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短信——路上有雾
时间:2022-07-25 06:40:24

  会不会……
  “买给你的?”尤琪投过来一个眼神。
  时稚刚要否认,后门进人,正是不知上哪去又回来的景迎。
  他身上染着香涩的烟草味,擦身而过之际,时稚闻到或是他衣服上的薄荷清香。他坐下来后,抬起右脚踩在凳撑上,拎高裤腿。
  布满腿毛的小腿闯进眼帘,时稚艰难咽下嘴边药袋问题,笑容僵硬羞涩,想说小景你腿毛好多啊。
  女孩伏着桌案偷笑起来。
  景迎看了一眼她,视线缓缓错落于课桌下,女孩小腿上的那道血痕已经干涸,周边红肿。
  他捏住棉签,摁住伤口,滚了滚喉,嘶一声敷衍的痛。
  时稚听到轻而模糊的痛嘶,循声看去脸色立变。
  她掰开他膝头,看更清楚:“怎么啦这是?”
  也是右腿,和她差不多位置,被许是尖利物体划了一道,看上去倒比她的伤处要骇人。
  碰上双氧水,此刻正泛着白沫。
  时稚担心地等答案。
  景迎不言语,不去看她过于澄澈分明的眼睛。他沉默着撤下腿,女孩的手离开他膝头。
  他把药袋系好,塞桌肚,翻出美女杂志看。
  时稚咬咬唇,给他打上一个“我今天心情又不好”的标签。
  以前聊短信,他偶尔有冷漠和无视人的情况。对他的小毛病,她不知不觉已有应对之法。
  于是从短信着手:【你是不是去屏风后抽烟了?】
  【我听说后面很乱,你被欺负了吗?】
  【不开心和我说。】
  可不论时稚发什么短信,他就是看过不回,把她当成空气。
  时稚深思熟虑琢磨他好半天,福至心灵,顿有主意。
  她侧过身,右脚踩他凳撑上。景迎察觉,侧眸看了一眼。
  时稚冲他挑衅扬眉:有本事说话让我别踩你凳子。
  她把他桌肚里的药袋抓出来,没有开口借,直接拿过来用。
  景迎面无表情看她清伤处。
  女孩本来挺得意,碰上双氧水立马现形,疼得小脸皱成一团,咬紧牙根不发出任何声音。
  时稚把药袋塞回去后,收到小景回复:【没。】
  没被欺负。
  “……”
  不得不说他真是一个怪人。
  给她一种…故意引诱她积极处理伤处的错觉。
  作者有话说:
  景:她受伤了,怪我。我也要受伤,这样我的内疚感会少一些。√
  吃瓜群众:对别人你也会这样吗?
  景:想屁吃呢。
  感谢“封腾”封Boss名字出场!
  文中没有拉踩的意思,没有蹭热度的意思,谢绝饭圈出警。
 
 
第7章、青春
  清晨,时稚打开卧室门,冷叔叔和冷江流正在说话。
  父子俩不约而同看了她一眼。
  过来生活这么久,除却高宛瑜在场,她面对冷叔叔仍旧有些拘谨,礼貌打招呼:“早上好。”
  “早。”
  冷叔叔天生笑脸,服务行业的人士大抵皆是如此。
  时稚最初以为他会是那种八面玲珑的决策人。
  但事实上,起码在日常生活中,他这人温和又谦虚。
  他单名一个冬字:“张阿姨请两天假回老家,你和江流的早餐去外面解决。”
  “好。”时稚点头,看了眼主卧的方向。
  冷冬道:“不用担心你妈,我安排临时阿姨中午过来。”
  时稚目送他出门,再去洗漱。
  冷江流走过来靠着门框:“我同学等下会来接我,你自己一个人去学校没问题吧?”
  这段时间不都是她一个人么?
  时稚眨巴着大眼,咬着牙刷点点头:“嗯。”
  “那我走了。”冷江流转身没走两步,又折回来:“快到咱们学校的转盘路知道吗?”
  时稚又点头。
  冷江流:“喜铺店旁边的旁边,有家卖蟹黄汤包的,味道一绝,你可以试试。”
  时稚再点头。
  “就知道点头。”冷江流咕咕哝哝地走掉了。
  “……”
  不点头我摇头啊喂?
