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官总是被杀——一块板砖
时间:2022-06-23 06:49:06

“好。”
远远瞧着两人往营帐去,不远处的黎思思也跟了上去。
宋翰墨坐到营帐里面,一个宫女端了一杯茶送上来:“王爷,请。”
声音有些沙哑,短短的三个字,让宋翰墨灵魂一颤,他不敢置信抬头瞧了那个宫女一眼。
严果扮成了宫女的样子,扎着双丫髻,脸上白白净净,她莹白的手端了瓷杯,眼帘垂下,睫毛浓密且长。
带点褐色的眸子看过来,眉眼弯弯,宋翰墨微微愣神。回神望见她嘴边的酒窝,心跳止不住得加快,嘴角不自觉上翘。
暖风吹过营帐,这春日的阳光终于有了温度,花香终于入了他的鼻,婉转的鸟鸣现在听来才悦耳动听了些。
强压下嘴角,宋翰墨低头,回了一声:“多谢。”
严果静静站到一侧,宋翰墨端杯子的手因为激动,竟有些抖。他喝了一口茶,借着杯子的掩盖,瞥了眼旁边他日思夜想的人。
宋翰墨微微蹙眉,他想起身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想要与她诉说自己的思念,想要问她这两天发生了何事,想要问她为何……走了又回来了?
营帐门口两侧站了侍卫,不能妄自行动。
放下杯子,营帐安静片刻。阳光透过帐顶,一站一坐的二人都没有讲话,只听得缓慢的呼吸。时光匆匆,但是只两人在一处,忽的它变得很慢、很慢。
宋翰墨无意瞥见严果的影子就在自己影子边,忍不住伸手搭在扶手上,向上翻出,那样二人的影子便合在了一起。
挺好。
耳边听到她轻轻笑了一声,宋翰墨脸颊微红,倒也没有收回手,只是转移注意力问:“这是什么茶?怎么如此甘甜?”
“回王爷的话,只是南山云雾。”严果低头答道,顿了顿她又接了一句,“王爷觉得甜,应该是今日和风煦煦,想必会有喜事发生。”
宋翰墨无声笑了,却也叹了一口气:“南山云雾不该在这里的,不该在这里。”
“在就在了,一直在等王爷您。”
宋翰墨没有再说话,望着二人融合的影子微微出神。
营帐外突然有些嘈杂人声和脚步声。
一个太监跑了过来,他嘴里喊着:“快!陛下猎了一头虎!快去帮忙啊!”
守在门口的两个侍卫被太监叫走,宋翰墨和严果对视一眼。
“果果!”宋翰墨迅速起身把人紧紧抱在怀里,“我想你了。”
严果也环住他的腰,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我也想你了,特别特别想。”
暖流流过心间,宋翰墨不住傻笑,她的味道,她的温度,她的声音,她的一切……他一直思之如狂。
温存片刻,严果推开宋翰墨,拉着他往外走:“跟我来。”
营帐门口聚了很多人,他们都朝一个方向望着,严果牵着宋翰墨出了营帐,朝另一个方向去,脚步匆匆。
大多数人都没有见到走远的宫女和王爷,不过一直跟着宋翰墨的黎思思,掩在人群中。她的眼里闪过晦暗,带着彩石项链的手不自觉摸上腰间飞刀刀柄。
刀柄下原没有刀刃,她入手后,闪着雪白光亮的刀刃缓缓显现出来。
十七年前,师父身边带着的那个侍童,她还以为是男童,错过了严果。
今日,便是她得到严果之日!
因为兴奋,黎思思猩红的舌舔了下唇。
另一边,宋翰墨抓紧严果的手,边走边问:“果果,你这两天是走了么?为何又回来”
严果点了点头,她也扣紧了宋翰墨的手:“兄长想要把我带到通州,我不想去,我想和你一起,我们一起去。”
“……”
瞥见她脖子边的一道细长血痕,宋翰墨想问的话又咽了回去。
因为跑步,她半边侧脸有些泛红,看她牢牢抓着自己的手,心中疼惜异常,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
半晌,宋翰墨问:“我们能一起么?”
他的声音有些犹豫,严果停下脚步,脸上带着自信,回身朝宋翰墨一笑,垫脚吻了一下他的唇:“能的,信我,能的,兄长有计划。”
“计划是什么?”
“我们边走边聊,不能耽搁时间。”
严果又拉着宋翰墨准备走,她嘴里道,“在猎场旁边有个悬崖,那边有辆马车,兄长的计划是……”
“果果!”
