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范匀:旅游去了,勿call
第45章 交手
此日天正晴,一众小孩却是哭兮兮的,十分不舍地送走了会做木鸟和木头人的徐大侠。
徐青慈也没想到在此地的短暂时日,还能碰上这么些个拥趸,顺便还能碰上曲陵范氏的范祁轩,知道蜀地上的情况。
她临别时又朝来时的方向望了一眼,心下那希望能望见熟悉身影的希望又一次被掐灭了。
心下而言,除却徐青衡,她最担心的就是那日独行的楚晔。
且不说那竹笛究竟和蓝心岫有什么渊源,冲着这人死追着他一个人,也够是胆战心惊了。
不过她总觉着楚晔这人能一个人溜到平沙坡,仗着那还算有两把刷子的轻功做过踏行客,又同白如行周旋,尽在蹚浑水,却也不是容易出事的人,徐青慈后来转念一想,或许就算那日自己没用那袖箭碍事,楚晔这人说不定也有办法从白如行手下逃走。
可是一个人终究不会没有什么重要的缘由,就同这玉玺龙珠扯上关系的。
——
徐青慈一路骑马,不出一日便已经到了龙潭山山脚下。
此处村镇密集,酒楼客栈挺多,武器铺子也不少,乘着英雄会的东风,近日来都是生意兴隆,挣得盆满钵满。
她依然寻了处小客栈歇脚,眼见着此处各人皆是身揣着各家功夫,锋芒微露。
上楼之前,只见着有两个人已经“斗”了起来。
二人的剑安然置于桌上,却是先用眼神过了十余招,手上皆青筋暴露,看似均受到了威压。
少顷,一人虚眯了下双眼,伸出二指来扣住了桌角,另一人衣摆无风自动。
过了好些时候,二人的额角都出了细密的汗珠。
最终,其中一人面色渐趋苍白,另一人便渐渐松了手。
那先一步吃力的人拱手道:“兄台好生功夫,我学艺不精,还是败下阵来了。”
“斗”赢了的人爽朗地摆了摆手道:“哪里哪里,不过险胜罢了,兄台内力十足深厚,恐是舟车劳顿了,不日我们再对对剑如何?”
“甚好!”
二人酒杯相碰,看来是不斗不相识。
徐青慈瞧完了这小小的比试,便继续踏步朝自己订的房走去,自感斜后方有股来者不善的气息,折身又一探手,握住了一个酒杯。
酒杯是空的,这一握也没颠出什么酒液来,她又一抬眼一瞧,很快确定了罪魁祸首。
只见严临负剑立在下面,一脸凶神恶煞地盯着她,开口问道:“你怎么还来这里?是嫌命太长了?”
说实话,这人每次出现,好像总是那么“不怀好意”。
她还这么想着,严临却立刻抽剑而出,直奔她而来!
徐青慈斜身一闪,长发已然被削去了半缕,扶栏空跃而下,顺手将不周星挥出,好险不险地对上了严临的剑尖。
剑身相抵,严临立马推剑而上,剑式眨眼之间便是朝着变幻无穷那道上去了。
徐青慈没来得及说出一句“你有病吗”,只得被迫使出修习已久的剑法,抗过浮霖长歌的步步紧逼。
越是在高压的情形之下,越是能惹得人专心致志。
剑光在她面上映下了无数道碎影,徐青慈先前摸出的一丝“行云流水”前些日子结上了冰,颇有些停滞不前,此时却忽然像是瞬间冰裂,潺潺而动了。
周围一片人皆是懂点行的,都看出来严临是在试剑,不是想要夺命。
换种思路来想,在这光天化日直接冲进一间小客栈拔剑而出见人封喉,毕竟也太猖狂了。
所以每当剑势转急,凑热闹的人都是在叫好,而不是觉得危险。
——
徐青慈一心扑在对剑上面不敢分神,不知不觉已经同严临打出了颇有些狭窄局促的小客栈,脚下步法已然完全同剑法相和,腾转挪移间,不需分出一丝精力去思考,好像身体已经能做出本能的反应。
平沙五式她虽未得大成,但沿路也在一直琢磨,加之见过顾刀娘威猛的刀风,以及同平沙并不相似的个别剑法,忽然也有了些新的顿悟。
那顿悟若叫她细细说来,徐青慈其实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能做到的,只是将那点悟出来的东西春风化雨般融进自己所出的剑上去。
不周星同她先前所用的短剑并不相同,所以她也花了些时间适应这从天而降的长剑。
先前她总觉得,对上浮霖长歌,好像要用义字诀的果决凌厉,以硬碰硬,才能抢到一丝生机。
不过这一次,她改变了想法。
义字诀仍然是打头的剑招,是因为浮霖长歌实在是太过突如其来。
不过等到她剑风稍稳,义字诀便渐渐褪了色,取而代之的是平日极少用到的智字诀。
智字诀是受到江湖三雅间之一若水剑的启发而创出的一组剑招,剑招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但是偏又最为灵活。
