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如此不自重——捡西瓜
时间:2022-06-22 07:32:12

“男人和女人,终归是不一样的。守清他就算娶了个自己无意的,也为难不到哪儿去,可你如今嫁给平王,岂不是处处为难?”
我从长姐怀里抬起头,看着她煞有介事地懊悔,这才觉得很是不对。
等等……我怎么就为难了?
“平王恣意惯了,嫁给她能讨到什么好。今日一见,你憔悴了这么多,他是不是为难你了?”长姐见我摇头,更是痛悔,“你别替他瞒着,你是我看着长大的,素来活泼,什么时候有过这种疲态。都怪姐姐无能,平王他胡作非为,皇上却执意偏宠,我竟然连句话都说不上。”
呃……我看着长姐痛心疾首,心里一阵尬尴。
疲态……被平王府那些下人叽叽喳喳大半天,能不疲吗?
可是要说为难……赵谌还真没有过。不仅没有,就连我气不顺时冷言冷语,他也没有介怀过。自始至终都是眉眼含笑,温声软语。
这么一说……他倒真是奇怪。明明这世道夫为尊,他却没有摆过架子,给我脸色,好说话地过分。
真是奇怪啊。我心下暗叹,越发摸不透他。
“新婚第一天,竟然就缠着皇上说要住在太后先前的旧居,真是无法无天。宫里哪里有外人住进来的先例?还扯什么不想阻碍他思旧的借口,不让你同去,皇上想让你先回王府,他还要拦着,说什么虽然晚上不想见到你,明天回府却想和你作伴。”长姐怒气冲冲,“我们帅府的小姐,在他眼里就是个作伴的随从吗?抛下新婚妻子自己住在亡母的殿里,这是什么道理?”
呃……当时在殿前时,也没人问我话,就只顾着发呆了。竟是没注意,赵谌他扯借口扯的这么的……惊世骇俗。我顿时面色复杂,有些尴尬。
长姐好像气的不轻,我想了想,还是讪讪开口,想为赵谌挽回一点形象,“长姐,可是他这么做,我不就能留在你这儿了,这不好吗?”
长姐话一顿,垂眸瞥了我一眼,似有动摇,可是随即就又不满起来,“可是新婚第一天就和你别居,这不是冷落你吗?他这么不在意你,你以后的日子能好过?你竟然还为他说话。”
别居就别居呗,反正同居也不一张床。我暗自腹诽,却不敢说出口,不然长姐不知道又要怎么惊讶责怪。
再说了,赵谌他在外面的名声如此,我如果和他面上和谐美满,世人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我,皇帝还不知道要怎么忌惮我。他如此煞费苦心地为我挡下了探究和戒备的视线,我怎能不领情?
“他没有冷落我。”我本想解释两句,却又实在不知从何说起。难道要说赵谌温柔体贴,细致周到吗?长姐肯定更要以为我在说谎。
赵谌啊赵谌,他究竟要怎样?我左思右想无从开口,只好转了话锋调侃,“难道长姐怨我占了你宫里的地方,让你不能和皇上恩爱和美?”
“嗔怪鬼。”长姐失笑,“他怎么能比的过你。”
“再说了……什么时候恩爱和美过。”长姐眉目含忧,“我只盼你能恩爱和美,可是如今……”
恩爱和美吗?
恩爱我尚且不知,可是若说和美的话。赵谌倒也和颜悦色,平时都无人约束,倒是很美。
我弯了弯眼,收到了长姐恨铁不成钢的一个眼刀。
我心内暗叹,可是赵谌他表里不一至此,我有什么办法呢?
我觉得我过得很好,可是你们都不信。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点收藏的小可爱们^o^
 
