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薄情——绘花猫
时间:2022-06-25 07:08:47

  两人呼吸交缠在一起,三年来他们之间的亲密便已经成为了他们之间最习惯的事情。
  不知不觉天已经完完全全大亮了。
  云岚累得很了,整个人都扎在裴彦怀里,眼睛红红地看着他求饶。
  “我们不提过去了。”裴彦亲了亲她的眼角,“好不好?我和你都不去提过去,好不好?”
  云岚脑子里还剩最后一丝清明,但却被他亲得无法思考。
  “我什么都能给你。”裴彦说。
  欢愉灭顶之时,心防似乎也弱一些。
  可云岚看着裴彦的眼睛,他眼中有她不会看错的爱情,她不敢回应。
  许多事情都变得快,尤其感情。
  她知道当一切真相揭晓,她和裴彦之间的所有都会坍塌成灰。
  现在给出的每一句承诺在将来都会变成刀,狠狠地扎在他们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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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言把几番想冲进殿中的灰奴抱在怀里,一边挠着大胖猫的下巴,一边指挥了宫人赶紧去给两只猫拌猫饭。
  大约是听懂了人话,原本跟着灰奴一起的白娘子便跟着宫人走开了,但灰奴却还一个劲儿想往殿中去。
  “你一只猫进去做什么!”宝言在灰奴头上揉了两下,然后交给旁边的五吕,“抱着这祖宗去吃饭,别让它过来了。”
  五吕接过了大猫,小声苦笑道:“这不是奴婢能管得了的啊!”
  “快去快去。”宝言摆了摆手,“反正吃饱了就不会过来找事了。”
  五吕兜住灰奴的屁股,便往配殿走。
  宝言支起耳朵听了听殿中的动静,见里面喁喁细语未断,还夹杂着或者压抑或者尖锐的喘息,他便把门口的宫人又赶远了一些,自己也退了几步。
  这么一晚上过来,他自己心里七上八下没个底,都以为要出什么大事了,竟然就这么过去也是他没想到的。
  他想着,这大概也算是难过的美人关,就算裴彦是英明神武的皇帝,在云岚身上也是绕不过去的。
  这会儿他再去想之前卫融说过的话语便不怎么想去相信了,裴彦是皇帝,心思比任何人都多,他能容得下云岚身上这两件大事,便可见云岚的确就是与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毫无关系。
  但这世上从来都不少那些想要惹是生非的人,便如那日的谢笙所说的事情,要是有人硬就是想把那些事情都往云岚身上扯,也难讲将来会是个什么情形。
  宝言想到这里,忍不住又往殿中看了一眼,里面还没有叫人进去伺候的吩咐,再往外看了看,太阳已经快升到半天了。
  没等他收回目光,他却忽然看到了隆庆宫那边的宫人正在外面对着他张牙舞爪地拼命使眼色。
  今日没有廷议,难道有什么大事?
  宝言微微皱了皱眉头,招手让初晴过来他这边守着,自己便往外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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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公!您总算看到小的了。”内侍看到宝言出来,终于松了口气,“陛下可还在这边,向稼向大人有事情要禀告。”
  “急事?”宝言回头往殿中看了一眼,只看门口那些站的规矩的宫人就知道里面还没完事,“若不是十万火急的战事,都暂且等等吧!”
  “是东阳王高丛来京城的路上遇刺了。”内侍倒豆子一般说道,“刺客是被击毙了,但东阳王也受伤,如今车驾停在了京城南边的河镇,向大人问能不能请个太医过去。”
  宝言顿了顿,如若涉及到了太医,便的确是要裴彦开口的。
  内侍小心翼翼地看着宝言,又道:“向大人拿不准,所以想请问陛下的意思。”
  “你先回去和向大人说,若等不及,就先找京中的大夫过去看。”宝言深吸一口气,“若还能等,稍后我回了陛下。”
  内侍忙应了一声,飞快地就跑出了昭华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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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言看着那内侍跑出去,然后才回头重新往殿中走。
  也是凑巧,他刚进去还没站定,便听见了里面裴彦叫人进去伺候的声音。
  他急忙上前挤开了初晴,亲自捧着热水铜盆进去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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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彦抱着云岚去了侧间洗浴,转头披了衣服,便见到宝言凑上前来,不由得挑了眉:“隆庆宫那边有什么事情?”
