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短信——路上有雾
时间:2022-07-25 06:40:24

  “今天上午先预习,讲话收敛着点,班长也管着点。”
  成显说完这些就走了。
  班里下一秒各聊各的,前面两个女生回头和她说话。
  卫嫣问:“你成绩怎么样?”
  时稚斟酌词语:“还好。”
  “你和后面帅哥认识?”卫嫣旁边的女生叫尤琪。
  本班女生个头普遍不矮,先前尤琪站起来准备挪位置,貌似比班长邓东还要高挑些。巧得很,尤琪鼻尖也有一颗小痣,靠近右侧,和卫嫣倒像两朵姐妹花儿。
  时稚回头看尤琪口中的帅哥。
  帅哥在玩手机,明目张胆,根本不怕会被老师逮。这么热的天穿长袖,左手还戴着白色护腕。
  时稚歪了头,感觉不像护腕,倒像……纱布?
  袖口被主人修长手指拉下,完全遮住手腕。
  时稚回过神,撞进对方不悦的眼神里。她无声咧了下嘴。
  帅哥总是招人喜欢,尤琪跟卫嫣也和他打招呼。
  景迎没理会她们,在短信栏里敲下一句话发送,手机随意丢课桌,继续从包里掏书。
  “有点没礼貌诶。”卫嫣喜欢看帅哥没错,但对那种傲慢无礼的帅哥不怎么感兴趣。
  “帅哥都这样。”尤琪小声。
  “时稚,他是不是和你有仇,刚看你像看仇人?”卫嫣道。
  时稚感觉小景可能不想让人家知道他们认识:“我们不认识。”
  睫光往下一扫,看见了他手机短信页面。
  时稚连忙坐正,摸出桌肚里的手机查看。
  小景:【早上出门吃药没?】
  “……”时稚:【?】什么意思?讽刺她啊?
  小景:【逗你玩,我没死。】
  说不清哪里怪怪的,时稚把手机塞进桌肚,又回头看了眼。
  早读课下。
  众人像被关了一夜的羊群,山呼海啸地往教室外涌。连她前面的尤琪和卫嫣也兴冲冲地出去了。
  时稚摸不着头脑,看班长那边还有人在,后面那人也没走,她便坐位置没动,发短信。
  时稚:【嘿嘿。】
  想不到我们竟然重逢,更想不到我们会在一个班。
  景迎查阅消息指尖一顿,将好有电话打进,他不假思索滑下接听。打电话的是家里的阿姨。
  迟迟等不到他回复,时稚准备回头看看他在做什么,忽然听他沉了声音,语气有一丝丝的不耐烦:“我陈伯呢。”
  时稚神色一怔,正襟危坐。
  近距离听这声音,让她想起公交站台那“盲人”。
  难怪觉得衣裳眼熟。
  会不会是因为“盲人”那事,他故意装作不认识?
  老陈连忙接过了电话,口吻非常担忧:“我看你卧室里滴了不少血,疼不疼?”
  景迎:“疼。”
  “严重吗?”老陈问,“怎么个疼法,什么感觉,我告诉医生。”
  景迎转动手腕:“肿胀……硬得发疼。”
  老陈电话录音记症状:“肿到什么程度?”
  景迎不怎么想回答,可是手腕的确疼,第一次割,没经验。他把手机放下,右手指节圈住左腕。
  然后他重新拿手机:“一只手握不住。”
  “这样吧,我现在带医生去学校找你,中午见个面成吗?景总不太放心你。”老陈提议。
  景迎蹙眉看前面的女生,女生两耳通红,鹌鹑似的垂着脑袋。他低“嗯”了声回复老陈,若有所思结束通话,回复小稚的短信。
  眼前手机一亮,时稚心脏噗通噗通地跳,看完他消息,只感觉脚趾尖都要烧起来了。
  小景:【笑这么猥琐?】
  啊,她猥琐吗?
  时稚又羞又恼,不敢辩驳他,的确是自己认“盲人”在先,听墙角在后,她把手机塞进书包站起,无措地准备逃离这里。
  “站住。”
  后面那人忽道。
  时稚像中了点穴大法,登时僵在课桌旁边。她听见后面一声椅子响,挺拔的身影慢悠悠地经过她,避免和她有碰撞,是侧着身过去的,最后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他转过身,时稚立刻闭眼,肩头紧张瑟缩,好像非常害怕他。
  景迎审视眼前的女生,公交站台傻乎乎的那个。
  白色短袖,蓝黑色短裙,裙长刚过膝。
  倒和短信里说得相像。
  要不是知道小稚是B市人,他都要怀疑在同一个学校了。
  女生头发乌黑,没留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脑后扎了一个马尾,长度刚好扫到他桌面。
  她看起来小小的一只,身高到他的下巴,低着颈,垂在身侧的两只手不安地攥起,又松开。
  景迎眉一挑。
  他是什么怪物么?
