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乔本就和这家出版社的编辑不是很熟,而且不久前她突然爆红,编辑那个怀疑她营销的语气和永远高高在上的态度让她很不舒服。
经此一事,彻底不会再合作了。
颜乔心情低落,跟孔峙谈起这件事,抱怨自己的事业之路怎么这么坎坷,遇见的都是一些不友善的人,又被他钻了空子。
“嫁给我,我让你走康庄大道,保准扶摇直上九万里。”
颜乔权当自己没有跟他说过这些话。
她还是想靠自己。
想到这里,颜乔忽然想起一件事,歪头问他:“我的书突然爆火是不是你给我买营销了?”
孔峙瞥了她一眼:“这么了解你了,给你买营销的结果是你对我感恩戴德,还是被你一通臭骂,我能不清楚吗?我给你买营销还不如给我未来孩子买童装。”
这话说得她脸红心跳。
不过说的也是,没必要。
应该是老先生那边花了力气吧,过年一定要去登门拜谢。
颜乔在拔网线避难的这段时间爱上了烹饪。
起因是孔峙允许她使用厨房了。
她觉得自己哪天不想写稿子了,可以往厨子这个职业方面发展。
海城人冬至和过年的时候不吃饺子也不包饺子。
准确地说,海城人不会包饺子,擀出来的饺子皮薄得很,包出来的饺子像宽扁豆,煮出来的饺子晶莹剔透。
这边的主食是扁食和面线糊。
但颜乔喜欢吃饺子,尤其是手工饺子。
马上就要过年了,短视频平台上好多教人怎么包饺子的教程。
她正好可以趁着空档期自己学着做。
或许是她把馅调得太香了,她准备把水饺再煎一遍的时候,吸引来了孔峙。
他一贯会有意识地照顾她,进来的同时卷了袖子,说:“我煎给你吃。”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颜乔才不想吃白食,跟他抢了半天锅铲。
锅里没人管,空烧了一会儿,油星噼里啪啦溅出来,孔峙拉了她一把,将人护在身后,抄动已经呈露出焦黄色的水饺,把锅中的温度降了下来。
男友力爆棚。
放进锅里的水饺触到油花发出“滋啦”的声响,香气四溢,令人食欲陡增。
孔峙有备而来,借着温馨的场景提出来:“今年过年就我们两个一起过吧。”
颜乔惊讶:“你不回孔家了?”
“不回了。”孔峙对孔家没什么感情,“我已经跟老爷子断绝父子关系了,回去干什么?”
颜乔总觉得是自己的错:“不回去不太好吧,他毕竟是你的父亲。”
孔峙冷笑了一下,跟她讲了句颇具哲理的话:“你可以在人前夸自己好,但不可以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你可以替自己争取,但不要替别人解释。”
颜乔就不好再替孔胜东说情了。
因果报应吧。
孔胜东之前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孔峙能够继承他的衣钵把公司做大做强,为了他的理想目标连亲儿子都能算计。谁知道算计来算计去,亲儿子不认他了。
真就是善恶到头终有报,只分来早与来迟。
大年之前还有一个小年,他们好久没有一起出过门了,看海的愿望也从去年拖到今年一直没能实现。
这次他们说走就走,旅行计划终于兑现了。
港口的对岸是渔村,再延伸一点是海,一望无际的海。
生在海城的人基本很小的时候就坐过轮渡,但是颜乔一家遭过洪水,对水忌惮,也忌讳,奶奶生前从没有带她坐过轮渡。
只是颜乔当时年纪小,记忆力没那么好,对那年洪涝没什么印象,所以并不怕水。
连工作日的每一趟轮渡都满员,何况是小年这样的节日?