宋翰墨余光瞥见一个物件从前面不远的树冠中飞出,直冲严果来。伸手要把人拽到怀里,却已经来不及。
严果停住话头,她不再前行,甚至后退半步,缓缓倒在宋翰墨怀里。
她的胸口处赫然插了一把飞刀。
按照原来的位置,那把刀是冲着她的咽喉来的,被宋翰墨拽了后,偏移到了胸口位置。
“有刺客!保护景王!”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群侍卫,分两路,一群人围住景王做保护姿势,另一群直冲树冠去。
那群冲出去的侍卫,领头的正是盛德。
“果果……”宋翰墨抱着严果,她的伤口渗出些血。充满杀意的视线落在树冠上,宋翰墨望见逃走的是一个宫女打扮的人,是个女子。
“宋……”严果抓紧宋翰墨的手,她皱紧眉头,恨恨瞪了眼围住他们的侍卫,抓着宋翰墨的衣领,凑到他的耳边,“抱着…我……我们走。”
“好。”宋翰墨微微点头,把严果打横抱起。
“王爷!您要去哪!这里很危险,您还是回营帐吧。”一个侍卫拦住宋翰墨。
“你们不一同去追击那个刺客,围着本王做什么!”
“王爷……”
侍卫话还没说完,一群穿着太监服饰的人就把他们包围了,不知谁喊了一句:“杀了严修洁!”
“保护景王!”
“锵锵锵”“嗙嗙嗙”一时间刀剑声不绝于耳,宋翰墨抱着严果,冲开人群,朝二人原本要去的方向跑。
手臂、背上、腿上为了保护严果,挨了数刀,他也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夕阳西下,微风徐徐,金黄色镀满猎场,偶尔有些草叶沾上鲜血,微微摇曳。
宋翰墨找到了那辆马车,马车停在猎场边上,离断崖很近。
他将严果轻轻放在车内,手颤抖着抚上她的脸颊,语气带着恳求:“果果?别睡,求你了。”
严果唇色泛着紫,她吐出一口血来:“毒。”
“我知道了……”宋翰墨点点头,双眼通红,泪落了下来。
“别哭…再给你一次机会……记得…早点……来营地啊?”
严果还记得宋翰墨与她说过的一日轮回,手覆上他的手,“记着,我…一直在等你……”
严果说她一直在等自己。
她一直在等自己想起她,
她一直在等自己去救她,
她一直在等自己保护她。
可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到!
宋翰墨眼中含泪:“果果…对不起……”
“我好困……”严果的声音融在微风中,很轻很轻。
手缓缓落下,宋翰墨迅速抓紧,声音沙哑,面带痛苦:“果果,别,别……别……”
再没有回应。
“呜——”抽噎声低到极点,中断,车中沉寂片刻,悬崖边上只小草晃动。
“啊——”
马车中突然爆出一声长啸,带着莫大的悲伤,惊走了刚落在马车顶部的鸟。
悲痛过后,宋翰墨定神吻了吻严果的手。感觉她的指尖还带着温度,心中一惊。伸出食指在她鼻下试探气息,虽然微弱,但还是有气的!
救她!救她!救她!
宋翰墨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两个字,他立马转身,想要下车去寻大夫。
只要还有一丝希望,他都不想放弃。
“王爷……王爷……”远处传来喊声,宋翰墨探头瞧见是几个侍卫找了过来。
“咴”拉车的枣红马突然一声嘶鸣,扬蹄快速奔跑起来。
宋翰墨直接被甩到马车的底部,脑袋“嗙”一声撞在马车壁上,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掉下去了!”跑过来的侍卫惊呼。
断崖上的风渐大,红火的夕阳落入地平线后,原本天边绚丽的彩霞颜色都暗淡下来。
天边灰蒙蒙一片压了过来,看着是要下雨了。
 
第54章 没有轮回
 
宋翰墨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坐在院里石凳上。
下人们有的在挂灯笼,有的在扶梯子,有的在洒水扫地,来来往往都是面带笑容,喜气洋洋。
这是哪里?
环顾四周,院子一角是大槐树,另一角是一棵笔直的柏树。槐树像是宫中的,柏树倒像是严府后门的。
院子有些像他小时候常玩的院子,不过装饰风格又有些像祝虎平日所做的布置。
正疑惑,一个扎着小辫子的女童扑到宋翰墨怀里,她眼睛大大的,水汪汪,眉眼看着很像一人,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阿爹~”女童声音稚嫩。
阿爹?
本王…还未曾……
“小小,别闹你阿爹,你阿爹正读书呢?”
疑惑抬头瞧见说话的女人,宋翰墨连忙把到已到嘴边的“娶妻”二字咽下。
是严果。
她穿了一身正红的宫装,梳着随云髻,发髻上插着金色步摇,额上一朵红梅。边走边朝自己笑着,步摇清脆的碰撞声似在耳边。她面带宠溺把女童抱起。
果果?
