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喜后我掉马了——醉蟹钳
时间:2022-06-24 07:24:20

  闻予锦:哦?我只是尚可罢了?
  徐叡:你听我狡辩!
 
 
第33章 
  京城西门的一间茶寮里头,闻予锦正在为周呈安践行。
  周呈安心里高兴,嘴上还是要说一说的:“听说世子已经醒来,转危为安,舅舅为你高兴,不过既然已经嫁做人妇,该恪守的规矩还是要守,免得叫人抓住了把柄。”
  妹妹当年刚嫁到京城,没少写信回家抱怨说这些人家的规矩有多大,外甥女年纪还小,他怕她吃亏。
  茶寮一面敞开,间或用细篾帘子挡着,茶博士过来给他们添茶,周少珩端起茶汤闻了一闻,并不多言语。
  闻予锦点头:“您放心,婆母大人首肯了的。”
  周呈安放下心来:“上回你说你那两间铺子都是亏本的,我留下一名掌柜两个小厮,帮你整治一番,咱们周家人别的不行,做生意就没有亏本的。”说完把一个匣子推给她,里面是三人的身契。
  “这如何使得?都是舅舅的左膀右臂,我这岂不是夺人所好?”闻予锦连忙推辞道。
  人永远比物件值钱,一名成熟衷心的掌柜起到的作用太大了。
  周呈安却不在意:“又小瞧舅舅了不是?两三个人还是给得起的。给你准备的填妆都填了土匪窝,这些算是补给你的嫁妆了。”
  周少珩从旁道:“表妹收着便是,家里的人手足够使的,并不会因为少了一个两个就周转不开,能跟在国公府的少夫人身边也是他们的前途和造化。”
  周呈安看了儿子一眼,原本他的意思是直接帮外甥女接管了这两间铺子,到年底无论盈亏都给她按照盈利算,但儿子却认为这不是长久之计,于是便有了现在的结果。
  两人如此说,闻予锦便也接受下来,将来再想办法回报便是:“舅舅真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她要给铺子改革,最愁的就是没有得用的人。
  周呈安笑道:“如此甚好。”
  日头开始升高,出城的人也多了起来,这茶寮身披茅草,里面的布置却雅致的很,又因为临着去往西南方向的主街道,来歇脚送行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他们邻桌坐了一名少年,单马尾粗布竖褐,抬眉间眼神不经意的扫过闻予锦,已有数次。
  这样明晃晃的打量闻予锦早有察觉,但对方眼神直接却并不含有欺辱渎笑之意,她便也不好发作,只得借着对面周少珩的身体挡上一挡。
  周呈安:“时候不早,我也该启程了,日后你们两个在京城多多照应。”
  周少珩道:“爹放心,我能照顾好自己,表妹若有需要随时差遣便是。”
  闻予锦点点头:“表哥专心备考才是,我这里都是些许零碎小事。回头我送表哥一份礼。”她记忆力不错,爹爹当年备考时候用的书籍和笔记尚能记住一二,抽空背诵默写下来,送给表哥或许能有些用处。
  周少珩失笑:“表妹无需如此,我什么都不缺的,咱们是至亲,互相照应是应该的,不用为了收礼又特意还礼。”
  闻予锦知道是他误会了,刚要开口解释,茶寮的竹帘子一掀,来人惊得她不由张开了嘴巴。
  茶寮的门口已经不算矮了,徐叡进来的时候还低了低头,而后长腿一迈,缓步行走间一双凤眸淡漠迫人,茶博士都不敢上前来。
  闻予锦诧异道:“您怎么来了?”
  徐叡:“出来办点事,顺道过来看看。”而后,给周呈安见礼,口称舅舅。
  周呈安惊道:“您是徐世子?”
  便周少珩也有些惊骇。
  传闻这位世子狠厉残暴、不近人情,但他刚才明明和爹见礼了,冷淡是真的冷淡,但却不是不近人情。
  他们都没注意到,自从徐叡进来的那一刻起,邻桌的那名少年目光就如同黏在他身上一般,再也没挪走过。
  徐叡话少,一来就带着压迫感,闻予锦想缓和下气氛,却不知道说什么,反倒是周少珩年纪轻轻不卑不亢,两人就着民生说了几个来回,眼看时辰不造,周呈安再度提出启程。
  徐叡点点头,拉住闻予锦:“我们送舅舅。”
  周呈安见了,彻底把心放回肚里,他走南闯北也是见过不少人,像世子这样的怕是面冷心热,如此一来,外甥女就不用他操心了。
  能亲自来送他这个商户舅舅,他受宠若惊,说明他已经十分体贴外甥女了。
  道路两侧草木葱茏,还开着不知名的小花,周呈安的马车在他们的注视下,扬鞭前行,只留下一地车辙。
  返城的时候,周少珩独自骑马回京。
  徐叡和闻予锦进了马车。
  闻予锦踌躇一番:“您不嫌弃我舅舅的商户身份么?”