  “向稼向大人方才差人过来请示,东阳王路上遇刺,能不能派个太医过去。”宝言简略地把事情给说了,然后请示地看向了裴彦。
  裴彦微微愣了愣,把手中的物事交给了另一边的初晴等人,先吩咐她们去伺候云岚洗漱更衣,然后才与宝言从侧间走了出来。
  “遇刺?刺客抓住了没有?”裴彦问。
  “说是刺客已经击毙,其余的向大人没有多说。”宝言说道,“奴婢方才让人先回了向大人,若是等不及就先带着京城的大夫过去看。”
  “你做得对。”裴彦面上神色渐渐严肃起来,“你现在回去隆庆宫,若向稼还没走,就让他带着太医一起走;若他已经离开了,便让人送太医去找到他。”
  宝言忙应了下来,便立刻往殿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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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隆庆宫中,向稼听了小内侍的传话,咬牙想了想,正准备先出宫找个京城的大夫时候,便见着外面宝言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
  “陛下有旨意了?”向稼立刻迎了上去。
  宝言看到向稼还在,也松了口气,道:“陛下让向大人带着太医去。”
  向稼面上神色都轻松了下来,他叹了口气,道:“我这便往太医院去!”
  “不急,方才我过来时候已经让人去太医院传旨了,大人现在便出宫,太医就在宫门处等候。”宝言说道,“大人还有别的什么话要转告陛下吗?”
  “刺客来得蹊跷。”向稼看了看左右,低声说了这么一句,“目前尚无证据,不好过多猜测。”
  宝言惊疑地看了一眼向稼。
  “当年先太子之事,或者有隐情。”这句话向稼声音更低了一些。
  宝言心中一凛,便不再拉着向稼多说什么,只道:“向大人一路平安,这些话我会转告给陛下。”
  向稼略点了下头,转身便往宫外去了。
  宝言不敢多耽误什么,就也往昭华殿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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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侧间中,云岚昏昏沉沉地让初晴等人替她洗漱干净换了衣裳,然后被搀扶着到了妆台前坐下了。
  坐定在了镜子前面,腰腿的酸痛让她终于清醒了过来。
  翻了翻妆奁,她回身看了初晴一眼,道:“去那杯水来,口渴。”顿了顿,她又扫了一眼殿中的宫人,“不必这么多人在这儿伺候,都出去吧!”
  初晴应下来,便带着殿中诸多宫人们退去殿外。
  分神去听外面远远传来的裴彦与宝言的对答,云岚手中没有停下,很快就找到了她放在妆奁最底下的那一匣子丸药。
  翻找出丸药吃下,她听着初晴的脚步声,手上稳稳地没有半点慌张地把这匣子重新放回去,然后回身从初晴手里接了杯子喝了两口水。
  “陛下还在外面?”这丸药带着一些不易察觉的幽香,她喝了水便把杯子放到一旁,又拿了香囊在手中随便揉了揉。
  “是。”初晴答道,“似是隆庆宫那边有什么事情。”
  云岚无所谓地点了点头,又拿了旁边熏笼上的衣裳披在身上,道:“去问问陛下早膳想吃什么吧!”
  初晴再次应下,便快步出去。
  云岚从镜子里面看着初晴出去,然后才拿起梳子慢慢地把披散着的头发梳拢到一起,拿了个簪子随手挽在脑后。
  把手里攥着许久的香囊重新挂在一旁的小架子上,她再回头时候便看到裴彦进到了殿中来。
  “怎么这么香?”裴彦似乎是被这扑面而来的香味给惊讶到了,他四处看了看,最后目光落在了熏笼上,笑了起来,“难怪平常你身上总会有香味。”
  云岚转了身重新去看镜子,镜子里面裴彦走到了他的身后。
  “我给你描眉?”他挨着她坐下了,伸手便在她的妆奁里面去找眉笔。
  “可不敢。”云岚笑着按住了他的手,“怕裴郎把我画成了丑八怪。”
  裴彦已经把眉笔拿到了手里,又伸长了脖子去分辨里面的瓶瓶罐罐哪一个是用来画眉的,口中道:“万一要是我画丑了,岚岚可以报复,我也让你画,怎么样?”
  “不好。”云岚把他手里的眉笔给抽了出来放回原处,“我不画眉。”
  裴彦捧着她的脸细细看,又在她额头上认真地落下了一个吻:“那便听你的。”
  云岚站起来,拉着他往外面走:“走吧,该用早膳了。”
  “都该用午膳了。”裴彦任由她拉着站起来走,口中笑着说,“今日我都在这里陪着你,哪里都不去。”
  听着这话,云岚又回头看了他一眼,她忽然发现至少在此时此刻,她是能把裴彦和裴隽两人分得清清楚楚。
 
 
第58章 
  河镇驿馆。
  东阳王高丛胸前绑了绷带,面色苍白地靠在榻上。
  屋子外面向稼正在让人修马车,隔着窗户便能听到向稼正在和工匠在说话。
  “大人,这木头我们这里找不到一模一样的,暂时只能用这种补一补。”工匠道,“可能就不太好看……”
  “先补上,尽量补好看点,到时候拿个风铃什么的遮一遮。”向稼说,“尤其这个窗户要补好了,要不跑起来就要漏风。”
  “那也只能尽量……不可能完全一样。”工匠再次强调,“我们都是镇上的,从前见都没见过这些东西呢……”
  “行行,我又不怪你们手艺不好。”向稼说,“做好了过来找我结工钱。”
  这话一出,工匠声音便欣喜起来,道:“大人放心吧,天黑之前一定全部弄完!”
