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家没人知道是什么情形,但陆家廖氏作威作福太多年,很有些积威。
她这个当家主母吃苦受罪,妾室被压制惯了,不但不敢落井下石,还得上赶着让主母日子好过些,生怕将来廖氏出来,继续作践后宅。
陆清韵笑着歪在苗氏身上,“她们去她们的,您可别,您要让人送东西,说不准会气死母亲,何苦呢。”
苗氏:“……”
她不是不知道廖氏视她为眼中钉,但……
“我瞧着你祖母和爹爹,是等着你给夫人和三娘求情呢。”
陆清韵点头,“让他们等着,我现在没空搭理,什么时候赶上别的热闹,我顺带演一出就是了。”
她现在给廖氏和陆清薇求情,都没个观众谁知道她的贤良淑德,以德报怨啊?
她怎么那么贱得慌呢。
只要她能成为镇南王妃,给廖氏八百个胆儿她也不敢再为难苗氏,除非她想死,廖氏没那么蠢。
至于陆清薇嘛,那是原女主,小强一样打不死,就更不急着对付。
还是等陆清薇新盔甲穿得差不多,再一次搞定,省得跟对付蟑螂一样,除不尽又凭的恶心自己。
苗氏习惯了女儿有主意,也不多说,她愁别的事呢。
“这都快元宵节了,赐婚的圣旨下来后,镇南王一直没派官媒上门,这……王爷是打算何时上门呢?”
陆清韵有些心虚摸了摸鼻子,“急什么呀,三娘和四娘没嫁人,我先议亲,说出去也不好听呀。”
苗氏眯了眯漂亮的狐狸眼儿,“是不是你跟王爷说,不让人上门的?”
自家女儿没人比苗氏更清楚,她气得轻轻拧住陆清韵的耳朵,“就算一时不能成亲,起码得做个样子,靖安侯府都派人上门两回了,你这得了官家赐婚的反倒没动静,说出去让人笑话!”
陆清韵赶紧抱住苗氏的胳膊讨巧,“娘你别急,我是想着收拾了未来公公再让人上门。不然他一个混不吝,要是从中搅合,到时候就不是让人笑话的事儿了,说不准气死个谁,到时候我不就得先守孝了嘛。”
苗氏:“……”这话虽然不中听,可太有道理了。
但她更担忧了,“收拾七王爷?你,你可别乱来。若真出了事儿,你还没进门,说不定就要成为丧门星,外头那些长舌妇的嘴,半点不饶人。”
苗氏都不敢想七王爷没命的事儿,那不是要顾孜庭的命,那是要顾云川和陆清韵的命,谣言猛于虎。
可就算是顾孜庭有个其他好歹,嚼舌根子的人也绝对不会客气,世道于女子刻薄,什么不好的名声都能往她韵儿脑袋上扣。
陆清韵笑眯眯安抚苗氏,“娘放心吧,我不会乱来,只要他不死,保准不管他出啥事儿,都跟我和佑年哥哥没关系。”
苗氏没法子放心,压低声儿问,“你打算做什么?”
陆清韵也学着苗氏压低声儿,凑在她耳边,“我打算送七王爷些绿帽子。”
苗氏:“!!!”
些???
第37章
苗氏那张比陆清韵更多了几分风情的艳丽脸蛋,似乎是涂满了胭脂,又像是喝醉了酒,娇艳得让人想要亲上一口。
她实在是被陆清韵话里的意思惊得不轻,又从来都是循规蹈矩的人,恼色都没能追上羞色。
她狠狠戳陆清韵的脑门一下,“你怎么什么话都敢说!要是让镇南王知道了……”
陆清韵在苗氏颈边蹭,笑嘻嘻的,“我想做什么都不瞒着他,娘你就别担心了。”
见苗氏还要说什么,陆清韵赶紧换了话题。
“二哥他三月里便要参加会试,这舞龙宴到底是不是好事儿还另说,惹国子监同窗嫉妒不说,好些参加不了的嫡子说不准都要给二哥使绊子。”
苗氏闻言,胭脂色的脸儿又成了雪白色,颇有些手足无措,“那,那可怎么是好?若是不去,岂不是拂了朗哥儿的好意?”