每个人习得平沙五式的人使出的剑法多多少少都会有变化,单说智字诀,自然又会不一样。
用义字诀硬碰硬,无疑是进一步催了浮霖长歌大气之下的莫测无定,反过来更叫人手足无措。
徐青慈用智字诀,是想“化招”。
这倒不是说智字诀一出,浮霖长歌就能极快地解了,只是随着双剑相斗,浮霖长歌在潜移默化间慢慢收拢了本质上那张扬的爪牙,回归了表面上那大气无华的模样。
严临在几十招之后,觉出了这一点,不过慢下来的剑势一时也没有提快。
所以,想化去浮霖长歌的招数约莫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徐青慈所能做到的只是将浮霖长歌暂时“缓”下来。
这一缓,虽不是一击必胜的法子,但终究能为她筹谋到喘息的空隙——
她所需要的,也就是这么点空隙罢了。
严临只听得“咔嗒”的声响,一时间并没有想清楚那究竟是什么,一发短箭已经朝他面门袭去,擦过了他眉梢。
徐青慈的不周星同严临的长剑在这时候暂且分离,她逮住了机会,一脚踢过去,一柄短剑便脱裙摆利落而出,剑没刺到人,却是为下一波月刃晃足了眼睛。
严临就这么一“轻敌”,臂上就由着月刃划破了口子,长剑也已经被一道韧性十足的飞丝缠绕至紧。
而虽然云水丝已然将长剑控住,严临的剑端却离徐青慈的喉咙不过毫厘,稍一抖手就能抹了脖子。
那不大不小的一道口子好像也伤不到什么大雅。
徐青慈手上觉得有些吃力,于是瞪眼道:“严大侠,我数三二一,你快收了剑。”
严临说了句:“就这点儿功夫?”
徐青慈不想回答,先是一点点将云水丝上的力给松了松。
严临最终收了剑,将那短剑扔了回来,一口嫌弃地说:“小玩意儿真多。”
“我看你就该去北卓门报个道,何必来这里混。”
他一抬眼,还是在无声说着“你怎么就有勇气来这里找死呢”。
徐青慈按捺住捶他几拳的冲动,然后问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严临这人,虽然有些神出鬼没的,但其实一路以来,跟她走的路出奇一致。
她看不到这背后有怎样的局势,但是也知道自己早就搅进去了。
至于严临,无论在承了浮霖长歌剑法,还是后来出入薛门和林家寨上面,肯定也不出意外地知道不少事情。
严临习惯性地“哼”了一声。
徐青慈原本以为这位大侠“哼”过以后只会嘲弄一番,然后什么事情都不准备说,谁想他还真的开了金口:“有人想要复兴天枢门。”
“从何说起?”
如今说起“复兴”,那定是牵扯了一群人。
而复兴天枢门,更是等于同圣上作对,胆子可是不一般。
严临沉默了一瞬,又道:“不对,不是复兴,而是天枢门中人要来寻仇了。”
若说之前徐青慈听到这等消息,定然热血上涌,精神极度亢奋,可是自范祁轩说过徐门上下空无一人的时候,她竟然也没觉得惊讶。
只是她还是有几分疑惑:“天枢门中人?他们还在?”
何同光谋反被灭之前,天枢门高手就先被绞杀了一通,而后何同光势力铲除得十足干净,他本人也身首异处。
最后天枢门其余人的下场,徐青慈已经听过太多遍,熟得不能再熟。
“天枢门,呵,他们从来就没有消失过。”
严临的语气仍然嘲讽,负好长剑,头也没回地就走了。
徐青慈本来还想问问他对寒玉剑和蓝心岫这等人知晓多少,可是这人一下子就没影了。
原来天枢门人这么多年只是销声匿迹,休养生息。
徐青慈思及此,又想到了先前楚晔一边在棋盘上落子,一边同她说过的那番话。
何同光不是贼,那天枢门也不是贼。
他们当年难道会有什么不得已而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苦衷么?
“这位女侠,我见你出手不凡,方才比试可是精彩!不知女侠出自何门何派?”
这时候忽然有个佩剑的人凑上来,打散了徐青慈的思绪。
徐青慈心道那哪里是什么比试,胡诌道:“平沙门。”
“平沙门?这是个什么门?先前从未听闻。”
这人缠得紧,徐青慈不怎么想搭理,于是又敷衍了几句,很快将人甩走了。
她将先前收好的那木头人身上的信纸又展开看了眼,忽然觉得有个符号或许不是岔口的意思。
那符号旁边隐隐绘有三道波浪线。
不是岔口,或许就是同水有关,能致人迷惑的地方之类的。
难道是……同若干年前,惊尸渡迷津的那个“迷津”有关?
