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短信——路上有雾
时间:2022-07-25 06:40:24

  “你这德行该不会是……”时稚心头蓦地一跳,“梦游吧?”
  牺牲五分钟时间,掌握了梦游资料,她心情复杂地退出百度,尝试和他说话。
  “小景?”
  据说梦游的人很难被唤醒,如果暴力唤醒,可能会对梦游者的身体造成损害。
  “景迎?”
  据说梦游的人无法沟通,但不是绝对。
  有的人在梦游时,听见自己的名字,可以潜意识进行沟通。
  他似乎听到了自己名字,目光僵滞地转向她。
  视线对焦,时稚吞咽口水,问:“你能认出我是谁吗?”
  他把目光转回电视机。
  时稚琢磨了下:“景迎,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又听见自己名字,动了动唇,吐出两个模糊的字眼,下一秒关掉电视机,侧过身抱住了她,头往她肩上靠。
  时稚没料到这茬,等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压在沙发当头,身上趴着庞然重物。
  她挣扎不动:“小景……”
  他道:“我不是小景。”
  说话语速很慢,语气平铺直叙,没有感情,被这么说出来,有几分幼稚。
  时稚:“景迎。”
  他应:“嗯。”
  时稚又挣扎了一下,因为没有和男生这么靠近过,她非常不自在,但不反感。
  “你抱我干什么?”
  他说:“心情糟糕。”
  考虑到他割腕的事儿,时稚决定厚颜无耻套套话:“心情不好,要不要和我说说?”
  “不想。”他摇头,高挺的鼻子蹭过她脖颈。
  时稚浑身僵硬:“我、我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之间…可、可以无话不谈。”
  “不是。”他否定,“你不是我朋友。”
  “啊?”时稚纳闷,“我拿你当朋友,你不把我当回事儿。”
  他抱紧她,瓮声瓮气:“你是他朋友。”
  时稚心头又是一跳,有什么讯息在她脑子里快速闪过去了。
  不等她仔细捕捉,他忽然坐直身体,像道长请祖师爷上身,自顾自站得笔直,顺带把她拽起,一点儿不怜香惜玉,她手腕都痛了。
  “又干什么去?”
  他语气真诚:“这里小,不够我施展,我们去床上玩。”
  时稚:“……”
  还施展?你练功夫啊?
  …
  破晓时分,万物静谧。
  景迎先是皱眉,睁开眼望着天花板,回忆起昨晚看惊悚片的事儿,立刻坐了起来。
  右手腕传来的异样,吸引了他的注意。
  ——女孩躺在床上,由于戴腕锁,外套没办法完全脱下,挂臂弯上当被子盖;女孩头枕在床尾,枕头大半悬空,睡姿清奇,大咧咧地。
  他则躺地上,枕着另一只枕头,手边落了一部手机。
  是她的。
  昨晚上后来发生什么事情完全想不起来,但明明在沙发看电视的两个人,醒来后出现在床这边,就很不对劲儿。
  景迎知道是自己梦游了。
  他后知后觉趴到床边,伸手试探女孩的呼吸。
  均匀、清浅。
  活着的。
  他松了口气,又发现女孩手腕被勒出红印,再看女孩脸上,脖子竟也有一个粉色的红印。
  许是被眼前景象吓到,他眼眸惊怔,往后跌坐,扯到女孩手腕。
  女孩被疼醒了。
  时稚睁一只眼,闭上,又睁了另一只眼,又闭上,嗯嗯唧唧地伸了脚抬了腿,挠头发抓头皮,可见醒得有多艰难。
  “早上好。”她嗓音娇懒。
  “…好。”景迎不自然看别处,过两秒又把眼睛转回来,盯住女孩脖间红印。
  时稚打哈欠坐起:“腕锁怎么办啊?”
  “你…”景迎敛下眼,“…先起来,我拿手机打电话。”
  他一时找不到两人的拖鞋。
  时稚下床后,带他来到衣柜前拉开门。
  空荡荡只有浴袍的柜子里,整齐摆着两双穿过的酒店拖鞋。
  和…他的手机。
  景迎点进手机,拿余光看她,心里疑惑极了,特别好奇昨晚自己都做了什么。
  落地窗帘被拉开,外面楼下正有小孩儿们打雪仗。
  时稚感觉自己比狗困。
  每次即将睡着的时候,外面就有雪球砸到窗玻璃上,每次都能惊她一大跳。
  听他和老陈讲电话,她却哈气连天没歇过。
  等结束通话,她强行打起精神:“什么时候来?”
