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她软玉温香(重生)——梅子捏你
时间:2022-07-20 06:57:05

  谢安温声应下,起身行礼,走到门口又转身轻声嘱咐门边的丫鬟:“这几日每日将早晚将窗开一炷香的功夫换换气,凉茶和药都都备着些,祖母若是不舒坦,随时来唤我。”
  丫鬟点头应下。
  等谢安出去了,老夫人才将刚才谢安嘱咐的丫鬟唤了过来,问道:“大姐儿同你说什么了?”
  丫鬟应道:“大姑娘嘱咐奴婢多照管老太太您,有事随时唤她。”
  老夫人听着,慢慢躺了下去,头靠在软枕上,屏退了四周的丫鬟,只留下了郑婆子一人,才轻着声音开口:
  “将那个压在床底下的红木盒子拿过来。”
  *
  “娘,祖母怎么还没来……”
  堂内,王氏低头便看见谢瑜紧握着衣袖,目光落在堂内,楚楚可人地换了一声。
  王氏捏着手中的帕子,看了眼有些空荡的礼堂,安慰道:“你的婚事老夫人怎么会不来?别心急,再等等。”
  谢瑜点了点头,一双含水眸子望着堂内。
  虽然还是像上次那样摆满了大红色的聘礼,可堂内只有几个零落的丫鬟婆子,王氏和谢瑜,还有坐在对侧的崔白。
  倒不是有意,剩余的一等丫鬟婆子都去服侍病了的老夫人;谢平昌早上临时被公务唤走了;老夫人又偏偏在这个时候生了病;而婆家徐氏爱面子,有了上次的经历,便以生病推脱没有前来。
  偌大的礼堂空荡荡的,竟然和上次崔白来提谢安的亲事时那种热闹又庄重的样子大相径庭。
  谢瑜安静坐着,一对柳眉微蹙。
  她多少有点儿失落,但这点失落并不能掩盖谢瑜心底里的欢喜和兴奋。
  崔白果然没有骗她来提亲了,不日她就会成为崔家的大夫人,这里的二姑奶奶,这点儿脸面,早晚都是可以挣回来的。
  谢瑜正望着帘子出神,珠帘却被一双肤如凝脂的柔荑轻轻挑开。
  一道纤细的身影转了出来,四喜如意的云缎垂在纤细的腰身边,藕丝琵琶裳略显宽松,却隐隐勾勒出姣好的身段。玛瑙珠钗在发髻间一步一摇,清雅素淡间却又平添了一丝清贵。
  一颦一笑间,像是刚从画卷中走出来的人儿。
  谢瑜还没反应过来,谢安已经微微含笑,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工整周到地行了礼数。
  崔白抬眼便看见了从珠帘后走出来的谢安。
  一时之间挪不开目光。他读了很多书,此刻能想出来的词却只有一个。
  软玉温香。
  她的气色似乎比之前更好了,唇色如朱,没了那分病态反而多了一丝温婉可人。
  难道是因为解除了和他的婚事,她反而过得更轻松如意了?
  崔白紧紧抿唇。
  他是以后的权臣,谢安过往那么喜欢他,怎么会?
  崔白站起身来,微微颔首,目光却始终落在谢安身上:“谢大姑娘。”
  谢安看着他,微微欠身:“崔少郎。”
  她不像之前退婚那样连一个眼神都不想给他,礼数反而更周到,甚至行礼的时候还是看着他的。
  可是不知道怎么的,短短几日,这样子的谢安却仿佛与他更为疏远了。
  “祖母染了风寒,怕传了病气,便让我代替过来照应。”谢安没有看宽松又繁复的百褶裙,头配一对凤钗步摇的谢瑜,整好裙衫在屋内坐下。
  谢瑜看着谢安出尘的气质,半晌才温婉笑了笑:“原来是祖母心疼我和娘,怕过了病气。
  王氏不言,微微抿了口凉茶。
  老太太让谢安过来“代替”她,这是什么意思?再怎么样,她才是这个府里真正的大夫人,要用“照应”这个词,也合该是她说。
  谢安笑了笑,并不想要接谢瑜的茬,看到婚书已经递了上来,便道:“四月底开春的时候回暖些,崔家少郎又刚好任官,妹妹嫁过去会轻松些,不如将婚期定在那个时候。”
  听到谢安要定她的婚期,谢瑜咬唇,低头道:“姐姐这样定了婚期,阿瑜倒是没有觉得不妥,就怕祖母不答应……”
  谢瑜说着,垂眸绞起了手中的手帕。
  谢安经历过那个梦,知道过早地嫁到崔家会有更多棘手的事情冒出来,但谢瑜不领情,她自然也不在意:“那妹妹想要选在什么时候?”
  谢瑜微微红了红脸,抬眼轻轻扫了一眼屏风后的崔白,绞着手帕道:“崔郎还未上任,我想为崔郎分担家中事务……阿娘,你怎么看?”
