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如此不自重——捡西瓜
时间:2022-06-22 07:32:12

见我看来,还故意咧嘴一笑,像是谁期待看见他笑一样。
我转回了头,抬步出去,夜色渐深,一时没想好能到哪去,就站在门口呆了会儿,却没想到不过片刻,赵谌就也穿了衣服跟了出来。
“你怎么也出来了?”我扫了他一眼,“有必要亦步亦趋吗?”
赵谌倚在门边,带着些微倦意,眉眼半抬不抬,“我不出去,就在这儿,夫人不用理会我,想去赏月也好,透气也罢,只管就去吧。”
只在这儿?大半夜出来站门口?他这又是犯什么毛病?
“门口有什么好站的?”我问。
“你看。”赵谌终于舍得把眼全挣开了,他朝着廊间一指,抬眼看我,“夜色深了。”
“所以呢?”
“我不放心。”赵谌低眸一笑,竟几分腼腆赦然,“夫人去吧。我看着你。”
我……我突然没了脾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看着我……我如果再往前走几步,到了站观景阁就要转过去,还怎么看?
也不跟着,就在这里,对着这空荡荡的廊道吗?
明明自己站着都犯困。我心里嘀咕,看着他那半抬不抬的眼,心里就觉得闷。
既然这么体贴地不想打扰我,还非要守在这里怕出什么动静……
我突然有了一个略微恶劣的念头——那就醒醒神吧。
我悄无声息地走近,一手搭在墙沿,轻轻踮起脚,啄了啄他的嘴唇。
赵谌睫毛微微一抖,眼帘轻抬,看来的目光有些茫然。四目相对的一瞬,我对着他眨了眨眼,趁着他发愣飞速退开,转身就往观景台溜。
……
没想到观景阁这时候还有人。
穿白衣的姑娘倚着栏杆观景,似乎是被我的脚步声惊动,转过了身看来。她的白裙穿的并不规整,被夜风吹着微微飘动,头发散着,发丝被风打的有几分凌乱。
是若雪。
若不是观景阁的灯火彻夜通明,纵然她那张脸再天姿国色,她这副打扮也能吓掉我半条命。
我稍微定了定神,向若雪点头致礼,“公主安好。”
“你好。”若雪见到我后就眼神发亮,毫不见外地走过来拉住我的手,“你怎么也来这儿了,是来吹风的吗?”
“吹风?”我看了看若雪的打扮和她被风吹乱的头发,“公主是来吹风的?”
“也不是。我睡不着,出来走走,白天看这里的风景很漂亮,所以就过来了,没想到现在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就只好吹风了。”若雪显得有些沮丧,见我看她的裙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扯了扯自己显得有些乱的衣服,“这套衣裙是我来这里后你们的人送来的,和我家那边的衣服不太一样,我不太会穿,我起床时想喊月儿帮忙,她却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也不过来,我就只好自己穿了。”
停了片刻,她又补了一句,“穿的不好,你别笑我。”
我看着她小心瞥来的眼睛,心中一软,心情却突然复杂地说不出话来。
至少这一刻,我是真的有点希望她嫁进平王府了,好过去吃人的皇宫里讨生活。
我压下自己近乎杞人忧天式的胡思乱想,对着若雪道:“不介意的话我帮你整整衣服吧。”
“真的吗?太好了。”若雪很是高兴,张开了双手走近了我几步。
我略微给她整了整衣服,抬眼却见她出神地望着楼外,我收了手,对她说:“好了。”
若雪放下了伸开的胳膊,重新跑到了栏杆边,语带感慨:“这里好高啊,虽然黑漆漆的,可是还是能看见好远,好多房子。”
“咦……”若雪本来俯身趴在栏杆上扑腾手笔,此时却突然停住了,她的手往下方指着,语带疑惑,“那是什么?”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什么也没看见。
“你这样看,像我这样。”若雪拉过我,示意我也趴在栏杆上把头垂下去。
我照着她的说法低头看去,视线刚好可以落在三层这个位置的高台上。
三层供若雪和她的随侍居住,所以和其他层略有不同,不仅装潢更加精致华美,中央的高台也较其他层凸出一些,从远处看去,整个使馆三层最为突出,上下对称,也算是一个独特的设计。
而此时从五层的栏杆把头低下去,刻意朝下看的话,视线刚好可以顺着两层之间的方位差,落在三层高台的外侧。正是这个地方,此时影影绰绰可见两道被灯光打出来的影子,亲昵至极,像是互相依偎。
那处绝对有人。
我心中一跳,转眸看向若雪:“公主,三层除了你和你的侍女,还住着什么人吗?”
若雪摇了摇头,“没有了,除了我和月儿,还有几个粗使的丫头,其他就没了。那层楼那么大的地方,就我们几个人住,好空啊。”
我的心却在她带着抱怨的声音里更为沉重。
三层一共就这么几个人,那下面的会是谁?
