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短信——路上有雾
时间:2022-07-25 06:40:24

  时稚把烟盒抓过来,准备丢垃圾桶,却意外发现,烟盒底下竟然躺着一枚刀片!
  惊惧之色溢于脸上,她快速折回屋里,从桌上抽了张纸巾,将那块刀片捻起观察。
  生锈、钝口、暗色血迹。
  血迹表面比较新,看起来时间不久,和他手腕的伤对上了。
  心在狂跳,无数信息往她的脑子里涌。
  床那边传来轻声咳嗽,她回神把刀片包好放桌上,关窗回床边。
  他醒了,眼睛没什么精神地半睁着,五官微微拧在一块儿,表情非常难受。
  “景迎。”时稚蹲床边。
  眼前的人在打转,头顶的灯光有些亮,他视线看不太清,只好把眼睛闭上。
  “小稚……”
  喉咙嘶哑,仿佛好久没说话,音色又轻又模糊。
  时稚抓住他左手,怕他动起来给手腕造成二次伤害:“有什么需要告诉我,我帮你。”
  他又把眼睛睁开,虚弱地看着她,继而把目光转向床头柜上的水果玻璃碗。
  时稚问:“想吃葡萄?”
  他神色愈发难受,抬起右手间甚至有几分狰狞。
  时稚忙把玻璃碗端起来,摘了颗喂他。
  可他双唇紧闭,使了很大的力气推开她的手,把她另只手上的玻璃碗打翻。
  “咚”一声落了地。
  景迎:“…不要!”
  整串葡萄躺在地上,零散的几个从她脚旁滚过。
  时稚让他有话慢慢说,不吃就不吃,问他要不要趴着,问他手腕疼不疼。
  他说“不”,说“头晕”,过了一会儿,又趴着睡着了。
  时稚拿电子温度枪扫了下他额头,低烧,不过医生先前说这些是正常现象。
  她蹲下去收拾葡萄。
  琢磨刚刚——
  “时同学。”外面传来王妈的声音。
  时稚把碗放回床头柜,出去见王妈。
  王妈问:“他怎么样了?”
  时稚:“还在睡。”
  王妈点头,迟疑问:“你还要不要下去?”
  时稚没懂:“什么意思?”
  王妈索性直说了:“十一点前,这间房门要锁上。”
  时稚这才发现她手里拿着一把乌黑宽大的铁锁,皱眉:“为什么要锁门?”
  王妈眼睛在她脸上转悠:“他会梦游,也有可能会伤人,他妈就是被他杀死的。”
  时稚:“……”
  作者有话说:
  从这里开始,“小景”这个称呼会从时稚这儿消失。
 
 
第33章、
  室内光束倾洒而出, 走廊安静得针落可闻。
  “要不你和我下去,凑合凑合待一晚上?”王妈说,“你不用照看他,景总只是试探试探你。”
  时稚压下方才那句话带给她的内心震惊, 故作懵懂不知:“为什么要试探我?”
  她很合王妈的眼缘, 王妈实在不想看她和景家有瓜葛, 拉着她远离卧室,去走廊尽头继续说。
  “豪门宅子里的水太深,你清白的姑娘不要瞎掺和。我听你说‘喜欢他’那话,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对景逸见死不救, 景总不会让他好过,你和他不会有好结果,景总留下你, 只是想让你知难而退, 想让你害怕, 也让他死了这条心。”
  时稚怎么听不懂呢。
  这时, 卧室又传来咳嗽。
  王妈拉住她手,又问一遍:“要不要和我下去?”
  “谢谢, 真不用了。”时稚回房间,随后听到扣锁响动。
  他没醒。
  可能是嗓子不舒服,加上发烧, 所以偶尔会咳嗽。
  时稚把保温杯拧开,晾温了水, 拆了一支吸管, 哄他喝点。他睁眼看她, 不知有没有认出, 喝完水又沉沉睡去。
  冷江流给她发了不少微信:
  【又不回?】
  【玩得比我开, 自己注意啊,不要搞出麻烦来,女孩子小心点】
  【你妈说你在同学家,你撒谎也不打个草稿,是不是在景迎那?】
  【超速了妹子】
  【你高中没毕业呢】
  【算了】
  【有事打我电话】
  时稚把手机放一旁,目光落在水晶葡萄上,随后摘了一颗,捏在指尖研究。
  第一次是草莓。
  这一次是葡萄。
  为什么不让她吃水果?