宋翰墨深深注视眼前一大一小似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人,一种令人愉悦的感情,从心底漫了上来。
一不留神沉浸其中,低头思考,这是什么感觉。却是猛然发现刚刚空空如也的双手,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一本书,稳稳拿在手心。
何时拿的书!
像烫手般把书扔在桌上,书滑过桌面,掉落在地,严果瞧了宋翰墨一眼无奈笑了。
她把女童放在地上,捡起书递给他问:“好好的,怎么了?”
“……”宋翰墨说不出来。
“王爷,晚饭准备好了,现在用饭么?”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身影,转头见到的是祝虎。
宋翰墨愣愣点头。
“好咧!”祝虎脸上带着笑退下,他走前又补充了一句,“那小的去把巧娘也叫来。”
一转眼坐在饭桌边,宋翰墨坐在主位,严果坐在他右手侧,左手侧是女童,女童下面座位上坐的竟然是阿巧!
阿巧脸上带笑,穿着宫女衣服,还是记忆中那个年轻的样子。祝虎领着小厮们站在一边,等着伺候。
“阿爹,小小要吃鸡腿!”
好,阿爹给你夹!
发不出声音,宋翰墨沉默把鸡腿夹入小小的碗中。
“谢谢阿爹~”她扬着小脸,惹人喜爱。
“喏,你也多吃点。”严果夹了一块牛肉放入他的碗中。
“殿下,要不要吃糕点,很甜的。”阿巧问宋翰墨。
烛火昏黄,看着和和睦睦用饭的一家人。宋翰墨突然明白那种令人愉悦的感情,应该是被称为“幸福”的感觉。
怔怔看看双手,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抓住。
“阿爹!”
饭桌上小小喊了一句,宋翰墨目光转向她后,身边景致一换,倒是来到一处河堤边。杨柳依依,蝶恋花香,浅草没马蹄。
宋翰墨左手牵着飞燕,转头瞧见他右手边的人,是着红衣的严果。
她本是看着前面追蝴蝶的小小,现在倒是转头瞧着自己,有些褐色的眸子一派恬静。
她抬眉,嘴角上翘,梨涡浅浅,温柔问:“怎么不走了?”
视线下移,自己蓝色的衣袖盖住了二人牵在一起的手。由双手相握改为十指相扣,宋翰墨感受着来自她掌心的热度,心里暖暖的。
“你傻笑什么?”严果又问。
宋翰墨摇头浅笑不语。
“春雨滴答,滴滴答,下小雨啦。小草说,要发芽。”
小小的歌声传入耳中,宋翰墨觉得面上有些湿润,疑惑抬头。天空还是一片蔚蓝,晴空万里,未见雨意。
鼻尖的花香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下雨后地面散发的腥味。
本能抓紧严果的手:不对劲,有点不对劲。
眼前之景一瞬全都失了色,黑暗笼罩下来。严果成了黑暗中唯一的鲜红。
“宋翰墨,救我!”
眼睁睁看着她被黑暗侵蚀,却无能为力。手中倏地一空,严果的身影完全消失。
果果!
宋翰墨一下惊醒,睁开眼。入眼便是湿润的泥土,脸上湿漉漉的,鼻尖是下过雨后的腥味,他正趴在地面。
眼看严果被黑暗吞噬,失去的痛苦是撕心裂肺的。如同他拼尽全力也无法留住手心的水,即使知道那是梦,也还是让他心神有些恍惚。
想要抬手看看手心,稍微有点动作,剧痛便从背上传来。“嘶”倒吸一口气,有些冷的气息让宋翰墨脑子也立刻清醒了些。
果果在哪里?这又是哪里?
他手撑地面,忍着剧痛,尝试两次,才给自己翻了个身。仰躺在地上,喘着气,漆黑的天空告诉他现在已经是晚上。下雨了,稀稀疏疏的雨丝落在脸上,很凉。
“沙沙沙”,耳边传来叶子摩挲声,宋翰墨发现周围都是芦苇。瞥见芦苇丛中露出的宫女衣角,顾不上疼痛,他着急要起身。
头很晕,背很痛,似是有千根针刺在背上,密密麻麻的痛,蔓延到全身。宋翰墨起不来,望见隐在芦苇丛后的人,急得额头直冒汗。
最后,他趴在地上,手抓着芦苇根部,用力拉着自己朝严果身边挪动。
雨渐渐停了,月亮还是被隐在云层中。御林军统领周运中站在断崖边,他双眼望着崖底稀疏的火点,神色肃穆。
那些火点是他派下去搜寻景王的人,数目很少。
陛下听说景王坠崖,竟被气得吐血,他百思不得其解。虽然他是武将,不过,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陛下勤政爱民,兢兢业业,周运中都是看在眼里的。英明的陛下,唯一的污点就是上位的血腥手段和对手足景王的态度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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