第4章 回门
 
先圣有云:“蓬生麻中,不扶自直。白沙在涅,与之俱黑。”[1]平王府这一干子人真是黑透了。
也不知道我这粒可怜的小白沙能撑到什么时候。
我盯着面前准时的像点卯一样的管家,看着他那和他主子如出一辙的笑脸,真的很想撂挑子走人。
无耻,实在无耻极了。
谁家回门礼是让新妇自己挑的?
又有谁家挑回门礼,需要让下人把库房的贵重财物都搬到院子里的?
我看着那满了平王府庭院空地的金银玉器、古董字画,气的差点犯头风。
这是挑选备礼呢,还是杂货铺卸货呢?
堂堂王府,竟没半分体统。
真是气的人一眼也不想看。
遥想那些叱咤风云的枭雄,总会有这么些奇怪的头疼毛病,总不能也是被不省心的下属气的吧?
管家周安殷勤地在我旁边介绍,长篇大论活像茶楼说书的先生。
我听的厌烦极了,一抬头,却看到他笑呵呵地朝着我问:“王妃看中了那些?”
好的,很好,我自暴自弃了。
我站起身对着庭院一通乱点,胡乱指了七八件器物,“就这些吧,让人装好了备着,我明天带走。”
“好嘞。”周安富态的脸笑起来眯的眼睛都快看不清了,爽快地拍了拍手,吩咐下人,“听见没有,王妃说这些、这些、这些还有那些,还不快搬。”
听着下人们窸窸窣窣的搬运声,我心头燥乱的火气终于平复了些。
还好,这些人虽然啰嗦,但是办起事儿来还挺牢靠,利落爽快也不废话。
我心头终于舒坦了许多,执着茶盏品茗,余光却瞥见了身旁的弄影好一番欲言又止。
我不解,顺着她的视线望回了庭院中……
“王妃……我们带这么多是不是不太好”弄影犹犹豫豫,还是忍不住道,“这么一来,王府的库房都得空一大半吧。”
我:……
我坐不住了,撂下茶杯不敢置信地起身,就见刚刚堆的满满当当的庭院已经空了大半。
不是?我刚刚难道不是只指了几件?谁说过让他们这么搬的?
这真的是平王府的下人,不是平王府的仇家吗?怎么一门心思地非要把自己府上的东西往外搬?
……
我觉得我有必要让天天撂挑子躲闲的赵谌知道知道他养了一群什么人物,简直各各堪比大街上耍猴戏的杂耍人……手里的猴。
谁料赵谌竟是满不在乎:“听说宋大元帅为人清正,从不私相授受,又经常拿自己的俸禄贴补军中将士及其亲属……”
还不等我挑着眉夸他一句“你知道的还挺多”,赵谌的话头就是一转,又露出了一副欠揍模样,“那么夫人家里应该挺穷吧?”
我:……
你才穷,不会说话没人把你舌头当摆设。
“没办法,我这个人就是喜欢稀奇物件,除了一干亲朋好友慷慨解囊的,珍惜物件也没少向皇兄讨。”赵谌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眼里却是毫不掩饰的炫耀,“夫人是不是被我的府藏惊到了。”
惊到了。被你们满府上下珍稀的小脑瓜惊的不得了。
我笑的脸都僵了,真的很想上去揪着赵谌的领子问上一问,“尊贵的、独得恩宠的、库藏丰富的平王殿下,您,脑子,是不是,有病?”
可惜赵谌丝毫不懂得体谅我抓狂的心情,继续悠哉悠哉地道:“所以多给夫人走搬一些,不仅能充实将军府的府库,更有利于宋元帅贴补军中,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啊。”
我内心麻木,于是也没口下留情:“真没想到,殿下您竟然还这么忧国忧民。”
赵谌眨了眨眼,凑近了点,略带神秘:“更重要的是,这些东西送出去了,我府上的库房不就腾出来了?我最近新看上了副玉玦,又可以向皇兄讨了。”
我:……
不是,您这么危险的想法,皇上他知道吗?
……
今天是我回门的日子。
我心里实在是很复杂。
我坐在马车上,挑开车帘往外望,看见后面抬着礼品的随从排出了一条长龙,浩浩荡荡地跟在后面,令街上围观的百姓咋舌连连。
也令我十分头疼。
我又一次无奈地觉得,赵谌他可能真的有病。
尤其是他看见了我这副表情后,竟还笑嘻嘻地凑了过来,探头到我身边和我一起看着车窗外围观的百姓,一边看还要一边发表“高见”。
“夫人嫁给我的时候,这些人一定没少奚落,今天就让他们好好羡慕羡慕。有鄙夷也得有眼馋,这才能平衡,若是心里的情绪失了衡,那可不是一件好事。”赵谌说的煞有介事,那模样,活像是觉得自己是救百姓于水火的大善人。
我懒得理他,放下了车帘挡住了他的视线,坐回车里闭目养神。
眼不见为净。也希望我的耳朵不要再听到他口出狂言。
再忍一忍,王府离帅府不远,马上就要到家了。回了家,总能清净片刻的。
……
连天的唢呐遥遥响起,敲锣打鼓的声音绵绵不绝。这喜庆的氛围惊动了闭目养神的我,我没忍住探出头去张望。
算算也快到帅府了,可没听说帅府附近有什么人家有喜事。
张望再三还是没瞅到哪家挂红披彩,我只好定神坐回了马车里。唢呐声传的远,许是离得没那么近。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赵谌先我一步下了车,从外面递来了一只手。
我心里却一阵诡异地发慌。我怎么觉得唢呐声越来越响了。
或许是没等到我的动静,赵谌撩开了帘子,探头疑惑地忘了过来。
我若有所思的表情僵住了。
透过赵谌撩开的车帘,我的视线直直往前,望见了帅府的大门。
以及大门前那吹吹打打,卖力到甚至有人变吹边抖动着身体摇头晃脑的人群。
帅府大门前张灯结彩,红绸高悬,就连门口的两头石狮子都难逃璀璨,头顶各顶了一朵大红花。
我看见了帅府大门上那一边一个的“吉”,以及站在那之前的,一整排的,站的整整齐齐并挂着和我如出一辙的生无可恋表情的,我的家人。
这惊世骇俗的阵仗实在是稀罕、惊悚又令人熟悉。
我不愿想,却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这出自谁的手笔。
我两眼发黑,真想就这么一番白眼栽在马车上晕过去。
赵谌害我。我竟无颜面对我的双亲。
赵谌见我迟迟不动,自以为领悟了什么了不得的微妙,竟直接上前,双手一环,将我拦腰带过,打横抱了起来。
双脚突然悬空,赵谌这人可能真的有病,抱也不好好抱,我感觉自己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轻微颠了颠,怕摔的本能使然,我立刻环住了他的脖子。
赵谌愣了,一脸麻木地看着我们的帅府众人愣了,我面对着愣住的父母和大哥,虽然刚刚心里悠悠一晃,尴尬的脸热,可是事态如此,我实在没好意思不愣,只能也被迫强行让自己愣住了。
直到我那愣头青的大哥自以为体贴地上前两步,对着赵谌关心,“殿下快放下吧,手该酸了。”
我那半辈子都英名赫赫的父亲,终于痛心地扫了一眼我,糟心地扫了一眼大哥,自暴自弃地偏过了身,不忍直视到掩耳盗铃了。
如梦初醒的赵谌这才弯腰把我放稳在地上,看我身形不稳,还很是好心地伸手扶了我一把。
我气急败坏地躲开他的手,再也忍无可忍,和他低头咬耳朵,“你难道以为我站不稳是被抱的吗?那是气的。”
“夫人气我抱你吗?”赵谌面露委屈,“可是我以为夫人迟迟不动,是想在岳父岳母面前展示一下我们的恩爱,所以才冒昧自作主张。”
“如果做不不对,那看在我特意提前派人精心为帅府布置了门面的份儿上,能不能将功抵过?”
什么?我看着赵谌那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真的很想揪着他的领子把他摇醒,再拉着他站在帅府门前抬头清醒明白地望一望。
什么功?你管这叫功?
“夫人别气。我这么做,也是有考虑的。”赵谌这次好像终于感受到了我的怒意,竟破天荒地正经了几分,试图解释,“我们回门带的东西太多了,难免引人艳羡。如果人们转眼就忘了曾经对你的奚落,转而眼红你嫁入王府,虽然令人身心舒畅。但太过惹眼难免生事,也是不好。”
所以你就身体力行地发发神经,让见钱眼开的大家冷静冷静?
“所以我就想了一个绝妙的办法,既能体现我对夫人的重视,又能让他们对王府望而却步。最关键的是,还能顺便造足声势,让我们回门的事四邻皆知。”
“何止是四邻呐,殿下,明天一觉醒来,恐怕您的丰功伟绩就要传遍全京城了。”我咬牙切齿地刻薄。
赵谌却好像听不懂话里的非难,依旧笑盈盈地拉过我的手,就要带着我拜过我的父母,入府欢聚。
屡屡石破天惊,时时不得安生。却骂不还口,永远温存。
赵谌啊,真是让人气的牙痒,又不忍把怒气积攒,更不忍生出半分超过片刻的长恨。
真是个磨人的妖精。
 
