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短信——路上有雾
时间:2022-07-25 06:40:24

  景迎拂下毛衣袖,盖住手腕上狰狞的几道疤痕。
  “没有。”
  老陈:“没做过还是没印象,还是不记得?”
  景迎略不耐烦,想说我没对她做危险的事,她活得好好的就是证明,可思及她脖子上的印记,又把这些狡辩吞了回去。
  尽管她极力掩饰,可他不是瞎子,不会连牙印都看不出来。
  他怎么会咬她?
  冒犯她了?
  要真是这样,那他真该死。
  “你现在代表的不是一个人,还有远景制药。”老陈又说,“如果真发生了不好的事,那对远景绝对是致命打击,会比两年前你母亲何总去世造成更严重的影响。她说过,做医药的不能冒险,要踏踏实实。我不敢冒险,让你一个人在外做这种危险的实验。”
  景迎倏而冷笑:“我从十二岁开始间歇性梦游,哪次害过人?为什么一口咬定我会伤人?坐牢的人出狱还有改头换面的机会,你们凭什么把我判定死了!”
  老陈:“医生说……”
  景迎:“滚。”
  他很少来火,老陈沉默下来,几次观察后视镜。
  等他点上烟,情绪稳定,才接着没讲完的继续——
  “医生说,不是每次都会梦游,也不是每次梦游都会伤人。这种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谁也不敢拿你的未来去赌,两年前你未成年,对自己的病情不清楚,现在不是。”
  景迎没吭声,降下车窗,弹了一次烟灰。
  车开进红叶别墅区。
  老陈缓缓车速:“昨晚我通知时同学,请她帮忙。我想,如果有她在场,你肯定会克制自己。可我没想到你会睡着,是我考虑不周,如果时同学出事,我难辞其咎。”
  景迎烦躁:“停车。”
  天已经完全黑了。
  冬夜的寒风吹得草丛簌簌作响。
  老陈依稀记得,两年前那天晚上,也刮了这样的风,送完何总回来后自己就离开了。
  第二天何总就……
  老陈看着冷白路灯下的景迎,总觉得他从里到外有些反常,从割腕开始…不,或许更早。
  从他被找回来后就在反常。
  他以前和景总完全对着干,消失两年,后来得知何总去世、去医院见过弟弟最后一面,就乖乖听景总的话看心理医生。
  最后录完口供判定精神疾病和心理疾病,加上未成年,即属于无刑事责任。
  老陈斟酌问:“能和我说说,你现在在想什么吗?”
  景迎轻声:“我妈走的时候痛不痛苦?”
  随后下车的小雨站在不远处没有过去,这句话随着凛冽的寒风,模糊地传进耳中。
  他回来这么久,一直没问过他母亲的事,今天突然询问这么敏感的话题,让人意外。
  老陈老实道:“我过来的时候,何总已经没了呼吸。”
  景迎低下头,抿住唇,烟蒂弹进雪地里,喉结隐忍滚动:“她…中了多少刀?”
  老陈不忍心答:“你的口供里是六刀。我看到的只有三处明显伤。法医鉴定结果和你的口供一样是六刀,三刀在心口,两刀在腹部,这两处刀伤折叠,最后一刀在大腿。”
  光是这三个部位,就知道有多令人痛苦了。
  景迎攥紧掌心,眼睛泛红,冷厉地盯着老陈,开口的嗓音似被寒风撕过了的哑:“你是说,我在梦游的情况下,捅了我妈六刀……”
  老陈轻声:“不是我说的,是你自己亲口说的。”
  景迎走近老陈,低了眼,压沉声音道:“陈伯,一个人的嘴,在什么情况下,才会说出不利于自己的谎言?”
  老陈皱眉,费解地看着他。
  难不成催眠后自曝的口供还存在造假吗?
  …
  景家院子灯火通明。
  主屋门口附近站了几个保镖。
  老陈思及今天日子的特殊,小声道:“我和小雨暂时不走,有事打我们电话。”
  景迎没作声,进了玄关。
  家里寂静一片。
  王妈杵在鞋柜旁边,战战兢兢给他拿拖鞋,偷偷给他递了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
  景迎换完拖鞋来到客厅,看见了坐在沙发里的景向元,和茶几上的马鞭。
  烟灰缸里躺着三只雪茄头,边上落了不少烟灰。
  景向元碾熄了手里的第四只,微抬头看着他,淡问:“知道今天什么日子?”
