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官总是被杀——一块板砖
时间:2022-06-23 06:49:06

“我……”虎子有点懵,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要去夺栗子,嘴里反驳道,“我家王爷那也是不得已的!你以为他愿意这样么!还不都是因为……”
话说一半,虎子停了手,气哼哼坐上马车,双手抱在胸前。
看着朱红宫门,想起昨日宫里人高高在上恶心的嘴脸,叹了一口气,虎子低声道:“和王爷相处久了你就知道王爷要威严有威严!要亲和有亲和!你不懂……”
力夫见他放弃,本是有些得意坐在马车上的,见他一副蔫蔫的样子,心里到有些过意不去了。
把油纸包塞到他怀里,力夫道:“还你吧,你给过我钱了,我可没钱还给你。”
虎子嘴角带了苦笑,拿出一个栗子来,扔回去:“力夫哥,我之前说严大人厉害,是真觉得他厉害,他是个好官。”
“那是当然。”力夫回道。
不一会儿,虎子又道:“话说,严大人和我家王爷还真是一对活宝,都被人嫌弃,都被大人们当看不见。本来两人可以互相帮助的,遗憾的是他们两也不对头。”
听到有人接近,力夫朝虎子使了个眼色,开口道:“我们下人还是不要随意议论主子的好。”
虎子领会,立马闭了嘴,咽下嘴里的东西,举了举油纸:“我主要还是为了我的栗子,嘿嘿嘿。”
他讪笑着,力夫没好气,“哼”了一声。
朝堂上
“皇上驾到!”太监站在台上高声喝道。
众臣跪拜:“吾皇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皇上声音威严,宋翰墨起身时抬头看了眼阶梯上的皇兄便迅速低下了头。
皇上与平时也并无不同,玄色绣金龙朝服,戴着同色十二珠衮冕,黑玉珠子遮住了眼睛,只见得他光洁坚毅的下颚,威仪天成。
众臣站好,半晌,开始讨论相关事宜。再后来吏部尚书出列:“陛下,户部侍郎一职下官以为可以任命粱州太守江晨,江晨曾……”
他说了一堆,江晨的任职经历。
接着应该是户部尚书了,他欲提携一位郎中,宋翰墨心里默默想着。
果然,吏部尚书刚说完,户部尚书就出列了:“陛下,下官以为户部郎中刘易能提携为户部侍郎,他……”
与昨日都是一样的!
宋翰墨立刻抬头望着雕金龙的蓝色穹顶。
那边有只麻雀?
皱眉看着穹顶,不一会儿,一个圆溜溜的可爱脑袋探了出来。“叽叽叽”的几声叫,却是让宋翰墨却是心头一跳,他觉得自己可能疯了。
狠狠掐了自己一下,很疼。
不是做梦的话,那他定是疯了,多年的失忆症,终于到达终点了么!
所有大臣因着那只麻雀闹哄哄地,宋翰墨再没有调笑的心思。人群中无意对上严修洁的双眼,他一直都是那么清冷,不苟言笑,与朝堂大臣不和。
就像严家与上京诸多世家不和一样。
突然想起,如果一切都是一样的,那今日,严修洁会被当街刺杀身亡?
……去救他……去救他……
想起梦中的混沌声音,宋翰墨面露疑惑。
“叽叽叽”麻雀飞出乾和殿,“万万岁”行过礼后,严修洁跟着小太监去了宫中。
宋翰墨面带疑惑出宫,坐上马车,虎子探进来一个脑袋:“王爷,是要回府么?”
“去听雨阁吧,”宋翰墨说。
“是,王爷。”
走到半路,虎子听到王爷吩咐:“还是回王府吧,得避开……”
“是,王爷。” 虎子没听清王爷说的避开谁。
行到王府附近街角的一家酒楼,虎子又听王爷开口了:“停车,本王饿了。”
一桌子的饭菜,宋翰墨随便吃了一些便回府了。虎子很是奇怪,王爷从前就说拐角的那间酒楼,饭菜并不可口,今日为何偏偏要去那家酒楼吃饭?
偷偷瞄了一眼,在房间坐立不安的王爷,他一会儿闭目养神,一会儿写了几个字,一会儿又去池子喂鱼……
不对劲啊!今天的王爷很不对劲啊!
