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官总是被杀——一块板砖
时间:2022-06-23 06:49:06

沉默了一会儿,从上衣脖子里提出一枚玉佩,上面缠绕一只金龙,金龙身上隐隐有血色流动。
他望着玉佩,眼中的杀气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痴迷和贪婪:“为了朕……你还不能死……”
这一日,宋翰墨躺在床上还是有些担心,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去威南山……
不过困意袭来,闭上眼睛,一夜无梦。第二日,虎子的敲门声传入耳中:“王爷该起了。”
宋翰墨匆忙起身,热切得看着进门的虎子,眼眸明亮:“今日我们去威南山么?”
虎子笑呵呵道:“王爷,一切都准备妥当,宫中也送了出城令来。等您用了饭,咱们便去威南山。”
“哈哈哈哈哈,”宋翰墨大笑了几声,声音透着轻松和爽朗。风夹着他的笑声,穿过院中,拂过断梅,飘出王府。
上京南城门,天还未亮的时候就停了一辆豪华马车。马车周身全用华贵的丝绸围着,周围一圈的栏杆雕着花鸟虫兽,栩栩如生。
“长恩,”一个小巧秀气的手拨开车帘,宋月容探出头来,问站在车边的人,“可看见景王的马车了?”
长恩穿着简单的仆役服,他伸长脖子,踮脚望着街那头:“不曾,殿下再等等,景王今日定会从这边走的。”
“那好吧。”宋月容撇了撇嘴,语气里带着无奈。
今日天还未亮时她便起身,顶着寒风,在南城门枯等景王,全是因为皇帝哥哥。
他昨日召见了自己,暗示自己今日陪同景王一道去威南山。作为皇帝哥哥“善解人意”的妹妹,她只好来了。
太阳从城门跃出,街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宋月容终于等到了景王府的马车。
“殿下,景王来了。”长恩在车边提醒。
“本公主知道了。”宋月容本是面无表情的,话刚落,脸上就带了纯真无邪的笑容。她走出马车,站到街边,朝景王马车来的方向走了两步。
坐在马车前的虎子见到城门口华贵的马车还想着这是哪个贵人,就见到了下车的长公主。
她今日穿着深红的裙袄,梳着垂发髻,头上插含红宝石金蛇簪,下车后脸上带着明媚的笑,还低头咳嗽了两声,一幅懂事可人的样子。
“王爷,”坐在马车里精神颇好的宋翰墨听见虎子的声音,“十长公主似乎在前面等您。”
“哦,”宋翰墨眼里一暗,“前面停车看看。”
停到华贵马车后面,宋翰墨下了车,他今日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锦衣,衣服上绣两尾鲤鱼,乌黑的头发被玉冠固定着。
因着要出上京城,看上去神采奕奕,倒是有些几分俊逸潇洒。
“七哥哥”宋月容脸上带着笑,她欢快跑到宋翰墨面前,福了福身子道,“七哥哥,月容昨日听皇帝哥哥提起威南山崇峰峻岭,心驰神往,想着,今日七哥哥便要去,就想同哥哥一道,还望七哥哥不要嫌弃。”
“陛下所说的崇山峻岭倒是有,不过现在是寒冬季节,一片莹白……”宋翰墨说到一半转了话头,咧了咧嘴角,“十妹倒是有雅兴,本王自不会阻止。”
“多谢七哥哥。”宋月容又是福了福身子,“那七哥哥,我的马车便跟在你后面。”
“好。”宋翰墨看着宋月容折身回去了马车,也是回身。
上车的时候虎子问:“王爷,您为何要带着十长公主一起?”
宋翰墨语气略带无奈:“你可听见十妹说的‘陛下提起’?”
“嗯,听到了。”虎子答。
“你以为十长公主是什么样的人?”
“长得可爱,纯真无邪,平易近人……”虎子看着王爷满脸的嫌弃,越说越小声。
“皇上一直未有子嗣,宫里年纪小的便只有几位皇妹。而这几位皇妹中,只有第十长公主得到皇上的宠爱。十妹她……本王可从未见她发过脾气,别看她小,是个人精,机灵得很……”
“哦~”虎子悟了,心道,合着长公主就是宫里派来的呗。
扶着王爷上了马车,他望见前面马车边的长恩,那仆役下巴微抬,一幅高高在上的嘴脸,不正是之前来府里传话的公公么!