  景迎说:“知道。”
  景向元拿起马鞭,爱不释手地抚摸,慢悠悠道:“我昨天见了一位你妈的生前挚友,特地送我这根马鞭,说这是你妈几次三番想要得到的民国珍品。手感不错,是个好东西,你妈肯定也觉得,拿它来驯一匹丧尽天良的野马最合适不过。”
  景迎眼眸轻颤,听懂了他的言下意,缓缓拉下拉链,把外套脱掉,丢在脚旁的地上。
  却见景向元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他又脱掉毛衣,露出精瘦结实的上半身。
  家里开着地暖,并不会觉得冷,但这会儿,他却仿佛感觉有无数寒气往骨子里钻。
  景向元:“跪下。”
  无从反抗,没理由反抗,只能服从。
  景迎走到电视机前,看了眼电视柜上的母子照,屈膝跪下。
  景向元这才从沙发里站起,绕过茶几,攥紧手中的马鞭:“两年前的今天你杀了你妈,去年的今天你弟弟因你而死。你从里到外都烂透了。景迎,不要怪爸爸。”
  作者有话说:
  景:猥琐发育中…
  ps:小稚要知道他不是“小景”了。(下一章)
  *男主三观作风人品没问题,后面会陆续写清楚。
 
 
第31章、
  年三十。
  时稚翻了会儿往年和父亲的诸多合照, 眼睛已经有些酸涩。群发新年微信祝福后,她按灭手机屏幕,整理好情绪走出卧室。
  冷江流在客厅聊微信,时稚去了趟卫浴间出来, 冷江流正和高宛瑜说话。
  高宛瑜很喜欢他, 日常相处就看得出来, 他说什么,高宛瑜总是笑眯眯地点头赞成。
  时稚准备回卧室时,高宛瑜喊住她:“小稚,和你哥哥下去打会儿羽毛球。”
  她一愣, 看向冷江流。
  手上什么也没拿,换过运动鞋就和他下去了。
  两人走的安全通道,为打羽毛球先热身。
  冷江流:“待会儿帮我个忙。”
  时稚:“什么?”
  冷江流说:“我们楼下有个女的叫赵娇娇, 念三中, 我去年对她说喜欢她, 本来说好高中毕业和她试试搞对象, 毁约这种事直说有点残忍,你等下和我做做样子, 让她心里有个数就行了。”
  渣男。
  时稚心里暗暗吐槽:“现在不喜欢了?”
  冷江流不以为然:“我们这个年纪的男人,会随着阅历增加改变眼界和审美。”
  “说自己变心不就完了吗?洗白什么呢。”时稚冷笑。
  冷江流讪讪地摸鼻尖。
  时稚想起什么道:“我答应了,不过你也要回答我几个问题。”
  冷江流挑眉:“行。”
  楼下打羽毛球的有三个人, 两女一男。赵娇娇属于清秀型女生,颜值不突出, 但那双腿很长, 日常衣着打扮中规中矩, 时稚平时见过她几次, 和冷江流在台球室处的那个女人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 那位偏向性感迷人。
  半个小时前,赵娇娇微信问他要不要下来打羽毛球,说其他两个小伙伴也在。
  大家都认识。
  冷江流想和赵娇娇摊牌,让她不要遵守那个约定,所以决定下来解决一下这个事。
  然而没想到,赵娇娇压根对他不热情。
  反而和发小男生有说有笑,甜得很。
  时稚心里打鼓:“你觉得有没有可能,你才是需要被告知‘不必遵守约定’的那个?”
  冷江流表面云淡风轻,心里总归有点不舒服,无所谓道:“这样不正好么。”
  时稚忍俊不禁,懒于戳穿他的自尊心和小面子。
  冷江流睨了眼她,一把勾住她脖子,将她的笑扼在臂弯里,不管她挣扎:“你们慢慢打!”
  赵娇娇:“不玩啦?”
  冷江流头也不回摆摆手。
  进了楼梯道,冷江流才松开。时稚捂住脖子,小脸憋得通红:“你谋杀啊?”
  冷江流默不作声摁电梯键,进去把电梯壁当镜子照,端详那张欠扁的俊脸:“颜值没退步啊。”
  时稚轻嗤:“喜欢你的时候,你和别人搞暧昧,对你没兴趣了,你又来反思人家为什么移情别恋,贱不贱呐?”
  一针见血。
  冷江流头疼:“你一个女孩子,说什么粗鄙言语?景迎知道你会骂人吗?”
  电梯门开,时稚等他出去,跟在后面飞快抵了下他后膝弯。
  “卧槽?”他身形一矮,毫无准备往斜前方趔趄,扑到墙上才稳住身体。
  时稚不理解:“长了一张挺帅的脸,就和你开个玩笑,说什么粗鄙言语。”
  冷江流:“……”
  这小丫头片子造反啊!