  王氏自然是担心女儿的,她好歹也嫁过人,知道其中的难处。
  婚事定在四月对谢瑜来说是最好的,过去又轻松没有负担,安心享乐就可以。但谢瑜的意思已经很明白,想要早点嫁过去。
  王氏心中不舍,拍了拍谢瑜的手背。
  谢瑜瞬间就知道母亲的心意,眼圈微红,抬眸看着王氏:“娘……”
  王氏刚要说出口的话一下子又咽进了肚子里,不忍说出来,抬眼看了看一身书卷气的崔白,觉得谢瑜好歹也是谢府的嫡女,崔家再怎么着也不可能为难到谢瑜头上,便道:“姐儿还未出阁便心系着婆家了。毕竟是阿瑜的婚事,我这个做母亲的又怎么好插手?”
  谢瑜甜甜笑了:“崔家哥哥怎么看?”
  崔白虽在堂内坐着,他从来不关心这些琐事,大半晌的功夫,真真切切听到的,只有谢安的一两句话,此时骤然被提起,便道:“我都听二姑娘的。”
  谢瑜听见了,红了脸,伸手拉了拉王氏的袖子。
  “既然崔家少郎还有大夫人都认定了,经了祖母和崔家令慈选定了具体的日子,那下面的事情便是片刻的功夫了。”谢安起身,将婚书递到王氏手里,走出屏风,“二妹天性活泼,崔少郎日后要多担待些了。”
  王氏拿着婚书,这才慢慢反应过来一直被自己捧在手里的女儿要出嫁了,一下子眼眶便湿了。
  崔白看着谢安朱唇轻碰,她袖间一举一动间还有如丝如缕的香味儿四散到自己的鼻尖处。
  一点灼痛的感觉蔓延开来。
  这时候,却有只软绵绵的小手拉住他的手,肌肤柔软,像是触碰到了锦缎般。
  崔白猛地低头,看到的却是谢瑜。
  谢安已经转身,乌发上的玛瑙珠钗衬得她肤色如雪。
  “大姐姐。”谢瑜软软唤道。
  在谢安转身的那一刻,谢瑜恰巧拉上了崔白的手,十指相扣,红着脸又微微笑着道:
  “……大姐姐能送句祝福给我和崔家哥哥吗?”
  谢安目光甚至没有落到那双交织在一起的手上。
  绣着四喜如意纹样的缎面裙如流云般垂在纤细的脚踝一侧,她微微伏身,行了个万福礼,眉眼如远山黛,含着点浅淡笑意道:“谢安谨祝少郎和二妹,执彼之手,白头偕老。”
  谢安虽是温婉笑着,笑里却只是端庄,没有别的情绪。
  那种灼痛的感觉变成了细细的针,一点一点扎了下去。
  崔白抬头,不顾那些传统的礼俗观念,将拉着他的那只手紧紧握住,另一只手顺势半搂住了谢瑜。
  他不信她会无动于衷。
 
 
第十三章 
  可是崔白猜错了。
  谢安嘴角分明留着笑意,却是浅淡平静的,像是不起波澜的温软春水。
  谢安的无动于衷,反而显得他的举动过了界限。
  还未成亲的未婚男女按礼节而言,是不可见面的,如今因为大夫人王氏对女儿的纵容,允许让谢瑜出了屏风过来。纵使王氏惯着谢瑜装作没看到,但这样亲密的举动毕竟已经失了礼数。
  他嘴角还带着刚才的笑意,慢慢放下半搂着谢瑜的胳膊,弯身回礼。低头撞入眼帘的便是谢安一双刺绣精致的绣鞋,藕色的裙摆如涟漪般垂在谢安的脚踝两侧。
  裙摆下露出的一截肌肤白皙如同羊脂玉,纤细羸弱得不堪一握。
  目光只停留了一瞬,崔白不着痕迹地抬头。
  谢瑜自然没有看到这一幕,只是微红着脸,还沉浸在刚才崔白主动搂她的动作上,一双手绞着手帕。
  崔白起身的时候,刚好瞧见谢安拢了拢略显宽大的袖子,想要转身走出礼堂。
  他下意识地想要唤她的名字,堂外却有人抢先一步。
  “姐姐。”
  声音含着暖意,温软乖顺。
  谢安有些讶异地抬头,便看见礼堂外拢了件白色轻裘,乌发半散的卫怀柔,便顺势走了过去。
  崔白跟着往前走了两步。
  谢瑜皱眉道:“崔家哥哥?”