使馆戒备森严,难道会有漏网之鱼?
 
作者有话要说:
[1]“城北徐公”、“吾妻之美我者,私我也”出自《邹忌讽齐王纳谏》ps:
感谢木呆呆呦小可爱投出的营养液
感谢最近点收藏和评论的小可爱们~
明天有更(试图补上鸽掉的隔日更)
 
第21章 偏护
 
我心里左想右想还是难安,决定下楼看看。
若雪不知道是不是也好奇自己看到的影子,也跟了过来。路过廊道时,我遥遥忘了门口的赵谌一眼,还是过去喊了他一声。
既然他说他不放心,还是一起跟来更安心。
我让赵谌落后几步瑶瑶跟着,自己和若雪放轻了脚步往高台走,我先她一步,虽是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可是心还是提了起来。
似乎有哪个房间没关好,风打窗子的声音突兀响起,在空寂的廊道尤为明显。
我实在是有点草木皆兵,被这动静吓得猛地一顿,还好回头看见赵谌依旧跟着,心里多少有了点儿底,这才继续走去。
好容易摸到了地方,我轻手轻脚地扒在廊间墙上往高台探头望去,视线几番搜索,却大失所望。
目光所及之处只有一个人影,微微靠着栏杆,我转眸,若雪脸上的表情由一开始狐疑分辨转为了紧张乍松。
这应该是她认识的人。
左右看清况这里是没什么危险了,我索性拉着若雪现身,不再遮掩,往着人影所在处而去。同时一边回想着她的话,心里生了些几分猜测,“她就是月儿?”
若雪眼睛一亮,抬头望来,脸上的表情毫不加掩饰,一目了然,明显写着:“你怎么知道?”
“随口猜的,没想到猜对了。”我随口应到。
若雪小小地惊呼了一下,“真厉害。”
月儿似乎被这边的动静惊了一下,转头看了一下,旋即目露慌乱,连忙朝着若雪行礼,“参见公主。”
若雪让她起来,她似乎在对我的礼节上犹豫了起来,虽然在若雪让她起身后就恭敬地立在一边,还是偷眼瞥来,显然对我的身份很是好奇。
许是若雪不怎么约束她们的缘故,这么看了一会儿,月儿竟直接朝着我醒了一礼,姿态语气皆毕恭毕敬:“不知这位大人如何称呼。”
若雪似乎这才意识到没问过我的身份,也眼巴巴地转过了头。
虽然我心知肚明自己这身打扮,有心人一眼就能看穿,还是觍着脸大言不惭,“不必多礼,我是被派来负责接待你们公主的人员。”
“谢管事大人。”月儿起身退到一边。
“别忙着谢,我还有话问你。”我目光将月儿上下扫视了一遍,停在她微散的领口和有些显乱的发丝上,“你来这儿做什么?”
月儿抬眼瞥了若雪一眼,语带委屈,“奴……奴睡不着,这里地方生,奴有些想家,心里难过,出来吹吹风。”
我目光一直锁着月儿,看着她低眉垂眼的神态,听着她略带忧愁的声音,不由得想起了若雪在不久之前说过的话。
我偏头去看若雪,果然有动容之态。
“是么?”我缓声道,语带安慰,视线却仍牢牢地锁在月儿身上,试图看出什么端倪,“辛苦你了。”
倒是很懂得揣摩主子心思。
月儿忙道不敢,我自知问也问不出来什么,索性不再执着,“初来乍到难免不适,但是也莫慢待了若雪公主,天色晚了,好生伺候着你主子安寝吧。”
“是。”月儿顺从地立于若雪一侧。
若雪看了看我,凑过来压低了声音,“管事姐姐,我能先不去睡,和月儿再在这儿待一会儿吗?”
“当然可以。”我看着若雪期待的眼神答,“你是公主,这种事不需要问我。”
若雪朝着我俏皮一笑,吐了吐舌头,拉着月儿吹风去了。
我走出高台,看见了站在廊道一侧的赵谌,他正抬头像我看来,目带担忧,“怎么了?看着蔫巴巴的。”
我被他的形容词逗笑了,示意他回房再说。
我把来龙去脉详细跟赵谌讲了一遍,末了才道,“我有些担心。”
“无妨,回去喊人起来,现在就去查。”赵谌道。
“你怎么不说我杞人忧天?我整体这也担心,那也担心,看起来是不是疑神疑鬼,显得很蠢?”
