的学姐跟她招手,玉白的手指上还挂着鲜牛奶、小蛋糕和她很爱吃的糯米鸡。
“章婳,”教授喊出她的名字,“我刚才讲到哪条了?”
章婳苍茫回头:“……对不起教授,我刚才没听。”真的就是刚刚那一分钟没听。
教授:“下节课继续站。”
章婳:“……好的教授。”
就这么认识了这个名叫陶迆的、艺术学院研三的怨种学姐。
并且看在对方长得赏心悦目的份上,同意了她的拍摄请求,近而成了朋友。尽管她的家庭条件已经不错,但陶迆对她的阔绰还是让她感觉到压力。
“我以后要是拈花惹草太过,不得不打官司,你到时候少收我点儿代理费就行了。好不好呀章大律师?”
对方说着捏捏她的耳朵,微凉的温度从对方指腹传到她耳朵上,很奇怪,那瞬间她的心脏和耳朵竟然联动起来,心像是像被刚冒出头的嫩芽给戳了下,痒得厉害。
“不可能的,”她冷冷地拒绝,以掩饰那莫名的心痒,“我可是财迷,少一分都不干。”
“那我努力挣钱。”
章婳心想:这个笨蛋,你就不能别想着拈花惹草,别走上打官司那条道吗?
她说她直,陶迆也说自己不搞姬;可后来她在雪白的肤色和灵动的眉眼中,越来越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直,而陶迆却真的如最初所言毕业,结婚,生小孩儿,直到她去世,都没搞姬。
陶迆毕业离校时,她大一尚未结束,说自己晚上有课,没去机场送陶迆。
到了学校图书馆自习,耗费了一晚上却也没背下多少法律条文,干脆合上课本,跟数学院的好友程寻探讨:“就说你们这些同性恋,是怎么确定自己喜欢同性的呢?”
程寻手中的笔登时一顿,推算的公式下出现清晰波痕,她自透亮的镜片中抬眸看向章婳:“你问这问题的时候,有想到什么人吗?”
章婳笑得又快又圆满:“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