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如此不自重——捡西瓜
时间:2022-06-22 07:32:12

“您这什么耳朵,这都能听清。”我被他说的很是不好意思,只好蓄意反驳,“还说什么好孩子,我看您就是满意他三天两头拐着您喝酒。”
父亲立刻露出一副“不敢苟同”的表情,“乱说。刚刚还说你不要总用自己的论断看人,现在倒是又乱看起你父亲来了。”
父亲的表情摆的实在心虚,我忍不住犯了幼稚,冲他扮了个大鬼脸,“那女儿就听您的话,找好孩子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滚回来了。
这章没有鹅子,下章放他出来O_o
ps:感谢轻夏小可爱的营养液~
 
第31章 变数
 
有时候总是天不遂人愿,日前和父亲长谈时我还满怀希望,转眼现实就把我们各自的期许打的七零八落。
大哥依旧杳无音信,郭贽却来了消息,在遇到蛮部反扑之时,郭贽抱着一丝侥幸派人手逃往了北燕求援,没想到真的等到了达尔。郭贽在躲避途中遇到了北燕人手,顺势避往了北燕。然而这只是一部分人,另一部分依然没有消息。
消息传回之后,朝野哗然,随即便有人上奏,怀疑郭贽和北燕早有勾结,才能这么快得到救援。
郭贽上奏,言辞恳切地陈述了自己的一片赤诚,坦然接受朝廷彻查,并由朝廷来使先行“护送”回京。
郭贽自然没什么事,北燕是大卫友邦,更是年年缴供,只要没有切实的不轨之心,都不能看做敌人。既然不是敌人,和友邦亲厚能算勾结吗?最多算擅自结交,却不会有更大的麻烦。
可怕的是和其他蛮部勾结。
北燕周边十八蛮部有一部分和大卫关系平常,时好时坏,没有稳定的关系不说,还时有骚扰。
如果和这些蛮部有什么交集,几乎等同于叛国,再说的大一些,说不定还能被扣上谋逆的帽子。
郭贽的事端一出,无差别波及到了商使对和随行的兵将,一大批的“彻查”和“搜证”就此展开。
而我大哥依旧杳无音讯。
时至今日,看不出问题来是不可能的。
我大哥安好与否先不说,他迟迟不见踪影,那些所谓“彻查”和“搜证”之人拿出来的东西,岂不是让人百口莫辩?
失踪的人怎么能为自己辩驳呢?
捕风捉影的罪证和真假未知的证据一封封上交。由“郭贽禁足”开始,从商使队兵将而起,继而波及京中大小武将的彻查就此掀开。
没有人知道怎么发展到了这种地步。
也没有人能再叫停或者阻止。
父亲上了一封又一封折子,申诉“救人大于搜证”,却一次次石沉大海,他本就有官无职,不进朝堂也不理正事,时至今日,本以为自己能为子申冤,却被人视而不见。
帅府交上的“陈情”被人视若无睹,就算自证也无人在意,没有人敢在情势未明时对帅府下手,虽无搜查处置,确实心照不宣地视而不见,仿佛帅府是与京中隔离的第二处世间。
父亲气愤不已,拿着自己的虎符敲响了登闻鼓,以“虎符”作押,自请前往边境搜寻使队剩余的人员和调查此事,立下军令状,若是他徇私枉法、办事不力或是大哥真的居心不轨,他也拿性命来偿。
这次有了回应。
皇上准了。
我听闻父亲交出了“作押”的虎符,听闻长姐在勤政殿外跪了一天一夜。
一年前长姐还在为别人请罪伤心,为别人请罪受牵连,今时今日,时过境迁,竟也到了她。
这几天倒是没有大雨倾盆,可是时近入夏,天气渐晒,长姐她是抱着怎样的毅力,跪了一天一夜?
是为了大哥辩白?为了父亲求情?还是被迫为了自己是帅府出身不得不请罪?
我不知道。
自从这场彻查开始之时,长姐就请了旨,让我禁足在了王府。
我知道她和父亲一样不想让我掺和,可是眼见情势如此,我如何心安理得地置身事外?
还好还有赵谌。
不知道什么时候,赵谌一点一点离我越来越近,时至今日,他竟然已经成了我手边最近的人,成了我惊慌震畏时,一伸手就能碰到的那个人。
和父亲长谈那次,从帅府出来时,我告诉他我父亲的话,对他说,“我父亲不希望我们管帅府的事,他想让我们置身事外。”
“岳父说得对。”赵谌附和完迅速转了语气,“岳父负责劝告,我负责陪你胡闹。”
我:……
赵谌这插科打诨的功力总能让我我啼笑皆非,“他的意思是希望你明哲保身,也希望我不要连累你。”
“明哲保身固然好,但不适合我。”赵谌一副沉思的模样,对着我反问:“我恣意无状,无礼无法,难道不是很适合趟浑水吗?”
“可是这是我的浑水,不是你的。”我看着他不以为意的表情,他甚至还有余力摆出一副笑吟吟的模样,“一直都是你在陪着我趟浑水,我却只能给你带来一件又一件的事端。按照你的身份和你在你皇兄心里的位置,没有我的事,你怕是一辈子都不会有烦扰。”
“也一辈子都不会有波澜。”赵谌转身,拉过我指着路上的人群让我看,“这些人都是普通人,热热闹闹的,有喜怒哀乐。他们可能会有天降鸿运,也可能会有时运不济。这才是人,人的日子都是波澜起伏的,没有人是亘久不变的。如果有,那一定不是正常的,也不是应该的。世人都想一直安稳无忧、万事不愁,什么都不做就什么都有,可是真的过过这样的日子就会知道,那日复一日空无一物的感觉和一眼忘尽的余生,真的会把人逼疯。”