傍晚的时候,宋翰墨焦灼不安,坐在桌上用饭,听到院子外面有些响动。一排长矛高过院墙,脚步整齐,隐约还能听见马蹄声。
他立马站起来,匆匆走出去。
“诶!王爷!您去哪儿啊?王爷……”虎子追上。
宋翰墨心头有些慌,开始小跑起来,路上遇到那个报信的小厮,也不听他说什么了,出了王府就往拐角跑去。
天上又开始飘雪了,暮色带着冷意沁入身体,还带着一股子血腥味。街上流淌的鲜血,已经开始发黑。宋翰墨穿过人群,看到坐在商铺门口的严修洁。
他已经死了。
官帽掉落,他的头发有些凌乱,深绯色的官服被血浸泡后,变成了黑色。胸前被刺了一刀,脖子上似乎也有伤痕。
天有些黑,看不太真切。一位衙役提着灯照了照他的脸,他双目紧闭,嘴角却带着一丝笑。
“啊——”看热闹的人群在看到脸的那一刻爆出一阵惊呼。
宋翰墨却是屏住了呼吸,眼眶变得有些湿润,他想到了阿巧。阿巧死的那天,天空很蓝,她穿得很美,红衣金钗,嘴上说着什么。
可是他怎么也想不起来,阿巧说了什么?他连阿巧为什么会死都给忘了。
衙役照了一下便把灯提走了,宋翰墨脸色有些苍白,望着坐在那里的黑乎乎人影,他总觉得严修洁在朝自己笑。
后退两步,像是逃离什么,转身朝着王府方向跑了一小段,停下后,宋翰墨魂不守舍走着。
“王爷!”虎子安抚好小厮跑了过来,那小厮年纪还小,应是被吓着了,话都说不清。
看到失魂落魄往王府走的宋翰墨,虎子上前扶着他,皱了皱鼻子,往后瞄了一眼:“王爷,那边怎么了?怎么有股腥味?”
“严修洁死了,身中数刀身亡。”
虎子震惊地看着王爷,王爷说的话让他震惊,他眼里蓄着的泪,也让他震惊。
“虎子,”宋翰墨用力抓住祝虎的手臂,他声音有些颤抖,“本王想阿巧了……上京好奇怪……本王要疯了……”
夜里,虎子安抚了许久,宋翰墨才躺下休息,关门前,虎子还听见他念叨着:“阿巧,阿巧……”
“祝哥,”一个小厮凑了过来,小声道,“王爷今日念着的阿巧是谁?是哪家姑娘么?”
“不是,”虎子摇了摇头,“好像是从前王爷还在宫里的时候,伺候的丫鬟。”
“哦哦哦,唉,”那小厮叹了一口气,“我来王府前,听说景王不近女色,我还不信,这天下哪有男人不近女色的!现在看来,我们家王爷,原来是情根深种。”
“也不是……”虎子又是摇了摇头,不再说话,不知哪里来的鸟一直在叫。
屋里宋翰墨又做梦了。他梦见阿巧带着自己在御花园玩耍。御花园一片鸟语花香,生机勃勃,鼻尖不知是花香还是阿巧身上的香气。
抬头看到的是阿巧柔和的面庞,明眸皓齿,她脸上总是带着笑,很温暖,像是春日的阳光。
宋翰墨弯腰摘了一朵小花,再站直已置身火海,刺鼻的烧焦味,灼热的火苗,他失去了意识……
一片黑暗中,那个声音又来了:“……去救她……去救她……”
最后竟是出现了严修洁那张带笑的,苍白的脸。
“嚯”一下,宋翰墨坐了起来,慌张环顾屋里。没有明火,窗外的阳光照了进来,屋子里安静得能听见外面仆役扫地的声音。
已经是第二日了,他松了一口气。
梦里,他与阿巧的欢声笑语充斥在花朵树木间,宋翰墨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幸福。
如此真实,仿佛从前的记忆,可是,他并不记得。从前,他在宫中,有这样快乐过?
“王爷,您醒了?”虎子推门进来,打断了他的思考。
“今日是不是要去威南山了?”宋翰墨假装镇定,边下床边问。
“啊?”虎子眼里有着惊讶,他笑着道,“王爷记错日子了,明日我们才启程去威南山呢。”
宋翰墨看着虎子,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他先是一愣,面色僵硬。
“呵呵…”讪笑两声,他脸色一变,面上带着极大的痛苦。
虎子吓了一跳,忙问:“王爷!你怎么了?”