  想了一会儿。
  时稚把手机拿过来问小雨:【我听你爸说,景迎这屋都是他收拾,他有没有丢过水果?】
  小雨:【不知道。】
  时稚:【问。】
  过了一会儿,小雨回:【问了,经常丢。】
  时稚又看了眼水晶葡萄,发消息让小雨过来,她起身进衣帽间,找件看起来比较旧的衣服,把葡萄包进去,仔细扎好,然后打开窗户,把包裹丢给贴墙站的小雨。
  时稚:【找个检验科,看看葡萄有没有问题。】
  如果葡萄有问题,那上次的草莓十有八九也有问题,所以景迎不想让她吃。
  她误食之后,景迎对她的态度陡然大转变,还必须留她夜宿。
  夜宿那晚——
  时稚看向床上之人。她那晚也躺在这里,做了一夜噩梦,睁眼他就守在床边。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知道她会做噩梦?
  时稚心头一跳,走到房间正中央,看向紧闭的房门。
  他都伤成这样了,连下床正常活动都困难,还锁什么门?
  要么是为了吓唬她远离他。
  要么是为了逼他疏远她。
  假设——
  每晚都会锁门,他每晚都会吃那些或许有问题的水果,每晚都做噩梦。
  避免做噩梦,他就不会睡觉。
  再加上可能性发生的梦游,平日里的困倦就能解释通了。
  再者——
  时稚又来到窗前。
  夜宿那晚,窗前放着一把面朝窗户的椅子。
  他不睡觉的时候,会不会就敞开窗子看夜景?
  时稚若有所思捏住窗帘边角,缓缓拉拢上。
  如果摄像头是监视他,锁门是关他禁闭,水果里有药控制他,那抑郁症、自杀倾向、精神和心理问题,以及染血的刀片……
  时稚神色凝重,急匆匆拿手机拨打小雨电话。
  通了她就问:“这里的游泳池什么时候砌的?”
  “去年。”小雨说,“刚找到他的时候,具体时间忘了。”
  时稚:“他下去游过没?”
  小雨:“…不知道。”
  卧室里静悄悄的,时稚靠在书桌边缘,反复打量房间摆设,脑子里又把已知信息捋了捋。
  假设——他梦游杀了人是真,那锁门的目的就是为了避免他每晚睡着后出门行凶?
  但又开着窗……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梦游后,有很大机率可以从窗户跳进泳池,照样能出去。
  这就是矛盾所在。
  时稚想到云雾山那晚,那样梦游的他,真的能杀人?
  等会儿。
  她忽略了一个重要问题。
  从景迎给她的反应来看,他应当知道这些事,但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默默忍受?
  要么是对误杀母亲和死去弟弟的内疚。
  要么是两人的死另有隐情。
  时稚咬住唇,被第二个可能性弄得后背发毛。
  她转进卫浴间,洗了把冷水脸,头发湿了不少。
  以上只是猜测,没有事实证据,一定是她小说看多了。
  缓和了一会儿后,时稚打开卫浴门,还没出去,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
  他不知什么时候醒的,直挺挺地站在卫浴门口,穿身商务蓝绸缎睡衣,上衣纽扣只扣了下面三颗,露出小片白皙的胸膛。这会儿他左手垂在身侧,右手拿着一把剪纱布的医用剪刀,面上毫无笑意,唇色泛白,眼睛没精打采地半睁,乍看有些冷漠。
  只一眼,她便确定他在梦游。
  时稚心脏乱跳:“你…你拿剪刀干什么?”伸了手要去拿,“把剪刀给我。”
  他充耳不闻,握紧剪刀,走进卫浴间。
  把时稚逼退进了淋浴间。
  不确定他是不是每次梦游都毫无攻击,不确定他会不会伤人,时稚只好关上淋浴间的玻璃门,以此获得安全感。
  而这会儿,外面那人面向镜子,看了大概半分钟,左手伸进洗脸池,右手握剪刀要剪左腕纱布。
  时稚眉头一皱,管不了那么多,匆忙推开玻璃门出去,抓住他右手阻止:“你在做什么?”
  他纹丝不动,手在和她较劲。
  时稚心累:“景迎。”
  他果然只有在听到自己的名字时才会给你回应,转头看着她。
  时稚问:“为什么要剪?”