作者有话要说:
[1]出自《荀子·劝学》
 
第5章 心思
 
赵谌实在是很会投人所好,他也不知是从哪里打听来的我家人的性格和喜好,短短半日,就把帅府众人哄的五迷三道。
父亲为人爽利,喜欢饮酒,但他常在军中少有时间能放纵,就算是好不容易有了时间,也没什么人敢和他拼酒。不能痛快地和对饮一场,一直是父亲心头一个遗憾。
赵谌倒好,仗着自己浑名在外,毫无顾忌,丝毫不怕我那威名赫赫的父亲,竟然偷摸从库房提了两坛御酒过来,午饭桌上就信口开河胡扯一通,竟然差点还和父亲对饮起来。
还是父亲看到了母亲皱起的眉头悻悻收手,不料赵谌竟然搬了平王的身份出来,硬是扯出了什么对兵法感兴趣的胡话,扬言要请父亲晚间指点,顺便小酌几杯。
父亲能拒绝吗?怎么可能,他老人家心里怕是早乐开了花。
母亲能拒绝吗?怎么可能,堂堂平王殿下可是发了话。
赵谌这么一番作为,虽然讨好了父亲,无疑却得罪了母亲。我本以为赵谌是觉得父亲权威更重,所以在讨好一事上,也弃车保帅了。
不料赵谌还想兼顾。
他竟然在随从堆儿里塞了个嬷嬷,跟着一同来了帅府。而这嬷嬷不是别人,正是平王回京后被先太后指派照顾了他多年的那个。
先皇先太后都已然故去,这位嬷嬷就像是赵谌唯一的长辈。犹记得新婚之后,赵谌还拉着我去见过她,当时老人家笑得牙不见眼,看着是个和善温柔的人。印象里赵谌对她的态度处处透着恭敬,没想到今天竟然肯把她请来帅府陪母亲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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