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你父亲造下的罪孽,不该我母子二人承担呐!咱们快走!快走!”
萧玉信心有迟疑,他回望那被穷追猛打的怪人,气力凶猛的父亲、再看向弱小的母亲、娇柔的新婚妻子,终究还是道:“好。”
第65章
此时,安国公府外值守的北城兵马司兵卫闻风而动,覆甲佩刀冲门而入,刀尖直指怪人。
怪人疯疯癫癫,却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加之他身形灵活,如同滑手的泥鳅一般,将围追堵截他的兵士耍得团团转。
不仅如此,怪人还有反抗意识,他捡起地上那根支撑青庐的粗大圆木,抱在怀中毫无章法的挥打着进攻者。
外界的攻击愈猛烈,他的战斗力也愈强。从正院跑到后院,再从后院逃回正院。
怪人始终摆脱不了追兵,他狂躁的“哇哇”大叫,将粗木随手一扔,一个翻身就化作了猴头攀高爬低,踩着屋脊、房梁四处作乱,掀了瓦片掷打追击者、扯下悬挂在廊下屋檐的灯笼,分散四处的乱扔。
灯笼里有火有油,府里各处又全是布置的大红绸布、剪纸等物,遇火即燃。
秋季干燥,那火势借风便涨。只眨眼,正院已是烟雾缭绕,熊熊烈火迅速蔓延。
眼看情形愈发危急,萧玉信立即招来两个健壮的婆子令她们将齐氏安全无虞的送出府去,再吩咐人去后院告知萧老太君等家眷紧急撤离,而后他才转身去寻陶闻溪。
所谓大难临头各自飞,用在任何人身上都适用。
先还簇拥在新嫁娘身旁的傧相、侍女、喜娘等人在变故来临之时就逃了个七七八八,余下陶闻溪从娘家带来的侍女在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远远瞧着她没甚大碍,人好端端的站在原地,正抬手摸着额头,当是青庐倒塌时砸到了脑袋。
萧玉信心下一定,疾步上前,不料早该撤退出府的秦瑜逆行而来,且奔向了陶闻溪。
他对着自己的新婚妻子无微不至的细细相问,还不时的以手去触碰她的脸,她的身子。
而陶闻溪似是习惯了他的亲密,垂着头娇羞着并无排拒之意,甚至还隐隐显露出依赖来。
在鸡飞狗跳的混乱之中,在火光冲天的危险之中,秦瑜动情的拥住陶闻溪,安慰着她、温暖着他。
萧玉信伫立在原地,漠然的看着眼前的痴男怨女,他的内心一片平静,好似预感到这一天、这一刻总会来临。
安国公在气急败坏的呼喝他的名字,他却置若罔闻。
烈火重重,热意向他袭来,萧玉信恍然一般神魂归位,他压下心口的憋闷,直接唤人,“来人,将世子夫人送走!”
他的音量很高,又夹杂着难以道明的怒气,震得陶闻溪和秦瑜陡然分开。
陶闻溪有些无措的看向萧玉信,口中喃喃,“四郎...”
萧玉信却无视她的凄楚的目光,转身呵斥下人,“快动手!”
侍女们被吓得心头一荡,不再犹豫,抓着陶闻溪的胳膊就将她连推带攘的拉走。
待人走远,萧玉信冷脸对秦瑜拱手,“三皇子既如此关心在下的家事,可否借府上兵卫一用?”
两人朝夕相处十余载,情分非比寻常,假若为女子反目着实难堪,秦瑜心有悔愧,面对萧玉信隐隐透出的责怪,他语带哽咽,“好,我去去就来。”
火舌熊熊,犹如摧枯拉朽之势。
院中的花草藤木也被引燃,发出燃烧着的“哔哔啵啵”的声响。
安国公府的家仆排列成队,接力抬水灭火,然而终究力有不逮,阻止不了大火的焮天铄地。
秦瑜心焦麻乱的在府门外的空地处找到在此与心腹大臣讨论如何应对安国公府现状的大皇子,急道:“大哥,国公府府内火势迅猛,难以控制,需得增派人手救援。”
大皇子抬眼四望,火光已经染红了半边夜空,热气袭人,烟尘随着夜风四散,他缓声道:“三弟莫急。”
“为兄已然派人前去京兆府调集人手救火。”他接着问,“那莫名出现的怪人是否被擒?”
秦瑜摇头,“此人甚是滑头,府卫及兵马司对其皆束手无策。”
大皇子沉吟道:“父皇万寿在即,京中恐怕多事端,为兄唯恐那怪人与异族刺客有关联...”
话未尽,他身旁的一位朝臣急忙拱手道:“臣以为应当奏请陛下,调集南衙禁军捉拿此案犯!”
“不可。”大皇子否拒,“歹人无武艺傍身,京兆府的府兵对付他一人足矣。倘或大动干戈必会引得父皇不喜,同时百姓惶惶,民心难稳。”
秦瑜插嘴道:“或许只需调集弓箭手,将歹人围困射杀即可。”
三人口中的南衙禁军,下属十二卫,其中包括金吾卫及千牛卫,而金吾卫左右将军出自裴、韦二氏,只忠于皇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