第46章 刀锋
徐青慈方才收好信纸,脚步还没落回歇脚的地方,却瞧见了几个高大的身影。
身如索命巨人,负巨刀而行的北疆人又晃过了她的眼。
她眉头一皱,见他们并不是朝着休息的地方去,而是径直往山上走。
龙潭山只是曲陵城中诸多山峦中的一座。
先前她那群小拥趸说过,机关木头人正是来自此地天枢门据点,具体位置就是在曲江第一山上。
徐青慈本以为第一山是代指此地最高的那座山或者意义非凡的一座山,但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第一山真的只是被叫做第一山罢了。
而此地虽然有第一山,却没有第二山第三山等。
徐青慈没有多想,先是不远不近,小心翼翼地跟着这几个北疆人。
他们脚步挺快,她跟得倒也不吃力,很快尾随这几个人到了一座山的山脚下面。
不过此地人烟渐少,徐青慈一路跟过来,逐渐不好遮掩,于是就在此处等了一会儿。
没过多久,这几个北疆人又负刀行了出来。
“尼鲁,此处也没什么稀奇的,天枢门的据点那么多,我们什么时候才查得完?”
为首之人冷笑了一声,道:“天枢门人,曾是我族长老盛赞过的狡猾多道之人,近年来没冒出过一个头,可是当他们出现的时候,连天星都会移位。”
“若乱天下,必有天枢。”
他像是提及了某件十分神圣的事情,双手交叠抚在了胸前一会儿,才又放下手来,继续前行。
不过在徐青慈眼中,这样的行为很像是在预备施什么邪法。
北疆人这时候忽然不用汉话说话,嘀哩咕噜地说起来本族语言,徐青慈自然是一个字都听不懂。
只不过,不难猜测的是,绕过去绕过来,都躲不过天枢门以及坐拥江山之类的事情。
待这几个北疆人走远了,徐青慈才又从丛林间冒出来,四顾了一下,便朝所谓的天枢门据点之一行去。
——
天枢门的据点入口同平沙坡鬼门有所不同。
此处的据点掩藏在荒草藤蔓之下,徐青慈上下左右打探了一番,良久才发觉脚踏之处有一块浮砖,剑尖一触,浮砖立马凹陷。
她小心地退后了几步,见眼前的山表忽地褪下了一层“皮”,露出了一个豁大的山洞口来,里面似乎亮着一簇蓝光。
但徐青慈脚未踏入其间,背后却扬来了一片恶风。
她弯身以挡,不周星剑鞘划过挥砍而来的巨刀刀身,刀光在她瞳孔中映下了凛冽的两星光。
徐青慈利剑随即出鞘,衣摆随剑风扬出了翩然的幅度,以迅疾之势头换步上挑其剑,一剑见出了血气。
下一剑,她的长剑又正面对上了巨刀。
忽然折返的北疆人首领尼鲁面露一笑,道:“你似乎有点眼熟。”
徐青慈余光急速搜罗附近可凭借的事物,心下电光火石之间已经盘算了许多法子来对付面前的人。
那随行的几个人身负的长刀也有蠢蠢欲动的架势,但是这尼鲁忽然抬了一下手:“慢着。”
此时刀剑相向,徐青慈正耗力跟这高汉对峙着,并非长久之计。
尼鲁垂眸,似乎仔细看了眼徐青慈手中的不周星。
不周星剑光熠熠,尤其那个“常”字,在日光之下更为刺目。
徐青慈一直很想当面去问天音璇为何会有这样一把剑,又为何会送给她。
不过此时,显然不是思考这些事情的时候。
北疆人巨刀上的骷髅头图样逼近了些,徐青慈故意松下了手中的力道,不过眨眼之间,袖中似乎飞出了许多缕流光,而流光的尽头是不容小觑的月刃。
随行之人反应也极其快,瞬息之间便已抽刀而出。
不过徐青慈的目标并非他们的刀或者他们的脖颈等处——
月刃挂上的是他们负在后背的刀鞘口。
月刃搭上了五把巨刀的刀鞘边缘,徐青慈一脚蹬过离自己最近的那把巨刀,很快便是腾跃而起,与此同时,月刃又抽身而出,她腕上的袖箭咻咻生响,直抛出多道利箭。
她落地在山间树丛间,手中千钧再发力,令她的手臂似乎伸长了数倍,很快就像是只灵巧的猴子般荡上了一棵树,然后又借数棵树前行,极快地离开这第一山的此处山坡。
虽是途中不幸折损了好几根飞丝,但是她成功保住了小命。
——
徐青慈收了那看似有些不堪重负的千钧,又将袖箭扣紧了些,然后朝先前歇脚的地方去。
此处各路人马接踵而来,人群密集,正义好汉也不少,管他是伪君子还是真君子,若是北疆人忽然闯过来,她不信自己还只能这么灰溜溜离开。
方才那杀气腾腾着实来之突然。
徐青慈此时心跳如擂鼓,但是从碰上北疆人开始到逃出第一山,她其实心里头并没有什么恐惧,倒是更有股力量在血脉中疯狂窜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