  景迎:“疼。”
  时稚:“剪了就不疼?”
  这个问题好像难住他了。
  或许梦游者思考不了深奥的问题,他沉默了小会儿,忽然把左手送给她:“吹。”
  时稚上一秒没明白,下一秒明白后想要说你这幼稚鬼,他却猝不及防吹了一口气过来。
  “像这样。”他在演示。
  时稚闻到他呼吸里淡淡的药味。
  他又问,“学会了没?”
  时稚无奈:“会了,我们出去再呼呼好吧?先把剪刀给我。”
  他却把剪刀丢进垃圾桶。
  “丢了干嘛?”时稚无语,“这好像是人家医生的东西。”
  景迎:“它会扎到你。”
  时稚一愣,心里像被什么拧了一下。不疼,却把那处变得柔软。她被带出卫浴间,坐进椅子里。
  灯光暗昧,地板上映着高低交叠的影子。
  景迎靠坐书桌边,把左手给她,微微牵起嘴角。
  时稚拿他没办法,不过对他的撒娇很是受用,捉住他手腕,敷衍地吹了几下。
  “好了吗?”她抬眼问。
  景迎摇头。
  时稚继续给他呼呼:“为什么不让我吃水果?水果有问题?”
  他好像没听见,面不改色,表情始终轻松闲适。
  仿佛她在对牛弹琴。
  时稚不免气馁,暗暗给自己加油打气,又问:“我想吃水果,你能帮我出去拿吗?景迎。”
  他表情有了一丝细微的变化,抽走左手,走向衣帽间。
  时稚歪头张望。
  不一会儿,他从衣帽间拿了一个青柠檬出来。
  衣帽间她刚进去翻过,怎么就没看见有柠檬?
  时稚想说我不是要吃这个水果,我要吃楼下的,然后他连眼神都没有给她,径直走进卫浴间。
  想到什么,时稚连忙跟进去,在自来水淋到他左手腕的前一秒把他拉开。
  “我来洗!”
  洗的过程中,他一直站旁边,目光安静地落在她身上。
  时稚关掉水龙头,故意问:“我可以吃楼下的草莓吗?”
  他道:“出不去。”
  时稚:“出去就可以吃了?”
  他道:“不好吃。”
  时稚:“我觉得好吃。”
  他神情一尘不变,沉默片刻后握住她手,固执地又热情地、让她把柠檬往嘴边送。
  时稚为难:“太酸了。”
  他却不依不挠,让她吃。
  仿佛就一个意思:你吃柠檬,吃了就不会想吃草莓。
  时稚勉强咬了点柠檬皮,又酸又涩:“原来你喜欢吃这个?”
  他说:“我不喜欢。”
  “不喜欢还偷藏?藏了多少在衣帽间啊?”时稚关掉灯。
  刚出卫浴,柠檬就被他夺走了,送去嘴边咬住一大口。
  时稚听到他吸/吮的声音。
  但他表情无波无澜就离谱。
  他吸完了把柠檬拿下,嘴唇红艳艳的沾着水光,眼睛好像比之前睁大了些,人也更精神。
  时稚笑问:“绝顶美味?”
  他潇洒地丢掉柠檬,拉她的手高兴地说:“酸得睡不着,我要和你玩游戏!”
  时稚:“……”
  …
  五分钟后。
  两人一个坐床上一个坐椅子上,玩你拍一我拍一的游戏。
  “你拍一,我拍一,一个小孩坐飞机——”
  他好过分,自己不说,反而让她来。这样显她好傻,尤其是对着一个梦游的人。
  时稚中途停顿:“你以后要是欺负我,我绝对会把这段视频拿出来给你看。”
  顿了顿,“还有上次的。”
  他看着她,表情天真,动作机械地拍手。
  这些话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时稚检查他左手腕:“不能拍了,你要休息。”
  她又不太确定地问,“你以前夜里一个人醒了会做什么?”
  末了,又怕他不回答,补充,“景迎。”
  他道:“瞎晃悠。”
  时稚试探问:“会不会想要离开这个房间?”
  景迎:“嗯。”
  时稚引导:“门锁上了,你要怎么出去?会从窗户溜走吗?”
  景迎:“不能。”
  是不能。
  不是没想过。
  时稚觉得自己有点无耻:“为什么不能?为什么不能从窗户溜走?这里有人欺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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