  年夜饭下午两点开吃,总体来说非常和谐,只要她不主动说话,不惹高宛瑜注意就行。
  冷叔叔似乎有在照顾她。
  问了两次问题,都被她言简意赅地回答过去。
  饭后,冷叔叔发新年压岁红包,冷江流有,小宝宝有,高宛瑜有,她和保姆张阿姨都有。
  高宛瑜也给他包了一个。
  他旁若无人地亲吻高宛瑜脸颊,两人抱在一块儿。
  很甜。
  典型恩爱夫妻。
  时稚忽然明白高宛瑜为什么听冷叔叔话了。
  因为这个男人是高宛瑜钟意的类型:温柔,体贴,面面俱到。
  冷江流去书房抽烟。
  时稚把他手机送进来:“刚有电话,响两声就挂掉了。”
  冷江流看过来电记录,没回拨,懒洋洋坐在椅子里,没骨头似的叼着根烟。
  时稚往桌上靠:“你妈当时为什么和你爸离婚?”
  烟熏眼睛,冷江流拧着眉,夹下烟道:“性格不合,每次吵架,我妈必得冷战三天打底,而且我爸那会儿身边有个挺漂亮的助理,后来和我妈离婚,就把女助理开了。”
  时稚点头:“哦。”
  “单身六年,交往过一个女的,但没带回来过。”冷江流眯着眼回忆:“和你妈是闪婚,听说以前见过面。”
  时稚又点头,没再问其他。
  冷江流笑了一声道:“你想知道什么问题?赶紧问,过了今天我就不奉陪了。”
  时稚手指下意识挠脖子。
  冷江流看穿:“景迎?”
  时稚干笑。
  他也好笑道:“你不是和他同桌吗?知道得不比我多?”嘶了一声说,“你不会…连他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吧?”
  “肤浅。”时稚咕哝:“谁要问你这个。”
  顿了顿道,“我也…也就和他同桌而已,知道得不多。”
  冷江流:“真那么喜欢他?”
  时稚没吭声。
  冷江流悉数告知:“我以前不认识他,他回来念书,我听到闲言碎语,才七拼八凑打听了一下。不打听不知道,打听过了吓一跳,竟然是远景制药的大公子,太低调了。”
  时稚故意装不知道:“还有个二公子?”
  冷江流拿“你连这个都不知道”的傻白甜眼神看她:“他有个双胞胎弟弟,两人长得一模一样,不开口亲妈分不清。”
  时稚睫羽轻颤,举止僵硬地蜷缩手指,揪着毛衣下摆玩。
  冷江流:“他们一母同胞,一个是拿奖拿到手软的天才,一个是学问谈吐教养都被弟弟按在地上磨擦的废材。”
  时稚皱眉:“你这张嘴不会好好说话吗!”
  冷江流被她凶得一愣:“我这是复制别人说的好吧,又不是我说的,我和他没仇。”
  时稚心里乱糟糟的,按下莫名其妙的火气:“还有呢?”
  冷江流歪头看她侧脸神情,得来她一个瞪眼,耸耸肩继续:“他们都是一中学生,不在一个班,他是理科倒数第一,弟弟是一班、也是全省第一名扛把子,天壤云泥之别。不过天妒英才,弟弟高二下学期得了病,高二念完就没再来。他高三念两个多月也休了学。后来随着那届学生毕业,他们也就没什么音讯了。”
  时稚咬住嘴唇,思考了小半会儿,钝钝地问:“他…弟弟…得的是什么病?”
  冷江流给女朋友发微信红包聊天,她问了第二遍,他才回过神不耐烦道:“想知道什么问振豪,他比我清楚这件事。”
  时稚加了李振豪微信。
  对方晚上才通过。
  他先是发来问号,不等她说明情况,给她包来一个新年红包。
  时稚没收,问:【我可以问问关于景迎的事吗?】
  “我以为你要给我拜年。”李振豪语音调侃,又笑说:“我喝了酒,能语音说嘛?”
  时稚心想这都什么人啊,刚成年就喝得醉醺醺。
  她拨了语音通话。
  李振豪也不废话:“想问他和他弟弟的事情?”
  时稚:“冷江流告诉你的?”
  李振豪好笑了下:“我猜的。你喜欢他,肯定会对他的过往感兴趣。想从哪方面开始听?”
  背后打听景迎的私事真的好吗?
  时稚迟疑再三,斟酌了个问题,道:“他弟弟什么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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