赵谌装模作样地想了片刻,竟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有点儿。”
见我面无表情地盯他,他这才面带莞尔,“但是谁不犯蠢呢,也不是什么大事,既然不安心,就去求安心不就好了?总有一天,等到夫人忧无可忧,愁无可愁,就不会再战战兢兢,小心至此了。”
他的眼神安静地望着我,语带坦然,似乎只是在就事论事,又似乎意有所指。
可是无论如何,我却由衷地松了一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夜间起来让人劳累,我竟然鬼使神差地扣住了赵谌的手,似乎这样,就有什么能通过相扣的手传过去一些,有人一同分担一样:“夫君真是豁达。”
“嗯。”赵谌的手微微一僵之后,另一只手竟然环了过来,顺势把我带向了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走的太累了,我意外地并不排斥,靠在了他肩头,一抬脸就能望见他的侧颜。
我抬着眼,看见他垂眸看来,毫不谦虚地道:“我真诚的很可爱。”
四目相对,两两失笑。
……
昨夜虽然东跑西顾并不安生,但不知道是因为心下放松还是怎么,睡的还算不错,以至于我一觉醒来还算神清气爽,拉着赵谌游逛的兴致半点没消。
但有人偏偏要上赶着来坏人兴致。
随同若雪一同前来的使团随臣中,为首的名叫达尔,据说在北燕也算位高权重。
这位显然不像我们一样喜欢乱跑游逛,平时并不常出现在我的视野,可是今日达尔竟一反常态地邀赵谌喝酒,还语焉不详地提及让他最好“携友前往”,不要孤身一人。
看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达尔请酒请的实在敷衍,说是请酒,竟就真的只在桌上摆了两坛酒,连个小菜点心也不备,更不要说有什么观赏的歌舞。甚至连用来倒酒的酒壶杯盏也不备,直接放了三个碗。
我和赵谌面面相觑,赵谌替我推脱完,端起碗就和达尔开始拼酒。
我看的心惊胆战。
赵谌那点儿酒量我还是知道的,连我那个一年到头也摸不着几回酒的爹都很难拼得过,还想在人家异邦好汉手下讨到好?
我紧盯着两人,本想找个契机开口救赵谌一救,没想到还没想好,对面的人就扑通一声,栽倒了桌子上。
我看着面色微红,眼带茫然的赵谌,心里一紧,小心翼翼地移步到了达尔身边。
不会出什么事儿吧?我心如擂鼓,望了几眼达尔的随侍,还在几步之外。
这异邦使臣要是在我们手底下出了事,可是个大麻烦,今日这番难道是被人动了手脚?
我心下一沉,试探着推了推达尔,让他身形朝着一侧偏了偏,顺势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还好,没事。
我松了一口气,没想到我刚落座,突然又是叮咣一声,吓得我差点重新跳起来。
达尔竟然缓缓抬头,坐了起来,刚刚那一下就是他拍桌子所致。
我看着他双目迷离、脸颊酡红、身形摇晃的样子,心情复杂至极。
难道……竟然……传说中的异邦大汉……那种豪气干云的壮士……真的就这么就醉了?
我难以置信地看看达尔,又回头看看赵谌,心里更是幻灭。
连赵谌也没喝过?
达尔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朝我走了过来,赵谌明明刚刚还在低头撑着头按太阳穴,这时却不知怎的,异常眼疾手快,胳膊对着达尔迅速一挡,另一手一拽,把我拉到了他身后,是个保护的姿态。
我这时是真的看不出赵谌醉没醉了,毕竟他此时面色微沉,抬眸看向达尔的样子,竟然真有那么几分不怒自威,很是唬人。
“使臣自重。”我听见他道。
达尔不知道是不是明白了自己被人挡住了,盯着赵谌的胳膊看了片刻,竟然真的停了下来。
他稳住微晃的身形,目光几番聚焦,终于落在了我身上,瞬间横眉竖眼起来。
“你这个可恶的女人。”达尔突然对着我喊道。
什么?
我茫然地去看赵谌,只见他眉头紧锁,面色不善地看着达尔。
“你以为你是什么人,竟然敢让我们尊贵的公主为你起舞,半夜三更身着男装拉着公主肆意走动,实在可恶,欺人太真!”
我:……
这位使臣,我猜你是不是想说“欺人太甚”?
我担忧地望向达尔,又转回视线去看赵谌,“要不要送他回去?他看着不太理智。”
赵谌依然端着那副样子,无动于衷。
我又推了推他,赵谌似有所感,转头看来,见是我,脸色随即转为了茫然,一副无知又无辜的样子。
我哑然。好,合着这个也是个醉的。
见我没什么表示,赵谌竟然默默自己转回了头,依旧一脸戒备地看着达尔。
达尔依旧在一旁跳脚,时不时蹦出一句,“成何体统”、“实在可恶”、“真是个坏透了的女人”……
我一阵头疼,万万没想到自己在肚子里暗自揣测了数种风云变幻的异邦使臣邀约会变成这种模样,只好起身去叫人来把这两个拖走安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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