  徐叡看她一眼:“商户就不是你舅舅了?”
  闻予锦心中微微震动,久久说不出话来,最后只道:“谢谢您。”
  徐叡:“接下来有何安排?”
  闻予锦:“舅舅留给我一些人手,我打算去巡视一下铺子,再去看看那几个人。”
  徐叡点头:“一起。”
  他不忙了?跟着她在城中乱跑?
  徐叡看出了她的疑惑,淡淡道:“恩爱夫妻,总得叫外头的人都看看,才能取信于人。”
  “哦。”闻予锦垂下头来,不知为何,竟有些低落。
  她怎么忘记了,之前说好要出演恩爱夫妻的戏码。
  徐叡说道做到,不光陪着她巡视铺子,还带着她去了首饰行、绸缎庄,是京中最大的盛锦绸缎庄。
  盛云织恰巧在店里头,见到闻予锦身边的徐叡的时候差点惊叫出声。
  她站在三楼,看着二楼的闻予锦夫妇,传闻中冷酷无情的徐世子正在陪着闻予锦挑选布料,闻予锦选来选去不知道要哪匹,他大手一挥,竟然说全要了……
  她想要上去打招呼的步子忽然就止住了。
  她不想看闻予锦耀武扬威。
  看着两人相携离开,徐叡还小心的扶着闻予锦上马车,盛云织真切的感受到了她胸中莫名升腾起来的一种叫做“嫉妒”的情绪。
  凭什么,闻予锦的命这般好?去冲个喜,竟能把世子给冲好了?
  这是什么运道?
  徐叡竟也认了闻家那破落户出来的姑娘做妻子?
  闻予锦可是有前科的。
  她吐出一口气,把窗户关上,眼不见心不馋,烦死了!
  ……
  闻予锦有些开心,即便知道这些开心多半出自做戏。
  徐叡带着她买了很多东西,马车都要塞不下了,还带她吃了段家爊物,路上见她流连沿街售卖的小吃,又吩咐清明去买了酒蟹、獐巴、鸡碎、腰肾鹿家包子、曹婆婆肉饼,还有一盏砂糖冰雪[1]。
  她捧着一堆吃食,高兴的喃喃道:“过年了呀。”
  上一回这么肆意,还是没出嫁前,爹爹带着她逛夜市的时候了。
  她看了看靠着车上闭目养神的徐叡,再看看一车厢的布匹首饰并其他零碎杂物,啧啧两声,这人,为了拿到恩爱夫妻的成就可真是舍得下血本啊。
  回到家以后,徐叡抬脚进了书房,闻予锦则将买来的东西分出一部分分送到各房,至于那些小吃,则和女使们一起分着吃了。
  ……
  八月初一,闻予锦的诰书下来了,相应的外命妇冠服也一并送到,一家人跟着闻予锦领旨谢恩,江采苓则盯着托盘上的钿钗礼衣[2],那沉甸甸的宝冠看得她眼热不已。
  如果,她早先能主动一点去给表哥冲喜,是不是这些都是她的?
  杨氏和窦氏倒是还好,她们不打算改嫁,身上也有诰命,因为公爹和官家表示过不会给她们两房过继子嗣,官家又念着她们亡夫的功绩,落在她们的诰命也不低。
  完全不必嫉妒闻予锦。
  ……
  过了八月初,徐叡开始当值,出现在后宅的次数开始减少;闻予锦一边开始调试各种精油香膏、培训女伙计,同时,她收到的帖子也多了起来。
  赏菊宴、品蟹宴,各种由头之下的交际,闻予锦应酬的游刃有余。甚至比过往给裴家当儿媳妇的时候还要轻松些。
  裴靖川官阶低,往上一辈最高的也不过是个四品官,那时候她尽量做到不卑不亢,但裴靖川还指着她多结交些贵妇成为他升迁的助力,她其实是有些累的,只是那时候眼瞎心盲,还觉得裴靖川有上进心,没少替他周旋操持。
  但现在不一样了。
  徐叡年纪轻轻做到从二品,她也成了高阶命妇中的最年轻的那一类,不知道要羡慕死多少人。她不用在费力的巴结别人,只跟在何氏身边扮演一个乖巧的新妇便足够了。
  不过,该结交还是结交的。
  大嫂总觉得婆母结交不到什么人,但实际上,像徐家这群跟着官家一路打进京城来的草莽已经自成一派,若不是大嫂总想着找个有底蕴的世家,珠儿的婚事根本不用发愁。
  但个人有个人的计较,大嫂执意如此,何氏都不说什么,她更不好说了。
  所以,她得跟何氏一起帮着珠儿相看起来。
  珠儿生在九月里,眼看着就满十三岁了。
  何氏越来越习惯有儿媳妇陪在身边,自从裘嬷嬷回京后,她就没再这么踏实过。
  孙女的婚事她是不急的,但是遇到合适的也不会错过,提前两年开始找,比事到临头抓瞎的强。
  她在一众武将家眷之中言笑晏晏,却忘了,她之前似乎树敌不少。
  眼下,这不就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闻予锦:有人馋你了
  徐叡:关我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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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饮食部分从《东京梦华录》摘录
  [2]《宋史·輿服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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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宴从傍晚开始,此时已经灯影重重。
  设宴的地方曲水环绕,其上置着烛火美酒随波流动,所谓曲水流觞不过如是。
  不远处,行首们的演奏声伴随着男宾们的叫好声随风传了过来,连流淌的水声都压不住。
  女眷这边也有自己的消遣,除了熟水、凉水,也有游戏的,整体气氛宣然和煦,还是以交际为主。
  闻予锦因为一直跟在何氏身边,卢参政的夫人孟氏便催她去年轻媳妇那边玩,又对何氏说:“您也看得太紧了,放她出去还能走丢了不成?快让她歇歇,咱们老姐妹也好好说说话。”
  这一说倒有些显得何氏不慈了,闻予锦刚要辩解,何氏也笑道:“去吧,那边不是有你的闺中好友么?”
