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与谁为邻?”
不及宋清彦回答,两人的背后出现一道阴测测的声音。
陶满满循声望去,果不其然是寻她而来的秦瑛。
他从光明中走向黑暗,眉眼凛然,周身自带威压,使得她莫名就矮了一头,抠抠手指,缩缩肩,然后小小声老实道:“哥哥。”
第64章
只须臾,陶满满又仰头与秦瑛对视,抢在他开口前道:“你断不能让我搬去你的王府啊!名不正言不顺,影响很不好的!”
“再者说,哥哥帮你做事,整日独来独往都不能与妹妹相处,他该多寒心啊!正因为我和哥哥目前的关系还不能公之于众,所以才更应该私下亲近!我将房子租在他的隔壁,合情合理。”
秦瑛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初见时动不动便哭哭啼啼的小女郎长成了事事都有主见的大姑娘,他既欣慰又生出一丝怅惘。
今夜这场婚礼注定不得安宁,他未免陶满满无端被卷入风波中,便想着将人放在自己眼前看着,哪知他久等不至,得亲卫复命才知她与宋清彦在叙话,还是在商量日后的去处?
当他的郡王府容不下她?
奈何小妮子机灵,预判了他要说的话,有理有据,难以反驳。
宋清彦在旁忍俊不禁,秦瑛抿唇半晌,“我懒怠理会你。”
她立时笑开了眼,“那我明日就去寻牙子看房!”
秦瑛见她满心欢喜地想离自己远远儿的就来气,闷声闭口不言。
喧天的鼓乐声从巷子的尽头传来,一一划过众位宾客的耳朵,再乘着夜风飞到那琼宇之上,连月亮听了都笑弯了眼。
原是迎亲队伍绕城回来了。
宋清彦长话短说,“满满所言甚是,不过饶是私下来往也需得谨慎才是。”
“另外看房子一事,你也无需费心。当日哥哥搬至通义坊后,又在隔街相望的位置一连租下两间小院,其中一间是为满满所备,另一间也安排了我的人住下,便于护你安危。”
“毕竟,”他说着看了秦瑛一眼,再靠近与满满低语道,“今日过后京中有变,满满需得尽快脱离景阳侯府避祸。”
“这么快!”陶满满心一紧,瞪圆了眼,“我还没做好准备呢!”
秦瑛虽然与她提过近来可能会朝堂震荡,她还以为最迟也得男女主大婚之后呢!
“良辰美景夜,杀人放火时。”宋清彦勾勾唇,很是讳莫如深。
他一说,陶满满立时脑补出一幕尸体遍地横陈,鲜血流淌成河,殷红的色彩与喜庆的装饰在清冷的月光中散发出森森的寒气,门楣上的红纸灯笼在风中伶仃摇曳的画面。
她下意识抓住秦瑛的胳膊,瑟瑟道:“会、会死人吗?”
秦瑛斜睨宋清彦一眼,而后轻描淡写,“死不了。”
宋清彦自知方才的话有些忘形吓到了她,赶紧与陶满满赔罪,“哥哥与你玩笑呢,满满莫怕。”
他二人一个赛一个的清高自傲,没必要信口胡诌诓人,陶满满心有惴惴却也兀自镇定,不再胡思乱想。
一路吹吹打打,萧玉信骑马引路,傧相从众簇拥着新嫁娘总算赶在吉时前到达安国公府。
在场宾客自觉夹道相迎。
彩车停在门阶前,陶闻溪却不及下车。此时从府门内涌出一群手持毡席的娘子,领头的那个将自己手里的铺在车下,余下之人在后依次铺成一条毡席组成的路。
人多眼杂,宋清彦已经避开了。
陶满满在人群中找到了与母亲溧阳郡主相伴的吴宝仪,她与之站在一起,秦瑛则在相隔三俩人的位置立定。
在众人翘首以盼中,新嫁娘由喜娘牵引着踏上毡席。虽说她以扇挡面,可那身姿婀娜、身形纤细,如风中柳、水中荷,引得人们好一阵欢呼。
萧玉信容焕红光的相随在陶闻溪一侧,他眼里的神采、唇角翘起的弧度无一不在显露出他娶得美娇娘,即将要小登科的志得意满。
数日前因丑事受过的冷眼和指责、为无缘仕途和被退婚流过的眼泪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他还是世人眼中文采与气度卓绝的萧玉郎,并且有娇妻琴瑟和鸣,他的未来、他的人生也会是一片光明坦途。
“三弟,为兄往日便与你说过,这女人嘛,先下手为强才是正理,迟疑软弱,到头来却为他人做嫁衣。”
说话之人扬首睨眼,神情傲慢,将有弱冠之龄。他身着朱红绣麒麟锦衣,头戴镶玉金冠,额上还有一套翠珠抹额,一看就是奢侈好讲究的,可不就是那目无下尘的二皇子?
他与大皇子还有秦瑜三兄弟被封为上宾,立在近门处的台阶上,在察觉秦瑜隐忍内心的悲愤时,出口讥诮,“你等闲自诩正人君子也就罢了,面对心爱的女子也装模作样,难道不是自作自受?”
他一张嘴叭叭个没完,秦瑜听在耳里,面色几经变换,一再告诫自己要忍,要认!目下他被革职在家,手中的权力迅速被两位兄长瓜分殆尽,无依无靠,万不能再节外生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