码头边上的人就和蚂蚁一样,密密麻麻。
孔峙跟老板谈好了价钱,租了条私船,回来的时候还有点遗憾,说如果不是说走就走,一定让她体验一下游轮。
可在颜乔眼里,游轮和私船没有太大差别,无非就是一个贵一个特别贵。
满足生活基本需求的情况下,她是不太物质的。要不是轮渡预约满了,让她跟那些随团的老头老太挤一挤也没问题。
孔峙就难说了。
少爷蛮金贵。
孔峙会开船,但他花了钱就不愿意自己开了,跟她一人抱一个椰子,拿吸管吸椰汁。
孔峙出来旅游终于不穿西装了,一改平时的形象,换成了海滨风浓郁的休闲套装。
只是身材一流的人穿什么都能驾驭得了,穿得出别样的气质。
痞、酷、野。
走到哪都是万众瞩目的焦点。
颜乔穿得很小女人,粉嫩的带绒棉服再配上精致的淡妆非常减龄,走在他身边有种豪门大叔和灵动少女的既视感。
和他这样走在一起,别人怎么看她不知道,反正她觉得般配。
上岛以后建筑风格依旧保持着上世纪的原貌,复古典雅。
岛上的这些建筑大多有自己的历史故事。
导游扯着面小旗带队讲解,颜乔听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觉混进了老年团里,要不是孔峙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恐怕走着走着就走丢了。
喜欢旅游的人就没有不爱拍照的,出一趟门怎么说也要拍几千张照片回去。
墙、碑、门,都是打卡胜地。
搞得跟厕所坑位似的,一人摆pose,一群人排队等待,顺便围观。
颜乔从小就是一副扶风弱柳的娇柔样子,只愿读万卷书,不愿行万里路,不喜欢户外运动,不喜欢旅行,出不出门要看是跟谁一起。
她也不爱拍照,因为觉得自己不好看。
孔峙却说她独具风韵,不论是容貌还是气质都别具一格,还说他看上的人怎么会不好看,一个劲拉着她在花花草草前拍。
拍完正脸拍侧脸,拍完侧脸拍背影。
看得出确实是很喜欢她这副皮囊了。
大概是每一处都恰好只长在他一个人的审美上。
颜乔才走了一会儿就走累了,孔峙迁就她,就近找了一间特色民宿住下。
建造上费了打量人工和设计成本的民宿,空间感和艺术价值都可以打满分,就是一千五一晚的价格像宰客,看着就让人肉疼。
颜乔难为情地小声说干脆住一间。
孔峙闻言扬了扬眉,压不住笑意,趁着前台低头录数据,蜻蜓点水地在她额上一吻。
颜乔偏过脸看向墙上的古书画,心不在焉。
中午他们在隔壁的渔家用餐。
满桌的海鲜,生蚝和鲜虾管够,简单地清蒸白灼一下,妙不可言。
海鱼配番茄浓汤,味道真的绝了,饮料酒水可以靠边站了。
快收尾的时候喝一晚蟹黄粥,鲜而甘甜。
颜乔饱餐一顿,困意就上来了,回到房间她倒头就睡,把床让给他一半。
因为过于疲惫,她并顾不上忐忑,五秒之内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孔峙后来有没有上床,她再醒来的时候孔峙站在阳台上打电话,音量有刻意放低,比平时更醇厚。
她竖起耳朵听,一会儿听见他督促办公室的主管人员早点安排给公司员工的过年福利,一会儿听见他指导高层解决集团临时出现的问题,一会儿听见他跟客户磋商来年的合作。
明明是大忙人一个,偏要抽空带她来度这个假,玩也不能爽快地全身心投入。
孔峙远程处理完那些杂七杂八的琐事,从阳台进来。
关门时反而夹进来一阵冷风。
明媚的阳光下,她正拿着梳子。
由于心猿意马地偷听他打电话,她这个头已经梳了足足五分钟了。
见他从外面进来,她用求助掩饰听他墙根的心虚:“会梳头吗?能不能帮我扎高点啊?”
孔峙从来没给女孩梳过头发,哪有这方面经验?
颜乔心慌意乱,语无伦次地教学:“就是把所有头发往中间梳,再绑起来,很简单的。”
孔峙还没开口,她已经强硬地把木梳和皮筋塞进了他手里,娇声催促:“你快点呀。”
这就像给他块布让他绣花一样,孔峙沉吟片刻,还是照做了,轻手轻脚地将梳子嵌进她那头乌黑柔顺的秀发里。
怕失手弄疼她,动作轻柔得不像话。
他倒握着梳子勾起她鬓角遗漏的那绺碎发,闻到了她发间淡淡的清香,俯首细嗅。
轻薄的呼吸喷在她耳边,颜乔燥热难耐,过了半晌,被他传染,也开始不自在了:“好了没有啊……”
孔峙不说话,手上轻轻一勾,用腕上的皮筋圈住她的头发。
修长的手指在皮筋间穿梭,颜乔依旧仰着头,心跳得越来越快,就要从嗓子眼蹦出来的时候,他松了手。
“好了。”
颜乔接过他递过来的梳子,放回原处,站起来准备穿上为了午睡脱下的衣物。
殊不知他帮她做事是要收取利息的。