  会吃人?
  “你叫我?”被盯这么久,时稚心头早已乱七八糟。
  与其钝刀子割肉,惨遭他眼神凌迟,不如主动询问。
  景迎淡淡:“不确定我叫你,你就停下来?”
  “……”时稚脚趾抠地。
  对啊。
  班里明明还有其他人,怎么就下意识觉得喊的是自己?
  她点了个头:“那我走了。”
  景迎没动。
  过道就这么窄,时稚根本没办法过去,她想叫他让让,抬头撞进那双不带情绪的瞳眸里,又慌忙垂颈,想着再不然从后门走?
  忽地,眼前人缓缓俯低了头,淡淡的清香碾压笼罩,像沐浴露和洗衣液混合后的气味。
  不知是不是她闻错了,也有不明显的药味。
  暗嗅人家身上的香,时稚脸颊发烫,整个人僵同木雕。
  景迎弯了腰,下巴快要碰上她单薄的肩,用两人仅听的音量:“偷听我讲电话了?”
  他音色属于低沉的那种,天生的低音炮。
  “偷听”两个字被他说的自带调戏风情,还有点害羞。
  先前戴口罩,竟没听清这声音,貌似和半年前的小景不太像。
  时稚吞咽:“我没。”
  不是偷听,是你自己在那说。我不知道你在打电话。
  景迎稍侧过头,说话时的唇息悉数喷在少女耳畔,轻笑:“没?你敢看我的眼睛重复一遍?”
  太近了!
  时稚感觉一把火烧到脑门,想把他推开:“我不是故……”
  “噢,你不是故意听的,是有意听的。”景迎打断,一字一声都蛊人似的,低低道:“你可真坏,弄得我挺不好意思。这样吧,不管我刚说了什么,你怎么脑补的,收起你那点儿色色的念头。嗯?”
  时稚:??????
  我色什么了我?
  作者有话说:
  吃瓜群众(惊恐脸:不要带坏我们小稚啊啊啊!
  景:骚话有点多,麻烦忍一下。
  男主已成年。
  女主没想歪。
  tips:景迎高三念了一半,退学。(时间伏笔后续会云开见月)
 
 
第4章、青春
  说完奇怪的话后,他就走了。
  时稚打消了出去的念头,回到座位绞尽脑汁了小半天,愣是没搞明白他的意思。
  过了一会儿,同学们陆陆续续回来。
  时稚才得知他们激动跑出去的原因,是为了看上学期迟迟未公布的期末成绩。
 
 
第二节 课,班长去了趟办公室,回来后统计晚自习名单。
  早就听说安市总省教育内卷,晚自习根据自身情况而定,把决定权交给学生自己。时稚在原来的学校一直参与晚自习,而且是走读,每天晚上都回家很晚。
  她曾有念头,以后努力走教育仕途,拥有提教育意见的权利。
  时间过得飞快,眨眼来到中午。
  时稚已经和前桌两个热情善良的女生相熟起来。
  她们准备带时稚见识学校食堂。
  离开座位后,时稚频频把目光回望后面的小景。
  他仿佛不急离开,歪着头单手支额,阖眼打哈欠,像是察觉到她投过来的目光,薄而清隽的眼皮懒懒地撩起,和她的视线在空中浅浅地碰了那么一下。
  时稚惊怔回神,低头出了教室。
  只那一眼,过了好久,还在她心里反复被回味着。
  …
  非正式开学,食堂学生不多,菜色倒挺丰富。
  时稚听她俩聊了会儿,发短信给某人:【午饭好好吃哦。】
  他一个人在教室,短信回得比料想中的快。
  小景:【你在和我炫耀?】
  以往对他说话的语气记忆停留在初识那天的温和,曾幻想他用温柔的语气说着阴阳怪气的话。今天开始有了新的了解。她已经可以脑补出他说这句话时,冷淡又浑不在意的散漫劲儿。
  时稚:【不是,我提醒你要吃午饭,不要饿肚子。】
  小景:【我不吃呢?】
  时稚:【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我们隔了这么远,我都能听到你的胃在和我诉苦:小稚小稚,他虐待我!你救救我!】
  安静的教室,景迎的肚子像为了响应她的号召,咕咕直叫,脸上闲适散漫的表情,在看见短信后有了微妙的笑意。
  老陈电话打来,他划下拒接,回完短信,抓上书包起身离开。
  小景:【噢,你来救吧。】
  时稚一愣,下一秒突然撂了筷子站起身。
  吓了尤琪一跳:“干什么?”