  向稼也笑了一声,然后便推门进到了屋子里面来。
  高丛抬眼看向了向稼,勉力笑了一声:“明天肯定可以站起来了,太医刚才用了药,现在已经好多了。”
  “没事,我过来时候圣上旨意也没催着立刻回去,等殿下再好一些。”向稼摆了摆手,在屋子里面找了水喝,“还要等外面马车修好,我让他们把马车里面略改了一下,到时候殿下您可以躺着。”
  高丛微微点了点头,靠在榻上看向了窗户外面:“快中秋了吧?”
  “等我们这些弄完了回京,应当正好赶上中秋佳节,团团圆圆。”向稼随口答道。
  高丛轻叹了一声,道:“团圆不了了。”顿了顿,他转而又看向了向稼,“若将来有什么意外了,向大人可否向我妻儿带句话?”
  “殿下不必这样悲观。”向稼眉头皱了皱,“前次意外并非圣上的意思,如若圣上真的因为当年之事容不下殿下,又何必接了殿下的降书?”
  高丛再次沉默下去,没有说话。
  向稼看着高丛神色,沉吟了片刻,道:“再说当年之事,之前殿下也说了其中还有内情,何不进京之后面呈圣上?”
  “那就只能希望能安然进京了。”高丛摇了摇头。
  向稼不好再多劝什么,回身便去找太医去看煎药了。
  高丛半边肩背受伤这会儿也难以挪动,便只能还靠在榻上。
  他看着窗外阴沉的天气,想起来从前种种,却有些感慨世事难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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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近中秋,天气却变得阴沉起来,秋雨绵绵,暑气迅速退散。
  从廷议出来,谢简撑着伞与同僚一起慢慢地顺着甬道往宫外走。
  “有件事情你或者还不知道。”同僚看了看左右,忽然压低了声音,“你大哥最近带着人出京了一趟。”
  谢简脚步顿了顿,带着几分惊疑地看向了同僚:“我的确不知。”
  “你心里有数吧!”同僚不欲多说,又迅速把话题给转开了,“再过几天燕云那位陈帝的使臣就要进京,陛下如今还没下旨如何接待。”
  谢简眉头皱了皱,却不好去追问前一个问题。
  “卫家如今也是不同往日。”远远看到了卫融,同僚又笑了一声,“自从有人在宫里,眼看着卫将军的腰杆都要直一些。”
  这话叫谢简想起来在莽撞进宫的谢笙,还有已经在宫里多年的谢太后,一时间他都有些猜疑这位同僚到底想对自己说的是什么了。
  他抬眼看向了身边的同僚,微微压低了声音:“我大哥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我可没--------------銥誮说。”同僚笑了两声,“但有些事情或许谢大人自己不知道,可旁人看在眼里。”
  两人说着话已经到了宫门口,同僚看着自家马车,便对着谢简拱了拱手:“谢大人,我先走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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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简停下了脚步,也微微拱手,目送了那位同僚上去马车。
  朝中许多事情往往都是摆在明面上的,看起来简单又毫无关联,可私底下却又是千丝万缕纠缠不清。
  自从裴彦登基之后,手段是与先帝时候大不同,启用新人,又革新吏治,对世家恩威并用,分而治之,不过短短时日便已经让朝廷内外气象一新。
  许多事情谢简自己体会更深——先帝时候的谢家与现在的谢家,就是最好的对比。
  先帝时候的谢家是铁板一块的,有谢太后在宫中,还有两个皇子,当然理所当然所有人都围绕着他们,自然而然地,仰仗着谢太后,谢家便在朝中势力庞大起来,曾经一度可以算是鼎盛之极。
  然而所有的鼎盛繁荣都在裴彦登基之后戛然而止。
  裴彦并没有削去谢家在先帝时候获得过的尊荣,他只是把他谢简从谢家诸多子弟中提了出来,然后再压下了两个皇子的爵位。
  不过这么简单的两件事,如今再看谢家,便已经不复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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