  –
  这会儿景家,王妈如同往常一样帮他准备药片。
  他伫立在桌前半分钟,面无波澜看早餐,好像没什么食欲。等王妈准备开口询问,他才恹恹地坐下来,食欲不佳地拿起三明治。
  短信忽响。
  小稚:【蟹黄汤包,吃吗?】
  景迎咀嚼速度慢下,目光缓缓扫向药杯里的六颗药片。
  稀疏睫羽轻垂,他眼中晃过熠熠不明的光,扭头对着垃圾桶,把三明治仔细吐掉了。
  “味道不对?”王妈惶恐。
  景迎没有回复女孩的短信,倒了药片进嘴里,离开餐厅前说:“明天不要三明治。”
  …
  老陈每天早上六点至六点一刻会到这里,今早来时,景迎刚进车库。
  没一会儿,他推出那辆山地自行车,多了一个后座。
  老陈知道的,他爱好和擅长的东西非常多,除了考试学习,可谓是样样门精。但有珠玉在旁,他的优点被掩盖不少,久而久之也就藏起锋芒,猥琐发育。
  像自行车这些代步工具,要求甚高,曾说后座就是个丑东西,几时改变了审美?
  “景总下个月回国,说不定会带一位女伴回来。”老陈上前和他说正事:“让我提前知会你。”
  景迎淡淡:“知道了。”
  老陈:“少爷……”
  每次听到这个称呼,他都要反感皱眉:“什么年代了,旧社会封建糟泊的称呼。”
  老陈敛下心神:“…听说这位长得和你母亲有些相像。”
  景迎动作一停,周边空气都安静几分。旋即,他坐上车座,慢条斯理地往手上戴手套。那副散漫劲儿,倒给人一种杀完人正在擦血的感觉。
  老陈不再说话,低下头,暗暗观察他举动,目送他骑车离开。
  …
  薄雾惹曦光。
  景迎骑着自行车,过了112第六站没多久,路边有一个熟悉的女孩喊他姓名,朝他挥手。
  “……”
  时稚踩上脚踏,热情地和他打招呼。
  “早上好啊小景,是不是很惊讶我出现在这?我害怕错过你,就没敢过第六站。你住附近啊?”
  女孩的笑容过分明媚,仿佛可以治愈一切,曦光笼罩在她周身,梦幻得不像凡人。
  景迎有一秒走神,没作声。
  “你早饭吃了吗?我发的短信你看了吗?”
  时稚感觉他今天骑得不快,但心情貌似和昨天差不多。
  否则不会半声不吭。
  “早餐养胃,营养很大。”她想到什么说什么,“你对早餐有要求吗?挑食吗?”
  她又说,“以前发短信都是我在说话,好像从来没问过你的喜好,以后我会注意。你有不开心的告诉我,把我当成垃圾篓……”
  不知哪个词眼刺激到他。
  景迎刹车停下:“烦不烦?”
  被口罩过滤后的嗓音闷而低沉,暗含威严。
  时稚明智地选择闭嘴,识趣地在嘴巴前面做拉链动作。
  他总把那张脸包裹得严实,时稚幻想他说完这句话后,微弯唇角的模样,忍俊不禁。
  景迎眉头皱成川字。
  时稚立马正了脸色。
  等快要到校门口,她要去停共享单车。
  景迎往她身上扫了眼:“不是说早餐?”
  以为他吃过了,准备挨饿等中午饭的时稚:“……”
  于是五分钟后,和上次一样,景迎肩上和手上各挂了个书包走进教室。
  尤琪看直眼:“这书包?”
  景迎很少和班里女生说话,把书包搁女孩桌上,从始至终没给尤琪眼神,也没有表现出分毫聊天欲望。
  卫嫣回头看了眼帅比,和尤琪两人小声八卦:“我还以为他俩关系不好,怎么这么玄乎呢?”