“你就当我早就已经被磨成一个疯子了好了。我这个疯子,就是不安于现状,不想再天天无所事事,我不怕意外、不怕祸端、不怕失去我皇兄的偏宠也不怕一无所有到连命也丢了。”赵谌两只手都握着我的手,和我正面相对,就这么站在人流涌动的街边。明明是万分尴尬的姿势,他偏偏露出了让人难以拒绝的真诚,“我只怕回到过去那样。夫人,你把我从过去的日子里拿出来,我陪着你风雨同舟。你曾经答应过我,要一起走过每一处地方。我们不分你我,更不用讲谁牵累了谁。”
“就让我们一直这样走下去。”
赵谌的这句话总会一遍一遍响在我耳边,总有人说患难见真情,之所以如此,大抵是因为猝不及防的变故,最能把人紧紧绑在一起,产生一种亲密无间的感觉。
可是亲密无间之后就是无尽的担心。
我从来没见过有什么事,是赵谌求了一遍又一遍却始终求不下来的。
皇上对他这个皇弟的态度京城人尽皆知,偏宠偏信堪称极端,他对赵谌从来都是有求必应。
如今赵谌撞了钉子,才让人后知后觉。
或许“有求必应”只是赵谌太过识趣,所求之事,都是皇上必应的。
只可惜如今他变得不识趣了。
……
每次赵谌回来,说起一切都是避重就轻,只报喜,不报忧。
“皇兄的态度有所松动,看来事情很快就要成了。”
“最近事态没那么严重,看着是好转了。”
我沉默着给他夹了一筷子蒜黄,赵谌顿时停了口,盯着碗里的蒜黄看了又看,几乎看出了“面面相觑”之感,然后一脸无辜地看了过来。
“这么多菜,夫人偏挑配菜夹,我不喜欢吃。”
“嗯。”我挑眉地夹了一筷子蒜黄盘子里的主菜放进碗里,“所以不是让你吃的。”
“那是让我算了吗?”赵谌语气更委屈了,“夫人你好狠心。”
“我出不去,又不是别人进不来。天天拿我当小孩子哄,嫌不嫌累?”我叹了口气,“你说十句话,八句能把坏的说成马上要好的,剩两句能把刚有起色的吹成普天同庆的。”
“我知道。”赵谌理直气壮,“他们说话是为了向夫人汇报情况。这事儿已经有人做过了,我还做来干什么。我说话只是为了让夫人高兴。”
“这样说话才好听啊。”赵谌夹起蒜黄吃了,“我把它吃了。我的话算不了,也黄不了了。哪怕是假的,只要说的多,听的人和说的人都会多开心一点儿。”
“那你可以只说说,不做了吗?这么多天,你去了那么多次都无功而返,什么情况我大概也知道了。赵风这几天都跟着你伺候,我问过他,你皇兄根本就没打算同意。”眼看赵谌表情微变,我连忙补上一句,“你别怪他,是我逼他说的。”
“他告诉我,你想和我父亲一起去,也想在你皇兄那里立军令状,你皇兄没答应。”我看着赵谌,只觉得心间滞涩,又酸又闷,“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没有这个责任。如果可以,我有责任为我的父兄犯险,但你没有。你应该先保护好你自己。”
“可我是你夫君,为了你,我就有责任。”
“责任难道比命重要吗?”
“责任的话,很难说。”赵谌一笑,难得有几分羞怯,“但加上情,就不一样了。”
他眼眸半弯不弯,眼睫半垂不垂,眼神似在游离,却又偏偏只落在我身上。
我眼眶发酸,也不管面前的碗筷饭菜了,走过去抱住了他,“可是你这样我很怕。”
“不怕,给你这个。”一个冰凉硬质的东西被他塞到了我手里。
我低眸一看,惊的说不出话来。
金质的小牌精致非常,设计却十分简洁,简单的线条勾在了外面,里面只有一个“赦”字。
“这……”
“你问的太早了,消息已经过时了。”赵谌揽住我,把下巴压在了我肩膀上,轻声道,“今天皇兄已经同意了。我说他态度松动,不是骗你的。”
“这是他给我的,也是偷偷给的,他说对外就说是早就赐下的,万一有什么事,也可以顶一顶。”
“那你收好。”我试图把金牌塞回他身上,上上下下摸了一通,却觉得哪里也不是十分的稳妥。
“我想让你拿着。”赵谌握住了我的手,阻止我继续在他身上乱翻,“我走了之后顾不上京城,我怕你出事。”
“我在京城好好地待着,有什么能用得上它的地方?扔给我你出事了怎么办?”我觉得赵谌简直疯了,这么重要的东西塞给我。
“我不安心。你没事我就没事。”
“我才不安心。”我挣脱了他环抱的手,把金牌甩在了他身上,“你自己拿好,哪有拿这个来送人的,皇上亲赐的东西,给谁的就是谁的,你乱送就是目无尊长。”
“大卫律哪条写了不能送人?这东西不是谁拿着谁就能用吗?”赵谌狡辩。
“那你就给我好好拿着。”我看着被他随意放在了桌子上的金牌,“你要是敢扔给我,我立刻跟你和离,让你此去师出无名。”
“我们是赐婚,离不了。”
这时候倒尊重起他皇兄了。
我咬牙,跟赵谌讲理完全讲不通,我索性直接把手拍在了桌子上,凶神恶煞道:“收了!”
桌子随着这一掌一阵轻摇,赵谌碗上的筷子不幸被吓的一个翻滚,翻下了碗,滚落桌底。
我顺着赵谌看去的视线扫了一眼,不管不顾地转了回来,无视了这根跟他主人一样不让人省心的筷子,继续逼视,“收!”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马上就完结啦~
 
