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官总是被杀——一块板砖
时间:2022-06-23 06:49:06

力夫扯着嘴角,指了指被扔一边的马车:“你怎么办?它怎么办?”
“啊——”虎子大叫了一声,凑近力夫耳边,讨好道:“好哥哥,把你的马借我先使一使。”
力夫撇了他一眼,坐上马车,一脚盘着,一脚挂着:“叫哥也没用,马是我家大人的。”
虎子别嘴,满脸的不高兴。
刚上任的史官八卦地悄悄目睹了全程,他独自念叨着:“景王,是不是……有病?”
宋翰墨骑上马,一路狂奔到了上京城南门,被守城护卫拦下。
“景王,可有出城令?”看守的士兵问。
“明日就有了,今日本王先行一步。”
“景王您没有出城令,今日不可出城。”护卫挡住了他的去路。
宋翰墨骑在马上,他还穿着紫金朝服,身上披着玄色大氅,黑发金冠,眼眸明亮,盯了护卫片刻。
护卫忽的想起,四年前上京城中的一位人物——墨七公子。
一时间,城门没了风,空气有些凝重。
守门的护卫被盯得冷汗直冒,攥紧了手中的武器,放缓了呼吸,生怕景王有什么动作。
“切”宋翰墨嘴角一歪,撇了一眼护卫后,调转了马头。
守城护卫们看着他消失在街角,提起来的心终于放下了。自登基后皇上就有令,景王没有出城令,不可放行。
一位守门护卫舒了一口气,问刚刚和景王说话的年轻护卫:“阿何,你刚刚是怕了么?”
“我?!我怕他!”阿何满脸震惊,转变为不屑,“景君罢了,有什么好怕的。”
“哈哈哈哈”,那个护卫指着阿何放在刀上一直摩挲着的手道:“你一紧张就直摸你的刀,你还嘴硬。”
阿何立马放开了摸刀的手,狡辩道:“我……我……我没有!”
护卫拍了拍阿何的肩膀,看着宋翰墨刚刚拐过去的街角,感叹道:“平日里我见过几次景王,他总是没什么存在感,今日第一次被他那样认真瞧着倒是有些腿软。我…的…天——”
阿何正疑惑他说话怎么这么奇怪,耳边就传来了人群的惊呼和飞奔的马蹄声,转过头就见景王骑在马上,一路穿过人群,直冲这边来。
“快快快!把……”阿何话还没说完,宋翰墨就骑马越过了他。
好快!
阿何清楚看到景王朝他笑了,是那种肆意张狂的笑!
“景王是疯了么!”有人喊了一句,“竟敢违抗皇命!!快去禀告统领!立刻派人去追!”
宋翰墨出了城门,拍了拍马脖子:“飞燕,你做得很好!”雪蹄黑马打了个响鼻,喘出一口白气,算是回应了他。
一人一马朝着远处的林子,一路狂奔,不一会儿几个护卫也骑马追了出来。
上将军立刻进宫向皇上禀告景王出逃一事,未见着陛下便一直跪在朝和殿上书房前。
傍晚的时候,京兆尹匆匆赶来,前来禀报严修洁当街遇刺一事。
宋翰墨出城门的时候是正午,进城门的时候是傍晚。他被五花大绑,横在马上。
“本王要去威南山!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拦本王!放开本王!”
任由他喊叫,护卫没有一人理他。
“王爷!王爷!……”听到熟悉的声音,宋翰墨吃力抬头看到人群中的虎子,他抬袖抹着泪。
视线后移,入眼的是躺在担架上、被人抬着的严修洁。
他已经死了。
看来他的随身小厮并没有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
天上开始下雪,严修洁的头发凌乱,随风飘着的几根上面沾了雪花。
宋翰墨注意到他平坦的喉结,柔和的脸庞,想起来之前在乾和殿,严修洁皱眉摸脖子的奇怪动作。
“哈”宋翰墨轻笑一声,垂下头,肚子搁在马背上,难受得想吐。不过今日只早上喝了点粥,什么也吐不出来,脸色越发白了。
七年前严修洁被二皇子追杀,落下山崖,大难不死。三年前,严修洁说旧伤复发,要辞官,上京城中谣言四起。
传闻说,他落下山崖,虽死里逃生,却没了命根子,成了一个阉人,那时他是全上京的笑柄。
宋翰墨脑袋“嗡嗡”得,再勉强抬头,只见得抬着担架衙役的背影。
原来面上无所畏惧,什么都不怕的“疯兔”严大人,怕人说他是阉人么?