啐,真是晦气。
几辆马车缓缓出了上京城朝着威南山去……
朝堂上,今日严修洁狠狠参了中书侍中孙大人,说他利用职权,行自己方便。
孙大人跪伏在地,涕泗横流,连连认错,说是自己一时糊涂,才犯下错。
诸多官员为他求情,请求陛下因着孙大人从前的政绩莫要追究。陛下不显怒气,这件事情便不了了之。
后来,吏部侍郎出列,他说他要参一人,那人便是言官严修洁:“陛下,为言官者,当以三事为重:不喜富贵、珍惜名节、晓知治体。
严大人昨日与景王之事想必大家都有所耳闻,当街勾勾搭搭,谣言四起,实在是有辱斯文、有辱朝廷、有辱陛下!
虽然严大人一直尽职尽守,不过在下官看来,严大人现在怕不是耽于情.色,已经忘了陛下,和我大宇平了!”
他一番“慷慨激昂”,说完便是跪伏在殿上:“为了朝廷的清誉,臣,恳请陛下,罢免严大人!”
“陛下,臣亦以为如此!”户部侍郎周大人出列喊了一句。
严修洁冷笑一声,总是这种把戏。陛下眼前的十二珠衮冕微微摇晃,应是看向了周大人,台阶上传来威严的声音:“哦?众爱卿皆以为如此?”
“臣亦以为如此!”
“臣亦以为如此!”
“臣亦以为如此!”
……
陆陆续续,乾和殿上跪了一大片官员。严修洁站在殿上轻轻笑了,她袖下握紧的拳放松,看了眼台阶上的那人,眼里生出一股热烈。
她出列道:“陛下,臣以为诸位大人所言甚为有理,一切全都是臣的过错,是臣耽于景王的美色,望陛下圣明。”
“嘶——”殿上的官员都是倒吸了一口气,反应过来后吏部侍郎怒指严修洁:“不知羞耻!不知羞耻!不知羞耻!”
转过来又是一个跪拜:“望陛下圣明!”
“望陛下圣明!”跪着的官员全都喊着。
“好了!”皇上帽上的衮冕晃动,玉石碰撞的声音穿透大殿,“严大人心中是不是有宇平朕心里清楚,她说与景王有情也是与诸位大人置气。不过昨日的谣言朕也有所耳闻,严大人举止确实有损朝廷官员的声誉。”
“……”听陛下这么说,跪伏的官员眼里带着大大的遗憾,也有人不解,为何陛下如此维护严修洁…
莫不是,那个三竹的谣言,是真的?
“朕便罚……严大人一月俸禄,杖责一十,闭门思过一月,以示惩戒。今日之事,莫要再谈。”
“陛下英明!”跪伏的朝臣异口同声。
严修洁听了眼眸微闪,抬眉看着台阶上的那人。脑海中闪过严老夫人的笑脸,她跪伏下来,道:“陛下圣明。”
“退朝!”太监在台阶上喝到。
“吾皇万岁万万岁。”
皇上走后,大臣们没有像往常一样散开,反倒是磨磨唧唧待在殿上。严修洁深吸一口气,刚刚跨出殿门,便看到门边的长板凳和站在一边手拿长棍准备行刑的太监。
一位小太监见严修洁出了殿门就凑了上来,他行了一礼:“严大人,请吧。”
“好。”
“言官严修洁,行为举止不当,奉圣上口谕,杖责一十…”
趴在长凳上,严修洁咬着牙,双手紧紧握着长凳两边,等着太监报数时。
她听到风的呜咽,听到天上的鸟鸣,听到殿门边大臣们的窃窃私语……
“一…”
“啪——”
“唔”疼得头皮发麻,她闷哼一声,把牙咬得更紧了。
“二……”
“啪——”
她疼得有些耳鸣,身体抽搐着,头转到了另一边,因为疼痛她眼里已有些泪水,模糊看到大臣们全都对着她奸笑着。
“三……”
“啪——”
眼泪掉在凳上,严修洁头上出了些冷汗,风吹着她很冷。不再看那些从她身边冷眼走过的大臣,抬眼看着正前方的宫墙。
墙上有两只鸟,欢快得跳来跳去,她想起来昨日被力夫从她身上撕下来,还很是欢快的景王,还有他温暖得不像话的胸膛……
“四……”
“啪——”
再睁眼的时候,一只鸟已经飞走了,只留了一只还在宫墙上觅食……
好疼,她什么也不想了,原本紧紧抓着凳子的手也松开,无力挂在两边……
“五……”
“啪——”
才…十下,死不了……
若是一直这样打下去,也挺好的……
宋翰墨坐在车内,心有些慌,他从车窗探出头来,回望上京城的方向,耸立的城门已经只剩了一个小角。马车转了一个弯,城门便消失不见了。
“停车!”宋翰墨喊道。
“王爷怎么了?”虎子疑惑问。
“十……”
“啪——”
“行刑结束…”
“大人!”力夫满脸泪珠,他跪着上前查看,严修洁面如白纸,早就晕厥在长凳上……
宋翰墨站在马车上,回望上京城,只见得幽蓝的天空,落满雪的山坡上偶尔露出一点黑色泥土。
缓缓收回视线,他道:“……无事,休息一会儿,本王有些不安,路上注意脚下。”
“是,王爷。”
 
第13章 从前之事(一)
 
宋月容还是第一次去威南山,冬天的出行同随皇帝哥哥下江南的感受完全不同。从车窗里望出去,看见的是一片茫茫的白雪,偶有炊烟袅袅,一片安静祥和。
第一日,她是有些新奇的。到了第二日,还是只有雪和山村,没有其他可看的,她便觉得有些无聊了。
一连多日待在马车里,虽有炭火烧着,不冷,不过,她都快忘了脚踏实地的感觉了。
掀开车窗帘,宋月容刚想叫停,好让自己下车散散步,便见着了骑在雪蹄黑马上的景王。再看看前面行走的景王府马车,看来拉马车的是另外一匹马。
宫中一直有传言,说景王有一匹心爱的马名叫飞燕,想来就是这一匹了。景王这是舍不得让飞燕拉马车走这崎岖的山路?