第32章 落定
 
生平第一次,我发现等待是这么难熬的一件事。
夏日树荫下轻晃的摇椅上缺了熟悉的身影,耳边安静的过分,我漫无目的在府里乱转,看着下人来来往往,却觉得莫名空落。
府里的鹦鹉缺了人逗,学嘴学的都不勤快了。往日的笑语少了大半,不经意的恍惚间,我觉得自己仿佛待在一个空城。
父亲走后,帅府倒松快了些,没有那么多人盯着,嫂嫂时不时也会来看望我。自己哥哥禁足在府里,夫君又下落未明,她心里的担忧不比我少。但即使如此,她每每来见我时也会拿出最好的精气神,永远温和,永远沉稳,不言是非,不妄揣测。
这才是世人眼里正常名门贵女吧。我偶尔忍不住会想。或许父亲说的对,我性子太锐,哪怕自以为包上了虚假的沉默,依旧难掩我心底叫嚣骚动的不满和不甘。
纵使被人点出,纵使自己清楚,也难以收敛,不知悔改。
先圣颂心明志时说,“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1]”。可是归根结底,对于平常人来说,最容易百死不悔的,往往不是志,而是怨。有的人没有拥有追求志向的权力,却难以压抑来势汹汹的积怨。美好的心绪需要细心养护,恶意却总野蛮生长。
可是怨起来多累啊,有怨而无力更是无谓的蹉跎。高高的皇权和特权兜头罩下,怨无可怨,诉无可诉。
直到在我跌跌撞撞地怨和愤的岁月里,出现了一个愿意看见我的怨,接过我的愤,代替我去做的人,就如一汪冷澈的水,兜头而来,浇在了躁热灼烫的铁器上,终于褪去了那在锻炉中炙烤的焦躁难安,在炉外的世界化坚化韧。
这世间本没有救赎,却可以有慰藉,让怨褪色,让美添彩,让温存融化防备,让希望取代孤愤。
我好像抓住了浓情蜜意的衣角,于是情意扎根在了我心里。
如今扎根在我心里的种子破土抽芽,却因为少了播种下它的人,开出的都是落寞。
我和嫂嫂漫不经心地话家常,旁敲侧击地请她帮我给她哥哥带信,又费劲心机地从郭贽那里套话。
我把和郭贽的书信较劲当成了消磨时光的事业,企图用它填补我心间无处安放的担忧。
……
郭贽是个聪明人,虽然他心里很想把能拿到手的权力都攥在手里,但是一旦发觉这条路上有了不可逾越的障碍,他很识时务地回头避开了。
郭贽为他的前途和争权铺路铺了很久,取威于武将、取信于文臣,甚至取慎于皇帝。郭贽先前在皇上心里留下了猜疑不假,可是时至今日,前朝旧势不算彻底肃清,文臣武官面上互相倾轧掣肘,暗里却勾连牵扯,郭贽聪明地把自己放在了朝堂这张大网上,牢牢攀附着各方复杂的关系,盘根错节、同气连枝,使得牵一发而动全身。他做的显眼却不至目无尊长,虽一心逆流而上却很识时务,时机到了就激流勇退,稳在了最妥当的位置。
父亲的虎符交上后大概再难拿回来,帅府剩下的引人觊觎地东西也不多了,我以劝说父亲帮他引荐旧日关系作为交换,换取了他联系北燕的方式,终于和袭香通上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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