呵。
被投入天牢,北风呼呼,透过铁窗吹了些雪花进来。天牢里面阴森昏暗,石床上只铺了些稻草。
宋翰墨坐在床边,双手放在膝盖上,皮肤冻得没了血色,天牢里冷风阵阵,如坠冰窖,他身体像筛子一样抖着。
窗边上落进来一只黑色的鸟,头上竖着一根黄色羽翎,在地上蹦来蹦去,歪头打量着宋翰墨。
突然,鸟僵了一下,扑棱着飞走了,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声音越来越近,火光也近了,来了好几人,他们不急不忙,冷风中吹来一阵龙涎香。
来人被簇拥着来到牢里,挥手退下左右,宋翰墨双手捏紧膝盖,忍住身体的颤抖,抬头看着来人并未说话。
他穿着绣金龙锦衣常服,黑发束起,戴镶玉金冠,腰间是紫金腰带,瞳仁漆黑射着寒光,开口道:“七弟”。
声音威严,正是皇上。
 
作者有话要说:
宋翰墨:没游戏介绍,不玩了,本王要出逃。
作者(尔康手):不可以,马上给你介绍!
 
第5章 皇室兄妹
 
“景君,你为何要闯城门?”皇上背着手,居高临下看着宋翰墨。
“本王…要去威南山。”宋翰墨的声音有些抖,他张口说话时已经没有多少热气了。
“明日才是你去威南山的日子,景君为何非要今日去?”
“……我想离开上京城……”宋翰墨微微移开目光,嗫嚅道,“上京有些怪……我近日想阿巧了,昨日还梦见她…我头疼……”
听到他说头疼,皇上心中一惊,面上不动声色。盯了宋翰墨许久,皇上沉吟道:“景君许久没有这般胡闹了。”
“朕记得你从前都是十分乖巧的。”皇上眼神深邃。
“我…不记得了……”宋翰墨转头看着铁窗外,只有雪在窗外飘着。
天牢现在连风声都没有,太安静了,经不住寒冷,宋翰墨打了个冷颤。
转头对上皇上的眼睛,目光下移,停留在他脖子上的一枚玉佩上,宋翰墨原本清明的眸子变得有些迷离。
半晌,他垂眼低头,缓缓跪下行了一礼,吐出一句话:“请陛下赎罪,君臣有别,是臣僭越了。”
“你得听话,朕才会许你每年出城门。你想想五弟、八弟,朕对你已是仁至义尽了。”
“谢陛下,陛下宅心仁厚。”
天牢的地板是潮湿冰冷的,宋翰墨伏在地板上,冷意顺着膝盖,蔓延全身。
一个激灵,宋翰墨疑惑自己为何会突然下跪?
鼻尖萦绕着腥臭味和腐烂的味道,联想到四年前朱红宫门上溅的鲜血、面目全非的皇兄。
夏日正午,宫人拿着水桶、扫帚清扫,散发出的味道,让宋翰墨有些反胃。
冷漠看着跪伏人的抽搐,半晌,皇上幽幽道:“景君是不是又冷又饿?”他拍了拍手,一人进了天牢。
宋翰墨微微抬头,眼前是明黄的靴子,后进来的那人是大太监陈力,他端着一碗热汤放到了他的面前。
白玉碗,汤面撒着葱,飘着油花,里还有些碎骨和肉,冒着热气。
见景王吞了一口口水,陈力笑眯眯,挤眉弄眼道:“王爷,这可是用飞燕熬的汤,您尝尝,咱家尝过,可鲜了!”
宋翰墨震惊抬头,眼圈一下就红了,他不敢置信看着皇上:“飞……飞燕?”
“嗯。”皇上随意点了点头,给了陈力一个眼神。
陈力领会,他蹲下,端起碗放在宋翰墨面前:“景王,尝尝吧?”
宋翰墨摇了摇头,陈力一手掐上宋翰墨的下巴,一手把汤往他嘴里灌。
“滚开!”一把推开陈力,“啪啦”白玉碗摔碎在地上,汤汁溅了一地,宋翰墨瞄了一眼躺在汤里的肉块,干呕起来。
飞燕是父皇赐给他的小马驹。除了四蹄雪白,它通身乌黑,没有一点杂毛,阳光下似是泛着彩光。
飞燕虽不是什么宝马,从小喂食都是他亲力亲为,和他感情深厚,他们曾一起在马场上飞奔,博得满场的喝彩。
飞燕…飞燕……
缓过气,宋翰墨再看时,天牢已经只剩了他一人。避开汤汁,勉强站了起来,眼前有些发黑。
摇摇晃晃,他重重跌在稻草上,对着墙,蜷缩着,微微颤抖,眼泪滴落草杆上。
飞燕…飞燕……
阿巧……
过了许久……
“七哥哥!”一个十三四岁,粉雕玉琢,带着点婴儿肥,双眼很有灵气的小女孩边喊边进了牢房。
她穿着淡粉袄裙,头绾飞云髻,插着金蛇簪子衔一颗指甲盖大的血红宝石。簪子是西域使团送来的饰品,宇平国只有这一支。
此人正是第十长公主宋月容,因还未成年,一直养在宫中,很得皇上宠爱。
“七哥哥都发烧了!”摸了摸宋翰墨的额头,有些烫手,她转头质问长恩,“这天牢也太冷了!怎地不拿些被子、暖炉来!”