  “噎住啦?”卫嫣自己噎住。
  “你们吃你们的。”时稚拿上手机和饭卡,朝打饭窗口去。
  然而等她回到教室,小景人已经不见了。
  唯有两、三个男同学抱着手机扎堆儿打游戏。
  微风有些闷燥,时稚路上紧赶慢赶地出了不少汗。
  她抹着额头坐下来,问小景。
  【你人呢?】
  对方一直没有回复。
  直到下午上课预备铃响,后面那人还是没有来。但听小道消息说,那人和老师请假了。
  时稚心里正失落。
  小景忽回:【谢谢,护士给我拿过来了,饭很好吃。】
  她没有往B市医院点外卖,为什么要撒谎?
  真的没有认出她?
  时稚摸了摸自己的脸,长得这么没辨识度吗?
  …
  晚霞像幅橘色油画,夕阳是勾勒黄昏的点睛笔。这才第一天,生活状态就被打乱,小景不在期间,时间是浑浑噩噩过去的。
  时稚懊恼地回到家。
  客厅传来几月大的小宝宝吱呀呜哇的学话声,母亲特地等她,抱宝宝过来问:“学校怎么样?”
  时稚换拖鞋:“挺好的。”
  母亲露出笑意:“挺好的就好,有什么不熟悉的,适应一段时间就会好很多。”
  “嗯。”时稚逗弄孩子。
  “要睡觉了。”母亲避开,不让她碰孩子,又察觉自己反应过激,语气顿时软下不少:“先休息吧,等你冷叔叔回来,开饭了我喊你。”
  “好。”时稚回房间。
  她轻关上房门,尽量不发出任何惊扰小宝宝的声音,然后把书包放书桌,倒上了床。
  母亲叫高宛瑜。
  和父亲是相亲结婚,婚后两人性格不合。
  父亲铁面无私爱面子,母亲私心过重爱计较。
  婚后第一次闹矛盾的导火索,是外公酒驾。父亲没有给母亲和老丈人半分面子。
  母亲说父亲不爱她,不爱家。
  从此吵吵闹闹过了几年,在时稚六岁时,父母分居两地。
  母亲去外地做化妆品生意,最初时稚跟着母亲在外地念书,每年过年和母亲回家。
  小学三年级后父母离婚,母亲主动放弃抚养权,时稚跟父亲。
  高宛瑜说,父亲出事的时候打电话给她。因为奶奶去世,爷爷常年住军区养老院,没人负责时稚,所以想请她照顾时稚满成年。
  高宛瑜是直肠子。
  时稚来安市那天,母亲坦白说,最初只是敷衍临死的父亲,答应照顾她。
  是冷叔叔听过父亲的事,执意让时稚过来生活,反正家里够住。
  时稚对母亲的感情非常复杂。
  没那么爱,也没那么讨厌。
  总的来说,还是非常感激她和冷叔叔的收留。
  冷叔叔晚饭没回来,说有事。
  她们母女俩吃了。
  高宛瑜说:“你弄个微信,转钱方便,我不习惯用支付宝,微信还可以聊天。”
  谁想到时稚这个小年轻以往是不玩微信的,这话说出去估计是会让人笑到下半身瘫痪的程度。
  “今天已经开了,你搜我号码,或者我等下加你。”
  高宛瑜:“嗯。”
  时稚补充道:“钱不用转,爸爸留给我了。”
  高宛瑜抓起旁边的手机,加她微信说:“他给你的是他,我给的是我。不要拿我和他比较。”
  时稚:“……”
  来有半个月,时稚有时候还是受不了高宛瑜。
  不管父亲如今去世,母亲对他依旧有数不清的怨念,连带着对时稚避之不及。
  仿佛是父亲耽误了她的青春,而她在那场婚姻里是完全受害者。
  可母亲不知,父亲咽下最后一口气前,无力地抓住她的手,不放心她一个人,让她一定要听母亲的话,他信誓旦旦地说母亲爱她。
  …
  夜里九点钟出头,时稚听到外面有声响。
  是冷叔叔打电话的动静。
  稍后,母亲的声音响起,两人说了几句,最后渐渐安静。
  时稚想了会儿事,端着茶杯站在门后很久,才轻轻打开门,不料撞见冷叔叔的大儿子冷江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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