  景迎:“在等山下放行。”
  时稚又问:“钥匙只有一把?”
  女孩的右手落在肚子上,疑似不舒服,不过脸上神色并不难受。
  景迎收回眼:“还有一把。”
  时稚眼睛一亮:“在哪?”
  景迎:“也弄丢了。”
  “……”时稚服了他:“你这锁哪儿来的?九块九包邮?”想起什么噢了一声道,“是那天我送上去的快递?”
  景迎没说话算作默认,目光落在不远处地板缝隙间的青柠檬上。
  酸涩。
  他还记得那个味道。
  怎么就睡着了?
  “我……”
  “你……”
  两人同时开口,再不约而同望向对方,最后各自收回视线,看其他地方。
  过了一会儿。
  时稚打破沉默说:“你小时候,是不是特别喜欢玩你拍一我拍一的游戏?”
  景迎:“?”
  听不到回答,时稚飞快瞄了一眼过去,触及他怀疑的目光,又若无其事的朝床那边望,一边抖腿纠结要不要说,一边舒展手指缓解紧张,扣弄牛仔裤布料做最后的挣扎。
  景迎回忆刚醒来那幕,下意识想要拿她手机。
  被她察觉避开。
  “我思来想去,还是不让你知道为好。”时稚干笑,“你相信我,这视频你不能看,看了你会在我面前抬不起头的。”
  景迎:“……”
  时稚说:“我现在明白了,你没有抑郁症,所有问题都来自梦游,难怪每天那么困。”
  景迎偏头,留个后脑勺给她。
  白皙耳尖微微泛红。
  “其实梦游不可怕,我昨晚已经见识过了。”时稚安慰说,“感觉…感觉你那样怪可爱的。”
  景迎轻轻的:“住口。”
  怎么可以说男人可爱。
  …
  时间稍纵即逝。
  老陈来时已经快要九点钟。小雨拿工具,给两人开锁。
  老陈见她腕上红痕可怖,感激地低下头:“时同学,受苦了。”
  景迎抬了眸光看女孩,又不自觉把视线落在那个清晰红印上。
  如何来的呢?
  “小意思。”时稚笑笑,抚摸手腕,“我先回房换衣服。”
  回房后,时稚第一时间进卫浴,手撑洗脸台边缘,看着镜子里的人。
  纹丝不动几秒后,抬手去摸脖子上的红印。
  ——“知道孙悟空吗?”
  ——“他在车迟国,把柜子里的桃子变成核桃,裙子变成僧袍,道童变成小和尚。”
  ——“你要把我变成吸血鬼,变不出来我会惩罚你。”
  昨晚那个梦游的人坐进衣柜里,懵懂天真地和她提出了这个无厘头的要求。
  她不是孙悟空,自然施展不出法术。
  由于两人的手被锁住,不能分开,他拉着她在衣柜里学唐僧打坐。
  过了会儿睁眼,面无表情说“你没有把我变成吸血鬼”,趁她不备,搂过她脖子咬了起来。
  他真把自己当吸血鬼了。
  “唉。”时稚捂住自己发烫的脸颊,叹了口气。
  避免他看见会多想,又狠心将那处挠了挠。
  挠出一块拇指大小的红印。
  作者有话说:
  更新时间:晚八或者晚九。
 
 
第30章、
  四人吃了早中午饭, 才坐缆车下山。
  山下的车已经积了一夜雪,老陈和小雨在处理。
  时稚和他等在便利店里。
  他坐在玻璃墙边,一只手拿手机,另只手撑长桌上夹着根烟。
  时稚买了些云雾山的特产, 免得回家不好交代自己去了哪。她也坐去长桌前, 倒两粒益达嚼。
  女孩过来时, 景迎就把烟碾熄。等了半分钟她都没分享益达,才主动把手伸过去。
  时稚倒两粒给他:“为什么陈伯和小雨要开两辆车来?”