  崔白骤然间停住了脚步,却不是因为谢瑜的这声喊叫,而是因为在他面前那对人的举动。
  和刚才端庄的样子相比,他总觉得谢安此刻的步伐多了几分轻快,含笑走到卫怀柔的身前。
  她的个子比卫怀柔矮了大半个头,只好微微仰头看他。
  卫怀柔伏身行了礼数,忽然伸手握了握谢安的手。
  站在这里听不清楚二人之间的对话,崔白只能看到卫怀柔脱了轻裘,披在谢安身上。
  而谢安站着不动,毛绒绒的轻裘镶边围住了她半张脸,,有几缕碎发落在了轻裘的白毛上,被风微微吹起来。
  她微微仰头,半晌无声笑了笑。
  不是刚才那种端庄带着礼数的笑,而是带着一分温软的笑,眉眼弯弯。
  就像是一个月前,她从府里偷偷溜出来,看到他时候的笑意,不过多了几分温柔罢了。
  而卫怀柔低头,目光落在谢安的身上,轻软温顺地仿佛只能看见一个她般。
  此刻堂外的落雪夹杂着星星点点的阳光,洒落在二人的侧边,几点飞雪落在了乌发上。
  不知怎么的,这幅场景温柔静好得不行。
  明明只是姐弟间互相关怀的样子,合情合理。
  谢安是像长姐一样,站在她对面的谢府三郎的目光也是温顺的,可这两个人站在了一起,和谐得说不出哪里不对,却像是有无数的爬虫爬上了脊背,慢慢啃咬着他。
  一丝莫名其妙的酸涩涌上心头。
  “崔少郎。”卫怀柔侧过头来,朝着崔白的方向点点头。
  崔白的步子僵在那儿,半会儿才微笑回礼,慢慢攥紧了手心里的衣角:“卫大人。”
  他还未任官,但多少也了解科举的制度,等三月份朝廷分了官职下来,若是运气好,位置也不一定会比卫怀柔的从四品低,所以也只是点头回应。
  更重要的是,他并不想在谢安面前对着卫怀柔奴颜婢膝。
  不过是个走了运道的谢府野种。
  崔白微笑,慢慢抬头。
  卫怀柔只瞥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去。
  崔白尚未来得及反应过来,那目光已经从他身上挪走了,看向谢安的时候,又是乖顺温软的。
  “姐姐说过,今日来找我的。”卫怀柔垂眸,轻声道,“姐姐忘记了吗?”
  谢安只笑了下:“走吧。”
  藕色的纤细身影转开,卫怀柔随在她身后,慢慢消失在了转角的院墙处。
  谢安在院墙角下,礼堂里面往外看看不见的地方停了下来,轻轻福了福身。
  “谢谢你,三郎。”谢安抬眸温声对他道。她没想最后是他替她解了围。
  “这两日前后都有元宵的事情,我可能不大能经常来看你,若是有什么难办的事,可以让丫鬟传话给我。”
  “好。”卫怀柔摇头轻软道,“姐姐能来看我,已经很好了。”
  谢安抬头,便对上他那双长睫下眸色深黑的眸子。
  他这样说,反倒让她觉得不好意思。
  谢安犹豫了一下,“我屋里新到了些银丝炭,三郎过去坐会儿吗?”
  银丝炭这种东西府里怎么会缺,就连上等的银丝炭在谢府用起来都如粪土一般。
  蹩脚的理由。
  花枝在风中动了一下,花影也随之晃动,卫怀柔却慢慢灿笑了起来,唇红齿白:“好啊。”
  谢安点了点头,便往前走去。
  他跟在她身后。风拂起谢安的琵琶袖,露出里面的一截淡红色的里衣和纤细的藕臂。
  她还是穿一身简单素净些的好看。
  他很快地跟了上去。
  *
  绣云本被谢安吩咐在礼堂外候着,看到谢安从礼堂后的珠帘和卫三郎走了出去,也没有跟上,想到今日谢安吩咐的事还没去做,便径自拿了令牌出了府。
  距离元宵节还有一周不到的功夫,府里上上下下的丫头都被谢安打发着去干活了,她自己也忙,屋里便没有日日打扫。
  桌案上放着完成了一半的一盏格外小巧精致的花灯,零碎的挂件还有满桌子乱跑的珍珠,金线银线。
  谢安连人带物从来在人面前都是整洁端庄的,还没有让别人见过凌乱的样子。
  但还好卫怀柔好像并不在意,他走到桌边看了眼那盏特殊的花灯,没有乱碰,只是随口问了句便坐在一边。
  谢安收拾了一下落了一地的珍珠,侧过头去:“三郎能帮我拣一下珍珠吗?”
  卫怀柔点了点头,提袖蹲身,将地上散落的珍珠都放在手心里,站起身来递给谢安。
  一块帕子却掉落在了地上。
  帕子用罗绸做的,一株淡青色的兰草绣在方帕上。
  谢安以为是自己的帕子掉了,下意识地摸了摸袖子,却发现自己的帕子还放在袖中。
  她还没反应过来,卫怀柔已经俯身将帕子捡了回来,半晌温声道:“姐姐上回帕子落在我这儿了。”
  谢安想了想,许久才想起来一月前自己从外院回来便少了块帕子。
  一块方帕而已,她并无所谓,但如今既然找回来了,谢安便伸手要去接。
  卫怀柔却捏着帕子没有给她。
  谢安疑惑唤了一声,他没有应答。
  “怀柔?”
  面对这声已经许久没用的称呼,卫怀柔挑了挑眉。
  谢安怔了怔。
  五年前她是这样唤她的,后来他中了榜在外有了府邸,她便没有再用过这种称呼,今日也只是见他捏着帕子不言,才唤了一声,却没想到卫怀柔有这样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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