“本王…头疼……”
王府院子里从隔壁伸过来的红梅枝被雪压得微微颤抖。
 
第4章 冲出上京
 
宋翰墨正坐在桌前用早饭,他骨节分明的手拿着白玉勺子,像是被定住了,一动不动。
身边的小厮互相交换眼神,大早上的全王府的小厮都跪求王爷,王爷才没有坚持要去威南山。不过整个人倒像是丢了魂,这不,早饭吃着吃着又没动作了。
“王爷?”虎子出声提醒一下,宋翰墨才又舀了一勺粥咽下,吃了几口后,又是没了动静。
“王爷?时候不早了,吃不下的话,咱们现在去上朝?”虎子小心翼翼。
“嗯。”宋翰墨魂不守舍地点了点头。
宫门前遇到严修洁行礼,宋翰墨眼睛才有了些神,转头只扫了他一眼,又是自顾自地向前走着。
“严大人!”虎子拦住了准备走的严修洁,自知失礼,他抱拳道,“严大人,我家王爷今日很不对劲,麻烦严大人在宫里帮忙看着点。”
严修洁皱了眉,还未开口拒绝,虎子连忙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头:“麻烦大人了。”
“……你起来吧…本官应下了。”
“谢大人,谢大人……”
严修洁跟着宋翰墨一路,直到进了乾和殿,都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早朝还未开始,大臣们偶尔有些只言片语,严修洁注意力一直放在宋翰墨身上,他从进宫到现在还没说过一句话,就那样自己一人站着,同自己一样。
“退朝!”今日因着那只麻雀,草草下了朝,眼看着宋翰墨走出了殿门。
严修洁正准备追上,一个小太监过来了:“严大人,陛下有请。”
“……”走了两步,朝殿门外张望着,见宋翰墨已偏离了官道,不知道要往哪里去,严修洁心里一惊。
她朝小太监笑道:“公公且在这儿稍等片刻,本官有些冷了,想去车上拿暖手壶。”
公公眼睛转了个圈,撇了眼殿外,笑着说:“是,大人。”
严修洁收起笑,匆匆出了乾和殿,追上宋翰墨后,与他并排走着,把他挤回道上。偷偷瞥了一眼宋翰墨,他也低头看着她,严修洁立马转开了眼睛。
两人一路无话。
疯兔和景王走在一起甚是少见,看到的官员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不是互相讨厌的么?!
直到出了宫,看见站在宫门边的虎子。严修洁才回身,准备再去找那公公。走了两步,却被扯了回去。
回头,见宋翰墨竟拉着她的袖口,他面带疑惑问:“严修洁,你死的时候,为什么要笑?”
虎子听王爷这么说,张大了嘴巴,缓缓合上后他抿了抿唇,头低得更低了。
两人站在宫门前面,宋翰墨拉着严修洁的袖口,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行为很无礼。
王爷一双桃花眼紧紧盯着言官,眼里满是探究,不想放过言官的一个小表情。
本来严修洁被扯着袖子拉回来,是有些恼的。微微蹙眉,听到宋翰墨问她的话先是明显的一愣,接着她低眉不知道看向何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整个人透着一股凄凉。
片刻,她似是叹了一口气,抬手拂开宋翰墨的手,没有看他,转身淡淡道:“陛下还在等臣,王爷好自为之。”
“严修洁!”宋翰墨喊了一声,想去拦着他,却被虎子拉住了胳膊,他只好加大嗓音:“为什么?你为什么要笑?有什么好笑的?”
附近有些官员听到景王的声音,都看了过来。严修洁站定,耳边是风递过来的低喃,宋翰墨他说:“明明快死了,你有什么好笑的?”
她抬头看了看天,正是午时,空中没有一朵云,天空是淡蓝色的,很高,很远。宫墙边上飞出一只鸟,有些模糊不清。
它盘旋着,
飞远,
不见了。
真好……
“因为…我终于可以走了吧。”
留下这句话,言官捋了捋袖子,独自一人走进宫门。
他的声音很小,宋翰墨还是听到了,冷静下来,没有再去推虎子。默默坐回马车,车厢里很暗,他启唇念了一句:“我终于可以走了……”
来了一阵风,掀开了车窗帘,一道光照在他的眼睛上,照得他的眼睛闪着光。
看着景王进了马车,虎子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下了。王爷一个人在马车里,总不会再去扯着哪家大人问,‘你死的时候为什么要笑’!
可王爷也没吩咐去哪,虎子做了一个苦脸看着严力夫,暗自庆幸他刚刚没在宫门边上。
这时,马车门帘被掀了起来,虎子吓了一跳,仰头看着宋翰墨:“王……王爷,怎么了?”
“去威南山。”
“啊?!”虎子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可是往年……”
“你家大人今日傍晚的时候会遇上刺客,你得小心点,多找些人,好好保护他。”宋翰墨跳下马车,嘱咐了力夫,之后便是开始解马车的缰绳。
力夫疑惑脸,虎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虎子虽然面带犹豫,不过还是帮宋翰墨解着马车缰绳:“王爷,你……”
“既然已经疯了,本王并不想呆在上京。”宋翰墨打断了虎子的话。
“啊???”
谁疯了????
等宋翰墨一跃上马,虎子看着他衣袍翩翩,引起街上一阵骚乱,消失在拐角。
感觉肩膀上搭了一只手,转头看着力夫,虎子收回眼里的落寞,勉强咧了嘴得意道:“我家王爷真是英伟不凡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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