  闻予锦看了一眼沈清如的方向,应声离开。
  沈清如上个月完婚,郎子是枢密使王云的第十三孙王温,其家中底蕴深厚,乃诗书传家的临川王氏,“三朝枢密院,九子进士公”说的就是这个王家。[1]
  王温当前虽无功名在身,但自幼聪颖好学早有举人功名,当下正在准备明年的春闱,想来前途是不会差的。
  而且,王温家教虽严但为人温润体贴,沈清如拉着闻予锦坐到人烟不是那么密集的角落,轻声诉说着郎子的好。
  从汴河引来活水涓涓流淌着,好友的声音也涓涓细细,带着一丝羞意和欢喜。
  闻予锦很为她高兴。
  待说得差不多了,沈清如迟疑着问闻予锦:“你呢,棽棽?”
  她觉得这问的有些唐突,徐世子那样的人,想来是不好的,听说他刚养病回来当值的第一天,就处置了十来条人命……
  天天和这样的人睡在一起,怕是会做噩梦吧?
  闻予锦倚在栏杆上,不知道好友已经发散了这么多:“我当然也好呀,前些日子他还带我买了许多东西。”
  盛云织的那点儿小心思她早看透了,婚后也不打算再交往下去,但沈清如却是个可交之人。
  听了她的话,沈清如点头,看来前些日子的传闻是真的,说是徐世子十分宠爱他的冲喜新娘,为了新婚夫人豪掷千金。
  倒也不是她有意打听,是徐世子名声不好,平日里但凡做点儿什么,很容易就被宣扬出来。
  他带着棽棽逛游瓦市的事情第二天便在京中勋贵之家传开了,好多人都等着看飞上枝头的棽棽什么时候被徐叡厌弃,还有好多人猜测徐叡要用多久才能把棽棽克死……
  毕竟,徐世子之前克死过三位未婚妻。
  人心如此,她没有办法,但偶尔还是会替好友委屈,恶名是徐世子的,何必要拉扯上棽棽呢?
  不过看棽棽的样子,应该还不知道这些。
  她问:“徐世子今晚来了么?”
  闻予锦摇头:“没有。”徐叡掌着殿前司,这段时间一直在练兵,衙门里头有专门供他休息的营房,她已经好几天没看到他了,想必是宿在营房里的。
  沈清如叹息,更认为她过得不好了。
  闻予锦往水里丢了一颗小石子,发出一声“咕咚”,看得沈清如一愣一愣的,而后就见闻予锦灿烂的笑道:“对了,中秋节后我的铺子重新开张,来看看么?给你留一份大礼包。”
  她笑得那样纯粹,沈清如也跟着笑起来:“是之前提到的那个香露铺子么?大礼包又是什么?”
  闻予锦:“来了你就知道了。我打算……”
  一句话没说完,何氏身边伺候的小葱跑了过来:“三夫人,老夫人跟人打起来了!”
  闻予锦一惊:“是谁?”
  小葱:“范太傅的四子媳妇。”
  闻予锦:“这和咱们有旧怨?好好的怎么会打起来?”婆母并非不通情理的人。
  小葱:“要说起来也算是吧,和观文殿大学士的夫人有些渊源,像是来打抱不平的。”
  观文殿大学士夫人?怎么觉得有点耳熟……闻予锦边走边想,终于想起来了,这不是那个在背后说徐家是个绝户,然后被婆母当街打了的那位夫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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