陆清韵才不替自家哥哥操心,陆嘉明又不是个没成算的。
“所以您派人给哥哥传信,问问他是怎么个想法呗。不管他去不去,马上春里就要热起来了,都要置办些衣裳,这些也只能是您来替他操心了。”
苗氏听着心酸,陆嘉朗和陆嘉明就差三岁,可陆嘉朗家的大哥儿都已经五岁了,她明哥儿的亲事还被压着不提。
她也顾不得陆清韵这边了,好歹陆清韵还有镇南王帮着,可陆嘉明确实只有她来操心。
“我这就让人去国子监找阿武,怎么都得让你哥哥回来一趟。”
陆清韵借机溜回自己院子里,迎头接住越来越黏她的楚楚,抱在怀里往软塌一歪,又是一副慵懒样子。
她刚刚跟苗氏不是说漏了嘴,是提前给她打个预防针。
陆清韵身为陆家庶女,要跟个王爷作对,即便那王爷名义上是庶人,但他还是自己未来的公公,到时候肯定会有人说难听的话。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什么时候都不缺。
苗氏性子软,总得提前做好准备,到时候才不会听了那些话难受。
顾孜庭这头躺了两天,就气了两天,身子一好就带着杀气往正院闯。
他还不信邪了,正院难不成还敢杀了他?只要死不了,他非要杀了小卢氏那个贱妇不可!
可正院的蛇比刚来那天还精神呢,顾孜庭心里再觉得小卢氏不敢杀人,那蛇咬人它也不挑日子啊。
所以顾孜庭那些妾室回回都带着期待,看着他往正院冲。
只可惜,回回顾孜庭都只能吼得小卢氏人前摇摇欲坠地流泪,人后笑得多吃一碗饭。
然后呢?没有然后了。
顾孜庭看着风光,那是官家给亲兄弟的体恤,实则他没了王爷爵位,并没有自己的私兵。
他回京并没有带多少人,本身他作为庶人,身边的护卫也不算多,如今只剩下六个得用的,想做些什么都捉襟见肘。
接连几次都被憋得想要杀人,顾孜庭气急了眼,拿出许多年未曾动用的信物给了护卫。
他铁青着脸吩咐,“镇南王私军在京畿外驻扎,有部分老将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去找他们,他们看到这个自会明白我的意思,我要三十个好手!”
护卫头子看着手里因为岁月已经被盘出包浆的玉牌,眼神闪了闪,恭敬跪地。
“属下遵王爷命!”
可这玉牌并没有到达那些老将手里,反倒是送进了赵瑞谕手中。
他捏着这个庶妹活着的时候,找了许多年都没找见的玉牌,脸上有些嘲讽。
“落地的凤凰不如鸡,他这是黔驴技穷了。”
一旁有个清润活泼的声音,“镇南王接手王府私军已过十载,这身份玉牌还有用吗?”
赵瑞谕似笑非笑看了眼说话的人,“清哥儿没在军中待过,所以你不知道也情有可原。”
二皇子顾允清笑容不变,“舅舅说给清儿听,清儿不就知道了。”
赵瑞谕面带得色,“你可曾听过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抗旨可是死罪,主将又凭什么才能让人听他的呢?”
顾允清沉吟片刻,笑道,“我只知道,军中大将多有义子,舅舅不也有十几个义子?他们有的有出息,有的只是普通遗孤,分散在军中,成为舅舅的眼,让舅舅能够把控大军。”
赵瑞岳点头,“清儿所言不错,所以身份很重要。主将有生老病死,我大安西北、南蛮、北蒙和吐蕃都有大军在,你可知主将大都出自武将世家,你以为他们凭的都是功绩?”
顾允清看着赵瑞谕手中的玉牌,还是不太明白,“靠得是一代又一代留下的人脉?那七皇叔留下的势力更应该听七堂哥的才对啊。”
“非也,大安过去经过多少战火,军中将领也频繁更迭,也不一定所有人都能认得过去主将家的血脉。”赵瑞谕摇头。
“所以在军中有句话,认牌不认人。”
说罢他笑得张扬,“当年顾孜庭被贬为庶人,顾云川也还没能顶立门户,官家为何对顾孜庭一脉还礼遇有加?就是因为顾孜庭这块玉牌。”
可惜顾孜庭本就是个混不吝,又让妹妹算计,从根子上就坏了,他恨不能杀了顾云川,当然不会将玉牌交给顾云川。
若不然,顾云川也不必留下冷血名声,也要将私军中的一些老将给剔除出去。
顾允清脸上带着对舅舅的钦佩,笑得纯善,“那舅舅是打算用这个玉牌,给七堂哥添些麻烦吗?”
赵瑞谕将玉牌收起来,“不到时候,留着关键时候用就行了。”
顾允清眼神闪了闪,关键时候能是什么时候?除了那张龙椅,也没什么比这个更关键的了。
他笑眯眯扫了眼外头低头等着的护卫,“七皇叔那边怎么办?”
“给他块假的就是了。”赵瑞谕早许多年就准备好了,随手挥了挥,让侍卫去取。
“三十个人怎么够,顾云川肯定会派人护着陆五娘,此次就由你来安排,安排两倍的人,将人引到郊外去,做的干净些。”
顾允清听话地点头,随即看了眼外头,“不知舅舅打算何时再去陆家提亲事?宣表哥那里,您不打算让他知道这些事吗?”