  益达是橙子味的。
  “年纪不小了,”景迎说,“想把工作交给小雨。”
  给有钱人家做事, 待遇不俗。上次她和王妈聊天,薪资和金领差不多,好处油水也捞了不少。
  想来司机一个意思。
  时稚又问:“陈伯一直是你的司机?从小就是?”
  玻璃墙外白雪皑皑, 衬得景迎脸色苍白了两分:“不是, 是我妈的司机。我有记忆的时候, 他就在我妈身边做事。”
  时稚想到那张照片:“你妈妈什么国籍的呀?”
  景迎伸手在她额头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当然是中国人。”
  时稚搓搓脑门儿:“但你和她的眼睛……”
  景迎道:“我外婆不是。”
  说来也巧, 便利店老板这时切了首音乐,周杰伦的《外婆》。
  小雨进来告诉他们, 车里已经暖和,可以出发了。
  出了店门,景迎让她先上车, 他自己去了旁边的药店,买回一支消炎止痒药膏。
  车子前后出发, 小雨开着车跟在后面。
  老陈看后视镜:“玩得怎么样?时同学。”
  时稚正在想他买止痒药膏干嘛呢, 回过神笑道:“我已经在想什么时候再来玩一次。”
  言下之意, 玩得开心。
  尚未尽兴。
  “侧过来。”景迎往食指腹上挤了坨药膏。
  时稚:“干嘛?”
  景迎看她脖子:“你总挠那, 应该很痒。”
  时稚:“……”
  被咬处有浅浅的牙印, 昨晚她不敢激烈反抗,生怕把人从梦游中惊醒,挠了他痒痒,才得以放过。
  避免被他发现,她隔段时间就会挠两下,把红印颜色弄得深些,盖住牙印。
  这会儿当然不能功亏一篑,不能让他涂药膏。
  时稚嘿道:“我自己来。”
  说完捉住他手指,把指腹的药膏抹过来,像模像样地往牙印上涂。
  景迎看她白皙脸颊上慢慢升红,又看了眼自己的食指尖,拿抽纸擦干净,把抽纸包放旁边,方便她等会儿使用。
  车里非常温暖,他把外套脱掉,随意撸高了毛衣袖,十指交叉,沉默看外面。
  时稚抽纸擦手的时候,老陈冷不丁打破沉默,道:“何岩先生昨晚联系我……”
  景迎转回脸:“说什么了?”
  语气急切,可见非常在乎这位何岩先生。
  老陈后视镜看时稚,确定他没有避开时稚的意思:“问你母亲生前有没有和谁结过仇?”
  景迎沉声:“你怎么说的?”
  老陈道:“我说没有。”
  景迎敛下眼,神情落寞,过了几秒后又去看车窗外。
  不能更简单的两句对话,透露的信息倒有不少。
  时稚依稀记得,百科上景向元的亲人资料里,已逝妻子叫何妍。
  而他们口中却称呼何岩先生,会是姐弟、或兄妹关系吗?
  相传小景的母亲何妍是意外去世的。
  但刚又提到“结仇”,莫非去世另有隐情?
  小景对何岩的态度似乎表现得很在乎,说明母亲去世,对他的影响非常大。
  大到造成了他的现状?
  他的古怪性格也是因为此?
  唯恐小景和她说话,导致思路中断,时稚闭眼假装睡觉,把自己知道的事情捋捋顺。
  再睁眼是被车里的暖气热醒的。
  外面已经暮色黄昏,环境是时代公寓门口。
  时稚睡眼惺忪:“到了啊。”
  老陈温和道:“半小时前到的,你睡得香,我们就没叫你。”
  时稚不好意思地笑笑,轻声和他说:“我回去了?”
  景迎也下了车,陪她进去,两人说了几句话,目送她走远,他才回到车上。
  老陈道:“我感觉你好像并不想把这件事瞒着时同学。”
  之前突然想起何岩联系一事,不小心说了出来。按照以往,这种话题在外人面前该及时阻断,但景迎却接了话问下去。
  “昨晚,”景迎摩挲腕上的疤,“她一定套我话了。”
  老陈神色一紧。
  梦游症他们都不陌生。
  虽说和梦游的人沟通比较罕见,但不是每次都能沟通成功。
  “你真的睡着了?”老陈不确定地问。
  景迎淡淡:“睡了。”
  老陈神色愈发凝重:“你有多少印象?对她做过哪些事?说的话还记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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