孔峙悄无声息地靠过来,抬起她的下巴。
接着她呜咽一声,唇瓣猝不及防地被咬住。
孔峙碾着她的唇稍用力地下压,一轮接一轮地研磨。
她情不自禁攥紧了他身后的衣料,抓出一片褶皱。
周围空旷得没有物体支撑,他压得她纤腰发颤,攥得更用力了些。
孔峙似乎察觉了这一点,按着她后脑勺的手没动,另一只手拦到了她腰下,用了些许力气将她扶稳。
颜乔个子不够高,回应起来有些吃力,不知不觉踩在了他脚上。
他把她托得更高了点,方便她有来有往。
她技巧全无,显得十分生涩,只会在他的门牙上乱舔。
他忍不住轻笑出声,变被动为主动,抵开她的齿关。
颜乔尝到了甘甜的滋味,等他松口后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
孔峙的笑意更深了,嗓音低沉地说:“宝贝,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第六十二章
白天路走多了,一歇下来就不想再出门了,加上冬季海边太冷,房间里也能看到海景,颜乔说什么都不肯动。
孔峙貌似很遗憾的样子,撇下她独自出了房间。
颜乔还以为他因为自己拖后腿生气了,犹豫了一会儿,追了出去。
可惜已经完全看不见孔峙的影子了。
她连忙回到房间里找手机,打算给孔峙打电话问他去了哪里,结果手机还没找到,孔峙就回来了。
不等她开口,孔峙牵住了她的手,将她带到阳台上。
三。
二。
一。
一簇烟花在深蓝的天幕上炸开。
第二簇紧随其后,带着星星似的尾巴曲曲折折地升空,在夜空中绽放。
第三簇第四簇也接了上去,姹紫嫣红。
海城的空气质量在全国乃至世界都是数一数二的,对烟花的管制并不严格,尤其是每年的除夕夜,只要住得稍微高一点就可以观赏到全城燃炸的盛况,年味比其他城市浓厚得多,有许多摄影师下血本让无人机上天拍摄,炸毁两三台都要记录下令人震撼的影像。
所以说,烟花是海城人能够理解的浪漫。
颜乔专注地看着漫天烟火,眸底映出一片璀璨。
忽然间,她的手被孔峙托住,一枚亮闪闪的戒指在她的注视下被缓缓推到指根。
严丝合缝,是按她无名指的尺寸定制的。
上一次她拒绝了他的求婚,从没有跟他去珠宝店看过婚戒,他是怎么知道她该戴什么尺寸的戒指的?
像是猜到她心中所想,孔峙柔情蜜意地说:“你知不知道我在你熟睡的时候,亲吻过多少次你的手。”
颜乔害羞了。
孔峙深情款款地宣告出自己目的:“颜乔,嫁给我好吗?”
第二次求婚。
当时第一次求婚的时候他说过不介意倾尽耐心多求几次,他当真说到做到。
他没有单膝跪地,也就没有给她任何压力,不然她真的会觉得不同意就受不起这样的大礼。
他站着说这句话就不一样了,是在平等地征求她的意愿。
按照他未雨绸缪的性格,应该还有下一步计划。
颜乔直截了当地问:“你是不是还准备了第三次?”
孔峙笑了笑,点了点头:“一定让你看到我的诚意。”
颜乔这下找到借口逃避了:“我还想再看看第三次。”
孔峙对她百依百顺,宠溺地说:“好。”
颜乔从小就喜欢独来独往,如果别人不邀请,她不会跟别人一起做一件事,非常享受孤独。
而且由于热爱文学,她的倾诉欲都借着文字表达出来了,也不太黏人。
孔峙倒是一刻也离不开她,手机也不看,电视也不开,就指望她能多看她一眼。
可颜乔忙着学年夜饭上的大菜,刷了两个小时短视频了。
孔峙忍不住问她:“那天晚上就我们两个人吃,要不是餐厅不营业我都想在外面吃了,你打算做多少道菜啊?”
“起码五道菜吧,毕竟过年呢。”颜乔分出一半心神来回复他,“我爷爷过世得早,以前年夜饭也就我和奶奶,还有叔叔婶婶他们两个人一起吃,饭桌上连个小孩都没有,我辈分最小也是大孩子了,要不是奶奶照样会做一大桌菜,会少许多家的感觉。”
说完她发现自己提到了“家”,默认她和孔峙两个人就是一个家。
孔峙自然很高兴,怕她提到不在人世的亲人伤心,用自己的童年经历转移话题。
“那你很幸福,我都没吃过自家的年夜饭,往年了不起去宋叔家蹭顿家宴。”
颜乔好奇地问:“你不是有那么大的家族,团圆宴不是应该很热闹?”
孔峙失笑:“原来我身边有很多朋友的时候那才叫热闹,可孔胜东觉得他们会影响我的成绩,私下里找过他们,把他们赶跑了,为此我离经叛道过一段时间,孔胜东嫌我丢他的脸,也就不让我见亲戚了,是后来我连跳三级才能显现,他才重视起我来的。”
颜乔接着问:“那他没有阻止你和宋晏君来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