赵瑞谕明白顾允清的意思,脸色有些发黑。
“那个不成器的东西,若不是为了他,我又何必安排这么多人,堂堂侯府世子,为了贱女人要死要活,都是你外祖母和舅母给惯坏了,等我走了就送他去云州读书,亲事暂时不急。”
顾允清叹了口气,“要我说也不能都怪宣表哥,那陆五娘我也见了,哭起来我见犹怜,连父皇都是心疼的,表哥就是身边人少了些,您多给安排几个通房也就是了。”
赵瑞谕满意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回头你跟你母妃说一下,让她帮忙挑几个好的。”
顾允清笑着起身,“这还用舅舅说,母妃她老早就惦记着呢,不过表哥还未成亲,不好安排人坏了表哥身子。而且表哥总要成亲的,也不好拖太久,不如先安排一二懂事的伺候着,等表哥成亲后再行安排也就是了。”
到时候靖安侯不在京中,他和母妃也好趁机安插些人到赵承宣身边。
既然想做那把椅子,顾允清当然不会不防备自己这个颇为霸道的舅舅。
赵瑞谕倒是没听出来,他对自家这个外甥很放心,“那就过了龙抬头再提,陆三娘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让陆家好好教教再嫁过来,省得坏了我赵家的门庭。”
顾允清觉得也是,便按下不再提。
如此半日功夫,顾孜庭就接到了老部下送来的密信,将事情安排的妥妥当当。
连陆五娘那边,都有老部下走了梁家的路子,特意让梁二娘请陆清韵一起去月老庙上香。
顾孜庭这几日眼前有重影,烦躁地很,脾气也越来越大,就是妾室都不敢往前伺候,推那几个没什么身份的瘦马在一旁伺候着。
这江南水乡来的瘦马确实有手段,手里也有药粉,将顾孜庭伺候得妥妥帖帖,就是用多了药粉,脑子不甚清醒。
“我也跟着去,我要亲眼看见那小畜生喜欢的女人死在他面前!”
护卫有些为难,“主子,王爷他武力高强,到时候属下等人就怕出了岔子,无法护您周全。”
顾孜庭冷笑,“我还用得着你们,当年我在边关杀敌时,你们还没从老子娘肚子里出来呢!”
护卫:“……”好汉不提当年勇了解一下?
也不看看您现在吃喝玩乐废成了什么模样,那颤巍巍的肚子和满脸褶子,都不能让您有点自知之明吗?
可护卫知道顾孜庭的暴躁性子,也不敢拦着,只能赶紧传信给赵家的暗卫,让他们安排好别露了马脚。
正月十三,天朗气清,寒风稍减,是个出行的好日子,梁欣瑶一大早就来陆家接陆清韵。
如今陆家上下都很给陆清韵面子,门房颠颠儿给桂圆送了信,陆清韵穿着身鹅黄色的袄裙和同色的大氅出了门。
梁家马车乃是梁夫人那工部侍郎的爹送的,比陆家马车舒服多了。
所以两个人同乘梁家的马车,桂圆带着梁欣瑶的婢子在后面,上了陆家的马车。
马车走动起来后,梁欣瑶仔细打量了陆清韵许久。
等出了城,看外头没什么人了,才坐到陆清韵身边,戳戳唧唧地感叹出声。
“未来的王妃娘娘就是不一样,你现在衣裳料子比宫里贵人都不差,是镇南王送给你的吧?”
说完,梁欣瑶露出酸溜溜的表情挤眉弄眼。
陆清韵歪在马车矮几上,避开她的手,捏着嗓音作妖,“瞧这料子,西域云锦,瞧我这鞋,龚州双面绣,瞧我这簪子,春带彩的独品,不过就是金玉斋和锦绣阁亲自给我送过来的罢了。”
她朝着梁欣瑶眨眼,“都是姨母和姑姑安排送我的,未来夫君讨好算什么,得让未来的婆婆都讨好,才算本事。”
梁欣瑶:“……”酸就一个字,想套这死狐狸麻袋。
她哼哼出声,“不知道谁说,嫁谁都不嫁那个木……呜呜你干嘛!”
陆清韵淡定捂着梁欣瑶的嘴,“你忘啦,背后莫论人是非,要不扭头就见鬼。”
周围全是人,谁知道会不会让不该听见的某个醋罐子听见。
梁欣瑶:“……”
两个人笑闹一阵,梁欣瑶喘着气叫停,靠在陆清韵身边。
“都知道你现在是镇南王的心头肉了,连我爹都让我不要得罪你,母亲催着我跟你多来往。”梁欣瑶并不介意抱大腿。
“苟富贵勿相忘啊,我家也要给我定亲了,以后你可得给我撑腰。”
陆清韵笑得意味深长,“那必须的,我与二娘乃是生死之交,以后你婆家要是敢欺负你,只管来找我,不将你婆家收拾出个柳绿花红的,对不起我与二娘的交情。”
梁欣瑶听得目瞪口呆,“不,不至于,咱们啥时候就生死之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