她眼睛一转,看来相比上京,景王还是觉得把飞燕带在身边安全些。
宋月容让长恩,也给自己找来一匹马,骑上马后,总算感觉到了腿的存在,就是太冷、太颠簸了。
拉着缰绳的手才过了一会儿,便冻的没了知觉。转头见景王,他坐在马上,神色凝重,北风吹乱了他额前落下的碎发。
驭马凑到一边,她弯着眉眼:“七哥哥,这得走几日才能到威南山啊?”
“下雪天,路上难走,急不得,大概还要六七日吧。”
宋翰墨没看她一眼,只是直视前方,宋月容注意到他眼里的期待。见景王没有多说的意思,自己又冻得不行,便识趣回了马车。
“殿下,”长恩上来马车,“景王刚刚让人拿了一盘棋给奴才,奴才陪殿下解解闷?”
宋月容眼睛一亮:“好啊!”
第五日,宋月容乏味地看着棋盘对面谄媚的长恩。
“奴才愚笨,殿下又赢了,殿下实在是技艺高超!奴才还没赢过呢……奴才愚笨……”
把手中的棋子扔在棋盘上,“哗啦啦”清脆的声音打断了长恩,还有几个棋子滚落到了车厢里,宋月容开口道:“不玩了。”
“是,殿下,那奴才把棋盘收好。”长恩跪在车厢内捡棋,宋月容趴到了车窗边,掀起帘子朝外看着。今日不见景王骑马,想来也是入了马车。
“看来景王也是晓得冷的,昨日我见他那么淡定,还以为是个不知冷的呢。”宋月容喃喃道。
“奴才昨日见得景王下马的时候,走路都走不利索,还得他的小厮搀着。”长恩也来了一句。
“哦?”宋月容看着外面的白雪深山,又开口了:“下次我再也不来这劳什子威南山了,无聊地很。景王他们一行人,看上去倒是甘之如饴。”
“从前先皇在位时,有一年宫中请了位仙长,仙长说每年派一位皇子,腊月初的时候去威南山祭拜皇氏祖先,有利于皇家兴旺。先皇便指派了不受宠的景王,这么多年,他应该也习惯了。”长恩把最后一枚棋子捡到了棋盘上。
“原来是这样。”宋月容放下车帘看着长恩,“你知道的挺多的……”
长恩脸上带着讨好的笑:“这些都是听老宫人们讲的,师父说了,多和宫里老人谈谈会颇有收益。”
宋月容轻轻“恩”了一声,感觉马车停了下来。掀开帘子,招来随从问:“怎么了?”
“有家客栈,景王说,今日便在此处歇脚。”
“咦?这深山野岭的,居然还有客栈?你退下吧。”
“是,殿下。”
下了马车,看着眼前破败的小院子,宋月容脸上的笑挂不住了,带上了些嫌弃。院子大门上挂着一个木牌,随意沾了墨水,写着“悦来客栈”四个字。
进到院子,院中两个青年在磨豆子,他们一个推,一个拉,出了些汗,浑身冒着白气。走近了些,发现他们长得一摸一样,居然是双生子!
“走开!脏东西,不要冲撞了贵人!”长恩见两人模样,忙上前驱赶那两个青年。
两个青年被赶,也不气,也不恼,似是习以为常,看了眼进客栈的人便低着头默默走开。
景王和掌柜交谈后,交代众人:“今日就在这歇脚,明日我们正午再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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