  尤琪猜测:“或许有私仇,我看时稚那样,搞不好得罪过他。”
  卫嫣故意清嗓子:“有的人长这么好看,为什么要斤斤计较啊,大家都是同学嘛。”
  尤琪压声:“你疯了。”
  对此,景迎充耳不闻,翻起漫画书。
  早读课快结束,买早餐的女孩终于进门落座,他稍稍挪去眼神。
  女孩颈后细小的微卷绒毛已经被汗水浸湿,贴在皮肤上,凝成一缕一缕的。
  和前面两位说完话,时稚立刻和旁边人道:“那家店生意真好。”
  她笑容勉强,赶得急,额头覆着薄汗。或许因迟到被纪检老师口头训过,脸蛋臊得红扑扑的。
  景迎拆了一次性筷子,打开环保餐盖,面无表情吃了起来。
  “小心烫。”她忍不住说。
  也不知汤汁儿烫不烫嘴,他吃得大口且迅速,胃口很好。那汤包/皮薄汁儿多,时稚暗咽口水。
  为排队等,她只买了四个生煎包填肚子,方才进门,纪检老师说她小馋猫,记上了她的大名。
  中午没到,第三节 课下课,时稚站走廊活动了会儿筋骨,透过窗户看教室里的小景。
  他从第一节 课就开始补觉,趴到现在,偶尔换一个姿势,但总是把脸埋进臂弯里。
  平日里虽然也睡觉,但不会像这会儿和小猫一样,每动一下都有软绵绵的感觉。
  她心里正奇怪——
  这时教室后门走出一个同学,问时稚:“你旁边那位怎么回事?”
  时稚:“啊?”
  “后脖,”同学指了指,“红了一大片啊。”
  时稚怎么都想不到有人会对蟹黄过敏。
  他后脖红了大片肿斑,手臂上也全都是。他抬起头后,状态非常吓人,时稚一看就眼泪汪汪了。
  “你、你对…你过敏,怎么不告诉我?”她好害怕。
  景迎不咸不淡:“死不了。”
  时稚心里非常难受,抓住他胳膊急道:“我和你去校医室看看?不行不行,这种情况要去医院。我现在跟老师请假,我陪你去。”
  景迎看着女孩跑出教室,缓缓垂低眼睫,无视其他同学望过来的怪异眼神,目光徘徊片刻,最终落到被女孩刚抓过的小臂上。
  …
  时稚请完假回到教室,小景已经不见了人,位置空荡。
  她失魂落魄地跌坐凳子上,上课铃响。
  尤琪道:“别担心了。”
  卫嫣仿佛看透:“怪不着你,我看他是知道自己对蟹黄过敏,和你没关系,自己作,好一杯西湖龙井,绿茶一个,可把他牛逼坏了,他是不怀好心,故意想请病假不上课!”
  时稚眼眶酸胀。
  想告诉卫嫣不要这么说,但喉咙哽住了似的说不出话。
  虽然觉得小景是故意吃的,但说不定有不得已的理由。
  他是成年人了,应该会照顾好自己吧。
  终究还是不放心,她中午饭都没心思吃,发短信他一直不回。下午抽空,她鼓起勇气打他电话,毫无意外没人接。
  时稚不敢一直打,生怕打烦了得来一个拉黑伺候。
  夜里弄完学习,时稚微信搜他手机号码,却没有显示,猜测可能设置不被搜索。
  她再次拨了电话。
  好比上战场,异常紧张,有规律的“嘟嘟”声会让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慢下,但每一下都响得洪亮厉害,震动着她心口。
  时稚以为对方不会接的时候,电话通了。她听不见那头出声,只好主动开口:“是、是我。”
  对方冗长的沉默后:“说。”
  嗓音低低哑哑的,听上去好像在睡觉。
  时稚问:“你,没事吧?”
  “有事能接你电话?”
  “……”
  “没了?”
  时稚:“对不起。”
  “和你没关系。”他坐起来,啪地摁开台灯。
  时稚这边听到他喝水的咕咚吞咽声,问:“短信你怎么不回?”
  被水润过嗓子,他的声音比刚刚清晰:“你自己看短信。”
  时稚莫名其妙翻进短信,看完后顿悟。
  她说没事再告诉她,但按照时间分配,他那会儿过敏应当没消。
  “那、那你好了吗?”
  景迎:“刚不是问过?”
  “……”时稚咬唇:“我下午也给你打电话了。”
  担心好久,自责好久。
  女孩话音委屈,寂寥的夜里,竟比以往听过的什么音乐都要动听。
  景迎缄默两秒,口吻柔和许多:“静音没听到,想回的时候是上课时间。”
  “那、那……”
  “那什么?”
  “那你明天来学校吗?”
  “明天你去?”
  “我当然去啊。”时稚说完听他好像笑了下,连忙看手机日历。
  下一秒懊恼和他道晚安。
  今天星期五,明天上屁的课。
  –
  蝉鸣不烈。
  时稚站树荫下搜完地图,才走到太阳底下,往附近超市去。
  一刻钟前,高宛瑜微信说,宝宝的奶粉快见底了,让她没事走一趟超市。她本来准备午休,洗把脸就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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