长恩缩了缩脑袋,转身叫小太监去准备。
垫脚,见宋翰墨闭着眼睛,应是不能言语,长恩道:“长公主不知,师父说,刚刚陛下赏了景王一碗热汤,可景王却是不肯下口,拒绝了陛下的好意。”
他指了指地上的碎碗和已经凝固的汤汁。
宋月容拿手帕擦了擦宋翰墨的额头,转头看到地上的白玉碗碎片皱了眉。
“大约是不合七哥的胃口吧,可惜了皇帝哥哥的一番心意。”她话里带着埋怨。
小太监把被子盖上石床,想塞暖手炉的时候,宋月容把手炉拿在了自己手里:“本公主在这天牢有些冷了。你叫人好好看着,明日若还是如此,就去找太医。”
“是,长公主殿下。”长恩应下,唯唯诺诺地随宋月容一同走出牢房。
被子盖上,宋翰墨好受了一些,不做置身火海的梦了。他梦见自己坐在了听雨阁温暖包厢内,阳光温暖,和风煦煦,对面坐了一位老妪。
老妪身穿褐色袄裙,上面缀着彩色碎布条,头戴彩色纸花,妆容极为艳丽怪异。
与她怪异妆容不同的是,她的动作。她在洗茶,动作简洁熟练,却又充满韵律、美感。耳边是咕咚、咕咚的煮茶声,鼻间萦绕的是烫茶的茶香,宋翰墨感到久违的怡然、舒心。
想仔细看那老妪,面容却怎么都看不清。
她把泡好的茶倒入杯中,推到宋翰墨面前:“王爷,这是老生自己研制的比翼双飞,您尝一尝。”
她的手是暗黄色的,上面有些老茧,长满了皱纹,青脉突出,不过双手修理地很干净。
“好。”宋翰墨心情略好,他笑了笑,桃花眼范着慵懒。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入口极苦,在舌尖绕过,咽入喉中,带着微微的甜。
放下茶杯,宋翰墨看着热茶,道:“本王不喜。”
“听闻王爷最喜天山陇雪。”
“嗯。”
“天山陇雪,入口味甜,咽下去却是苦涩异常,喉咙干涩。”
“本王喜。”
“可是王爷,俗话说,苦尽甘来,苦尽甘来……世界上没有什么困难是过不去的。”
宋翰墨垂眸没有回答,只是轻笑了一声。
“王爷你忘记了,阿巧曾经说过,她只要王爷好好活着。”
老妪话落,宋翰墨眼前一瞬间便是阿巧,她穿得很美,红衣金钗,手扶在门框上,嘴里说着:“殿下,一定要活着,阿巧只希望你活着。”
眼睛微红,一回神,他的目光落在老妪脖子上挂着的一串五彩斑斓的石头项链,他想说话却怎么也张不了嘴。
“景王虽不记得了,但是一直在照做。景王,”老妪顿了顿继续道,“你得去救她。金木水火土,世间五行轮回,她最多每次只能死五次。明日就是第四次了……”
宋翰墨一阵头晕,伏倒在茶桌上,老妪的声音变得很悠远:“你得去救她……去救她……”
原来是你!
你做这些有何目的?
……救她…也是救你自己……
“王爷——王爷——”宋翰墨听到虎子敲门的声音,睁开眼,是熟悉的锦帐顶,耳边还有下人扫地的声音。
原来他没有疯!
连忙坐起,他匆匆拉开门:“虎子!我们今日去威南山么?”
祝虎正准备推门进去,没想到门就从里面开了,王爷应是刚醒,头发有些乱。不过,今日他的精神怎么这般好!
乐得…
像个傻子呢……
“王爷,我们明日才启程去……”
虎子话还没说完,王爷就从他身边跑走了,穿着里衣,光着脚,不知道要跑哪里去……
光…脚…
!!!
“王爷!您把鞋穿上!外面下雪了!把鞋……”
虎子朝王爷跑去的方向跑了两步,猛地回头跑进门,拎起靴子就往王爷的方向去:“王爷!我的祖宗哟!鞋——”
宋翰墨穿过前院,一直跑到了后院,堪堪跑到马厩附近才停下。
正在给飞燕喂饲料的小厮,打着哈欠,感到一阵风,转身,就看到了头发凌乱,有些喘,只着白色里衣的王爷。
因着宋翰墨的造型太过诡异,小厮觉得自己定是没睡醒,转过身,对着飞燕说:“飞燕,我好像看到王爷了,我连做梦都在喂你,对你是真爱了。”
“哧哧”飞燕呼出两口白气,眨了眨溜圆乌黑的眼睛,它的眼里倒映着宋翰墨欣喜如狂的脸。
“飞燕!”宋翰墨大叫着,扑到飞燕的马脖子上,蹭着它乌黑的毛。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